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二更合一

第63章二更合一

謝稹玉下意識摟住桑慈, 擡眼先看了一眼幾步開外的江少淩和風吟春母子。

江少淩幹咳一聲,看天看地看風看雨,手裏拿出一把折扇嘩啦一下打開搖啊搖, 擋住大半張臉, 轉頭對風吟春道:“吟春啊,這下雨天就是不好, 我那老寒腿又要犯了,你低頭幫我看看我這腿抖得正不正常?”

風吟春依舊是一張陰郁的臉, 一臉無語地看江少淩。

流鳴山這位大師兄大多數時候看着都有點腦有疾的樣子。

“吟春啊!”江少淩一邊溫聲嘆氣叫着風吟春, 一邊眼風朝着旁邊的桑慈和謝稹玉看。

桑慈仰頭看謝稹玉, 他沉靜的眉眼在烏色有雨的天幕下依舊幹淨明亮。

不說話的時候顯得過分沉默內斂,眉眼垂着不愛說話的樣子。

桑慈抱着他, 把臉埋在他胸口, 不說話, 眼睛裏一直有不聽話的水在往外流。

真讨厭,都怪下雨!

是還在下雨,雨絲落在人臉上冰冰涼涼的。

周圍還有人,謝稹玉面色有些紅,他試圖将桑慈從身上拉下來, 可她抱得極緊。

好像生怕自己抱得松一點, 他就會消失一樣。

像天衍閣大雨夜那一次一樣。

他輕輕撫着桑慈的脊背,心跳忽然快了一些, 低聲猜測道:“恢複記憶了?”

桑慈搖頭,出聲時語氣帶着點哭腔,卻惡聲惡氣的, “腦子裏出現了一些讨厭的畫面,那才不會是我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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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顯的排斥與抗拒。

應該快恢複記憶了。

謝稹玉垂下眼睛, “那就不要去想,一會兒我帶你去問劍宗逛逛?”

“下雨,哪裏也不想去。”桑慈哼聲道。

盡管她依然語氣嬌縱,但謝稹玉胸口卻濡濕了一大塊,遮掩不掉。

桑慈緩過了情緒,竭力不去回想腦子裏多出來的那些東西,松開了謝稹玉,自己低頭悄悄抹了一下眼角。

她餘光看到舍館周圍有其他人,有些不好意思,但偏要擡起下巴,一副這沒什麽的模樣。

謝稹玉垂頭在看她,他若無其事地替她整理了一下頭發,唇角彎了一下。

那邊風吟春正不耐地低頭檢查江少淩擡起來的膝蓋,陰恻恻的聲音卻是十分老實的話:“隔着衣服看不出來,回頭你脫了我看看。”

江少淩:“……”

他收了折扇敲了一把風吟春腦袋,将衣擺放下來,溫聲道:“吟春啊,我這身體可不能随便給人看,你莫要想得太美。”

風吟春背着她娘,一張臉面無表情地擡頭看他,聲音嘶啞地吐出一句話:“也是,恐怕要長針眼。”

江少淩:“……真是好人難為!”

客舍庭院裏的小插曲就這麽插科打诨過去,幾人各自去了住的房間。

大家都是挨着的,屋裏擺設十分簡樸。

桑慈打量着屋裏,感覺這簡直是從前的雪松居,家徒四壁,一張只能供一個人睡的窄床,一張桌子,一個櫃子,其他什麽都沒有了。

“問劍宗還是一如既往的摳,這麽大個宗門,舍館裏也不多添個好一點的床,床板子這麽硬,還不如直接睡地上,起碼泥軟。”江少淩看完屋子就來找桑慈,嘆了好幾口氣,如此埋怨。

桑慈深以為然。

師兄妹兩個對視一眼,齊齊嘆氣。

謝稹玉:“……”

他不語,安靜地從芥子囊裏取出被褥開始鋪。

“走,去看看吟春那邊怎麽樣了。”

江少淩擡腿往外走。

桑慈跟上去走了幾步,回頭看謝稹玉還慢吞吞在鋪被褥,又返回來幾步走過去,拉着他的手往外走。

“一會兒再鋪!”

謝稹玉自然是沒什麽脾氣,反手握緊她的手,跟着她出去。

風吟春住在最裏面那間,幾人過去時,他剛鋪好床,小心翼翼将他娘放到床上。

那床很窄,只能供一個人平躺下來,他娘躺下後,就完全沒有風吟春的位置了。

當然了,風吟春都這麽大了,本來也不可能和他娘睡一起。

桑慈看着他娘閉着眼睛昏睡着,臉色蒼白沒有血色,但依舊難掩柔美與靈氣,她問風吟春:“還不知道你娘叫什麽名字?”

風吟春:“白湘。”

“一會兒我們一起陪你去見周前輩。”江少淩拍了拍風吟春肩膀。

風吟春拍開他的手,頗為不習慣他這忽然正經許多的樣子,他沒說話,只點了一下頭。

這悶聲不吭的樣子真是和某人像,桑慈看了一眼謝稹玉。

謝稹玉被她看得莫名,但忍不住低頭笑了一下。

幾人在桌旁坐下,江少淩問風吟春:“你身上的魔息怎麽樣了?好像這兩日沒怎麽洩出來?”

風吟春老實回答:“老祖在我身上拍了一下,收去了大部分魔息,暫時還能控制住,看起來是個正常人。”

但身上有魔息總歸不是什麽好事,就沒聽說過修士身上有魔息後不入魔的。

早晚的事。

如今他們幾人不往外說,倒是不會有人知道他身上有魔息一事,但是……

江少淩都沉默了下來。

謝稹玉平靜的聲音響起,卻是問風吟春:“等你娘傷好後,你有什麽打算?”

風家是回不去了的。

江少淩也擡頭看過去,“對,吟春你有什麽打算?”

風吟春顯然已經早就想好了:“我想帶我娘去她以前生活的地方隐居。”

桑慈好奇問道:“你娘以前生活在哪兒?”

“九幽魔地外二百裏的一處山林,名為幽澗。”風吟春唇角揚起很淺的笑,“我娘說那裏很美。”

“可是離九幽魔地也近,萬一魔地出事……”江少淩眉間有憂色。

風吟春卻說:“如果我入魔了,我就帶我娘去九幽魔地,那兒是封印萬魔之地,總有我和我娘容身之地。”

“吟春啊……”

江少淩極為感性,看看風吟春,又看看床上昏睡的白湘,就要張嘴大嘆氣唠叨。

風吟春一把捂住了江少淩的嘴。

正巧這會兒江少淩腰間玉簡亮了,他要伸手去拿,示意風吟春松手。

但風吟春不願意聽他叨叨,摘下他腰間玉簡丢給謝稹玉。

謝稹玉點開,桑慈湊過去看。

楚慎傳來的。

“我們去周前輩那兒拜見。”謝稹玉說着,将玉簡挂回江少淩腰間。

江少淩對于師弟的妥帖真是萬分感謝,拉開風吟春的手時,又恢複了往日溫潤風雅的大師兄模樣,他甩甩頭,道:“那我們走吧。”

風吟春站起來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

江少淩安慰他:“如今到了問劍宗,我們就離開一會兒,你娘不會有事的。”

風吟春皺了下眉,莫名想起了同樣體內有魔息的沈無妄。

想了想,他在屋子裏布了法陣咒律才走。

……

別天居,周道子洞府。

幾人進去拜見,“見過周前輩。”

周道子正坐在堂屋上首,楚慎幾人就在左側站着,也沒走。

他點點頭,視線滑過幾人,在謝稹玉身上停住。

許久沒見,葉誠山的這位得意愛徒看起來更沉穩了,從前身上的青澀稚氣退去不少,烏發束成馬尾,依舊是一身玄衣,闊袍緊束,風姿卓越,神采英拔。

葉誠山那老東西傳文來說他已經破鏡元嬰了,好在他的小徒弟也已破鏡,沒讓姓葉的太過得意!

周道子心情還算好,知道幾個孩子也關心昆玉的事,開口提道:“昆玉的事情,問劍宗的長老先過去查了,風家老祖的下落也會有人去尋,你們不必再憂心。”

等簡單的寒暄過後,風吟春上前一步,彎腰再行一禮:“周前輩,晚輩娘親重傷難愈,懇請借貴地春泉一用。”

這事先前楚慎就忍不住開口提過,當時周道子皺了下眉,沒說什麽。

此時人求到了眼前了,又這麽多小輩擡頭眼巴巴看着,周道子也不是惡人,做不出惡事。

只是……

他正了正神色,“春泉乃是問劍宗療傷聖地,一向只有親傳弟子或是問機堂接了大任務的有功弟子才可去泡的,規矩不能輕易被破,更何況,你娘是妖。”

周道子聲音板正,顯得有些冷冰冰的不近人情。

風吟春跪在了地上,“懇請前輩能慨允。”

“師尊,吟春他娘雖然是妖,卻是天地靈氣而生的地靈妖,沒有妖氣,不會污染春泉,且也沒做過惡事,請師尊允許。”

沈無妄跨出一步,幫着祈求。

桑慈聽到這聲音,擡起眼看了一眼沈無妄。

他似乎很敏感,快速回頭朝她看過來。

那雙淺褐色的眼睛仿佛是有魔魅之力,被看上一眼,桑慈心跳就會變快,她立刻收回視線,握緊了謝稹玉的手。

謝稹玉擡眼平靜地掃了一眼沈無妄。

兩人目光短暫相觸。

一個淺笑,一個淡然,最後一起移開了視線。

謝稹玉低頭看着掌心裏桑慈的手,摩挲着她指尖的繭子。

沒有魔是能被徹底滅除的麽?

“春泉不是我一個人決定的,衆多弟子都看着。”周道子沉聲說道,他看向風吟春,“我不能因為你求我就答應。”

風吟春:“前輩請指示。”

“問機堂有任務,你可去接,給你娘争取一個機會。”周道子這才緩聲說道。

風吟春遲疑地擡頭:“可等我做完任務,我娘都涼了……”

“哎呀!前輩這是答應你先讓你娘去療傷呢,你盡管做任務就是,廢那麽多話做什麽!”江少淩不等他把話說完,按着他腦袋就往下拜。

做完這動作,才姿态風雅地擡頭對周道子道:“讓前輩見笑了。”

周道子:“……”他揮揮手,“都下去吧,在問劍宗這段時間都好好修煉,過幾天你們師尊可能也會來。”

他往風吟春懷裏丢了塊令牌,顯然是去春泉的通行證。

風吟春忙接住,再行禮,“多謝前輩。”

等從別天居出來,風吟春直接自己禦劍走了,都不要桑慈的一朵蓮了。

桑慈都召出來了,在後面喊了一聲:“喂!”

“不用了!”風吟春高聲沖她擺手,眨眼就不見人影。

桑慈忍不住笑了一下,擡頭看看天,雨還在下,問劍宗的一切都攏在煙雨蒙蒙裏。

一縷光乍然從烏雲後破雲而出,有些刺眼,她忍不住眯了眯眼。

謝稹玉撐了一把傘,走到她身邊,看她笑容明媚,忍不住垂首看她。

桑慈沒有回頭看他,她的眼裏是這問劍宗的山和雲,雨和天。

她眼睛含笑,彎彎的像一輪月。

她說:“真好呀!”

不知道為什麽,見到風吟春沒有化魔,他的娘也能有救,她心裏就特別高興。

謝稹玉也覺得很好。

此刻此景,此時的小慈。

“我想吃魚。”桑慈忽然偏頭看謝稹玉,她眼睛晶亮,牽着他的手,興致勃勃,“剛剛在天上飛時,看到問劍宗山澗裏有好幾處小湖泊,我們去撈魚。”

謝稹玉看着她,想起來大雨夜那天後,他帶她去雪松居那晚,也是去了竹林深處撈了魚。

因為她說她要挖靈根蘊養,那次他情緒繃不住,殺魚時将魚捏碎了,後來又去撈了兩條。

他點頭,說:“好。”

“下雨天的魚都會浮出水面,我知道哪兒的魚肥美鮮嫩,你們對問劍宗沒我熟,我帶你們去啊!”李扶南輕柔含笑的聲音也從後面傳來。

她雖性子柔,也是個好玩的。

她一去,楚慎必然也要去,沈無妄作為小師弟,也不能落下。

江少淩一看這架勢,擔心有不開心的事發生,大手一揮,“那就走吧!撈了魚晚上我們吃魚鍋!”

李扶南禦劍在前面帶路,桑慈索性跳上她的劍,高興地問她那湖那魚如何如何。

一行人在後面跟上。

好在江少淩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一群人去了問劍宗一處山澗裏,就着濛濛細雨,誰都沒用靈力,就憑着真本事撈魚,在那兒玩了一通,随後就各自拎着魚回去。

原本楚慎的意思是晚上一起去膳堂,讓膳堂長老處理魚,可李扶南扯了扯他袖子,拉着他和沈無妄就走,楚慎只好作罷。

“這個家真是沒有扶南不行啊,否則就楚慎這個沒眼力見的,真是要弄得人難為!”江少淩嘆氣,站在一朵蓮上,左邊是桑慈,右邊是謝稹玉。

謝稹玉默默看了一眼中間的師兄一眼,真不覺得師兄比起楚慎好到哪裏去。

江少淩坦然受下了師弟這一眼,十分有長輩的風儀:“出門在外,師弟也要克制點,別整天和師妹黏糊在一塊兒,這叫人看見多……”

“多什麽啊?”桑慈正逗弄手裏拎着的魚,聽了就哼笑一聲,問道。

江少淩語氣幽幽:“多羨慕啊!”

思春的師兄不好惹,桑慈決定閉嘴。

到舍館的地方,從一朵蓮上下來,桑慈一只手牽着謝稹玉,另一只手裏提着兩條肥魚,高興說着:“一會兒你把魚片成片,煮個魚鍋,再放上一鍋蘑菇……剛剛你是不是還在林子裏摘了蘑菇?”

“摘了,有你愛吃的松茸。”

謝稹玉撐着傘,雨勢稍稍大了一些,他的傘面朝桑慈傾瀉了大半,自己半個肩膀都淋濕了。

桑慈偏頭時就看到了,眉頭一皺就哼了一聲,“傘都不會撐了嗎!”

她想擡手掰過傘面,但一只手被他牽着,只好用拎魚的手去推他手。

結果那兩條魚裏有一條看着蔫了吧唧的,她一動就甩起魚尾,謝稹玉長得高,桑慈矮呀,直接被魚尾拍了一臉。

那魚碩大,一條足有四五斤重,猛地拍了桑慈一臉,把她都拍懵了。

謝稹玉低頭,看着她兩只漂亮的眼睛愣在那兒,雪白的臉很快就浮出一片紅暈,從額頭斜着到下巴一條,臉頰上還有幾片亮閃閃的魚鱗,沾着點魚血水。

他實在忍不住了,低聲笑了起來。

桑慈眨了眨眼,轉頭看謝稹玉。

謝稹玉忍笑,偏過頭去,他知道她脾氣,等會兒反應過來一定要羞惱罵他。

但謝稹玉忍得住笑,另一邊看到了這一出的江少淩卻忍不住,他直接哈哈笑出聲來。

桑慈終于回過神來,呼吸一滞,看看手裏的魚,再看看謝稹玉憋紅了的耳朵,她氣呼呼地将兩條魚都塞到謝稹玉手裏,惡狠狠道:“現在就去殺魚!片成片!煲魚頭湯……你再笑!”

“……不笑了。”

謝稹玉聲音平靜,但發顫的尾音還是洩出笑意。

他松開一直牽着她的手,伸手去将她臉上的魚鱗摘掉,又用袖子擦了擦她臉。

桑慈又轉頭去瞪江少淩。

江少淩努力忍了忍,一派大師兄的風儀又端了出來,關切問道:“師妹被魚拍得疼不疼?都賴師弟,怎麽撈魚時沒把魚拍暈呢!”

懶得理大師兄了。

桑慈覺得自己渾身都是魚腥氣,從傘下鑽出來,去了客舍院子裏的井水旁,打了水洗臉。

細雨還在下,桑慈頭發上都蒙着一層雨霧,整個人透着股煙雨水汽。

問劍宗這兒的弟子舍館都配有小廚房,謝稹玉進去前,又看了桑慈一眼,看到她臉上那個魚印子,忍不住按了按唇角,又笑。

謝稹玉進廚房處理魚,兩只袖子撸起來,露出有力的臂膀,青色的經絡盤桓在上面,握着刀動一動,都能感覺到噴薄的力量。

桑慈洗好臉扒拉在窗口那兒往裏欣賞了一會兒。

這麽好看的小劍仙可是她的人。

這事想起來就會令她得意。

這會兒安靜下來,腦子裏又想之前腦子裏閃過的記憶,零零碎碎的,她被奪舍,謝稹玉為他拼命,她是搞不明白的,以前竟然有過這樣的事!

想起來就難過。

好難過好難過。

如果她丢失的記憶都是這樣的,她不願意想起來。

桑慈從袖子裏取出那顆回生珠。

晶瑩剔透的珠子,現在下着雨,天是烏色,這珠子便也呈現出一種蒙了塵的烏色。

可是不用回生珠,她神魂修複不好,咒律不好動用,以後失憶症還會更嚴重,現在的事都會忘記,而且……也不是都壞事,那些記憶雖然很讓人難過和生氣,可她好像能看到謝稹玉對她有多喜歡。

原來他那麽喜歡她,都拼了命了,一定不是因為單純的爹爹遺命了。

“小慈?”

謝稹玉偏頭,看到桑慈捧着回生珠出神,喊了她一聲。

桑慈擡頭,若無其事收起回生珠,“我幫你燒火。”

謝稹玉默然,忽然想起曾經她幫着燒火結果差點沒把廚房燒起來的記憶。

他低頭翻找了什麽出來,放進一只大碗裏,走到窗戶那兒,聲音平靜自然:“燒火臉上會沾灰,這種粗活讓大師兄來做就行,小慈你幫我剝蒜好不好?”

桑慈接過碗,又扭頭對屋子裏的江少淩大喊:“大師兄燒火!”

江少淩從屋裏探出腦袋,诶了一聲:“待師兄我換件衣服!”

桑慈進了廚房裏面,看到案臺上還有一小碗紅色的果子,看起來像熟透了的棗子,拿起來就吃。

結果臉都皺成一團了,忙吐出來。

謝稹玉阻止都來不及,看着她被酸得眼淚都出來了,手裏的蒜差點被她捏碎。

他眼裏有笑,用手背擦了擦她唇角。

本來也不是拿來吃的果子。

“這是什麽?”桑慈惱道。

謝稹玉告訴她:“它叫心酸果。”

“怎麽還有果子叫這個名字,難不成吃了就要心酸嗎?”桑慈哼聲又拿了一顆在手裏把玩,“明明是棗子。”

說着,江少淩就走進來了。

桑慈立刻拿着果子遞給他:“大師兄,吃棗!”

謝稹玉沒吭聲,看着江少淩高興接了過來,一口咬下去,整張臉皺成老橘皮。

他轉回頭,若無其事繼續片魚,低頭笑。

“這棗怎麽酸的!”江少淩趕緊倒水漱口。

桑慈一臉疑惑,“大師兄,我這棗是甜的呀,你再嘗一口看看?”

江少淩半信半疑又接過一顆,結果比剛才那顆還酸,他擡頭看到桑慈笑得眼睛都彎了,嘆口氣,搖搖頭。

真是師兄難為!

等江少淩燒上火,桑慈也剝好蒜了,那心酸果也被謝稹玉去皮搗出汁來。

魚頭魚骨下鍋煎熟熬成濃湯,再把心酸果汁放進去,再把之前摘的切好片的蘑菇放進去煮,最後倒入魚片。

等出鍋時,風吟春剛好回來,四人聽着雨聲,就在小廚房裏一起吃魚。

大家問他娘如何了。

一直陰郁面孔的風吟春端着碗,在霧氣裏一張臉上露出淺淡的笑,連嘶啞難聽的聲音都變得柔和動聽起來。

“我娘會好起來的,謝謝大家。”

……

問劍宗舍館的床實在是太小了!

夜深後,桑慈抱着自己的被褥,她的這些東西平時都是他洗的,他的氣息都留在了上面。

有些好聞。

桑慈躺在床上毫無睡意,前幾天在昆玉時和他睡一起還有些別扭,現在閉上眼都是謝稹玉。

謝稹玉說我的妻子有難,我得去救她。

謝稹玉教她護魂咒。

謝稹玉跪在地上求風鴻山。

謝稹玉抱她。

謝稹玉親她。

不行了!

桑慈從床上坐起來,她掀開被子,套上木屐就往隔壁去。

她打開門時,隔壁的江少淩,隔壁的隔壁的風吟春都睜開了眼睛,聽着那木屐落地的第一聲還有種肆無忌憚的重,後面第二聲開始就是欲蓋彌彰的輕。

兩人不約而同翻了個身,當沒聽到。

外面的雨更大了一些,風吹過來,桑慈半邊臉濕了。

她慢吞吞挪到謝稹玉的門前時,正要理直氣壯敲門時,門在此時開了。

謝稹玉就站在門裏面,他的衣襟松散,頭發還有些濕,好像剛洗過澡。

他垂首看過來。

桑慈仰頭看過去。

在他出聲前她就打定主意了,嚴肅道:“我讨厭下雨。”

謝稹玉擡手将她撈進屋裏,關上門,不理會她冠冕堂皇的借口,拿袖子擦她臉上的雨水。

但桑慈傲嬌,她一定要給自己的行為找個理由,哪怕他們已經合籍了,她也要說:“下雨天好冷,你要給我暖腳。”

謝稹玉先給她暖手,捏着她兩只冰冰涼的爪子,他不說話,低頭在她額心印上一吻,拉着她往裏面走。

到了床前,桑慈看着那一個人翻身都費勁的床正皺眉,謝稹玉松開她的手,“等我一下。”

桑慈就站在旁邊看着他将被褥從床上拿下來,在地上重新鋪了兩層。

他剛鋪好,桑慈就坐了下來,仰頭看他一眼,先躺了下來。

“我是看看你鋪得軟不軟才躺的。”她嘴裏哼道。

謝稹玉坐下來,散下的頭發還帶着潮意,落在桑慈手臂上,激起她手臂一陣雞皮疙瘩的酥麻。

桑慈咬了咬唇,自己悄悄将被子拉上來蓋住半張臉,将手臂也收了進去。

謝稹玉不和她讨論被褥軟不軟的問題,他掀開被子側躺進去。

黑暗裏,他的臉近在咫尺,漂亮的輪廓不用看清楚腦子裏就能描繪出來。

桑慈想起來那晚上他親她時的樣子,心裏隐隐有些期待,但嘴上是不會承認的。

“小慈,我等了你半天了。”謝稹玉低聲說道。

桑慈紅了臉,“等我做什麽?”

謝稹玉伸手将她攬進了懷裏,好半晌才道:“等你來找我。”

反正是他先抱的。

桑慈伸手就抱住謝稹玉的腰。

她的臉就在謝稹玉袒開的胸口處,鬼使神差的,她張嘴親了一口。

謝稹玉臉上瞬間升起熱度,他平靜的聲音有些無奈,“別親那裏。”

桑慈不說話,卻忽然從他懷裏擡起臉來,雙手捧住他的臉,在黑暗裏手指摸索了一下,仰起頭親了親他唇。

謝稹玉動作一頓,就要追上來。

桑慈卻伸手捂住他的嘴。

夜色遮掩了那些羞澀,她傲嬌地問:“你明白嗎?”

謝稹玉想說話,但桑慈按着不許他開口,她又自顧自往下說:“爹爹給我定下的婚約,我很滿意。”

空氣都靜默住了。

桑慈卻在繼續往下說:“你這樣好,其實值得更好的人。”

“不過有我爹爹,你就必須得是我的。”

她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但是謝稹玉聽懂了。

他垂着眼笑,伸手拉開她的手,低頭吻住她。

十分輕柔珍重純潔的一個吻,是從小到大心願達成的歡喜,細細碎碎地在身體裏蔓延開。

屋外夜雨聲聲。

謝稹玉看着她睡着,将她緊緊攏進懷裏。

他要修能淨魔的劍術,殺了她害怕的人。

……

心口葉子發燙,碎片又在腦海裏閃爍,一幅幅畫面在桑慈腦海裏展開。

鮮血滴在枯黃的落葉上,男人拄着劍跪在地上,被妖物困縛,緊閉雙眼,周圍是一片黑壓壓的密林。

有妖在吟唱,多情的調子,蠱惑人的靡靡之音。

傳說中的魇獸擅織夢創造難以走出的幻境。

山腳下平靜的田埂上,穿着粗布短褂的少年挽起褲腳,腿上還有泥點子,他背上卻背着個穿绫羅裙衫的女孩子,她有些狼狽,像是家裏剛遭過難。

這會兒剛哭完,眼角還有淚,趾高氣揚問:“你叫什麽名字?”

“謝稹玉。”少年聲音悶悶的,又問:“你呢?”

“桑慈。”女孩子施恩一般報出自己名字。

少年輕聲呢喃着這個名字,背着她回了自己的草屋。

路上遇到許多村民,和謝稹玉打着招呼,問他背上的人是誰,他不肯說,桑慈也不說。

桑慈家是鎮子上的官戶小姐,家裏糟了難,她跑出來時遇到了流匪,謝稹玉将她帶回了家。

她挑剔又嬌縱,吃要吃好的,穿要穿好的,對他頤指氣使,可他身上衣服破了卻會嫌棄地用蹩腳的針腳給他補。

謝稹玉針線比她做得更好,見她常戳破指尖便忍不住接過來。

她紅着臉說:“男人怎麽也會做這些!”

謝稹玉便垂首笑,不說話。

朝廷招兵,他被迫報了名。

離開前,他将做活的所有錢都給她,将她托付給村長家,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桑慈也哭着在田埂上追着他跑,說一定要回來,不然她就嫁給別人!

這威脅很厲害。

謝稹玉上了戰場每每遇到危險都會想起這句話,只要有機會都會寫信回家。

三年後,他成了将軍,回村求娶她,将她接去禦賜的将軍府,為她招來仆從無數,他卸了甲,整日在家中陪她。

魇獸的夢織不下去了,苦熬了三個月已經撐不住了,它認輸。

它要散了這一場夢。

謝稹玉緊閉的眼睛裏流下淚,蒼白瘦削的臉上是痛苦。

他還不願意醒來,他想在夢中見她。

“小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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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