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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周幼檀這般說, 太後陰沉的臉色才稍好些。

“你如今懷着身子,便坐下回話吧。”

太後發了話,紫珠便從一側擡了一張圓椅來放至周幼檀的身側, 叫人落了座。

“多謝太後娘娘。”

“既然沒忘昔日答應了哀家的事兒那便好,你雖是晉了妃位, 可按着你現如今的家世也定是養不好這腹中的晃死你, 若是公主便罷了,若是皇子...便只能是上官家的皇子,你可明白?”

縱使皇帝子嗣稀少,公主誕下來也是尊貴的緊, 但公主又不能繼承大統, 留在太後身邊又有何用,可如果是皇子那便不同了。

這孩子生下來便會是皇帝登基後的第一位皇子, 既是貴子,又是如今的長子, 若是能養在太後膝下便位同嫡子。

太後這般想着, 便又想起了那長樂宮中不争氣的皇後,若非皇後當日遭人陷害,這孩子便會是嫡子。

日後繼承大統,無論是嫡子承襲,還是長子承襲,都是繞不開這孩子的。

周幼檀點了頭便應道。

“臣妾明白。”

瞧着她這幅乖順的模樣, 太後的氣也順了不少。

“明白便好,只要你乖乖聽話,哀家定會留你一條命。”

“是。”

“你要記得, 妙安尚在哀家手中,哀家知你疼妙安, 你若是乖乖聽話,妙安定是安然無恙,若是敢動什麽歪心眼子,那妙安...不過是一介公主罷了,死了便死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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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周幼檀随着皇帝南下巡游回來,太後知曉了皇帝怕是動了廢後的念頭,便也多留個心眼,沒叫含章殿的人将妙安抱回去,反而是留在了身邊養着。

如今用來對付穎妃,倒是用上了。

“是。”

“好了,你好生養胎吧,哀家走了。”

太後自是不會在這含章殿久留,她剛剛吩咐着紫珠将殿中侍奉的宮女兒太監都趕了出去,陣仗可不小,必會引人側目,保不準皇帝在九華殿得了信兒便要來這含章殿。

該囑咐這穎妃的她都囑咐完了,自是要走的。

周幼檀便又起了身跪拜在地上說道。

“罪婢恭送太後娘娘。”

太後帶着紫珠離了這含章殿,紙鳶便急着從殿外跑了來,周幼檀早已起了身子,她将人扶到了那美人榻上落了座,後而便小聲問道。

“太後可是為難你了?”

“無礙,當日在江南行宮淑皇貴妃壽宴上,姐姐在周将軍帶來的人手中拿來的另一份證據可存好了?”

皇帝金口玉言自是說到做到,待他們回了行宮便将曲聲樓一幹人等都帶了回去,安置在行宮的膳房裏。

周幼檀自是不好親自出面,便吩咐着紙鳶趁着淑皇貴妃芳誕那日,前頭開着宴席,後頭忙慌慌的侍奉着,紙鳶便也從那人的手中得來了另一份證據。

眼下還剩兩份...只要這兩份拿到手,那鎮國公府的冤屈便能沉冤昭雪。

“存好了,放心罷,只是如今已然回了宮中,怕是剩下那兩份..周将軍縱使拿到了手中,也送不進宮中...這該如何是好?”

“只要能找到便好..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有法子的,姐姐。”

……

這婦人懷胎,屬前三月最為兇險,周幼檀便也安然的待在了這含章殿中躲懶,除了皇帝日日會來瞧瞧她,外頭之人也是進不來的。

這一躲,便從長月末躲到了年末的玉堂殿宮宴。

不知為何,今年京州的冬日格外的冷些,晨起便落了雪,下到入了夜也不見有絲毫要停下的意思。

周幼檀是坐着暖轎來的倒是也沒受凍,她來時玉堂殿中便已坐滿了嫔妃,除去皇上,太後,淑皇貴妃外,都來了個齊全。

她也是好久未出門子沒瞧見過外頭妃嫔了,這些妃嫔自是也會多留幾分心神在穎妃娘娘的身上。

只見這人今兒穿了一襲金縷百蝶穿花雲緞裙,緋色的廣袖上豐着細軟的絨毛,那裙擺處盡是金線所織就而成的蝴蝶栩栩欲活,光是瞧這針線,旁人便能瞧出這衣裳怕是名貴的很;周幼檀今兒又篦了個涵煙芙蓉髻,冠着皇帝前些時日大費銀錢所制的寶藍吐翠孔雀冠,上頭每一只吐翠孔雀的嘴中都銜着夜明珠,旁又配了點翠嵌寶金珠步搖。

就這般入了內,衆人只覺這穎妃娘娘珠圍翠繞華貴得很。

許是內府此番顧念着穎妃懷有身孕,竟将她的席面擺在了明妃的前頭,周幼檀便走了過去先是對明妃微福下身子道。

“明妃姐姐安好。”

明妃今兒妝扮的也談不上用心,只是合了她如今的身份罷了,她瞧着穎妃微隆起來的小腹,上頭還挂着皇帝命城外慈光寺日夜開光所制的玉墜子,給她安胎所用。

“妹妹已是妃位,雖還未行冊封禮,那也不必對本宮行禮了,便免了罷。”

“謝姐姐。”

紙鳶便小心扶着周幼檀在那席面前落了座,膳房也顧念着現下穎妃懷了身孕後的口味不同,将她這席面上的菜肴盡數換成了她近些時日喜歡的菜色,甚至還冒着熱氣。

向來這席面上都是只有些冷盤和瓜果的,膳房也是用了心。

“娘娘嘗些這個吧。”

紙鳶便先夾了一筷子的蝦元子放至周幼檀的瓷碟中,後而便聽外頭的傳聲太監高呵道。

“皇上,太後娘娘,淑皇貴妃娘娘駕到!”

今兒宮宴前,周幼檀便得了信兒知曉這太後叫了皇上同淑皇貴妃去廣陽殿議事,只是不知議的何事,不過她遠遠瞧着這三人的臉色可都稱不上好看。

“免禮。”

皇帝在那高位之上的龍椅落了座,太後娘娘在他右側,而他左側的席面本應是皇後的,現下皇後被軟禁在長樂宮中,那淑皇貴妃便也“僭越”的坐在了那兒。

若是皇後娘娘被廢,國不可無後,衆人皆知這淑皇貴妃怕便是日後的皇後娘娘了。

衆妃嫔落了座,這殿中的絲竹管弦聲起,舞姬便也踏着這樂聲入內起舞。

許是昔日得寵的妃嫔死的死,進冷宮的進冷宮,沉寂的沉寂,今年這宮宴倒是冷清的很,周幼檀便也只細細的用着膳...只是她不過吃了兩三口,那紙鳶便附耳說道。

“娘娘...這羹中怕是叫人下了砒霜了。”

她說着周幼檀便瞧見了那已黑了一小塊兒的銀筷子。

砒霜乃是民間花樓女子,亦或者是府中賤妾侍婢,通房丫鬟避子所用,且對身子的損傷極為嚴重。

周幼檀此胎本就不穩這是滿宮皆知的事兒,她若是中了砒霜這腹中胎兒怕是不保了。

這下毒之人就是朝着她腹中的皇嗣去的。

“這該如何是好?”

紙鳶問的極為小聲,可撐着席面上的手卻是抖着的。

左右...周幼檀的腹中胎兒也是生不下來的,既有人擺明了想要害她,那她便将計就計,只是對不起這孩子罷了。

她咬着牙似有些抖,後而便吩咐道。

“一會兒你便以回宮給我取安胎藥為由,将這筷子處理了,剩下的我自有決斷。”

“娘娘這是....”

紙鳶知周幼檀是要棄了這腹中的皇嗣了,她終是不忍便又勸道。

“六個月...或許是可以活下來的,這羹只要盛給陛下看,陛下便會查此事...總歸也算是了了你的謀劃。”

周幼檀搖了頭,她自知皇帝是何人,不過是一碗下了砒霜的羹湯罷了,又沒出什麽事兒,若是行此事之人身後牽扯的勢力龐雜,這皇帝怕是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略過此事。

但若是傷了這腹中皇嗣...便不是那般可以輕易了了的事兒了。

“去吧。”

她說着便不再猶豫的端起那一小盞羹湯舀了一勺便喝了下去,如此兩三口下了肚,事已發生,紙鳶自是攔不住便行了禮轉身離了玉堂殿,換了候在外頭的夏雨入內侍奉伺候。

周幼檀只覺那幾勺的羹湯苦得很,她便又夾了好幾塊兒的果脯下肚卻也是壓不住那苦澀。

聞祈在上頭瞧着這女人一直吃着這果脯,怕是膳房備下的席面不合口味便叫景林去瞧瞧。

景林便領了命走至這穎妃娘娘的身前請了安。

“奴才給穎妃娘娘請安。”

“免了。”

“陛下瞧娘娘一直吃這果脯,怕這席面上的膳食不合娘娘胃口便叫奴才來問問,若是娘娘不喜,便叫膳房的人再做些來。”

“不必...”

周幼檀本想再說些什麽,可那藥勁兒上來了,她疼的面色蒼白豆大的汗珠從她面頰上滾了下來,景林自是覺出不對來,他剛想問些什麽,便聽一側的明妃娘娘驀地起了身驚呼道。

“見血了!穎妃見血了!”

溫熱的血流了下來雖說周幼檀今兒穿了身緋色衣裙瞧不大出,可那血卻順着腿淌了出來,流過那黃花梨圈椅一滴一滴的落着。

聞祈趕來時景林已去請了太醫,他不顧血污的将周幼檀從那圈椅上抱了起來,高聲怒呵道。

“小寧子,帶兵将這兒給朕守住,所有妃嫔宮人都站在原地不準動,若是有人抗旨,即刻杖斃。”

皇帝是動了大怒,他急急的抱着懷中的周幼檀朝着這玉堂殿後殿跑去,周幼檀只覺下腹疼得很,仿佛是有什麽東西撕扯着她,她眼角自是泛起了淚花,淚順着她的眼角落了下來。

“陛下...臣妾...臣妾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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