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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瑤妃有孕,便被這避暑行宮的內府掌事公公安排到了這行宮最為清涼的所在。
清涼臺。
周幼檀跟在聞祈的身後,同他一起來到了這清涼臺,她踏入殿中瞧見了貞妃,而瑤妃卻不見蹤影,想必是躺在內殿。
“恭請陛下聖恩。”
貞妃請安行禮,周幼檀也行了個虛禮。
“姐姐安好。”
“免了吧。”
聞祈叫所有人都免了禮後便落了座,他傳了太醫過來。
“去瞧瞧瑤妃如何了?”
太醫提着藥箱子步入內殿,貞妃則是看着周幼檀冷哼一聲,又朝着皇帝跪了下來。
“還望陛下能給臣妾和臣妾的妹妹做主,妹妹昨夜便腹痛難安,但臣妾想着妹妹這一胎懷的不安穩,又舟車勞頓多日,因而有些不舒服也算常理,可臣妾卻未曾想到妹妹今晨見了血,這才急匆匆的喊了太醫來。”
在聞祈傳太醫之前,清涼臺中便已有一位太醫,那太醫便是應國公的人,聞祈信不過,但他還是問了。
“瑤妃的胎如何?”
太醫跪拜在地低聲答道。
“瑤妃娘娘見了紅,險些小産,但微臣已紮了針算是勉強穩住了這胎像,如今應該并無大礙,只要瑤妃娘娘好生休息便能順利誕下皇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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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太醫答完,聞祈傳來的太醫也從內殿走了來,所說也跟這太醫別無二致,他看向了貞妃。
“朕在避風臺聽聞貞妃覺得是珍貴人害了瑤妃的孩子,是如何害的?”
“下了麝香啊,陛下,臣妾的妹妹為何突然胎動難安還見了紅,便是不慎用了麝香。”
麝香可是懷孕之人避之不及的香料,自瑤妃懷上身子後殿中也再未點香了,以免有心懷不軌之人将麝香下入平日瑤妃用的香料中。
可這瑤妃貞妃千防萬防卻也還是中了套。
“孟太醫。”
聞祈叫了自己帶來的那位太醫,太醫也是點了頭如實回答。
“微臣确實是在瑤妃娘娘的體內察覺到了些許麝香,”
貞妃敢說是珍貴人動的手腳,定是一早便備下了證據,等證據被押上來時,周幼檀便認出了這所謂的證據便是昨日給她引路的小太監。
小太監早已沒了昨日的嬉皮笑臉,瞧着像是受了刑,如今狼狽不堪渾身血污的跪拜在殿中。
他整個人哆嗦的厲害。
“奴才...奴才是昨日珍貴人的引路太監,昨兒陛下走了後,這珍貴人便吩咐奴才趁着各宮娘娘剛至行宮,各處都亂的時候,叫奴才偷偷在瑤妃娘娘殿中的百合中下了麝香。”
瑤妃格外喜愛百合,就算是在冬日裏花房也會貢上百合在她殿中,這事兒後宮衆人皆知。
皇帝沒說些什麽,貞妃便起身走上前,似要給這珍貴人一耳光。
“賤人!”
可這耳光未落下,周幼檀便不緊不慢的側過身跪了下來。
“此事不是嫔妾所做,陛下明鑒。”
“不是你做的,還能是誰做的?如今人證已在,你又有什麽可狡辯的。”
貞妃跋扈此刻罵起周幼檀來毫不嘴軟,她已經瞧這珍貴人不爽許久了,如今終于讓她抓到了小辮子,自然要拉她下馬,讓皇帝厭惡她。
“陛下。”
“好了。”
聞祈似有些厭煩,他先是讓那太醫去查了瑤妃房中的百合上是否有麝香,而太醫說這花蕊上卻有麝香,且用量不小。
“珍貴人可有什麽要說的?”
“其一,嫔妾剛至避暑行宮,對這行宮的部署尚不了解,昨兒這小太監來時,漪瀾殿衆人都瞧個真切,他也未随嫔妾入殿,衆目睽睽之下嫔妾又是如何吩咐這小太監給嫔妾辦事兒。”
“其二,嫔妾不過一鄉野之女,香料尚且認不齊全又是如何得知麝香可對婦人腹中子有影響,縱使知道,但這麝香昂貴,嫔妾不過一介貴人,月例不多,總不能為了害瑤妃肚子裏的孩子,典賣陛下親賜的釵環首飾,珍寶擺件換銀子買麝香吧,私自典當陛下禦賜之物可是株連九族的死罪,這罪名可遠比謀害皇嗣要嚴重的多。”
聞祈一直有親衛在民間,就是為了探查宮中嫔妃,朝中大臣是否有越軌之舉,再加上這周幼檀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她若是真犯蠢做了些什麽,那聞祈一早便發現了。
其次為了謀害皇嗣,丢了九族的命,傻子都不會如此行事。
周幼檀說的振振有詞,她每說一句這小太監便更抖一分,最後死死的低着頭整個人蜷縮在殿中。
“你既說我吩咐你去謀害瑤妃的皇嗣,那你可有實打實的證據,陛下,這小太監也說了,昨日各宮娘娘安置住所亂的很,那這麝香便不只是嫔妾會下,別人也會渾水摸魚。”
聞祈擡手,景林便走上前去狠狠地踹了這小太監一腳。
“實話實說,若是胡言亂語,本公公就親手宰了你。”
小太監被踹到在地,他看着貞妃,突然發了瘋一般跑了過去拉她。
“是貞妃娘娘讓奴才這麽說的,貞妃娘娘還給了奴才一個镯子,說是污蔑珍貴人的獎賞。”
貞妃吓得花容失色,趕忙後退了好幾步,直到扶住了宮女的手才勉強穩了下來,而那個小太監也被陛下的親衛直接扣在了地上。
“陛下...陛下....臣妾沒有教這小太監這麽說,妹妹被害是事實,臣妾總不能跟妹妹聯手毒害腹中子嗣吧,且..且這小太監昨日鬼鬼祟祟的來了這清涼臺,臣妾剛好在這兒陪瑤妃,才抓了他,緊接着今晨瑤妃便見了紅,臣妾...臣妾...”
小太監掙紮着從袖中拿了個镯子出來放到了地毯之上。
“陛下,這就是貞妃娘娘賞給奴才的镯子,這镯子本是一對兒,娘娘說若是奴才辦事兒辦的好,就将另一只也賞給奴才。”
周幼檀冷眼瞧着,便覺得這貞妃倒是下了血本,這镯子是她宮宴那日戴來的,是新制沒多久的新镯子,且這镯子華貴無比,若是流落至宮外的典當行,怕是一只就抵千兩黃金。
聞祈自也認出了這镯子,他手中的茶盞重重一摔,顯然是動了怒。
“大膽!”
帝王一怒,殿內殿外齊刷刷的跪了一大片,景林将镯子遞到聞祈手邊,他看了一眼就丢到了貞妃眼前。
“貞妃可有話說?”
他這是坐實了貞妃設計誣陷珍貴人陷害皇嗣一事兒。
“臣妾這镯子丢了很久了...臣妾....”
“既是丢了很久,又怎會出現在這行宮小太監的手裏,愛妃倒是跟朕講講,這镯子是何時丢的?”
聞祈雖叫着“愛妃”,但言語間卻冷的滲人,饒是酷暑難熬,如今貞妃也吓得渾身發冷。
“臣妾...臣妾...”
“貞妃言行無狀,禁足一月。”
聞祈給貞妃定了罪,說罷便要從這是非之地離開,周幼檀卻走過去跪在了他身前。
“陛下,嫔妾有話說。”
這事兒同周幼檀毫無關聯,聞祈的态度也溫和了下去。
“說吧。”
“嫔妾瞧着貞妃娘娘愛妹心切,想必這麝香總不能是貞妃娘娘和瑤妃娘娘親下的,還請陛下徹查麝香一事,好讓貞妃娘娘和瑤妃娘娘安心,也能徹底洗脫嫔妾身上的罪名。”
周幼檀瞧這貞妃的樣子八成是讓人陷害了,這幕後之人最初是想一箭雙雕,但看着沒機會了就一口咬死了貞妃,連這镯子估摸着也是提前就找好了的。
貞妃早已落了淚,她此刻也是跪過來求聞祈。
“妹妹的麝香真的不是臣妾下的,還望陛下徹查此事兒,好讓臣妾和妹妹安心。”
“景林。”
“奴才在。”
“叫人徹查此事,三日之內朕要一個回答。”
景林領了命便先下去給皇帝辦事兒了,聞祈也将周幼檀扶了起來加以安撫。
“今日之事愛妃受委屈了,朕晚些便來陪愛妃。”
周幼檀又怎聽不出他言語之間的意思,此事縱使是跟她無關,但貞妃本就妒恨她,如今還受了罰,若是聞祈現在就護着她帶着她走了,一方面會寒了應國公的心,一方面又讓貞妃徹底恨上了她。
“嫔妾恭送陛下。”
狗皇帝難得替她着想,周幼檀領情,她俯身行禮。
待到皇帝徹底從這清涼臺出去了,貞妃也早已被宮女扶起來了,她擡手就想給這珍貴人一耳光。
她不甘,不忿,憑什麽此事到頭來是她受了罰,珍貴人卻安然無恙,皇帝剛剛還說要去陪她。
可周幼檀還是躲了過去。
“貞妃娘娘莫動氣,嫔妾勸娘娘一句,瑤妃娘娘房中的麝香來的蹊跷,今日這小太監也蹊跷,娘娘與其有時間同嫔妾置氣,倒不如好好的查一查自己身邊的人。”
她說完便行禮告退了,沒再這清涼臺多留片刻。
還未等這周幼檀回到自己的漪瀾殿,便在清幽庭中瞧見了宜嫔,宜嫔瞧着心情極佳,現下笑得燦爛就朝着她走了來。
“姐姐。”
周幼檀微微福身便被人扶住了手。
“本宮剛剛在殿內聽聞你陷害瑤妃腹中皇嗣,被帶到了清涼臺,本急得很,但沒一會又聽說貞妃受了罰,你卻安然無恙,到底怎麽一會事兒,給本宮好好地講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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