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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貞妃前腳暗諷了周幼檀，周幼檀便走入殿中。

“嫔妾給皇後娘娘，各宮娘娘請安。”

她今兒打扮的素淨，瞧着便比瑤嫔差得多，她在殿中給衆人行禮。

貞妃卻不覺尴尬的“噗呲”一聲的笑了出來，甩了一下手中的帕子饒有興致的看着她。

皇後讓她起了身，可還未等周幼檀落了座，貞妃便諷刺了起來。

“不會是本宮妹妹得了恩寵，這珍常在妒恨了一夜沒睡着覺吧，瞧瞧這眼下的烏青，在這後宮裏活着，妒恨可是最不能有的。”

周幼檀沒急着坐下，倒是又給她虛行一禮。

“娘娘的教誨嫔妾記下了，願與娘娘共勉。”

一向低眉順眼的珍常在突然嗆了貞妃，還是貞妃自己上趕着找嗆的，一側的宜嫔倒先是拿着帕子捂着笑了笑。

貞妃愣了神，她沒想到這小妮子得了幾天寵愛就生了膽子。

“珍常在！你竟敢諷刺本宮。”

眼瞅着她要發難，明妃先将手中的茶盞放到了桌上，斥了她一句。

“好了貞妃，大早上的不要在皇後娘娘的宮中大吵大鬧。”

“明妃，你不過是被陛下欽點代掌後宮還真當你是這宮裏的掌權人了？你瞧瞧這上頭還正經坐着一位皇後呢！”

周幼檀早已坐了下來喝了口熱茶，下一瞬便聽着皇後咳了好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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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都閉嘴，本宮今日身子不适就不留各位妹妹了，都回去吧。”

她知道這貞妃是又踩着皇後的痛處了。

貞妃仗着寵愛和家中父兄無法無天，皇後身子不好但總歸是正宮還靠着太後和上官家，至于明妃深得陛下器重，在宮中自有威儀。

讓三個女人相互制衡，這便是聞祈登基後為了穩住後宮親手打造的局面，可這其中最憋屈的就是失了權的皇後。

衆嫔妃行了禮後便從這長樂宮退了出來，周幼檀悠悠的走在殿外卻被幾日不曾說話，打了照面也只會瞪着她的崔常在攔了下來。

二人同住楊安殿同行也是合理，可崔常在卻不是找她同行，而是出氣。

“我本以為皇上有多喜歡你，可你瞧瞧你這五日的恩寵還及不上瑤嫔娘娘一夜的寵愛，你果然是個空有美貌的傻子，連皇上都留不住，真不中用。”

“崔常在！”

宜嫔出來的晚些倒是将這崔妙雪的話聽了個全，她一直便不喜歡這個崔常在。

這人蠢笨又看不清局勢，還到處胡說八道，如今還敢在皇後娘娘的宮裏諷刺比她多了個封號的珍常在。

在宮裏多了個封號就要比同位份的其他沒封號的妃嫔高些了。

崔妙雪光顧着出氣兒了，又怎麽看得到宜嫔啊，她是傻但也懂規矩，當即跪了下來請罪。

“宜嫔娘娘嫔妾不是故意的。”

宜嫔也是個利索的，她叫碧雲回禀了皇後娘娘後，就讓這崔常在跪在甬道裏跪足半個時辰好好的醒醒腦子，然後便領着一旁的珍常在往楊安殿的方向走去。

出了長樂宮，周幼檀便對宜嫔請安謝禮。

“多謝娘娘。”

她是謝宜嫔剛剛罰了崔常在。

周幼檀倒不怕崔妙雪，但有人出手給她解決麻煩也是恩情，她領情。

宜嫔擺擺手讓她免了禮。

“自你得了寵，這崔常在便日日來我這主殿五六趟，叫本宮想法子讓她也去皇上面前露露臉，還說什麽她若是得了恩寵必定不會忘了本宮這個主位娘娘。”

她說着不可遏制的翻了個白眼。

“本宮還用的上她這個貨色忘不了本宮？”

周幼檀聽出來這宜嫔怕是受夠了，煩透了，她抿着唇笑了笑。

“那嫔妾也多謝娘娘今日的恩情。”

“本宮知道你是個性子好的，也知道你我同為奉天人，以後若是得空便多來陪本宮說說話吧。”

“是。”

……

二人一同回了楊安殿，宜嫔甚至還留周幼檀用了早膳和午膳，在下午日頭最好的時候坐在殿內敘話。

宜嫔識字不多，但愛聽些話本子，早些年在她還未嫁給聞祈的時候，便喜歡去酒樓茶館聽說書人講書，在潛邸時偶爾也能去聽上個幾次，可這自入了宮便再沒了這機會。

周幼檀便拿着個話本子給她講書，碧雲同紙鳶便守在一旁一同聽着。

“這少年将軍騎着高頭大馬，手中一杆紅纓槍耍的虎虎生風，很快就沖入敵軍之中，将那姑娘從營帳中救了出來，姑娘卻以為這少年郎想要将她擄走當戰利品，便拼死掙紮....”

正講到高潮之處，上午剛被宜嫔罰跪在長安宮宮外甬道的崔常在便不請自來的走至她們身前請安行禮。

“嫔妾給宜嫔姐姐，珍姐姐請安。”

明眼人一瞧便知這崔妙雪是刻意打扮了一番，銀紋百蝶傳花雲緞裙穿在身上，又搭了一件織錦皮毛鬥篷，十字髻上簪着一對兒帶着緋色短流蘇的飛羽珠花簪，俏皮可愛的緊。

周幼檀瞧了她一眼，還未等宜嫔讓她起身，皇帝便來了。

“皇上駕到！”

周幼檀跟在宜嫔身後迎了上去，給聞祈請安，崔常在則是故意擠着她站在了前頭快要越過宜嫔了。

聞祈将宜嫔扶了起來，讓衆人免禮後便入了楊安殿，落了座他看了周幼檀後又看向了一側變着法表現自己的崔常在。

“愛妃這兒倒是熱鬧。”

宜嫔坐在他身側笑道。

“臣妾自己一個人待着也是無聊，倒不如讓珍常在和崔常在來這兒陪臣妾說說話，皇上來之前臣妾正聽着珍常在講書呢。”

聞祈倒是将目光落在了周幼檀的身上，這女人今日打扮的倒是格外的素雅，比平日裏還要淡一些，眼底還挂上了烏青，他不由得多打量了她幾眼。

“朕倒是不知道珍常在還會這個。”

“若是陛下喜歡，嫔妾也可以說書給陛下聽。”

周幼檀似有些牽強，但也扯出了一個笑模樣的看着聞祈。

聞祈挑了眉，今早貞妃和瑤嫔在長樂宮諷刺周幼檀的事兒他倒是聽了，如今這珍常的模樣，倒不會是真的對他一見傾心，昨夜心生妒恨難以入睡？

這女人八成是裝給他看的。

他收回了目光，便看見那個崔常在端着一壺茶正湊過來矯揉造作的要給他奉茶。

聞祈不動聲色的側開身子才讓這崔常在不至于掉入自己懷中。

“朕今日聽說愛妃生病，路過這楊安殿便來看看，還帶了些補品來。”

景林帶着小太監将那好幾盒子的補品藥材遞給了宜嫔殿中服侍的宮女。

宜嫔又行了禮，卻被聞祈扶起了身。

“多謝陛下挂念。”

崔常在眼瞧着自己想要靠近皇上的計策沒成功，便不高興的站在一側，目光直勾勾的就黏在了宜嫔的身上。

皇帝沒留太久，又說了不到一盞茶的話便走了，只是走前又看了一眼崔常在。

崔常在便高興地不知道天地為何物一般，出來時便跟周幼檀說這幾日皇帝必定會點她侍寝，次日還樂呵呵的提着一籃點心要去九華殿給皇帝請安，可沒等到皇帝叫她進去，她先得了皇帝的一頓申斥，甚至還下了旨将她禁足半月。

……

接下來的一月半裏，聞祈陸陸續續的點了大部分的新晉嫔妃侍了寝，唯獨再未見過當時盛寵五日的珍常在，仿佛是将這人忘了個一幹二淨一般，甚至還有嫔妃在九華殿中提了周幼檀一句，便被直接送了回去。

一時間後宮衆人便覺着這珍常在八成是不知道怎麽觸怒了皇帝，以後估摸着也止步于此了，跟寵妃二字更是八竿子都打不着。

這日周幼檀剛從長樂宮給皇後娘娘請完安回來，她解下身上的披風走到了炭盆前烤火驅寒。

自後宮衆人篤定她失了寵，殿中的碳籠便從五個變成了一個，後面兒內府的人甚至将碳籠都撤走了，換了個宮人用的炭盆來，裏面燒着的還是最為次等的黑炭。

夏雨收好了珍常在的披風，站在一側憤憤的罵道。

“這幫內府的小人，常在不過失寵一月有餘就這麽作踐常在，如今可好了，眼瞅着就要過年了，該有的賞賜和銀子都沒下來，就連隔壁崔常在屋裏奴婢那日瞧着也堆得滿滿的。”

崔妙雪幾日前最終還是如願得了寵。

聞祈是皇帝，後宮裏的妃子個個都牽扯着前朝的勢力，他不可能獨獨抛下哪個妃嫔從不寵幸。

周幼檀身上暖和些了，便坐在坐榻上蓋了一層薄絨的毯子，如今屋裏太冷若是不蓋着些她便要生病了。

玥瑤将夏雨這個嘴碎沒輕重的打發了下去，端着一碗剛熬好還冒着熱氣兒的姜湯走到了珍常在身側放到小桌上。

“若非宜嫔娘娘顧着常在，常在如今怕是連膳食都要被膳房克扣，可誰知宜嫔娘娘會顧着常在多久，常在也得想些法子才是。”

周幼檀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然後便接過姜湯喝了下去。

太後和皇後都不急，她又有什麽好急的，更何況她所謀劃之事還未完成，她如今這般不被任何人放在眼裏才最安穩。

聞祈還等着看她脫困的本事，她也在等着一個合适的機會。

昨夜落了雪，窗外的宮人拿着掃帚清掃着楊安殿內的積雪，周幼檀将手中空了的瓷碗放回桌上，瞧着對面西偏殿的崔常在最近那副得了志猖狂的模樣。

“叫紙鳶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