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二更合一啊不要錯過吧……

第57章二更合一啊不要錯過吧……

和往常不一樣, 今夜屋子裏只點了一盞燈。

桑慈衣裙整齊地站在床沿,身上臉上還有點血點子,她神情義憤填膺, 兩只眼裏快燒出火了, 胸口劇烈起伏着,低頭看着躺在她床上臉色蒼白的女人。

女人很虛弱, 身體殘破得厲害,靈息一直在外洩, 顯然她自己也沒有活的意志, 閉着眼睛, 眼角一直在流淚。

空氣裏是沉郁的靜。

風吟春心魔亂生,體內魔息就像種子一樣發了芽, 再也克制不住。

他低垂着頭, 一張臉陰郁森冷, 身上的衣服頭發都有被火燒過的痕跡,那是方才混戰時的咒律所傷。

桑慈看得心裏難受,她終于明白上輩子風吟春為什麽會叛出風家投入沈無妄麾下。

誰能忍受自己的娘遭受這樣的事情?

誰能不發瘋?

若是今生沒有他們,或許他還會再經受一番折磨,或許他娘再也不能被救出來, 上輩子他下半張臉的燒傷必然也是在混戰中所傷。

真是可惡!

惡心!

下作!

桑慈滿腹情緒都不得發洩, 更別提風吟春了。

她聽到外面風雲铖的聲音真想拿着山聿出去直接砍了,一了百了!

Advertisement

此時聽到謝稹玉進來的聲音, 一雙火氣沖沖的眼擡起來看他,“大師兄還和他廢話什麽!”

桑慈急于想說點什麽,去發洩心裏的怒火。

謝稹玉不和發怒的貓兒講道理, 他知道桑慈也清楚風雲铖不可能這麽容易被打發,大師兄在外面可能磨破嘴皮子也未必打消風家人對他們的懷疑。

如今風家就他們幾個訪客, 風吟春性子陰郁又常年居于昆玉沒什麽朋友,今日可能幫他的就只有他們幾人。

誰都能想得到。

不過是昆玉風家不好随便和流鳴山撕破臉,試探着要找出确鑿的證據證明他們幫了風吟春,如此,就算風家抓着他們幾個小輩做什麽,師尊他們也沒法理直氣壯站在他們這邊。

謝稹玉走到桑慈身邊,也不說話,只從袖子裏悄悄握住她的手。

她的臉色很不好看,有被氣的,也有被吓的,指尖發冷也正發抖,眼底有水光,隐隐要掉下淚來。

這世間多污穢,他不想那樣的惡事留在她心底。

從前師叔将她護在流鳴山上,不曾讓她見識過這世間的惡,如今卻還是讓她看到了。

桑慈還在氣頭上,看誰都不順眼,掙紮了一下,但謝稹玉将她的手握得更緊了。

謝稹玉朝床上的女人看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又看了一眼渾身魔息擋不住的風吟春,平靜的聲音略沉:“你現下如何?”

風吟春的唇瓣發白,抿成一條直線,神情陰冷,沒說話。

桑慈心中雖着急,但也知道風吟春的心情,他此時是肯定不願意說話的,她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別開頭,重重呼吸了幾口氣,卻還是忍不住,眼睛裏掉下淚來。

她又羞惱于自己這模樣,飛快地用另一只手擦去眼角的淚。

謝稹玉看到她掉淚,卻知道她脾氣,假裝沒看到。

屋裏再次陷入沉寂。

屋外,是江少淩和風雲铖打機鋒的聲音。

反正江少淩就裝糊塗,車轱辘話來回說,念念叨叨的,一副為風家操心的樣子:“哎呀,這禁地出現小賊,那可如何是好?如今可有打探到消息?我們師兄妹幾個不習慣昆山的冷,早早都睡下了,什麽都沒聽到呢!”

“那接下來這幾日可一定要好好盤查,萬一這小賊又做點什麽可怎麽辦!話說回來,可有丢什麽東西?”

“诶,只要沒人傷亡就是好的,對了,那小賊可有打傷人?哎呀呀,我這兒有些傷藥,流鳴山最好的醫修長老制的,風兄你拿着!”

“我師尊今早還和我說呢,要我們師兄妹幾個趁着在昆玉,多學學咒律呢,好好游學一番呢!”

“還是不要打擾我師弟師妹的好,兩人膩歪着呢,我都沒眼看!風兄,你看看我,忍不住話就多了,不耽誤風兄查探了,風兄趕快帶人去別處看看吧!”

外面很快沒了動靜,江少淩回了自己屋子。

又過了一會兒,風雲铖沒有殺回馬槍的意思,江少淩才出來敲了門過來。

一進屋子,就是死氣沉沉的氛圍。

江少淩一看風吟春的樣子就皺緊了眉,再看床上奄奄一息的女人,滿臉悲色,有些話卻還是要說的,“吟春,你如今身上魔息深重,可有應對之策?”

這話其實問了也是白問。

當今修仙界,修士體內生心魔,再生魔息,最後化魔是必然的,沒有任何解救辦法。

三雙眼睛都看向風吟春。

風吟春面無表情:“無所謂。”

桑慈咬了咬唇,終于忍不住:“說吧,你想殺誰?”

她氣勢洶洶,大有一副風吟春說殺誰就幫忙遞刀的架勢,脾氣又壞又橫。

風吟春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

那笑容極淺,還帶着冷意,道:“這昆玉,最好是都一把火都燒光。”

桑慈十分贊同:“都死了幹淨。”

江少淩看着這兩人,扶了扶額,昆玉風家是隐世家族,堪比大宗門,讓一個大宗門滅門,哪這麽容易!

他想起不丹澗裏見到的場景,臉色也極難看,安靜了一會兒,還是問了出來:“吟春,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風吟春不想說,提起這個,呼吸都粗重了一些。

床上一直閉着眼睛的女人卻在此時睜開了眼,她滿眼都是淚。

“幾位小友救我于水火,永生難忘。”

她看了看幾人,眼神裏有滄桑,也有純然的天真,她伸手握住了離得最近的同為女子的桑慈,“我死了沒什麽,可小春不該這麽被毀了,小春……他生來命苦,沒什麽朋友,幾位小友,以後、以後也請不要疏遠了小春。”

女人這話,誰都聽得懂。

風吟春還是要入魔了。

桑慈心裏難受。

風吟春低着頭,兩只手緊緊抓着床單,手背上青筋爆出,狹長的眼通紅。

女人又低聲說:“昆玉風家,是個爛泥沼,自千年前起,風家血脈就不行了,沒有修仙天賦,沒有靈根,連挖取人靈根這樣的禁術都無法進行,氣運已消,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隐于世。”

幾人知道這是要說到風家的隐秘事了,立刻都豎起耳朵聽得認真。

女人的聲音柔婉動聽,還有帶着哭腔的嘶啞,“風家每一任家主都靠着丹藥保持容顏,連咒律都學不了,幾代過後,不知道哪一任家主偶然發現,人與妖生的孩子,擁有妖血,妖力與靈力其實是差不多的,橫豎也是吸收天地靈氣續存在體內。”

聽到這,大家已經對女人接下來要說的話有了些猜測了。

“但是這妖,也要是化成人形的妖才行,否則算什麽呢?”女人想笑一下,哪怕是嘲諷的笑,但她笑不出來,“真是禽獸不如呢。”

“他們聘了許多散修做風家衛士,又命他們在外捕捉化成人形的妖帶回來,每日媾和,試圖生下帶有妖血的風家子弟。”

“但人與妖結合,哪能那麽容易得有子嗣,且由于妖血原因,女人不能承受這樣的血脈懷嗣,只女妖可以。即便生出來,多半也是不正常的,如人有狼耳,又豬頭人身,或是身有怪疾,雖有妖力可修咒律,但不能現于人前,這些子弟,養在風家密閣內。”

聽到這,桑慈已經心中泛出惡心了,臉色蒼白。

“生出來齊整又無疾又和常人無異的血脈極少,風家如今就幾位長老是這樣。後來有一回,一女妖生出了死胎,風家長老食之,發現可短暫獲取妖力。”

“所以,他們不在乎半妖能否活着生出來了,吃了他們也一樣,密閣裏養着的那些,應該都吃完了吧。”

“嘔~~”

桑慈忍不住了,轉身又是一陣幹嘔,整個人都在發抖。

女人流着淚,道:“妖也有不作亂人間,隐于山間修煉的精靈,遭受如此也有墜入魔道的,風家皆來者不拒,當然,其中還有一些天生靈骨的女修,天生靈骨,不論男女,與之雙修皆有益處。”

聽到天生靈骨四個字,謝稹玉垂下了眼睛。

桑慈此時情緒被女人的話帶着,哪裏想得起來爹爹帶謝稹玉回來第一天便對她說過謝稹玉是天生靈骨。

女人的話還在繼續:“我是地靈妖,吸收大地靈脈、天地精氣所幻化,偶然間于山間遇到風鴻山,他清高俊美,身上帶有泠泠雪意,我……我與其他妖物不同,身上沒有妖氣,卻是靈氣濃郁,他見了我,便對我極好……我被哄騙,後來他知道我是地靈妖,整日與我厮磨。”

“後來……我懷了孩子,生下了小春。”

風吟春聽到這,魔息越發顫動,額頭青筋爆出,他終于嘶啞着聲音道:“娘,別說了!”

女人搖了搖頭,繼續低聲說:“小春……與正常人沒什麽不一樣,是如今風家天賦最好的弟子,且生有靈根,被風鴻山極看重,他們不讓我見小春,小春五歲那年,生了大病,與妖血有關,才與我相見,至此與我白日相伴八年,妖血病症漸好。”

“這些年,我一直被關在上丹澗,日日與人……但我不肯再生孩子了。他們逼小春與人媾和試圖生下風家子弟,小春不肯便要遭受折磨。”

“風家人一直認為風家如今這樣,是因為風家老祖身上的詛咒,那詛咒和一女子有關,小春被派出山,就是為了找尋那女子的劍,其餘的,我就不知道了。”

桑慈白着臉,忍不住也反手握緊了女人的手,她想不出該說什麽,只低聲說:“你好好活着,以後和風吟春一起,再不會被欺辱。”

女人眼神柔軟地看着桑慈,只淺淺笑了一下,随後又将憂慮的目光放到了風吟春身上。

“娘,你累了,需要好好休息,先睡吧。”

風吟春垂着眼睛,難聽的聲音卻很輕柔,陰沉的面容上也有溫情。

女人點頭,淚眼朦胧地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幾人來到了外屋的桌旁,并另外布下了一道清音咒隔絕聲音。

坐下後,一時誰都沒有開口。

風吟春先打破了僵局:“等過一兩日,我便幫你們入密閣取回生珠,還今日之恩。”

桑慈看着風吟春滿身魔息壓都壓不住了,剛才在不丹澗那兒,他差點直接化魔,身體經脈肯定有傷,她哼聲道:“我都沒急,你急什麽!”

風吟春看了她一眼。

江少淩也點頭:“現在風家衛士防衛嚴,不好行動,再過一段時日不急,吟春,你得養傷,你娘也得養傷。”

“我娘是妖。”風吟春忽然說了一句。

桑慈又冷笑一聲道:“我看這風家才是妖魔之最,最該殺光。”

風吟春又看了她一眼。

“看什麽看!”桑慈瞪他一眼。

風吟春轉回目光。

心道,真兇。

“現在我們不好輕舉妄動,先養傷,吟春,你……竭力壓制一□□內魔息,等過了這陣風頭,我們一起離開風家。”江少淩前半句話說得艱難,後半句卻說得堅定。

風吟春許久沒有說話,好半晌才道:“晚點我帶我娘離開這,去別處躲着,你們有事就玉簡傳文給我。”

這是應下了桑慈幾人的好意。

他站起來,朝着桑慈三人深深彎腰行了一禮,卻沒有多說什麽。

“就在這養傷。”一直沒說話的謝稹玉開口,他面容平靜而沉穩。

風吟春卻搖頭,聲音嘶啞,“不了。”

桑慈也跟着道:“你現在這樣怎麽跑出去?老實一點吧!”

但風吟春卻很堅持,後來任憑幾人勸都沒用,在臨近日出、風家衛士稍有疲頓的時候,悄聲帶着他娘離開。

江少淩看着他離去,嘆了口氣,此時他不在,有些話才好說。

他重重捶了一下桌子,憤恨道:“真沒想到昆玉冰雪聖潔之地如此肮髒污穢!吟春和他娘竟是這般可憐!此事我要告知給師尊。”

桑慈緊抿着唇沒說話,卻又想起了風丹鶴借櫻花與她說的話。

她忍不住想,風丹鶴被釋放後想做什麽?

可惜風丹鶴再也沒有通過櫻花與她說話。

“這幾日我們不好輕舉妄動了,今日也都多少帶了傷,權當養傷調整與游學吧。”江少淩又念叨了一些話,才回了隔壁。

等他一走,桑慈就抱住了謝稹玉,悶了一晚上的情緒到這會兒發洩了出來。

謝稹玉抱緊她,攬着她肩膀,兩人的身影在窗紙下印下影子,有種缱绻的溫柔與強勢的占有欲。

“你說人為什麽可以這麽壞?”桑慈把臉埋在謝稹玉懷裏,喃喃問道。

她其實也知道的,世間有善有惡,這種窮兇極惡之事哪裏都不會缺,她只是心裏難受。

“有欲,就會滋生惡。”謝稹玉輕撫着桑慈脊背,聲音低柔。

桑慈想起了‘她’為了自己天賦好剝奪江珠溪靈根令她慘死一事,又想到‘她’為了所為的修仙界安穩而犧牲小部分人的說辭。

她忍不住抱緊了謝稹玉,小聲說:“風吟春怎麽辦呢?她娘怎麽辦呢?”

風吟春身上魔息蒸騰,遲早壓不住要化魔,她娘盡管從前是不入世的妖,還慘遭如此境遇,但她依然是一只妖,風家要是倒打一耙的話……

他們三人太渺小了,風家是隐世大族。

桑慈想起了上輩子謝稹玉幾次告訴掌門師伯她被人奪舍,卻沒有一次被信任一事。

謝稹玉的聲音很平靜:“世間總有他們容身之處。”

桑慈仰頭看他,眼裏有水意:“那要是沒有呢?”

“沒有就自己開辟。”謝稹玉也定定看着她,淡聲道,仿佛這不是什麽難事。

桑慈被他語氣裏的淡然很好地安撫住了,腦子裏今晚那些惡心的畫面也終于被逼退。

她重新将臉埋進他懷裏,好半晌又說:“你怎麽什麽事都能這樣平靜。”

謝稹玉哂笑一聲,“當然不是所有事都這樣平靜。”

桑慈眨眨眼,也悶聲笑了起來,摟着他勁瘦的腰,蹭了蹭,像是小貓親昵人時一樣。

她的語氣略微有幾分傲嬌,“也是。”

其他的話她沒說下去。

謝稹玉當然也不會說,他就是這樣的木頭,一點不會說甜言蜜語。

到了這會兒,桑慈的心情才好了一些,她又抱了一會兒謝稹玉,這才是想松開他。

她其實已經極困極困了,想睡了。

謝稹玉卻彎下腰來,将她攔腰一抱抱起來。

瞬間的失重感讓桑慈下意識伸手改抱住謝稹玉的脖頸,她眉頭微蹙,有些疑惑地挑了一下眉。

謝稹玉抱着她低聲說:“到我那兒睡。”

桑慈困得腦子轉得很慢了,但聽到他這麽說,便放下心來,點點頭,往他懷裏蹭了蹭,便閉上了眼睛。

可沒一會兒她又睜開眼,兩只手都抓住了謝稹玉衣襟:“之前你非讓我在你身上撓幾下,要上藥嗎?”

說起這事,桑慈忍不住又有些惱意,瞪了謝稹玉一眼,氣呼呼道:“我又不是貓!你要撓出痕跡你自己不可以撓嗎?”

謝稹玉低頭看她一眼,沒做聲,很快又挪開視線。

他推開隔壁的門進去,返身關上的時候,本以為已經睡着的人又輕哼一聲,“疼嗎?”

謝稹玉心跳忽然快了起來,脖子裏往耳朵上蹿起一股熱意,他低聲說:“挺舒服的。”

桑慈本要睡了,聽到他這幾個字,又強撐着撐開眼皮,狐疑地打量他,攬着他脖頸的手往下摸,在扯開他衣襟,修剪漂亮的指甲輕輕勾劃過他胸口皮膚,撓到最後,指甲微微用了點力氣,在他皮膚上留下一道紅痕。

“舒服?”她擡眼看他,星眸璀璨。

謝稹玉心跳快了一些,看她一眼沒說話。

将人抱到床上放下後,謝稹玉也坐在床沿口,俯下身要去解她身上的衣服。

桑慈腦子已經稀裏糊塗了,但下意識腦子裏閃過一些畫面,咬了咬唇攔了一下,她眼神有些遲疑地看他。

雖然她也貪謝稹玉的身體,但是今晚……

謝稹玉沒有想如何,他低聲安撫她:“你身上有傷,我看看,睡吧。”

桑慈這才松開了他,安心閉上了眼睛。

只是她以為自己會睡着,卻發現她神魂雖疲憊困倦,卻又不能真正入睡。

謝稹玉輕輕解開她衣襟,看到她身上有幾處淤青和傷痕,默不作聲拿出藥膏給她塗抹。

等他再處理完自己的傷時,天已經微微亮了。

謝稹玉躺下後,将桑慈攬進懷裏,低頭親了親她臉,想起今日所見,猶豫了一會兒,忽然在她耳邊輕聲呢喃:“怕麽?”

本以為懷裏人早就睡着了,他得不到她回應,卻沒想到她伸手攬緊他的腰,咕哝一聲:“不怕。”

聲音裏還帶着濃濃的倦意。

“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麽嗎?”謝稹玉抱緊她,又問。

桑慈輕哼一聲:“知道。”

“快睡吧。”謝稹玉輕撫她頭發。

桑慈聲音困倦着說:“明日我要與你說一件重要的事。”

謝稹玉沒有問是什麽事,點頭應聲。

……

昨夜風家出了那樣大的事,一股凝重壓抑的氛圍彌漫在昆玉群山之中。

雪下得都比往常要大幾分。

江少淩從屋子裏出來時,客舍院子裏都積了一層厚厚的雪,他仰頭看院子裏那兩株櫻花樹,花開得依舊風情豔麗。

在江少淩眼中,這紅櫻是血,地上的積雪也不是聖潔的白雪,而是髒污的膿,令人作嘔。

又想起風吟春和他娘,他忍不住嘆了口氣,在石桌旁坐下,心情郁結地給自己烹茶。

昨日要不是風吟春拼了一身靈力使出的咒律,他們幾人沒那麽容易從那幾個衛士手裏逃脫。

吱呀一聲,是門被推開的聲音,江少淩回頭看了一眼,見師弟從他自己屋裏出來也沒多少意外。

謝稹玉在江少淩身側坐下。

“師妹怎麽樣?”江少淩操的是老媽子的心,少不得每日一問。

“無礙,還在睡。”

江少淩嘆氣:“昨天半夜我就給師尊傳文,将風家的事情轉告給師尊了。”

謝稹玉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修仙界修士犯事,各大小宗門都由戒律堂、罰罪司來懲戒,但是,一整個宗門都有罪……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事。”

因為沒有先例,那就無從遵循。

這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而且就他們幾個小輩的說辭,即便他們幾人都不是無名無姓之人,依舊不夠去扳倒一個大隐世家族。

江少淩又愁眉苦臉,對這風家惱恨厭惡。

但謝稹玉的聲音卻很平靜,他垂下眼喝了口茶,道:“先看師尊怎麽說。”

只能先如此了。

桑慈醒來時,腦袋就感覺暈乎乎的,她睜着眼睛看了一會兒床頂紗帳,緩了好一會兒,昨夜的記憶才湧進腦子裏。

她皺了皺眉,按了按眉心,有一些不好的預感。

差不多就是風丹鶴說的時間了。

坐起來後桑慈先環視了一圈四周,沒看到謝稹玉,就爬起來自己慢吞吞穿了衣服,簡單梳洗了一下。

推門出去,看到院子裏支了一口鍋子,正在煮什麽,謝稹玉守在旁邊輕搖扇子。

桑慈左右看了看,沒看到江少淩,一邊走過去,一邊問:“在煮什麽啊?”

“栗子粥。”謝稹玉拿了碗,盛了兩碗,語氣自然道:“我們在風家的這幾日,你想吃什麽我煮給你吃。”

桑慈低頭嗅聞的動作一頓,她點點頭,忽然沒什麽胃口,心情低落。

謝稹玉看着桑慈蔫蔫兒地在石桌旁半勺半勺地喝粥,主動說話:“大師兄出去打探如今風家探查的進度了,一會兒我們去風家藏書閣逛逛?”

提起藏書閣。

桑慈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謝稹玉。

上輩子他跑去各個地方翻書,應該也來過昆玉風家吧,不知那時他知不知道風家這些肮髒的事。

“哪兒也不想去。”桑慈哼了一聲,粥也不想喝了。

理智告訴她應該去藏書閣看看,但她如今看風家每一個地方都覺得惡心。

而他們現在還只能在這等着。

謝稹玉除了熬栗子粥,還在火堆裏埋了幾顆栗子,這會兒剝了給她吃,“那我們下山看看?”

橫豎這幾日不好再做什麽了。

“下山?”桑慈眼底疑惑,如今風家把他們當重點懷疑對象,只是礙于沒有鐵證才沒對他們做什麽,他們能輕易下山?

謝稹玉面不改色:“他們沒有理由扣留我們。”

而她現在有所求,所以也不會就這麽離開風家,這些風家都心知肚明。

只不過周邊小村鎮也是他們勢力範圍,風家定是會派人盯着他們是否與風吟春聯系。

桑慈也瞬間反應了過來。

“那要告訴大師兄嗎?”

“你想說也可以。”謝稹玉看她一眼。

桑慈站了起來,表情認真道:“還是不要告訴大師兄了,免得他跟我們在一塊兒還要捂眼睛從指縫裏偷望,有損大師兄的威儀!”

謝稹玉低頭笑了一聲。

江少淩還是收到了一條傳文的,倒也沒怎麽,就是有億點點委屈。

真是師兄難為,師弟師妹下山散心也不叫上他一起!

不過他想想昨天上丹澗裏的情景,忍不住還覺得作嘔,師妹作為女孩子心中應當更難受。

也罷!

他傳文一條:【聽說山下鎮子裏的鹵豬頭肉味道極好,記得帶一包回來回來,得要有豬耳的。】

桑慈收到江少淩的傳文時,正躺在山下鎮子上的一處無人的草垛上曬太陽。

她本該戴上眼紗,但她此時不想戴,她想看看陽間的東西驅逐昨夜腦子裏的陰間玩意。

她眯着眼睛指使着下面的謝稹玉堆雪人,看着他忙忙碌碌的都堆不好一個雪人就來氣,“你到底會不會啊!你見過誰家雪人腦袋是三角?”

謝稹玉半彎着腰,皺眉嘆氣,語氣似乎有些悶:“我不會。”說完這句,他擡頭看她:“你來?”

他似乎語氣裏也有些惱了。

桑慈一聽到謝稹玉這語氣就哼了一聲,從草垛上跳下來,拍拍手走到他身邊,“你看好了!”

謝稹玉見着她過來,隐去眼底的笑意,站在一旁。

桑慈繞着雪人轉了一圈,蹲下身來,認真從地上挖了一大塊雪,從謝稹玉身旁從新開始堆一個雪人。

謝稹玉蹲下身來要幫忙,她一巴掌拍在他那只大手上,“不用你!”

他便也不多話,蹲在一邊看她,時不時與她搭話,“你要搭什麽樣的?”

“起碼腦袋是圓的。”桑慈哼聲道。

謝稹玉哦了一聲,看她一眼,又說:“小時我給你堆過,你忘記了嗎?”

桑慈手上動作一頓,咬了咬唇,想起來了。

小時她偏要自己的雪人和別人不一樣,別人的腦袋是圓的,那她的雪人腦袋就得是三角的。

她偏頭瞪了謝稹玉一樣,忽然抓起一團雪球就往他臉上砸。

那雪濺開來,落在他肩頭,他高挺的鼻尖上都沾染着點。

謝稹玉垂眸看她,桑慈以為他就會默默受着,哪知道迎面便被一小團雪球砸倒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時,腦袋還在發懵,仰頭看着幾步走遠的謝稹玉,緩慢眨了眨眼,立刻從地上抓起一團砸過去。

真是豈有此理!

他真是反了天了!

“你別跑!”

桑慈擡腿就追。

謝稹玉回頭看她,笑出聲來,挑起眉來抛了抛手裏的雪球。

這無疑是一種挑釁!

“你不許跑!”

“站住!”

“呸呸呸!謝稹玉!”

“你完蛋了!”

暗中盯梢的風家衛士疑惑地對視一眼,怎麽的是昆玉山上的雪不夠兩人玩非要到山下小鎮玩嗎?

兩人在鎮子裏逗留閑逛了一天,月上柳梢時,桑慈盯着月色看了會兒,忽然拉着謝稹玉去了鎮子裏最大的客棧裏,訂下了最豪華的套間。

鎮子裏不是沒有出來客棧私約的男女,桑慈左右四望了一下,勾着謝稹玉的腰帶,偏頭看他一眼,将他拽進了屋裏。

進去後,她用腳一勾,将門關上,反手将謝稹玉壓在門上,踮起腳靠近他。

謝稹玉垂下眼,微微低頭,雙手攏住了她的腰,感受着她在耳側吹起的熱風,“昨夜我說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說。”

“嗯?”他的聲音低低的,漆黑的眼望過來,呼出的熱氣同樣在她耳邊。

桑慈從懷裏取出一封信塞進他腰封裏,仰頭親了親他。

謝稹玉低頭想伸手去取,桑慈又說:“今夜過後再看。”

他擡起眼與她對視,她那雙眼明豔又清澈,藏在深處的是故作鎮定的赧色。

他忽然知道今晚會發生什麽,呼吸略微急促了一些,低頭與她呼吸交纏。

“小慈……”他喚她的名字。

每次謝稹玉喊她名字,桑慈從心底就會生出一種酥麻,她心跳也很快,卻強作鎮定,仰頭咬住他的唇。

屋子裏的氣溫逐漸升高,謝稹玉低着頭,他的吻滾燙而灼熱,似要将一腔心意都融在裏面。

從門口到床榻邊,地上是散落的衣衫。

羅帳帷幔落下來,裏面瞬間變得昏暗,卻又有絲絲縷縷的光透過紗幔透進來。

桑慈仰頭看着謝稹玉,或許此刻不是最好的時機,昨夜還發生那麽多事,可是……可是她心裏難受,她極需要他。

她的一雙眼波光潋滟,他垂首看她,眸光黑而紅,他低頭親吻她,珍重而珍重。

桑慈仰起頭來,謝稹玉的吻落在她頸項裏,一路往下。

她忽然睜開眼,按住他的頭,微有羞惱:“不行!”

謝稹玉低笑一聲,聲音沙啞,仰起頭看她一眼,昏昧的帷幔裏,她看到他的唇異常水潤潋滟。

他又低下了頭用唇親吻。

從未有過的感覺傳遍全身,桑慈又惱又羞想要兇他,又沒有力氣,急促呼吸了幾下,緊咬着唇,手不知該抓哪裏,索性拽着他垂在她腰腹的頭發。

桑慈覺得自己被吻得喘不過氣了,神魂一緊,又一松,陌生的感覺快速傳遍全身,一下閉上了眼。

謝稹玉在下方擡起頭來,沉靜的臉上一片紅,他低聲喊:“小慈?”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