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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那平日裏看顧妙安起居的嬷嬷跪拜在地上深深地磕了一個頭, 言語中略有顫意。

“娘娘,剛剛奶娘給小公主喂了奶,本是好好的...可待到奴婢再去瞧的時候公主不僅吐了奶還吐了血..似是昏了過去, 奴婢叫不醒小殿下。”

妙安已有一歲半了早便過了吐奶的時候,且伺候妙安的奶娘同嬷嬷們平日裏都是悉心照料着, 自是不會出這般差錯。

如今平白無故的吐了奶, 後而又吐了血...怕是被有心之人算計了。

“可請了太醫來。”

周幼檀攥住了皇帝的手腕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嬷嬷擡起頭後而便應了聲道。

“剛剛便去請太醫了,只不過今日不是賀太醫在宮中當職,奴婢也不知...會是哪位太醫來。”

自妙安成了穎妃的女兒,平日裏便是賀安堂費心照料着, 因着妙安耳朵聽不見, 他也費了不少的心思,尋了不少典籍偏方給妙安治耳朵...只是如今尚未有起色罷了。

今兒恰逢賀安堂不在宮中當職妙安便得了病...周幼檀挂心着, 她總是覺着今夜當職的太醫許是也會有貓膩。

可礙着皇帝還在這含章殿,周幼檀只是憂心手中又無證據便也不能置喙什麽, 她只是轉過身子擡眸瞧向了皇帝。

“陛下, 去宣賀太醫入宮吧...妙安一直是賀太醫看顧的,臣妾現下也不大舒服,下午的方子也是賀太醫開的,臣妾怕今夜當職的太醫不甚了解臣妾同妙安的身子,醫治起來也是要費上不少勁...若是耽擱了...”

她未曾将這話說完,皇帝子嗣少縱使是公主也是無比重視, 她自是知曉皇帝必會對此事上心。

果然...下一刻聞祈便将候在殿外的景林傳喚入殿,從腰間取了一枚令牌來給了他吩咐道。

“出宮将賀太醫請入宮,越快越好。”

這個時辰宮門早已下鑰, 若是要出宮自是要皇帝親下了旨意,再拿着皇帝的出宮令牌才得以出宮将賀安堂帶進來。

景林接過令牌便領了命道。

“是, 陛下可需帶些親衛随着奴才一同前去,将賀太醫請入宮。”

深更半夜開宮門這可不是小事兒,他在外頭也将殿中事聽了個清楚,穎妃的顧慮沒錯,既如此...若真按她所說,那賀太醫今夜也未必安生。

聞祈自是瞧得出這其中的貓膩兒便也點了頭說道。

“帶一小隊的親衛一同出宮,必要将賀太醫好生的請入宮。”

“是。”

景林領了命便從這含章殿匆匆的退了下去,周幼檀自是也等不得的出了殿走向那西偏殿。

聞祈在後頭跟着,攙着她的胳膊穩穩的将這人扶住。

西偏殿的動靜鬧得太大了些,那奶娘也早便被含章殿的則敬則安帶人扣押了下來,殿前齊齊地跪了一地的宮女兒,太監,嬷嬷們。

衆人瞧見了皇帝同穎妃便也齊聲請了安。

“奴婢/奴才給皇上,穎妃娘娘請安。”

周幼檀顧不上叫她們免禮便踏入那西偏殿,走至花梨木刻墨芍藥搖籃前便瞧見了昏睡過去的妙安。

她臉上嘴角的血跡早便被侍奉的嬷嬷用帕子擦了個幹淨,可這玉色衣裳之上還是沾染了點點血跡。

“妙安...”

周幼檀扶着那搖籃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摸了摸妙安的臉蛋兒,她自知妙安是聽不見的,可還是小聲的喚着她。

“妙安...”

聞祈便一直守在她身側,殿內殿外跪了一地的宮人都死死的拜在地上不敢擡頭,直至那先前便被請來的太醫匆匆的趕至含章殿西偏殿,他身後還帶了個小藥侍。

“微臣給陛下,穎妃娘娘請安。”

聞祈瞧見了人他此刻臉色陰翳的緊,只是這般瞧了那太醫一眼,太醫便吓得深深的低下了頭。

“免禮,過來給妙安看看,若是妙安在你手中出了事兒,朕便取了你的性命。”

他言語間隐帶着些怒意,太醫便趕忙起了身帶着小藥侍走至那搖籃前,他瞧着穎妃還守在小公主身前,還抓着公主的小手兒,便也小聲勸道。

“娘娘,微臣瞧着娘娘的臉色不大好,娘娘還是先休息片刻罷,微臣所帶的小藥侍醫術也是極好的,讓他給娘娘瞧瞧如何?”

小藥侍便也領了命走至穎妃身前作了一揖,周幼檀瞧了他一眼,聞祈便攬住她哄勸道。

“愛妃本就頭痛,現下太醫來了便好好瞧瞧,有朕在此處,他們定是不敢耍什麽花樣的。”

雖說是哄勸,可這皇帝的語氣卻涼得很,他這是在敲打那太醫。

今夜當職的太醫是個臉生的,自這淑皇貴妃執掌後宮後,聞祈便也沒再多有過問,平日裏召個醫術高超的大夫入宮當職也不算大事兒,自是不必回禀九華殿。

可今夜卻是不同...妙安剛出了事兒,賀安堂便不再宮中當職,來這含章殿的更是個臉生的太醫。

聞祈本就多疑現下更是多有疑慮,他攙着周幼檀在這西偏殿的坐榻之上落了座,那小藥侍便也侍奉在身前說道。

“微臣給娘娘把一下脈。”

他這般侍奉在身前擋住了周幼檀的視線,她瞧不見那妙安便也難得擺了手厲聲說道。

“讓開,你擋住妙安了。”

穎妃似是惱怒,那小藥侍便吓得跪拜在了她腳邊求饒道。

“微臣有罪,娘娘贖罪啊...”

他這聲兒倒是不小吵吵嚷嚷的擾的周幼檀擡腳便踹到了這小藥侍的肩膀之上。

“閉嘴!滾出去!”

小藥侍卻似是吓得打着顫竟沒有半分要從這殿中退下去的意味,皇帝自是瞧出了些不對來,便喚了小寧子入殿吩咐道。

“将這人拖出去押入慎刑司好生拷打一番。”

穎妃為了妙安一事兒本就心焦得很,這小藥侍卻是這般反常,饒是這跪拜在殿中的宮人們也瞧出了這小藥侍的不對來。

更瞧出今夜妙安公主吐血一事兒怕也是有人在後謀劃毒害。

小寧子帶着皇帝的親衛入殿将那小藥侍拖了下去,周幼檀自是坐不住的她起了身便走至那太醫身前說道。

“若是妙安出了事兒,那本宮定不會輕饒了你。”

那太醫把着妙安脈的手緊了緊,神色間似有些慌亂,可也只有那一瞬罷了,後而他便跪拜在地上回禀道。

“禀陛下,娘娘,公主無礙只是如今天氣炎熱,公主有些燥罷了,因而才吐了血,這口淤血吐了出來便會好很多。”

“若只是燥熱,那妙安為何會長睡不起?為何侍奉妙安的嬷嬷們都叫不醒她。”

周幼檀自是不信這一套說辭,她在殿中環顧了一圈兒,後而便瞧見了那佩在殿外親衛腰間的佩劍,她走出殿将那劍拔了下來直指太醫的脖頸。

聞祈攥住了她的手,她本覺得這皇帝怕是要攔她便說道。

“陛下!今日若是妙安出了差錯,臣妾縱使冒着死罪也是要殺了那罪魁禍首!”

後宮妃嫔之間的争鬥本就不該算計在孩子身上,這是周幼檀入宮多年來都未曾弄丢的底線。

聞祈卻是攥緊了她的手說道。

“朕絕不會姑息那罪魁禍首。”

冰涼的劍刃貼在脖頸之上,那太醫也是吓得不敢亂動分毫,他縮在那地上哆嗦着,連一句話都說不明白。

“陛下...娘娘...公主..公主...”

他這說着周幼檀擡眸才瞧見了那刺在妙安身上的銀針,那銀針太細太小了些,若是不仔細瞧着怕是也瞧不見。

“紙鳶?!妙安身上那是什麽?給本宮拔下來。”

聽着穎妃這吩咐,那剛剛還說不明白話的太醫卻是猛然擡起了頭,劍刃在這人的脖頸之上劃開了一道血口子,可縱使如此他還是說道。

“娘娘,那是微臣給公主去火所紮,若是取了下來那公主便還會吐血...公主殿下身子本就弱些...若是再吐血怕是會傷及根本啊!”

紙鳶本要将妙安身上那銀針拔下來的手一頓,有些無措的瞧向了皇帝同穎妃,可周幼檀卻是冷笑着說道。

“你剛剛說妙安将那一口淤血吐出來便是大好,怎得如今卻說妙安還會吐血,且會傷及根本?本宮看你根本就是要謀害本宮的妙安,紙鳶!拔針!”

周幼檀縱使不懂醫術,卻不是那能被人三言兩語便耍的團團轉的傻子,這太醫前言不搭後語的,她怎會聽不出。

紙鳶當即便将那紮在妙安身上的銀針拔了下來,緊接着便瞧見那孩子昏睡中又吐了一口血,絲絲血跡順着她尚未緊閉的小嘴流了下來。

“娘娘!妙安又吐血了!娘娘!”

周幼檀攥着那長劍的手松了一下,若非有皇帝替她攥着,那今日這劍怕是便要砸在她的腳上...她顧不上那麽多了便急急的跑到了那搖籃前将妙安抱了起來。

可縱使如此妙安卻也不見分毫要轉醒的意思,依舊昏睡着,只是那臉色更難看了些。

“妙安...妙安..醒醒..醒醒..”

聞祈緊鎖着眉緊攥在手中的長劍不可遏制的在那太醫的肩上捅了一劍,可也僅此而已,這太醫尚不能死,還要留着命進慎刑司好生拷打一番,好叫他将這幕後之人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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