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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葉舒然語速未變, 但眼神卻開始時不時往其他地方瞟，站在她身邊的齊小圓和遲欣自然也順着同樣方向看了過去。

這會兒廣場上的人已經挺多了，除了最早過來搬東西做準備的那一批，吃完年夜飯的各家也都陸陸續續出來了。大家按照年齡段或是親疏關系分成了幾撥, 看上去站位松散但仔細數數人也不少。

葉舒然瞟的方向是曲清萸一行進場的地方, 和曲大小姐一起過來的人不說多, 也起碼有十幾個。除了她身邊常跟着的那幾個, 剩下的都是村裏的熟悉面孔。

但真奇怪, 不論是葉舒然還是齊小圓她們，轉頭去看的第一眼，就被那身紅衣吸引住了目光。

不說臉，光是那身姿，也能迅速從一衆人群中脫穎而出，壓根不需要比較篩選。

再配上那張精致明豔的臉，就更絕了。曲清萸一個站在那裏, 好似就能點亮半個廣場。

齊小圓本來還打算催催葉舒然把最後一段話說完，現在看到曲清萸後, 已經不計較這個了。

她用肩輕推葉舒然：“舒然, 你今晚負責陪她, 你倆站一塊兒，誰更豔啊？”

葉舒然還沒說話，遲欣先笑了：“小圓你搞錯重點了吧，舒然什麽時候争過豔啊, 她一向都不喜歡這種事情的。”

齊小圓啧道：“那自從她十八歲以後, 每年的篝火之星大家t都先想到她, 這是不是事實嘛？”

說完後她又輕碰了碰葉舒然：“我說的對吧？”

葉舒然無奈：“那是每年都回來參加篝火晚會的年輕人越來越少了。”

齊小圓才不信她說的：“那我們也每年都來啊，怎麽不是我, 不是小遲？”

遲欣低着頭笑，這件事上舒然确實沒辦法找借口，她的确耀眼。

葉舒然挑眉，餘光裏那抹紅的移動速度越來越慢。她心想要等曲清萸走過來，說不定螞蟻都競走十年了。

她不準備繼續糾結這個話題：“那要是大家高興，選就選呗，頂多就是給大家跳個舞。”

被選出來的篝火之星是要當衆展示才藝的，葉舒然和村裏人熟，表演一下也無妨。

齊小圓見她不時在看曲清萸，忽然感慨起來：“估計今晚還真有得比了，她是真不差。”

葉舒然見曲清萸杵在那裏不動，以為對方沒找到她的位置，便擡起右手揮了揮。

她本就高挑，還刻意踮了踮腳，加上那亮眼的紫紅色，不可能不被注意到。

果然，葉舒然揮舞兩下手臂後，曲清萸的視線轉了過來。

隔了點距離，喊話不太合适，葉舒然便朝她昂了下巴，笑着招呼她過來。

她眉眼彎了，嘴角也揚起了，那一身紫紅襯得她如花般明豔動人，現在再配上為她揮舞的身體，怎麽看都覺得盛情難卻。

盛情難卻，曲清萸在心底低嘆了句。

她本該繼續站着等葉舒然主動過來找她的。只是看到對方生動的笑和熱情的招呼，又想起專門和根嬸打了招呼的菜，曲清萸的堅持慢慢變成了黃油含量過高的曲奇，松軟，不堪硬掰。

心口松動的同時，她的腿也動了起來。

根嬸見她朝着葉舒然的方向走，笑道：“那你過去找舒然吧，有什麽需要你就直接跟她說，別客氣。”

距離不遠，中間也不存在什麽險阻，葉舒然那邊站的又都是年輕人，根嬸很是自覺沒跟去摻和。

曲清萸緩步朝她們這邊走來，葉舒然收了手，下意識扯了扯衣擺，忽然想起剛才的玩笑。

她低聲說：“你們待會別亂開玩笑。”

齊小圓也有點莫名緊張，剛才的嬉笑現在已經沒了調皮聲調：“我跟她又不熟，開什麽玩笑。”

葉舒然一臉不太信的樣子，齊小圓只好滿臉真誠地點頭：“你看我像是愛開玩笑的人嗎？”

曲清萸距離她們還有幾步，葉舒然主動走了過去。

“來啦？”

她還是那樣的笑，和在別院等自己時一樣。曲清萸忽然想起那天的陽光，想起那天她們一起邁上臺階的情景，想起那天有人答應送她件禮物時的心情。

曲清萸彎了唇：“嗯。”她看了眼四周，“今晚看起來很熱鬧。”

“那當然啦，一年一度的村晚诶。”

曲清萸抿唇淺笑了下，她對于村晚并不抱什麽期望，純粹是過來參與一下。看了眼現場的布置還有已經換上表演服裝的人，她覺得這應該比不上公司年會的演出。

但葉舒然的表情顯然不這麽認為，她眼裏閃動着興奮和期待，很有過年的氣氛。

葉舒然剛才只注意到了那一身紅衣，走近後才發現，曲清萸竟然化了妝。

雖不是上臺演出的濃妝豔抹，但也比之前幾次見到時要正式不少。她見過在溫泉裏完全素顏的曲清萸，用出水芙蓉來形容一點都不誇張，但現在用嬌豔玫瑰來比喻也很适合。

她盯着曲清萸，眼神亮晶晶的：“你今晚的妝很好看。”

曲清萸勾了勾唇：“謝謝。”

葉舒然沒化妝，但底子好，随便收拾一下就已經很不差了。而且……她身上的味道很舒服，和周圍喧鬧嘈雜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清冽，微寒又純粹，高冷中又帶了點真實的溫度，沉靜但不沉悶。

可曲清萸總不能直接誇她：“你很好聞。”

但葉舒然既然誇了她，她自然也不能失禮：“這顏色很配你。”

以前看到葉舒然穿的大多都是比較素淡的顏色，沒想到紫紅色也能駕馭得這麽好。

不知是今晚心情好還是篝火已經點燃帶起了溫度，葉舒然和曲清萸都覺得臉有點微微熱意，還帶着一點點的燥。

葉舒然把曲清萸領到剛才她站的地方，齊小圓和遲欣已經自覺讓出了位置，好讓她們倆站一塊兒。

曲清萸身邊還跟着璐姨和小甜，但她們很懂規矩，沒有搶位置，主動站到了遲欣身邊。

葉舒然附近站的人之前都見過曲清萸，要麽是去歡喜屋幫過忙，要麽是在之前的聚餐上見過，所以也沒刻意寒暄。只是曲清萸今晚比之前更加動人豔麗，不少人都沒忍住，時不時就往她這邊瞟來。

曲清萸當然感覺得到這些目光，年會上她經歷過很多次，只不過距離沒這麽近罷了。她始終看着前方，偶爾跟葉舒然說話的時候會轉頭，但視線也僅限于葉舒然身上，基本沒有理會過那些打量。

“今晚先是集體舞表演，然後是村長發言，接着還有長者祝福，最後就是群舞慶祝了。”

葉舒然在旁邊向曲清萸介紹着今晚的節目順序，但曲清萸覺得她在動。

等她說完後，曲清萸發現自己像是被擋住了。

她瞥眼，噙笑道：“你這是連我保镖的活兒都代勞了。”

“他們沒有惡意的，大概是因為你今晚太好看了，希望你別介意。”

曲清萸斂起嘴角，原本打算和她開個玩笑。但葉舒然真誠的解釋，她聽出了對村裏人的維護。

葉舒然對和美村的感情，融在她的一舉一動裏。

曲清萸看着她：“我像那麽小氣的人嗎？”

葉舒然搖頭：“你不像，但我還是得解釋。”

曲清萸的嘴角翹了一下。

她想起了剛才的解釋裏，葉舒然說她今晚太好看。雖然有誇張成分，但她還挺愛聽。

從群舞表演開始一直到長者祝福結束，葉舒然都沒提過看夜景的事，曲清萸自然也不會主動問。

前面幾個環節的時間都不長，她知道群舞是重點。群舞其實就意味着自由活動，那時應該就可以提前退場了。

她默默倒數着時間，始終以觀衆身份看着廣場中心的表演。

竹竿舞是和美村每到重要場合都不可或缺的一個項目，但一般都只跳十竿。

葉舒然向曲清萸介紹：“竿數越多就代表節日越盛大，十竿表示橫四豎六，今晚是十八竿，橫六豎十二。”

擡竿的人陸續到位，随着音樂節拍的變化，擡竿落竿的頻率也在變化。上場跳舞的人越來越多，現場氣氛被再次推高。

曲清萸認真觀察了一下，發現雖然竿數多但只要跟上節奏其實不難。而且靠外面的竿子間隔大，應該是照顧跳得慢的新手。

越是到中間就越難，對節奏感，協調性和靈活性的要求越高。這對于從小舞感就好的她來說，也不算難。

她邊聽葉舒然介紹，貼在身側的手輕輕跟着打起了拍子，也逐漸被臺上跳舞的人吸引。

她沒想到，和美村的跳舞高手還不少。這些人平時看不出特別之處，但在頻密的竹竿間舞出了震撼。

葉舒然見她看得沉醉，問：“想不想上去跳一下？”

她記得曲清萸說過從小就練舞的，這對曲清萸來說應該不是難事。

曲清萸有那麽一刻是想答應的，可想起要在衆目睽睽之下跳毫無準備也沒有彩排過的舞，萬一出了岔子豈不是很沒面子？

場上那些跳得一般的都在外邊，她要是上去了總不可能也只在外面晃蕩，那還不如不上去。

可中間那一段，她無法保證自己現在上去就萬無一失。

但看他們跳得那麽熱烈那麽投入，說完全沒被觸動，是假的。

她身體裏的舞蹈因子早就被挑動起來了。

曲清萸猶豫了一下，輕輕搖頭：“還是算了。”

葉舒然以為她不喜歡上去，也不勉強，只和她一起繼續欣賞。

曲清萸見她已經跟着節拍拍了很久的手，問她：“你不去跳？”

“要陪你啊。”

曲清萸抿了抿唇，有點遺憾。

她發現自己好像也想看葉舒然跳舞，不知道她是什麽水平。但剛才根嬸說過，葉舒然的竹竿舞跳得很好，想必肯定是跳最中間的那種很好。

“你想跳就去跳，我沒那麽苛刻需要時刻陪同。”

葉舒然笑了笑：“也還好啦，我經常跳，無所謂的。”

原來還是經常跳……

曲清萸想看的念頭更重了。

可是，說過的話，要馬上反口還真不适合她。

曲清萸壓下t這些思緒，繼續看場上的人跳舞。

這時加入的人更多了，就連齊小圓和遲欣也上去了。音樂變得更加激昂，曲清萸貼在腿側的手敲打節拍也更頻繁。

葉舒然無意中瞥見曲清萸在打拍子，又看她專注的目光，想了想，覺得曲清萸似乎也不像她說的那麽沒興趣啊。

她聯想到之前幾次的事，猜曲清萸可能是不好意思。

于是她又邀請了一次：“我想上去跳會兒，你要不要陪我一起？”

曲清萸轉頭，眼裏的情緒有點複雜：“你剛才不是還說無所謂？”

葉舒然坦然得很：“被感染了啊，就忽然腿癢，想跳。”

她說完後，主動伸出了手，掌心向上，熱情真誠：“來跳舞嗎？”

曲清萸看着眼前那紋路清晰的掌心，耳邊充斥着熱烈的歡呼和肆意的笑聲，節日的氣氛沖淡她的堅持。

她伸出手，朝葉舒然笑了笑：“請多指教。”

葉舒然拉着她往場上走，果然是先去了最外邊。

“這裏的節奏慢，我們先熱身，适應一下。”

她沒有說是怕對方跳不好所以選這裏，她說的是先熱身。曲清萸感覺到掌心溫度在逐漸升高，葉舒然好像沒有要松手的打算。

她低頭看了眼竹竿位置，視線轉移到相握的手上，頓了頓。

葉舒然也看到了，笑着解釋：“牽着手比較好協調，這樣容易同步。”

她确實不是說謊，場上跳得順的基本都是牽着手的。

曲清萸抿了抿唇，沒提松手的事。她認真把頭發勾到耳後，和葉舒然一同邁進了跳動的竹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