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二更合一
第40章二更合一
夜涼如水, 明月高懸。
桑慈雲裏霧裏,在做夢。
她沒法禦劍,所以當然還是謝稹玉禦劍。
謝稹玉本要桑慈站自己前面, 可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便往他身後一站,手拽住他腰帶, 也沒抱他,一聲不吭。
他猶豫了一下, 頓時反省剛才是不是不該那樣, 他偏頭看她一眼, “小慈,剛剛……”
“你、你別亂說話!趕快把嘴閉上!”桑慈臉色還燙着, 神情似惱, 瞪了謝稹玉一眼, 見他還回頭看自己,掐了一把他腰間的軟肉,“轉過去!”
謝稹玉濃長的眼睫眨了一下,應了一聲,轉回了身。
桑慈在他轉頭後就摸了摸自己的唇。
不一樣。
說不清楚哪裏不一樣, 就覺得他吻自己和她偷偷親他時不一樣, 什麽都不一樣。
謝稹玉貼上來的那瞬間,她仿佛又回到了水下, 快要溺死過去。
他的呼吸是灼熱的,他的唇瓣是柔軟的。
僅僅是唇貼着唇,已是叫她面紅耳赤, 心跳不聽使喚。
得好好學一學李扶南給的那本圖冊了,或許可以找林鳳娘問一問她私底下有沒有和人親過。
不行, 不能問,萬一她反過來問她和謝稹玉有無親過,她是回答親過還是回答沒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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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稹玉不知身後桑慈在做什麽,她不肯抱住自己,他不敢将禦劍的速度提得太快。
秋風輕拂過臉頰,卻帶不去那上面的熱意。
九月初一的這天生辰,他第一次正大光明做如此逾矩之舉。
桑慈緩了好一會兒,直到看到青陵仙府的山霧,才裝作自然地慢慢朝謝稹玉蹭過去。
她一只手先搭在他腰上。
謝稹玉一直分心注意着身後的桑慈,當她的手搭上來的瞬間,他的腰控制不住便收緊了,垂下眼看了一眼她磨磨蹭蹭在摳着自己腰封的手指,沒吭聲。
或許是快進入青陵仙府,這裏山多,忽然吹來一陣風。
也不算大,但謝稹玉的劍晃了一下。
桑慈心道正好!
她好似在後面搖晃了一下,然後沒站穩一般,兩只手都搭上了謝稹玉的腰,嘴裏大聲嘀咕着:“剛剛怎麽回事啊?是不是風太大了啊?”
謝稹玉挽着唇,深以為然地點頭,淡聲道:“是風太大了。”
桑慈笑,抱着謝稹玉的腰,那陣兒的情緒已經過去了,她舒服地吹着秋風,謝稹玉的頭發掃到她臉上她也不氣。
“謝稹玉,你的腰為什麽這麽細?”
沒你的細。
謝稹玉心裏想起抱她時的手感,更別提見過的場景,不由垂下了眼睛,沒回答。
當然,桑慈也沒想着他回答,畢竟類似的話她也不止一次說了。
她也不是想得到什麽回答,她就只是想說點什麽。
眼看着快到青陵掌門雲蒼涯的洞府,桑慈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她腦子裏靈光一閃,“小藤呢?”
謝稹玉:“……”
他也忘了。
小藤妖默默地從桑慈裙擺下面鑽出來,再爬上去,一路爬到她手臂上,語氣快趕上和江少淩的語氣一樣幽怨了。
“我在這兒呢,主人。”
桑慈松了口氣,低頭,看到小藤該是兩只眼睛的地方遮了兩片花瓣,不由納悶,伸手去取花瓣。
“你這是做什麽?”
小藤繼續幽幽的:“非禮勿視呀,主人。”
桑慈:“……繼續貼着吧。”
聽到身後對話,謝稹玉按了按額心。
江少淩收到謝稹玉簡短的【知道了。】後就出來等着了,此刻見到謝稹玉帶着桑慈落地,忙幾步上前。
“賀師弟生辰。”他将一壺親自釀的酒塞進謝稹玉懷裏,便開始念叨了,“大家都是流鳴山的師兄妹,下去陵水城玩也不喊上師兄一起,真是……好了,快随我進去,荊生已是等你們好一會兒了。”
桑慈戰略性忽略大師兄的念叨,謝稹玉一邊跟着他往裏走,一邊問:“都有誰在?雲前輩在嗎?”
“不在,雲前輩和莫長老以及阮長老離開了,不在這兒,他們應當是去商議荊生接下來該如何一事,我們幾個小的說話,前輩們在這兒也不方便,不過李扶南和柳雪音不在,這兩人昨日下山去了,不知道是去做什麽……雲前輩制了一件法器,上面繪有咒律符文壓制荊生的魔氣,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江少淩一旦開了話匣子,便有些剎不住。
總之,進蒼月齋後面賀荊生住的院子時,謝稹玉連帶着桑慈已經将賀荊生如今的情況都弄了個清楚。
所以等到進去,桑慈見到靠在床頭,脖子裏箍了個黑色鐵圈的賀荊生時,沒有多少意外。
她甚至多看了兩眼。
賀荊生是天英榜第二,同樣是少年成名,進入天英榜時,好像也才十九歲,他模樣生得像是傳說中的狐妖那般美麗,一雙狐貍眼眼波流轉自成風流,即便如今面容蒼白消瘦,風韻卻不減。
這位,上輩子的死因是慕戀阮舒雲,修煉時走火入魔而死。
可如今,卻是在下山歷練途中入魔,甚至入魔時間都提前了。
桑慈觀察賀荊生時,賀荊生也在觀察桑慈。
甚至在她打量完自己後,微微一笑,沖她點頭,“桑道友。”
他笑容美麗,又有寫不羁風韻,眉眼間極是惑人。
不像個劍修,倒像個媚修。
桑慈略微嬌矜地點了點頭,“賀道友。”
賀荊生見她這模樣,笑意濃了一些,又道:“往後随你江師兄喊我賀師兄就好,道友太過生疏,我與你江師兄情同手足。”
江少淩:“……”
哦,這個時候又情同手足了?
謝稹玉默默往桑慈面前站了一步,擋住賀荊生的視線。
誰都知道,賀荊生在勾引人這一方面,同輩之中無人能敵。
賀荊生見謝稹玉這模樣,勾唇:“小謝真無趣,你們說是嗎?”
這個你們,包括在場的楚慎、陸元英還有江少淩。
楚慎面冷,陸元英人傻錢多面憨,都話少。
話多的江少淩堅決站在自己師弟面前,但他剛想開口說話,賀荊生便斜飛了他一眼,“少陵就別說話了,耳朵疼。”
“那只小藤妖呢?”賀荊生不看江少淩,又問。
桑慈便将袖子裏的小藤帶出來。
小藤冷不丁見這麽多人,似乎有些害羞,只往桑慈手邊貼。
賀荊生見其如今安好,笑了一下,道:“多謝小桑出手把這小東西救下,否則以她這點妖力去萬妖塔,怕是當天就要被吃掉。”
“荊生,現在人都在這兒了,你該說說那一日到底發生了什麽吧?”
江少淩承認自己是憋不住話的。
賀荊生咳了兩聲,終于道:“我此次下山歷練,是去捉一只泥妖,他在山間吃人,我連追他七天,未能将他斬除。”
泥妖,是一種沼澤淤泥混了魔氣,變成的妖物,因它能依靠自身捏成人形幻化,故沒有尋常妖的化形這一步,雖被稱之為泥妖,但其更像是魔。
但由于泥自帶地氣,能随時藏匿于泥地中,所以,泥妖極擅藏匿,若是被它逃脫,很難再尋到蹤跡。
只是,若論實力的話,泥妖實力很一般。
以賀荊生的劍,不可能連追七天都沒能将其捉住。
“第八日,我将其圍困在橫水城,你們都知,橫水城建在橫水湖中,離問劍宗很近,四處環水,泥落入水中會潰散。我以為泥妖走投無路,勝券在握,打算将其活捉,不料泥妖忽然魔氣大增,極為怪異,身體裏蹿出一抹魔氣,直沖我而來,我自是有準備,以咒律遮擋。”
聽到這裏,桑慈眉頭就皺緊了,拉了拉謝稹玉袖子。
謝稹玉神色也是凝肅,偏頭和桑慈對視一眼。
他們自是想到了那一日燕京皇城之中想要蹿入他和楚慎身體的白影光絮。
那邊楚慎也想到了,眉頭皺緊,面孔冷得很。
賀荊生說到這,嘆息一聲,“我沒擋住,它進入了我身體,我知魔氣入修士身體會有什麽後果,立刻封鎖了靈脈。”
“究竟是什麽等級的魔物,你竟都擋不住!”陸元英臉上兩道粗眉都糾成一團。
賀荊生沒理會陸元英,自顧自往下說:“但依舊來不及,我能感覺我的神智在被侵蝕,所以,在趕回青陵路上,我封印了自己靈脈,如同凡人。”
問劍宗擅劍,其他都涉獵少,各類藏書也比不上青陵,只有以最快的速度回青陵,才或許能有法子解決。
“我知你們兩要問什麽。”賀荊生瞥向桑慈和謝稹玉,說得多了,他似乎有些累,靠在床上緩了緩,搖頭,“不是,和從你們從燕京帶回來鎖在鎖靈珠裏的白影光絮不一樣,我看得清楚,是尋常魔氣。”
桑慈想到系統曾說謝稹玉道心堅韌,故不能奪舍,那麽,賀荊生也該是一樣的,他們這一群天驕該是一樣的。
上一回聽謝稹玉的轉述,那白影光絮原本是在公主身上,殺死了皇帝的子嗣,破壞皇族氣運,改朝換代,對凡間有重大影響,偶然見到謝稹玉和楚慎,才試圖想奪舍他們。
那白影光絮一開始的目标并不是謝稹玉二人,似乎是在于破壞或者也可以說争奪凡間帝王氣運。
橫水城離問劍宗近,賀荊生和泥妖纏鬥七日,是在問劍宗附近,泥妖魔氣大增并且不躲反而迎戰而上,使魔氣入侵于他。
問劍宗。
真巧。
賀荊生還在說話:“我将自己封印之時,是在一處山澗,便是在此驚擾了一只藤妖,我見其身上氣息純淨,并無血氣,知她未曾傷過人,便放過了她,只是我即便将自己靈脈封印,依舊克制不住魔物對我的影響,我便又對自己靈根刺了一劍,徹底昏迷。”
除了刺靈根這一事外,其餘和小藤說的一樣。
“後來聽說你汲取凡人精氣為我續命,是否是我昏迷期間做了什麽?”賀荊生解釋完一切,看向小藤。
小藤似乎有些羞澀,貓在桑慈手上,點點頭:“你想吃人,有路過的樵夫,你被魔氣控制,眼睛發紅,差點吃了他,又在半途短暫清醒,樵夫逃跑,你又刺了自己一劍,昏迷,我一直偷偷跟着你,因為你放過了我,所以我也想救你……所以……所以我把你捆綁住,可你不吃人,身體在衰敗,我沒有辦法,就吸□□氣喂你。”
賀荊生從小藤嘴裏再聽一遍之前從師尊那兒聽到的差不多的說辭,自嘲一笑,“看吧,若不是這小藤妖,我若殺人,道心便毀,徹底堕魔,永世不得翻身。”
修士一旦手上染上無辜之人性命,道心破損,修道一途便毀了一半。
至于還有另一半,看那渺茫的機遇氣運是否可以改變這一切。
“那幾日,多謝。”
賀荊生從床上坐直了身體,雖身體虛弱,但依舊對着小藤行了一禮。
他今日要見這藤妖,目的在此。
小藤害羞地鑽進桑慈懷裏。
桑慈一直沒有那個機會和足夠的身份去提起問劍宗封印保存的魔骨一事,畢竟有過上輩子經驗,謝稹玉那樣的身份,說出的話也幾乎無人相信。
但如今,她覺得機會正好。
她從謝稹玉身後站出來,手裏還捧着小藤,聲音清亮:“賀師兄,你是在問劍宗被泥妖攻擊成功的對嗎?”
謝稹玉偏頭看她,見她雙眸發亮熠熠生輝,讓開身體讓她徹底從身後站出來。
楚慎不知桑慈提這個做什麽,方才荊生已經說過,他性子急躁又冷酷,面色就有些不好。
“你重複問此做甚?”
桑慈不理楚慎,又道:“傳說中魔神的不滅魔骨存放于問劍宗密閣,賀師兄又在離問劍宗很近的橫水城遭遇此事,泥妖魔氣忽然大增如此古怪,會不會與魔骨有關?”
“魔骨……”
賀荊生皺眉。
在場都是同輩,雖都是修仙界天賦卓絕的弟子,但這些事依舊不是他們能觸摸到的,所以,從前也沒人去想過這點。
此時氣氛沉默。
“小慈說的對。”謝稹玉第一個表态,聲色平靜,“此事理應告知雲前輩與周前輩,查詢是否問劍宗密閣封存的魔骨出了問題。”
江少淩自然也立刻點頭:“我亦是認為小慈說的有理,不管怎麽說,也是一種可能。”
“我立即去回禀師尊和掌門師伯。”陸元英從一旁站出來,圓臉凝重。
賀荊生是青陵大師兄,他點了頭。
陸元英轉身就走。
他一走,賀荊生的狐貍眼便朝一旁沒吭聲的楚慎瞥了一眼,“阿慎有何高見?”
楚慎:“……”他朝謝稹玉旁邊的桑慈看了一眼。
桑慈抱着小藤,擡着下巴,用眼角餘光施舍了他一個眼神,哼了一聲。
她就差把“看不順眼楚慎”“我和他不和”寫在額頭上了。
衆人齊刷刷看向沒有說話的楚慎。
楚慎摸了摸鼻子,冷峻面孔一時也有些尴尬,道:“我沒意見。”
……
從蒼月齋出來,大家自回自己的舍館。
江少淩跟在桑慈和謝稹玉身後,一起蹭了一朵蓮站在上邊,他身姿溫雅翩翩,夾在桑慈和謝稹玉中間絲毫沒有半點尴尬,怡然自得,往左邊偏頭對桑慈說:“小慈如今很厲害,見解獨特!”又往右邊偏頭對謝稹玉道:“師弟生辰快樂,師兄今日定要為你慶賀!”
桑慈:“……”
謝稹玉:“……”
由于江少淩愛唠叨又走得近,現在他是為數不多知道桑慈靈根被蘊養置換的事情,他時常就會這麽感慨。
當然,桑慈只當沒聽見。
三人一行回到舍館,還沒落地,桑慈就聽到了院子裏“咕咕咕咕咕”的聲音,她心頭疑惑,繞過中間的江少淩問謝稹玉:“你聽到了嗎?好像是我院子裏傳出來的雞叫聲。”
謝稹玉也蹙了眉,點點頭。
站在中間的江少淩臉上的笑容如春風拂面,帶着作為師兄的體貼,“今日我想着是師弟生辰,所以一大早帶着先前捕的野雞過來,一只老母雞可炖湯,另一只小公雞可烤來吃。”
他說完剛好一朵蓮飛到院子正上方,桑慈本想直接跳下去,但謝稹玉隔着江少淩拉住了桑慈衣擺。
江少淩不知兩人在他身後搞的小貓膩,施施然往下跳。
“哎呦!”
下方傳來他驚呼的聲音。
院子裏只點了兩盞燈,桑慈往下看,看到江少淩提着衣擺跳來跳去。
謝稹玉扶額:“大師兄帶來的雞在院子裏拉了一地。”
拉了一地……
桑慈一聽就炸毛了,提着裙子就要往下跳,但想起下方地上的狼藉,硬生生忍住,看到江少淩在下面跳腳的樣子,又忍不住笑。
“活該!”
小藤趴在一朵蓮邊緣,也在嚎叫着:“花叢花叢!”
等江少淩用清塵術解決完一地狼藉,兩只肥雞也被謝稹玉處理完了。
舍館這兒沒有廚房,臨時搭了個火堆,謝稹玉又從芥子囊裏翻出瓦罐來,把雞炖上,另一只雞則在一旁烤制。
方才在陵水城時,桑慈買了好些點心吃食,此刻都擺在院中石桌上。
江少淩親釀的酒香醇無比,看在這份上,桑慈收回在外面挂牌寫上“江少淩與雞不得入內”的念頭。
師兄妹三人在月下吃了一頓簡單的生辰飯。
但桑慈十分懷疑愛釀酒愛喝酒的大師兄不過是找了個借口與人喝酒,他本就話多,喝多了後,左手拉着她,右手拉着謝稹玉,碎碎念:“待你們合籍後,也不要忘了師兄還孤寡着,要時常找師兄吃飯喝酒,今日我先為你們昏禮作一首詩,你們品品……”
桑慈今日克制着沒喝多,她忍了忍,忍到半夜忍無可忍,“你快把大師兄帶走!”
她才不要聽大師兄一晚上唠叨!
謝稹玉無奈地看了一眼抓着他袖子詩興大發的江少淩,準備将他生拖硬拽帶去自己那兒。
但還沒走一步,袖子就被拽住了。
他回頭。
桑慈的臉因為酒蒸出紅暈,她瞥了一眼同樣看過來一雙眼炯炯發亮的大師兄,手抓着謝稹玉袖子緊了緊。
最終只哼聲對謝稹玉道:“生辰快樂,明年我還給你過生辰。”
謝稹玉點頭,瞥到一旁的江少淩,将已到唇邊的話壓了下去。
半醉不醉的江少淩也點點頭:“師兄也給你過!”
謝稹玉:“……”
他心道,明年過生辰,絕不會讓大師兄過來。
桑慈看着謝稹玉攬着江少淩回屋,卻沒有立刻回去,她捏了捏袖子裏也喝了些酒醉醺醺的小藤,放她回花叢裏睡覺。
她仰頭看了會兒月亮,讓帶着涼意的夜風吹涼自己的臉頰。
但臉頰上的熱意卻降不下來。
那個吻……
她忍不住回憶着,又小聲嘀咕那可是謝稹玉主動的。
……
桑慈很關心問劍宗魔骨一事的動向,後面兩天向陸元英打聽,知道雲蒼涯前輩已經讓阮舒雲前輩親自去了一趟問劍宗便是松口氣。
這日傍晚,她陪着謝稹玉到了栖鳳池旁,依然是那一處樹洞。
今日九月初三。
栖鳳盛會是九月初十,沈無妄将會在臨近九月初十的時候到青陵仙府,若是謝稹玉閉關,那等他閉關結束,沈無妄就應該到了。
謝稹玉彎腰收拾樹洞內,上一回桑慈破鏡後,這裏沒有收拾過,淩亂不堪。
“你真要閉關破鏡?”桑慈盤腿坐在一側被他收拾好的小軟墊上,仰着頭問。
或許出身凡塵,他更喜歡動手做清理這樣的事情,謝稹玉将角落裏的樹葉清掃出來,一邊應了一聲。
就一聲,別的什麽話都沒有。
桑慈可不像他,心思藏着掖着,難猜得很,她直接問:“是因為我問你何時破鏡嗎?”
謝稹玉聞言看她,低聲說:“不是。”
“那是為什麽?”
謝稹玉将東西都收拾好,又鋪上床褥,才聲音平靜道:“越強越好。”
這話無法反駁。
桑慈又說:“栖鳳盛會規定金丹境以下弟子才可參加,你若破鏡這次就參加不了了,除非破鏡再壓境,那這沒必要吧?還有你別使用什麽禁術……謝稹玉你聽我說話沒有!”
正準備出去倒垃圾的謝稹玉:“……沒用禁術,等我一下。”
還不到用禁術的時候。
桑慈氣呼呼地看着謝稹玉出去。
謝稹玉很快又回來,還帶回來些果子,紅紅的,桑慈自然以為這是給她摘的,随手取了一個一口咬下。
入口酸得她整張臉都皺了起來,忙要吐掉,又看這兒被謝稹玉打掃得一塵不染,一時沒能吐出來。
謝稹玉忙伸手候在她唇旁。
“好酸好澀!”桑慈吐出來後依然滿臉酸得直哆嗦。
謝稹玉忍笑,盡量不讓她發現自己在笑,“這是大師兄讓我摘的,一種釀酒用的果子,我沒讓你吃。”
桑慈聽罷就拿起一顆往他懷裏丢去洩憤,道:“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嘗嘗這味道有多難吃!”
謝稹玉接住那顆果子,慢吞吞低頭收好:“我不吃。”
桑慈嗤笑一聲道:“你說不吃就能不吃,你信不信我……”
謝稹玉一下擡頭看她,幽黑的眼直直看她,在她面前的樹墩子上坐了下來,就看着她,“信不信你?”
桑慈一下氣勢銳減,手指摳着裙擺上的刺繡。
我都停下來不往下說了,你還問,也太沒眼力見了!
桑慈又羞又惱,可又想到是謝稹玉主動的,便又理直氣壯,她的語氣帶着股狠勁,十分惡劣:“信不信我渡氣把酸味都給你!”
只有她自己以為的狠勁。
在謝稹玉眼中,她像是被羞惱到的貓,又惱又羞地強行伸出爪子朝人拍來,對他來說卻是沒有絲毫痛意,有的只有癢意。
有些事起了頭就停不下來。
他避開了目光,忍下亂蕩的心湖,鎮靜道:“信。”
他想起了她偷親過來的一個吻,極輕極快,她若離開得慢一步……
謝稹玉忽然說道:“你押了我第一。”
他轉換話題太快了,桑慈沒反應過來,茫然一瞬,“你說什麽第一?”
謝稹玉重新轉頭看她,又從芥子囊裏取了糖出來自然地伸手給她。
桑慈重生後就沒吃過糖了,也不再制糖。
因為她讨厭‘她’拿自己做的糖讨好沈無妄,連帶着看到糖就厭煩。
桑慈想板着臉說不要,她現在不愛吃糖了,可看到謝稹玉靜靜看她的眼神馬上就要露出困惑,她又覺得,既然是謝稹玉喂的,也不是不能吃。
她微微彎腰低頭去含糖,心道他可真是個木頭,也不知道把手舉高點,還得她纡尊降貴彎腰低頭才能咬到。
糖是梅子糖,酸酸甜甜的。
剛入嘴,桑慈就想起剛才那顆果子,津液溢出,忙嘬了一下糖才叼走。
太突然了,她的舌尖舔吮過他的指尖,柔軟又濡濕,輕輕劃過,令人面紅耳赤,令他想到了深夜裏他用這只手做過什麽。
謝稹玉僵着手指,半天沒有縮回來。
他其實不是想喂糖,他只是……
桑慈吃糖喜歡咬着吃,嘎吱嘎吱把糖都咬碎,那味道濃烈地在唇齒間散開。
她這會兒已經想起來了,“你說的是我押你是栖鳳盛會魁首一事,那你又要閉關,所以你?”
一千零一塊上品靈石呢!
謝稹玉沒有立刻回話,他動作僵硬地收回手,五根手指卻好像不聽使喚了一樣,怎麽伸展都動不了。
“謝稹玉!”
桑慈發現謝稹玉又走神了,他近日與她在一起時總會走神,不由擔心地問他:“你怎麽了?最近總是心神不寧?”
謝稹玉深呼吸一口氣,平靜地淡聲道:“無事,大約是要破鏡,靈氣不穩。”
桑慈一聽就信了。
想想也是,她破鏡那會兒就一直心神不寧。
上輩子謝稹玉破鏡元嬰應該也就在這一年內,很快。
破鏡元嬰當然比築基要難得多。
謝稹玉已經在解釋了:“近日我在此閉關靜修,穩固靈力,栖鳳盛會争魁首,結束栖鳳盛會,應該就要破鏡了。”
桑慈點頭,環視了一下四周:“這幾日在這兒?”
進入閉關靜修是不能随意被打斷的,這兒位置挺好。
謝稹玉點頭,“栖鳳池四周靈氣濃郁。”
就是青陵弟子,在即将破鏡時,也多會來這兒靜修。
說完這些,謝稹玉不說話了,只靜靜看着桑慈。
按理說,天色已晚,桑慈該回舍館了,但她有些不想走。
她想留在有謝稹玉的地方。
他們錯失了許多許多時間,如果可以,她總想留在有他的地方。
但是他要靜修。
這會兒他默默看着自己,難道是在催她回舍館吧?
桑慈覺得以謝稹玉的木頭腦子,這極有可能。
果然,她聽到謝稹玉道:“小慈,天色已晚,你……”
桑慈忍不住瞪他一眼,“你這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嗎我就必須得走?”
謝稹玉垂下眸子。
有的。
但他很快又擡眼,聲音很輕:“那你想留在這兒?”
留在這兒就只能和謝稹玉擠在狹窄的被鋪裏。
他這話問的和直接問她“你要和我一起睡嗎?”有和異?
把桑慈臉都說紅了。
她感覺臉頰都要稍起來了,含羞似惱,瞪着謝稹玉兇道:“誰、誰要跟你一起睡了!我可沒說!你也別亂說話,我們還沒合籍呢!”
十月初七,快了,還有一個月多幾天的時間。
謝稹玉點頭應聲,“那……”
“那什麽那!那我走就是了!”桑慈生怕他又說出什麽讓人羞惱的話趕忙打斷他并站了起來。
明明是個木頭,有時候真令人羞惱。
謝稹玉看着桑慈氣呼呼地走,忙起身跟出去。
但桑慈已經提着燈跳上一朵蓮了,她如今還是喜歡用一朵蓮,按她的理由是,她沒有一把獨屬于自己的本命劍,所以還是一朵蓮更好用,等她去問劍宗選劍了,再禦劍飛不遲。
對此,謝稹玉早已預料到。
此刻她站在一朵蓮上朝後擺了擺手,便如一道彩色的影,消失在昏暗的天色中。
謝稹玉靜靜地在樹洞外朝着她離開的方向看了會兒,這才轉身回樹洞內。
他盤腿趺坐在桑慈坐過的軟墊上,閉眼,單手掐劍訣,以此調動和掌控體內靈力運轉,不斷吞吐周圍靈氣,等靈氣運轉幾個周天後,他就打算進入閉關狀态了。
外面靜悄悄的,除了偶爾幾聲蟲鳴鳥叫外,沒有其他聲音。
但沒過兩刻鐘,他聽到了外面有些動靜。
若是其他動靜,他不會管,但是,一朵蓮禦風飛的靈氣流轉的氣息,他十分熟稔。
謝稹玉睜開眼,擡眼朝樹洞外看去。
桑慈懷裏抱着被褥,擡手撩開了古樹上垂挂下來的藤蔓,見他望過來,理直氣壯地将懷中被褥拿給他看,又道:“我回去和小藤交代一聲看家的,順便拿被褥……你那是什麽眼神?我才不和你睡一個被褥!而且我是打算守着你,萬一這兒有什麽獸呢!”
“……我什麽都沒說。”
謝稹玉深邃的眼睛看着她,想笑,又十分好脾氣道。
準确來說,也不是沒一起睡過一張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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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