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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雙錦急慌慌的跑出屋子去請太醫, 皇後也顧不得這明妃是否見了紅流了血，吩咐着屋子裏的宮人将她擡到了榻上，叫她好生躺着, 後而才差人叫了皇帝來。

周幼檀同沈常在也起身繞過那屏風進了內殿，守在了明妃身側。

太醫來的很快, 他提着個藥匣子便入了內, 還未來得及跪拜請安，便被皇後免了禮。

“你先去瞧瞧明妃腹中的孩子。”

“是。”

太醫得了吩咐便跪在床榻前，先給明妃把了脈，又輕按了按她的肚子, 後而便顫抖着拜了下去。

“禀皇後娘娘...明妃...明妃...腹中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他這一語落下, 皇後便攥緊了一旁的桌角，周幼檀聽着倒是驚詫的很。

她沒想到這明妃從見紅到請太醫來不過一刻鐘, 這明妃卻已落了胎....未免也太快了些。

宜春守在明妃身側當即便哭出了聲，她求着太醫道。

“我家娘娘見紅不過一刻鐘, 這腹中胎兒怎會保不住啊, 求求你救救我家娘娘，救救娘娘腹中的胎兒，皇後娘娘..求你救救我家娘娘罷。”

她求了太醫，又跪在了皇後腳下一下一下的磕着頭。

宜春用了大勁兒，沒磕幾下便見了紅流了血，雙錦護在了皇後身前呵斥道。

“皇後娘娘又不是太醫, 你如此這般又有何用！”

“娘娘來皇後娘娘這兒之前一直都是好好的，在來這兒用了一頓膳後便見了紅流了孩子..娘娘...皇後娘娘求你救救我家娘娘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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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字字句句都是将屎盆子扣在了皇後娘娘的頭上，她氣的頭暈, 現下扶住了那桌角才能勉強站穩。

“本宮..你這意思便是本宮害了明妃腹中的胎兒！你！大膽！”

皇後本就身子不好，如今被氣的險些一個踉跄摔在地上, 雙錦剛想再罵些什麽，便聽景林在外頭高呼道。

“皇上駕到！”

“臣妾/嫔妾恭請陛下聖安。”

屋內嫔妃，宮人，太醫盡數跪拜了下來，聞祈來時臉色極差隐有動怒的意味，他冷聲叫衆人都起了身後，先去瞧了一眼尚昏迷不醒的明妃，後而又叫賀安堂去瞧了瞧。

賀安堂細細把了脈，最終還是搖了頭。

“禀皇上，明妃娘娘腹中胎兒不保，恐是中了麝香所致，且是鹿麝。”

他這話落，宜春便不要命的頂着一臉的血爬到皇帝的腳邊說道。

“皇上，我家娘娘來皇後娘娘這兒用膳前還好好的，今晨叫了太醫也說娘娘胎像穩健，可在皇後娘娘這兒用了膳後便流了孩子，還請皇上明鑒啊！徹查兇手，還我家娘娘一個公道啊！”

這矛頭直指皇後，聞祈擡了手，景林便退下去領着人徹查今晚所用的全部膳食。

衆嫔妃則是在這屋子裏陪皇上一同等着，賀安堂開了方子叫下面的宮人去煎藥，又給明妃施了針，這明妃才悠悠轉醒。

她醒時有些茫然，但也捂着自己的小腹問着宜春。

“宜春...我腹中的孩子...”

“娘娘...”

宜春不忍開口直流着淚，她如此這般明妃又怎瞧不出是發生了何事，她當即便捂着心口吐出了一口血。

皇帝雙眉緊鎖，眼底慢浮起一抹冷意，他坐到塌前将人扶好問着賀安堂。

“明妃這是怎麽了？”

“禀陛下，娘娘這是急火攻心所致，吐出來便好了，一會兒再将微臣開的那碗湯藥盡數喝下，将腹中的孩子打下來，然後好生調養着，便不會傷了明妃娘娘的身子。”

賀安堂這般說着，明妃潸然淚下，她嘴唇顫抖着捂着自己的小腹滿眼的不可置信，她抓住了皇帝的胳膊說道。

“陛下，臣妾的孩子..孩子還在的對吧...臣妾小心的養了三個月，孩子怎會說沒便沒了...皇上...”

往日裏矜貴高傲的明妃痛失腹中子嗣，便成了如今這般痛哭流涕的失魂模樣。

不知怎的，周幼檀瞧見明妃這樣子，倒想起來那日合歡殿的崔嫔。

她對明妃今日痛失腹中子嗣生不出半分的憐意，只覺嘲諷。

這明妃既知懷胎之難，又知腹中子嗣對一位母親來說是何等重要，又怎能幹出私自扣下太醫，灌醉接生嬷嬷，想叫崔嫔同她腹中子嗣一屍兩命的混賬事兒。

聞祈拭去了她臉上的淚，難得這般輕聲哄道。

“朕會抓出此事兇手，愛妃莫要如此難過了，當心哭壞了身子。”

“皇上！”

明妃的一張小臉靠在了皇帝溫熱的掌心裏，她無聲的落着淚，嘴角的血漬已然幹涸，可那熱淚流了下來又将血漬沖淡。

景林查的極快，沒一會兒便帶着身後的侍衛和小藥侍入了內殿回道。

“禀陛下，奴才查出明妃娘娘所飲的那杯酒有麝香。”

他這話落，明妃一雙美目便瞪向了淑皇貴妃。

“陛下，那杯中酒是淑皇貴妃帶來的風飄雪，臣妾愛酒，這風飄雪何等名貴，便貪杯多喝了些，可不曾想，這酒竟叫淑皇貴妃下了麝香！”

她失了孩子氣急，自是顧不上規矩，更是顧不得這景林的話說沒說完便控訴着淑皇貴妃。

淑皇貴妃也是跪拜在殿內聲淚齊下。

“臣妾未在這風飄雪中下了麝香...陛下這酒臣妾也喝了，皇後娘娘，沈常在，穎嫔都喝了，這麝香會致使女子不孕，臣妾本就難以懷有身孕，難道為了害了明妃腹中的孩子便拿自己害了明妃嗎，亦或者是賭上我溫氏滿門的性命，叫她流了孩子嗎？！”

無論是謀害皇嗣，謀害嫔妃，還是謀害皇後，這可都是滿門抄斬的大罪。

她便跪在那兒，聞祈瞧了她一眼便接着問景林。

“可還有別的？”

“禀陛下，這麝香只有明妃娘娘的酒盞裏有，但奴才未曾從外頭再尋到麝香，便鬥膽請陛下下旨，叫小藥侍同宮女們驗一驗各位娘娘，同娘娘身側的宮女太監身上可有這麝香。”

“準了。”

周幼檀身上還挂着那賀安堂所制的避子香囊，這兒裏頭或多或少都會有些麝香，若是景林叫小藥侍和宮女兒細細搜身怕是會驗出來。

紙鳶緊張的攥住了她的手腕瞧向了她，周幼檀搖了頭輕拍了她的手，便帶着她跟小藥侍和宮女去了另一扇屏風後。

各宮的娘娘們都被帶了下去，小藥侍在查探到穎嫔身上的香囊時便發覺了不對，她将香囊拆了下來，将裏頭的香料藥材皆倒了出來，仔細辨認後便去內殿回話道。

“皇上，這是從穎嫔娘娘身上搜出的香囊，這香囊裏可是放了鹿麝，這鹿麝可是麝香中最為兇狠的一種，女子若是帶在身上不出半年便會再也生不出孩子，有孕者若是服用不過一刻便會流産。”

周幼檀收拾好身上的衣衫，剛回到內殿，那明妃也不知從何來的力氣，竟紅着一雙眼從榻上起了身，光着一雙腳沖到了她面前，狠狠地甩了她兩耳光，後而攥緊了她的脖子，竟大有要将她掐死的意味。

明妃力氣可是不小，她當即便被撞到了屏風上，險些倒下去，後頭的屏風摔在了地上，上頭玉雕的花鳥也碎了一地。

“賤人！竟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賤人！”

“将明妃拉回來，這事兒還未水落石出，她如此這般成何體統。”

聞祈吩咐着，景林便帶着兩個侍衛将明妃死死抓着穎嫔的手拉了下來，又叫宜春上來将明妃又帶回了榻上。

周幼檀被掐的一張小臉透着紫，锢在脖頸上的手被松開，她扶着紙鳶大口大口喘着氣兒，後而瞧見了聞祈陰沉着的臉又跪拜了下來說道。

“不是臣妾害的明妃娘娘，此香囊中有鹿麝，臣妾不知是為何。”

她确實不知，賀安堂也不知，他當日是給周幼檀制了避子的香囊，可那裏頭也只是放了些效用不大的麝香，以作避子之用，對她的身子不會造成什麽的損傷，他斷然不會放鹿麝這般兇猛的香料進去。

聞祈也不知信沒信她，他只叫賀安堂又驗了一遍那酒中麝香和穎嫔香囊中的麝香是否同出一種。

而事實證明，這二種麝香确都為鹿麝，且明妃的那盞酒中還隐隐帶着些穎嫔香囊中別的香料的味道。

如此這般，這罪名算是在周幼檀的頭上坐實了，明妃剛剛扇的那倆耳光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此刻她的臉腫起來，紅的吓人，聞祈将這香囊丢到她眼前問道。

“你可有什麽說的？”

“陛下，這香囊是臣妾入宮時皇後娘娘賞的，臣妾瞧着好看便戴在了身上，不知這裏頭有麝香啊。”

周幼檀當時多了個心眼，怕哪日東窗事發這事兒會害了自己，便将香料藥材盡數倒在了皇後賞的那個香囊裏。

她既想去母留子，便不要怪周幼檀拿她當後路了。

皇後不曾想這周幼檀大了膽子竟敢無緣無故的攀咬她，她怒瞪了這人一眼便道。

“臣妾不曾記得臣妾賞過這香囊，陛下若是不信可叫內府的人來對峙，查了那冊子自是可以還臣妾一個清白。”

皇上，太後，皇後...無論是何人，在宮中賞賜東西也好，送些東西也好，都是要報備了內府，以免日後發生什麽事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