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追求者

追求者

“就字面意思。”慕秋水目光閃爍，“除了你，還有誰說過喜歡我？不是你的話，難道是周慶？這也不對，周慶并不知道這個公衆號……”

鄒晚天：“我什麽時候說過喜……”

沒等他問完，慕秋水就早有準備似的搶答：“那時候我們剛認識沒多久，你就誇我很真誠，說喜歡跟我玩，我當時可開心了。還有，初一的時候，我們冷戰，你說你沒有不喜歡我，雙重否定表肯定，不就是喜歡的意思？”

鄒晚天：“……”

他都忘得一幹二淨了。

不過他可以保證，童言無忌，他那時候嘴上說的“喜歡”是非常單純的喜歡，就跟喜歡吃芒果、吃薯條差不多。

但現在這種“喜歡”已經變了質，變成了難以宣之于口的秘密。唯一不變的，是慕秋水直男的腦回路。

“你記錯了吧，我明明記得有人跟你表白過的，每一次你都告訴我了。”鄒晚天說。

“有嗎？我怎麽完全沒有印象了？”提起這個，慕秋水一臉茫然。

雖然他剛才确實在避重就輕轉移話題，但他所言為實，他真不記得誰喜歡過自己了。

鄒晚天将行李箱合上，不緊不慢地幫他回憶：“初二，聖誕節，隔壁班女生給你傳情書和巧克力，你把東西都還了回去，還附贈了自己的筆記，說‘你是不是學習不好想逃避學習’，還說‘筆記借你看，看不懂可以問我，是借你的，借你，借，所以你要還給我，記得啊’。”

慕秋水：“……我以前是這樣的？”

鄒晚天點點頭，“你現在也這樣。”

慕秋水勝負欲又上來了：“瞎說！我現在哪有那麽不解風情？”

鄒晚天拉了張椅子坐下，繼續跟他細數：“高一，上學期，期中考前後，坐在你前面的那個女生喜歡你，大家都看得出來，還會起哄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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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秋水瞪大了眼睛：“可那不是緋聞嗎？”

“她喜歡你。”鄒晚天告訴他，“你那時候不是說她總找你聊天嗎？”

慕秋水震驚了：“是啊，我以為她是因為跟我傳緋聞，覺得很困擾，又不好意思說出口，才跟我東扯西扯的……不會吧？她真喜歡我啊？她沒跟我說過啊？”

鄒晚天：“……”

無數次擦肩而過的暧昧，都被慕秋水目不斜視地走過去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都以為自己被慕秋水狠心拒絕了，其實他是根本沒意識到。

“她要是說了……”鄒晚天擡眼看他，“你會怎麽樣？”

慕秋水飛快地說：“我當然是會拒絕啊！”

鄒晚天：“……”

算了。

還不如不說。

至少能心存點幻想。

“我能坐你的行李箱嗎？”

“坐吧。”

慕秋水坐着也不安分，好好的椅子不坐，非要坐他的桌子上，翹着一雙大長腿，在他眼前晃啊晃。這會他從桌子上跳下來，又将屁股挪到了他的行李箱上。

他雙腳一蹬，坐着鄒晚天的行李箱在宿舍裏轉了一圈。宿舍被搬空了，正好讓他“無證駕駛”。

鄒晚天也不介意，大不了壞了換一個。

慕秋水從門口溜到陽臺又溜了回來，他“噌”地一下滑到鄒晚天面前，險些沒控制好力度，撞上他的小腿。

鄒晚天反應迅速，雙手撐住了拉杆，“你小心點。”

慕秋水看似漫不經心地說：“我剛想起點事。”

“高一下學期分科了，我們分到了兩個班，若我沒記錯的話，分班後你的第一任同桌是個女生，叫什麽我忘了，但她暗戀你，給你送了好幾次東西，還給你補送了生日禮物！”

鄒晚天：“……”

你不是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怎麽這些事又記得這麽清楚？

經慕秋水這麽一提，鄒晚天發現自己也忘了那個女生叫什麽。

高二她改選了政史地，就換了班，兩人交集變得非常少。偶爾在路上遇到，才會打個招呼。

“她沒說過喜歡我。”鄒晚天說。

雖然有過示好，但從未跟他表過白。

慕秋水卻信誓旦旦地說：“她一定喜歡你，我看得出來。”

鄒晚天笑道：“別人喜歡你，你一個都看不出來，怎麽人家暗戀我，你又知道了？”

“我——”慕秋水腦中警鈴作響，迅速拉起警戒線，“我這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他們動靜有點大，一直忙着收拾行李的小眼鏡都擡頭看了他們好幾眼。

鄒晚天不想在有第三人在場的情況下繼續盤算這些事情，便說：“走了，回去了。”

打車回去的路上慕秋水在玩手機。

鄒晚天沒偷看他的屏幕，但餘光能認出他是在跟人微信聊天。從頭像顏色豐富程度來看，應該是周慶，因為他的頭像是游戲裏的人物。

鄒晚天知道周慶是個妥妥的直男，喜歡長發白瘦大美女，慕秋水跟他聊天也沒什麽。

只不過他隐隐有些預感，總覺得慕秋水會被周慶帶跑偏，因為他們的腦回路一樣奇特。

慕秋水打字的同時在偷瞟了鄒晚天。

因為他跟周慶聊天的主題就是鄒晚天。

【你确定他喜歡我？】

【誰？鄒晚天？】

【不然還有誰。】

【可是他偷親你！！總不會是親來玩的吧？？？】

慕秋水想起黑暗中鄒晚天的那番說辭，更加搖擺不定了。

【這真說不準。】

【？？？？？？】

【我們直男可不這樣。】

周慶給他發了個尖叫的表情包。

過了一會，他又說：我不敢打包票。水哥，如果你想知道的話，要不試探試探他？試試就知道了。

慕秋水：怎麽試？

直男和gay好像也不能通過扒褲子看出來吧？

周慶給他出主意：你帶他去gay吧看看？

這超出了慕秋水的認知範圍。

【去了就知道了？】

周慶說：對啊！

他又澄清：我先說好，哥，我鐵直，我是沒去過的。

周慶：但我聽說那裏都是給子，寬肩窄腰肥臀，胸肌腹肌大長腿，他要是目不轉睛盯着看，保準說明有問題！

慕秋水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這地方正經嗎？有合法營業執照嗎？】

【……】

【正常人會盯着人家的胸、腰、大腿看嗎？這不流氓嗎？】

【……】

周慶快被他哥的正道之光渡成神仙了。

【哥，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不想讓他看別的男人。】

慕秋水抿嘴沉默。

鄒晚天突然伸手蓋住了他的手機屏幕，說：“不高興就別看了。”

慕秋水的情緒很外露，從不會收着掖着，他神色一變，鄒晚天就注意到了。

也不知道周慶跟他說了什麽。

直到手機黑屏了，慕秋水才悶悶地說：“你想不想看帥哥。”

鄒晚天一愣，“為什麽突然問這個。”

不是看美女。

而是看帥哥。

難道慕秋水察覺了什麽。

可是，以慕秋水的秉性，就算他直接表白說“我喜歡你”，慕秋水也會給他唱一首《我的好兄弟》。

想到這裏，鄒晚天的腦海中就開始播放：朋友的情誼呀比天還高比地還遼闊……

慕秋水說：“周慶說有一個地方有很多帥哥，挺好玩的。”

“帥哥？”

鄒晚天感覺自己在參加男生女生向前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對，又帥又有型，身材特別好，聽說還可以摸……”

“不行。”

鄒晚天脫口而出。

“什麽不行？不能摸？”慕秋水緊鎖的眉頭多了幾分煩躁，“你去過啊？”

“沒有……我嘴快說錯了，我是想說‘不去’。”

“你不喜歡？”

“你喜歡？”

慕秋水咬着嘴唇沒吭聲。

鄒晚天怎麽想都覺得不對，“周慶為什麽要推薦給你？”

聽這個描述，不會是gay吧吧？慕秋水為什麽會跟這個扯上關系？難道他想去？他知道gay吧是什麽嗎？

“他也不知道，他說網上看的，市裏新開的。”慕秋水撒謊。

“哔——”

汽車突然一個急剎，鄒晚天條件反射把慕秋水攬進懷裏，抱住了他的頭。

“砰！”

汽車相撞，發出強烈聲響，整個車身劇烈震動了幾下，震得人耳鳴。

那一瞬間兩個腦袋都是懵的。

鄒晚天的頭撞在窗玻璃上，頭皮發麻，痛感直沖天靈蓋。

慕秋水跟鄒晚天一起狠狠撞上了車後座，四肢都僵住了，嘴唇瞬間發白。

他茫然地從鄒晚天懷中擡起眼，發現車頭被一輛橫沖出來的轎車撞爛了，正冒着煙。

出車禍了。

鄒晚天眼冒金星，用力閉了閉眼，安慰他：“沒事。”

慕秋水慢慢地反手抱住了他，沒說話。

“痛不痛？”鄒晚天問他。

慕秋水搖頭。

心髒遲滞地怦怦跳起來。

不是很痛。

更多的是後怕。

幸好司機剎車及時，才沒有釀成大禍。

鄒晚天給爸媽打了電話，他們立刻請了假，急匆匆趕來，滿眼的擔心快要溢出來，一來就帶他們去醫院做檢查。

做完一系列檢查後天都黑了，兩人餓得肚子咕嚕叫，江女士又帶他們去下館子，剛坐下林女士也來了。

吃完飯，慕秋水說要消食，就叫上鄒晚天兩個人走了。

他們沒走太遠，去了離家最近的公園，繞着湖邊，慢慢地散步。

檢查出來說沒什麽事，但鄒晚天有輕微腦震蕩。興許是怕他走兩步會暈，慕秋水一直拉着他。鄒晚天低頭看着他圈在自己手腕上的手，笑了出來。

“笑什麽？”慕秋水仿佛背後長了眼睛。

“你知道我們現在看起來像什麽嗎？”鄒晚天說，“像幼兒園放學的家長和小朋友。”

慕秋水揚眉：“那你叫聲爸爸來聽聽？”

“是誰剛開學就跟人打架，被老師叫家長，喊我去救場的？你忘了去年開學的時候，我還是你的監護人？”

鄒晚天感覺握在手腕上的力度重了點。

“所以你剛才把我護在懷裏，就因為你是我‘爸爸’？”

慕秋水轉過身，背靠在欄杆上，用漆黑的眼眸毫不遮掩地打量他。

“鄒晚天，你究竟是怎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