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二更合一
第51章二更合一
再睜眼, 無邊無際的黑暗,像是深淵潮水一樣,像是要将人再次吞沒。
桑慈沒辦法呼吸, 她有一瞬間的恐懼, 那是侵入骨髓刻在心頭的,但她很快就回過神來, 她不是以前那個沒有能力的自己了,即便她比起這世間衆多修者還是弱, 可她比從前的自己強。
她築基了, 她學了許多咒律, 她每日勤修不辍,為的、等的就是這一日。
桑慈睜開眼, 從潮水裏掙紮出來, 她擡手朝上一招, 一把劍從身體裏硬生生抽出來。
那不是山聿,那是她自己的一部分。
她是天生劍魂,她自己就是一把劍。
護魂咒在她身上鍍上一層金光,照亮周圍,耳旁那道聲音還在繼續——
“宿主, 我是救世系統零零七, 你如今名叫桑慈,是流鳴山慕樓峰已故長老桑謹的女兒桑慈, 此女是凡人與修士所生,資質平凡,但她的夫君謝稹玉是未來最強劍修, 只不過他們是因為桑謹遺言成婚,謝稹玉此人清冷寡言, 對桑慈并無多少感情……”
狗屁!胡說八道!豈有此理!
謝稹玉最愛我了!
桑慈沒有辦法聽下去了,手中劍往這黑暗的虛空橫斬出一劍。
這劍勢霸道又嚣張,帶着一道金色的劍芒,朝着四周捆住她鎖住她的牢籠劈去!
劍意被吞入黑暗,卻在黑暗的天際留下一道金色痕跡,耳朵裏滋滋聲響起:“滋滋……滋滋,宿主,有問題,一級警報,一級警報!原主神魂蘇醒反抗,原主神魂蘇醒反抗!”
“什麽鬼?原主神魂還在這裏?你們系統工作的時候都不檢查一下嗎?她還在這具身體裏,那我來了算什麽?”
她的耳旁出現了一道陌生的女聲,不是自己的聲音,像是‘她’原本的聲音,尖利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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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慈的劍沒有停下來,咒律更是一道接一道不斷。
“十二星宿,地火引,萬物焚!”
“天幹,壬癸,應龍影!”
桑慈的劍勢既兇又猛,二十八星宿,天幹地支六十四卦,一條一條攻擊性咒律源源不斷使出,絲毫不顧及神魂是否疲憊,又是否會力竭而亡。
黑暗的牢籠困不住她要逃脫這裏的意志。
她在為自己戰鬥,為謝稹玉戰鬥,為江珠溪,為以後因此慘死的人戰鬥。
她不是一個人。
桑慈眼中生出火,足尖一點,持劍往上沖,金色的流螢将她包裹住,此刻她宛如化作金色劍芒往那看起來無邊的黑暗牢籠攻去。
“轟——!”
是那黑暗牢籠被震蕩的轟鳴搖晃之聲。
桑慈的神魂同樣被撞得疼痛難忍,她仰起頭,卻仿佛看到了從黑暗牢籠外洩進來的天光。
原來,這黑暗也不是無邊無際,她觸手能及,也能将其斬破。
她閉上眼,被撞飛往下落的間隙調整氣息,再次蓄力。
“系統!你在搞什麽!快點将桑慈穩住……不不,你快點把她驅逐啊!我頭好疼!她這樣掙紮,如果掙紮出來的話,我會怎麽樣?”
“滋滋……滋滋!最高警報!最高警報!防禦已啓動!防禦已啓動!”
桑慈仰頭看到那些破碎的虛空開始一點點修補,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操控縫合。
她呼吸急促,雙手擡起在身前結咒,快速吟唱,“十二星宿,地火引,萬物焚!”
這是昆玉風家學來的禁咒,外面學不到,風吟春當初在嘗試幾次用這招,還染上鮮血,必是因為這招咒律厲害。
她此刻沒有血,就燒自己的神魂之力。
桑慈足尖點着,金色火龍朝她指尖朝破碎虛空撕咬而去,一邊她也化作一道劍芒,快速沖去。
時間像是被凝固,變得緩慢。
“系統!我好痛啊!回答我!要是穩不住桑慈會怎麽樣?”‘她’在尖叫着,仿佛被人撕扯、被劍意割傷。
“滋滋——滋滋——!宿主會被驅離,但放心,桑慈滅不了我。”系統空洞機械的聲音回複着。
‘她’顯然恐懼至極,“那你快做點什麽啊!你快把她驅逐了,把她殺了!我是回不去的,我在那邊已經死了,我不能被驅離,我要活下來!系統你選擇了我,你必須要對我負責!”
桑慈也十分清楚,今日她與‘她’只能有一個活下來。
她不能死,她死了的話,謝稹玉也活不成的。
桑慈不斷往上沖,雙手不斷結印,不斷釋放咒律,腦子裏亦是不斷出現上輩子的一幕又一幕。
從謝稹玉教她用護魂咒保護自己,再到謝稹玉瞬間白發死死抱着她被拔除的靈根,到謝稹玉給她送來的信鳥,再到最後他一劍斬破天際,将‘她’驅逐後從半空倒下的身影。
他臨死前一聲又一聲在她耳畔的呢喃。
“宿主別緊張,零零七已經向主腦申請更高級防禦,目前正在調查桑慈神魂的異樣,她不應該保持清醒,她應該沉入神識深淵,如今出了差錯,請宿主放心,滋滋——滋滋——桑慈能力低微,如今只是有一些意外,不足為懼。”
桑慈不知道這系統對她的信息和了解究竟來自何方,前世就有許多錯處對不上。
如今她重生後更是了。
比如上輩子她也沒有沉入神識深淵,她清醒地看着自己被奪舍。
“快點!快點!我感覺我快燒起來了!系統你和我簽訂協議是為了讓我幫助救世的,而不是在這裏承擔這些本不該我承受的痛苦!”‘她’尖叫着,痛苦萬分。
“十二星宿,地火引,萬物焚!”
桑慈雙手再次結印,吟唱咒文,身上同時蹿出兩條火龍,朝着破碎虛空撕扯而去!
“系統,她是不是要贏了!我感覺我在被人撕扯!系統你做點什麽!”
“警報警報!宿主是否申請最高防衛?宿主只能申請一次,是否申請?”
“申請!申請!快點!”
“已經向主腦申請最高防衛,等待主腦響應!”
桑慈的火龍已經撕咬住那正在閉合的黑暗縫隙,向外灼燒擴大,她人也已經飛到了這裏,帶着火光的兩只手扯住這黑暗,咒律不斷在掌心亮起,配合着火龍一同往外撕扯。
外面光很亮,眼睛被刺痛了,她一下閉上雙眼。
與此同時,‘她’又尖叫起來:“系統怎麽回事!為什麽外面也有一股力在撕扯我!你到底能不能行了!最高防衛申請到了嗎?快點!”
桑慈聽到這話,稍稍分心了一下去注意外面。
雪松居屋內已經狼藉一片,都是被山聿劍氣掃蕩過的痕跡,她看到了熟悉的滅魂陣。
還有熟悉的謝稹玉站在滅魂陣中心掐訣的身影。
他衣袂翩飛,臉色蒼白,掌心有血。
顯然這滅魂陣布下倉促,沒有前世那般動用後山靈力并引來天雷滾滾,陣中只有不斷閃爍着朝她身體困鎖而來的紫色陣法雷蛇,陣法威力只有前世的十分之一。
他現在怎麽會……滅魂陣?
她以為那是前世昏禮那晚過後謝稹玉忙碌不歸時在流鳴山藏書閣學的。
桑慈很快回過神來,專注于眼前的那一條快合上的縫隙,不斷攻擊。
“謝稹玉是少年天才,未來的劍道至尊,他一定是發現了桑慈的不對勁。宿主先別急,我已經申請向主腦申請到最高防衛,主腦正在輸入天道力量應對,進度百分之十,進度百分之二十……”
桑慈聽着這些,心中焦急。
她太清楚了,清楚地知道進度到百分之百會出現什麽情況。
上輩子謝稹玉用滅魂陣時,系統就申請了這招最高防衛。
後來防衛成功,‘她’毫發無傷朝葉誠山等人控訴謝稹玉的無情無義,而謝稹玉重傷被關思過崖。
不能、不能失敗!
決不能失敗!
“十二星宿,地火引,萬物焚!”
“十二星宿,地火引,萬物焚!”
“地火引,萬物焚!”
一條、兩條、三條四條五條六條火龍從桑慈指尖飛出!
金色的護魂咒連帶着那些火龍快要将她渾身燒起來,她的身體裏忽然蹿出一道綠意與神魂力量,她的兩只手就像是劍芒,一齊蹿入那道黑暗裂縫。
“……進度百分之五十,進度百分之六十,進度百分之七十!”
桑慈使出渾身所有的力氣,用力将這捆住自己一生不夠,還要捆住自己第二次的黑暗牢籠往外撕扯燒灼。
“啊——!系統救我!”
“滋滋——滋滋,出現嚴重錯誤!出現嚴重錯誤!進度百分之七十五,進度百分之七十五!宿主,主腦天道力量的輸入中斷,等待連接中!宿主請做好準備!”
“做好什麽準備?”‘她’痛苦尖叫着,感受着身體與神魂被撕裂的痛。
“請宿主做好被驅逐準備!請宿主做好被驅逐準備!零零七将啓動自保防禦!”
“你不是說桑慈很弱嗎?她為什麽會有這種能力!”‘她’憤怒質問,“我不能被驅逐,你快想辦法!”
“滋滋——滋滋!零零七即将自保防禦!零零七即将自保防禦!宿主請準備!宿主請準備!”
“我絕不會被驅逐,零零七帶上我——!”
同一時間,那黑暗牢籠終于被桑慈撕扯開一道口子,她奮力往外一鑽。
無盡的光點帶着彩色斑駁落下,十分刺眼。
桑慈忍不住閉眼,她以為這一切已經結束了,卻聽到那滋滋聲再次響起。
“滋滋——滋滋——!你好,我是救世系統零零七,桑慈,你願意綁定我來救世嗎?你的夫君謝稹玉是未來最強劍修,只要你未來借謝稹玉之力對付未來滅世的魔尊沈無妄,阻止此界崩塌,完成任務,你便可擁有你想要的一切。”
那聲音明明已顯頹勢,卻帶着十足蠱惑。
真是豈有此理!
桑慈沒有睜眼,她已經力竭,但她絕不認輸!她握緊手裏的那把神魂而成的金色透明的劍,朝着聲音來源處劈斬而去。
“滋滋——滋滋——!”
又是一陣刺耳尖銳的聲音。
桑慈忍着劇痛睜眼,看到那白光被斬出破碎,一點一點聚攏,飛快地後退、後退,直至消失。
“小慈——!”
謝稹玉看到從桑慈身體裏鑽出一道白影光絮,赫然與那被鎖進鎖靈珠中的白影光絮相同。
他擡劍就去揮斬出一道霸道劍勢,并伸手攬住桑慈倒下的身體。
那白影光絮不似燕京那道那麽嚣張,見了他直逃竄,一眨眼就從窗縫逃了出去。
謝稹玉蹙眉盯着那方向看了幾眼,卻很快回頭看懷裏的人。
桑慈臉色慘白如紙,緊閉着的雙眼有血如淚流下。
他的心幾乎在這瞬間停止跳動,摸着她的靈脈,小聲在她耳邊輕呼:“小慈?”
桑慈聽到耳旁熟悉的聲音。
那聲音終于不再是充滿絕望的悲意,終于不再是聲聲呼喚永遠等不到回應。
她的意識回籠,重新掌控住身體,掙紮着要睜眼,眼睛卻傳來一陣刺痛,想來是之前的戰鬥被白光刺到了眼睛。
但這沒事。
這真的沒事!
上輩子謝稹玉那樣厲害才把那系統和‘她’滅除,如今她能将他們驅逐且只是傷到眼睛已經是萬幸了!
萬幸!
她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贏了!
她重生回來的三個月沒有白費!
她贏了啊!
桑慈忍不住笑出聲來,那笑聲毫無陰霾,清脆響亮,快活無比。
謝稹玉卻看得觸目驚心,她此刻倒在他懷裏,表面沒有傷,但他常年出任務歷練,自然看得出來她傷的是內裏,是神魂,她的眼睛還在流血,臉色蒼白,嘴唇甚至泛出死人的金白,那是神魂竭力的跡象。
他小心抱着她,“小慈?”
桑慈此時才有心神去搭理謝稹玉,她不能睜眼,看到的總是一片白芒,她擡起手試圖摸索,唇角含着笑,“謝稹玉!”
謝稹玉攥住她的手,他意識到她的意圖,将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剛才怎麽回事?是有魔物要奪舍你是嗎?”
他忍不住低聲問道,語氣急促。
桑慈點點頭,心中還被得意喜悅舒暢的情緒脹滿着,她想雙手抱住謝稹玉脖子,卻發現自己此時沒什麽力氣,她甚至昏昏沉沉,好像馬上要睡過去。
如今她不像從前那麽無知了,知道自己這是神魂竭力疲憊的原因。
她知道自己有傷,但那又怎麽樣,給她的時間才三個月而已!她贏了!
她忍不住笑着,聲音虛弱卻快活,她先問了謝稹玉:“你怎麽會滅魂陣的?”
謝稹玉垂眸抱着她,手臂收緊了,他的聲音有些悶有些沉,桑慈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聽到他說:“你曾經問過我。”
“你說‘如果有一天,我被外來魂魄奪舍了,你會怎麽辦啊?’我回答你‘不知道,不敢想。’後來我在青陵仙府翻找咒律陣法,學了。”
桑慈又笑起來,眼睛不自覺流淚,卻是歡喜的。
這回你再也不用被關思過崖啦!
如今剩下的重中之重的大事就是弄清楚謝稹玉和那棵樹的交易,他獻祭了神魂會不會影響今生。
桑慈又哭又笑,千言萬語化作一句,哼聲道:“你親親我,謝稹玉,你親親我。”
謝稹玉不敢驚擾她此時的情緒,聽着她撒嬌般的哼哼,低頭垂眸親吻她的眼角,含去她的眼淚,她的血。
再一點點往下親吻她的唇。
她早就知道今日會發生的事情了是嗎?
那場大夢裏……這一日也發生過嗎?
這三個月,她忍拔除靈根的痛,拼命修煉,又對十月初七的昏禮期待又排斥是因為此事麽?
現在她這樣歡喜慶幸是因為驅逐了那試圖奪舍的魔物,那麽,在那場不能說出口的大夢中呢?
謝稹玉腦子裏一點一點拼湊着這些零碎的消息,雙手漸漸攬緊懷裏的人。
“早知道昨晚上就不許你走了。”桑慈的手從他臉上滑落下去,揪着他衣襟不滿哼哼。
謝稹玉無奈,“別說話了。”
他準備帶她立刻去醫館。
“稹玉,方才發生了何事?”
雪松居外,葉誠山的聲音威嚴又沉肅地響起,打破了此刻的寧靜。
桑慈沒力氣回應謝稹玉,只窩在他懷裏,汲取着他的溫暖,渾身有些懶洋洋的,昏昏沉沉的,她知道自己即将陷入昏迷。
卻在此時聽到了葉誠山的聲音。
他來得很快。
桑慈想到剛才謝稹玉倉促之下布下的滅魂陣,心裏一下緊張起來,掙紮着想要睜開眼,又被眼睛刺痛到無法睜開。
謝稹玉的吻輕輕落在她眼睛上,随後才回葉誠山:“回禀師尊,剛才小慈遭魔物奪舍,那是和我與楚慎去燕京遇到的魔物是一類,方才潛逃出去,還請師尊速速追捕布下防禦。”
葉誠山神色一凜。
桑慈掙紮着從謝稹玉懷裏起來。
謝稹玉意識到她的意圖,攬着她坐起來。
桑慈緊閉着雙眼,卻是面朝着葉誠山的方向道:“掌門師伯,有人試圖奪舍我,但失敗,如今潛逃了,請掌門師伯務必相信。”
前世在黑暗裏她瘋狂解釋着卻沒能說出口的話她一定要認認真真對掌門師伯說一次。
葉誠山看着此時桑慈臉色慘白,雙眼流血淚的樣子驚疑不定,尤其那聲音也虛弱得和貓兒叫一樣。
“我知道了,稹玉,速送你師妹去醫館。”說完這話,他看着已經轉過身的謝稹玉,皺眉,“稹玉,你的臉色為何也如此蒼白泛着金紙色?你現在可好?”
“回師尊,無礙。”
謝稹玉已經抱着桑慈起身了,垂眸低聲應了一聲,随手取過一旁的薄毯子将她裹住往外走。
本想召喚小行劍,卻見山聿已經急急等候在身邊。
山聿:主人嗚嗚嗚嗚嗚嗚主人快上來!我今天讓謝稹玉踩嗚嗚嗚嗚!快上來!
桑慈對葉誠山說完那句話後,心頭一松,人便徹底昏昏沉沉倒在謝稹玉懷裏失去了意識。
謝稹玉踏上山聿,低頭又看了一眼懷中人。
她已經昏睡了過去,但兩只小手卻依舊緊緊抓着他衣襟,不安又将他當做唯一的依靠。
謝稹玉的心被揪着,又軟又酸。
她到底經歷過什麽……
謝稹玉摟緊了懷裏人,快速朝着流鳴山醫館方向去。
山聿快如流星,瞬間就從雪松居前消失。
“師弟!”
也聽到動靜趕來的江少淩等人只看到一道山聿的碎金火流光在夜色下掠過。
江少淩落地,他今日晚上喝了不少酒,臉色酡紅,但當看到雪松居的一片狼藉時,溫和的臉上也是沉肅一片,“師尊,這裏發生了何事?”
他忙詢問在此處用靈力探查的葉誠山。
葉誠山收手,眉頭也緊鎖着,他沒有感受到這裏有一絲一縷的魔氣。
但是這裏的狼藉不假,小慈和稹玉的樣子也不是假的。
“你師弟說,流鳴山闖入魔物,和凡城燕京那只一樣。”
江少淩一驚,頓時眉頭緊鎖起來。
跟随他一起趕過來的楚慎幾人更是眉頭緊鎖,心情沉了下來。
沈無妄站在人群後面,環視了這裏的狼藉,眯了眯眼,臉上忽明忽暗。
“那師弟和師妹現在如何?”江少淩立刻又擔憂地追問。
“有傷,現下去了醫館。”
葉誠山說完這一句,也不和這一群小輩們再多說什麽,即刻踏風離開這裏,準備召集聞人泸方蓮華諸人商讨此事,并将消息傳給幾大宗門。
江少淩眉頭緊鎖着,再看一眼這雪松居的滿地狼藉,火急火燎就要去醫館,轉身對其餘友人擺手:“大家先回住處吧,我去看看我師弟師妹。”
“一起去。”柳雪音聲音清冷卻關切。
江少淩想了想,視線狀似無意地掃過站在楚慎身後的沈無妄,溫聲對李扶南道:“扶南你與阿慎回宴席幫忙照看一下我師妹的那幾個小友,他們喝得不少,剛才也想跟來被我攔住了,不知此時如何了,且師弟還有不少凡人友人,也不知會不會有什麽影響。”
李扶南心思細膩,幾乎是江少淩目光看過來,她對上那雙溫和的眼睛時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點了點頭,回身看了一眼楚慎和沈無妄道:“大師兄,師弟,那我們去宴席那兒吧。”
楚慎一門心思還想去問問謝稹玉到底怎麽回事,但觸及到師妹的目光,才頓了頓,點頭。
沈無妄一句話都沒說,沉默地跟在楚慎和李扶南身後,重新往宴席回。
江少淩這才和柳雪音、陸元英一同去醫館。
路上,陸元英的圓臉都擰成一團,嘆了口氣道:“怎麽不早一天不晚一天,非要在今日他們的昏禮上出了事呢。”
“正是如此!可惡可恨的魔物!我師弟盼了今日不知多久!”江少淩語含惱恨。
柳雪音問江少淩:“前幾日流鳴山發生什麽異象了嗎?”
江少淩搖頭:“無。”
陸元英抿了抿唇:“如今青陵有魔物入侵,阮師叔失蹤,賀師兄傷人盜取鎖靈珠後逃離,現在流鳴山也出事,難道是有魔物從九幽魔地出來嗎?可問劍宗魔骨至今沒有什麽動靜。”
“總而言之,經由此事,修仙界絕無安寧之日了。”江少淩眉頭緊鎖。
但這無安寧之日哪怕晚一天到來也好,為何偏偏要在師弟師妹的合籍昏禮上!
真是晦氣!
江少淩一甩醫修,禦劍飛得更快了一些。
……
謝稹玉到醫館時,館內只有一位醫修長老在,正坐在搖椅下看話本子,見到有人來就擡頭看了一眼。
結果看到是今日昏禮的兩位主角頓時愣住了,尤其看到兩人都是面色慘白後,更是驚異,從搖椅上坐起來,“這是怎麽了?”
先前在三生石那兒時還好好的。
滄冀峰離醫館這兒有些距離,醫館長老又是醫修對戰鬥不敏感不知道那邊動靜也是尋常。
謝稹玉卻不想解釋太多,他小心翼翼将懷裏的人放到床上,見她雙手還揪着自己衣領,小心握住讓她松開。
“于前輩,她神魂有些不穩,有內傷,請前輩快點為她治療。”
于繭點頭,自然是看出來桑慈情況很不好,雙眼流血淚,又面色白中泛金,他用靈力先探查了一遍她體內靈脈經絡的情況,一切如常。
“身體倒是沒什麽傷,除了這雙眼被灼傷外,沒什麽大礙,眼睛倒是好說,敷藥三天,之後白紗蒙眼不見強光至少七日,便能如常了,但是……”
謝稹玉握着桑慈的手,面色此時已經再也恢複不了往日的平靜,他低聲問:“前輩請直言。”
于繭是流鳴山統管醫館的長老,是流鳴山醫術最好的醫修。
“她确實神魂有損,以我能力無法修補,不過……”于繭的手掌懸浮在桑慈額心,眉頭緊鎖,“不過有點奇怪,她體內似乎有一股?兩股?力量似有若無地替她修複着,待我仔細查探查探……咦?又查探不到了。”
謝稹玉聽到前半句心已經揪起來了,刀子落在身上哪能不疼?
他垂着眸低聲問:“所以如何治療?對她有何影響?”
他現在只在意這個。
于繭還在愁眉深思,嘴裏解釋着:“影響倒也不算大,最近少用咒律法陣這些需要費神的東西,會變得有些嗜睡,除此之外還算如常,依舊可以鍛體或是練劍,但時日長了就不好了,如此超過一年,昏睡時間會變多,也會遺忘一些事情,需要找到回生珠治療。”
“回生珠?”
“昆玉風家的一件至寶,借用七天,以回生珠來蘊養神魂,便可無礙。”于繭說起回生珠,還贊嘆稱奇:“誰人都知回生珠是咒律類至寶神武,卻鮮少知其是鲛人珠制成,具有修複神魂之力。”
謝稹玉聽到昆玉風家這四個字也沒有特別的反應,只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那現在前輩可否有辦法緩解?”他又低聲問,
于繭搖頭又點頭:“有丹藥可提神緩解,不過效果不算大,一會兒我給你一些,每日一顆,不過你也別擔心,對日常影響并不算大。”
“那剛才前輩所說的那兩股力量?”謝稹玉此時才有閑心去思考着一句話。
于繭蹙眉:“許是我感受錯了。”
他收回了手,又轉身去拿治療眼傷的藥,和緩解的丹藥,順帶給取了幾條護眼的蒙眼白紗給謝稹玉。
“好了,你給她上藥吧。”
謝稹玉接了過來,輕輕用了一旁的清水先将她兩只眼下的血污擦幹淨。
于繭在一旁看了,忍不住說:“用一個清塵咒術不就好了?”
“她喜歡水洗。”謝稹玉低聲道。
什麽矯情毛病!
于繭搖了搖頭,想起來又問:“所以如今是怎麽回事?你們神交了?可她才剛築基,你也只是金丹,神交有點早了,但神交也不至于如此啊!還有你看起來也不太好,來,我也給你看看吧!”
謝稹玉此時不想說話。
一句話都不想說。
他悶聲下了一道清音咒,隔絕了于繭的聲音,只安靜給桑慈清理着眼尾到臉頰上的血污,他的動作輕柔,生怕自己粗糙的手指會弄傷她。
手指刮過桑慈睫毛,碰觸到她紅紅的眼皮時,謝稹玉的手終于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他垂下了眼睛,腦子裏拼湊出來的那些東西足以讓他此時情緒低落、崩潰。
他停頓了會兒,又很快沉靜着臉給她清理幹淨臉,随後給她上藥,用繃布将眼睛蒙上,又給她喂了顆丹藥。
做完這一切,他才擡起眼。
小慈,你究竟經歷過什麽?
他竟是不敢繼續深想。
江少淩過來時,就看到于繭長老叉着腰氣呼呼地往躺椅上坐下,而自己的師弟正坐在床邊,垂首握着師妹的手不語。
“師弟,師妹如何了?”他趕忙上前問道。
山聿在一旁嗚嗚:主人神魂有損嗚嗚嗚嗚!都怪那可惡的魔物!
可惜無人聽得到山聿聲音,江少淩倒是注意到這裏施了一道清音咒,忙揮手解開,幾步上前,手搭在謝稹玉肩上,語氣沉重又焦急,“師弟,師妹如何了?”
謝稹玉沒應聲,卻是起身将桑慈重新抱起來就要往外走。
“師弟!”江少淩急了。
卻見謝稹玉擡頭看了他一眼。
師弟的眼神很平靜,只是那通紅的眼睛掃過來時,江少淩忽然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看着他抱着桑慈離開。
跟在江少淩身後的柳雪音與陸元英更是不敢說話,默默讓開了身體。
今日是他們合籍昏禮的日子,卻鬧出這樣的事情,心情自然不會好。
謝稹玉抱着桑慈踏着山聿回了慕樓峰,将她輕輕放到床上,然後轉身脫下了身上的禮服外衣,施了個清塵術,轉身輕輕掀開被子上床,小心翼翼貼近她,将她攏進懷裏,慢慢将臉靠近她溫熱的脖頸裏。
等她醒來,他就準備破境。
必須要破境了。
這一漫長的夜,謝稹玉都毫無睡意。
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懷裏的人才睫毛輕顫,有要醒來的跡象。
謝稹玉一下睜開了眼湊得更近了一些,“小慈?”
一夜沒有說話,他的聲音沙啞。
桑慈想睜開眼睛,入眼的就是一片白茫茫,她緩慢地又閉上眼睛,感受着身側謝稹玉的氣息,無視他此刻語氣裏的緊張和擔憂,腦子裏清醒地想起了昨晚上的事情,忍不住撲進他懷裏抱住他,笑起來。
她笑得得意又傲嬌,卻又像貓兒一樣聲細,撓得謝稹玉心中麻癢。
“太好了。”桑慈仰起頭湊近他脖頸說道。
謝稹玉本想問她好什麽,結果又聽她在耳邊帶着笑意,輕聲說:“這輩子你一定會活得久久的,成為劍道至尊,除了我,誰也不能欺負你,誰要是敢欺負你,還有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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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