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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賀忱坐到副駕駛，邊系安全帶，邊問陸一晝：“我們去哪。”

陸一晝說：“我訂了餐廳。”

“餐廳？”賀忱略帶訝異地重複了一遍，又看了看時間，“這個點了。”

“還是正式一點。”陸一晝道。

重逢以後他給賀忱過的第一個生日，還是正式一點。

停了停，陸一晝又道：“你要是怕胖，就少吃幾口。”

賀忱笑笑：“沒關系。”

他不像以前了，那麽苛刻地保持身材，只為了在臺上能有更好的效果。

陸一晝偏頭打量他：“是沒必要，你太瘦了。”

他的顏色神态明明沒有什麽，賀忱卻一下子臉紅了。

陸一晝以前也這樣對他說過。

是在兩個人極親密的時候，陸一晝從背後抱着他，下巴擱在他肩上，一邊低喘，一邊告訴他，忱忱，你太瘦了。

那時候他還傻乎乎地轉頭去問陸一晝：“是不是硌到你了。”

陸一晝沒回答，卻親了他。

賀忱偏頭去看車窗外：“……沒那麽瘦，比以前胖了。”

“胖了？”陸一晝不太相信，一直看賀忱，“胖了二兩？”

賀忱從車窗的倒影上跟他目光相接，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你好好開車。”

陸一晝看出他害羞，雖然沒明白原因，但也不再說了。

兩個人到了陸一晝訂的餐廳，是在一棟摩天大樓的頂層，賀忱看裏面沒什麽人，問陸一晝是不是要關門了。

其實這家餐廳十點鐘就打烊，平日裏這時候已經不讓人入座點菜了，是因為陸一晝提前預約，還多花了餐廳一天的營業額，才能按照賀忱的時間過來吃飯。

不過他沒有對賀忱講，只是說：“沒關門，開到很晚。”

賀忱想要餐廳開多晚，他就能讓人家開到多晚。

兩個人在靠窗的觀景位坐下，陸一晝拿菜單給賀忱，讓他從前菜開始選，主廚在一邊熱情地做推薦。

賀忱上次來吃這麽高級的餐廳還是上大學的時候，也是陸一晝帶他去的。

他翻了翻菜單，第一句話是：“好貴，不然我們換一家吧。”

這一晚上他賺的消費，只堪堪夠他一個人在這裏吃頓飯。

主廚愣住了，大概沒想到願意為了餐廳多開一會兒給天價的陸總請的客人這麽勤儉持家。

陸一晝拒絕道：“不換了，位子很難訂的。”

賀忱看他還是以前那副大少爺做派，知道勸不動，只得開始點菜。

他沒吃過，就按照主廚的推薦一一點了，而陸一晝看起來對這家餐廳非常熟悉，沒看菜單就選好了要吃什麽。

選完之後，陸一晝對主廚說：“別忘了之前我說的。”

主廚微笑說好。

賀忱好奇地問：“你之前說了什麽？”

陸一晝不告訴他：“待會兒吃完飯就知道了。”

不一會兒前菜就端了上來，賀忱選的是漬苤藍卷對蝦，配了蘋果泥和腌檸檬。

他用叉子把蝦叉起來，咬了一口之後很驚喜地說：“好吃。”

随後他想起菜單上的價格，又說：“不過也太貴了，要是回學校吃鮮蝦雲吞，這一道菜就夠吃好幾頓。”

陸一晝被他的換算逗笑了：“那你以後回學校請我吃。”

他是開玩笑，賀忱卻當了真：“好啊，請你吃。”

“說定了。”陸一晝道。

每一道菜都讓賀忱覺得驚豔，他不知道那是因為陸一晝提前跟主廚交流過他的口味，所以對方推薦的每一道菜他都會喜歡。

一頓飯吃到尾聲，陸一晝朝旁邊的侍應生擡了下下巴。

侍應生會意，走到後廚，推了一把精致的餐車過來。

賀忱以為陸一晝還要點菜，連忙說：“我們不要點了，我吃飽了。”

陸一晝沒說話，直到餐車推過來，賀忱才看到那是一個生日蛋糕。

蛋糕十分漂亮，奶油是漸變的藍色，做出了宇宙星河的質感。

侍應生把蛋糕端到兩人中間，給賀忱點上了蠟燭。

“生日快樂。”陸一晝說。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整個餐廳的光線都暗了下來。

仿佛城市都跟着安靜，只有遠處星星點點的燈火在閃爍。

陸一晝給賀忱唱了生日歌。

他的嗓音是偏沉有磁性的那種，用低低的聲音唱歌時有種難得一見的溫柔。

陸一晝唱歌的時候一直看着賀忱，賀忱覺得自己的心髒在他的目光裏跳動得很分明。

陸一晝唱完歌，賀忱閉上眼睛，對着面前的蛋糕許了願。

第一個願望是外婆身體健康，快點好起來。

第二個願望是，如果可以，他想跟陸一晝能有以後。

這兩個願望應該已經很難實現了，所以他就不許第三個了。

賀忱在心裏自說自話完，睜開眼睛，吹滅了蠟燭。

吹滅的一瞬間，餐廳的燈光亮了起來。

陸一晝把金屬餐刀遞給賀忱：“切蛋糕吧。”

賀忱接過來，刀鋒邊緣在蛋糕上壓出了一道深痕。

他切下來的第一塊給了陸一晝。

“謝謝你幫我過生日，”賀忱真誠地看着他，“我很開心。”

吃完飯已經是夜裏十一點鐘以後，陸一晝開着車，賀忱坐在副駕駛，把車窗降下了一半，深夜的風湧了進來。

陸一晝想起什麽，随口說：“禮物以後再給你。”

賀忱怔了下，然後想到陸一晝說的是生日禮物。

他連忙道：“沒關系的，你能給我過生日我已經覺得很好了。”

陸一晝握着方向盤沒開口，賀忱忽然說：“好像下雨了。”

雨勢是在一瞬間加大的，賀忱話音剛落，巨大的雨幕已經像張網一樣籠罩了下來。

賀忱手忙腳亂地想要關窗，那邊陸一晝已經幫他升了上去。

“好大的雨。”賀忱說。

他想到件事，對陸一晝道：“你待會兒在公交站把我放下就行。”

陸一晝一瞥他：“怎麽。”

“我家那邊地勢低，下雨天積水，怕你車不好過去。我現在走的話，還有公交坐。”賀忱說。

陸一晝沒有馬上接話，而賀忱已經打開手機在搜索最近的公交站，看有沒有到他家的線路。

“賀忱。”陸一晝叫了他一聲。

賀忱邊查邊應了一聲，之後就聽到陸一晝說：“我家離這不遠，要不要先過去。”

他的手指一下子停住了。

已經是夜裏十一點了，陸一晝的問題，就相當于問他要不要留宿。

一種異樣的情緒在賀忱心間彌漫開。

但這次，他決定聽從自己內心的聲音。

“好啊。”賀忱擡起頭，對陸一晝說話的時候，還帶了一點笑。

兩個人都懂了對方的意思，于是陸一晝後面車開得很快，在滂沱的雨裏壓着限速在開，快到賀忱有些緊張地提醒他注意安全。

車在陸一晝家樓下停住，賀忱上次來過，還記得自己怎麽攙着陸一晝回去的。

但這次是陸一晝拉着他的手，把他帶上去的。

在電梯裏陸一晝就開始吻他，他推着陸一晝的肩，小聲說，是不是有監控。

陸一晝咬着他的嘴唇說沒事，賀忱聽到他們接吻的水聲。

電梯打開，賀忱被陸一晝推進了門裏，又被他壓在了沙發上。

賀忱小心翼翼地問：“不去你房間嗎。”

“你想去麽。”陸一晝低聲問。

賀忱點了點頭，下一秒就被陸一晝橫抱了起來。

他緊張地環上陸一晝的脖子，而後湊過去，不太熟練地親了親陸一晝的鼻尖。

回應他的是更深入的吻。

賀忱第二天是下午才醒的，兩個人折騰得太晚，他又習慣了那樣的作息。

他醒過來的時候陸一晝不在床上，他慢吞吞地坐起來，看到旁邊放了一套幹淨的衣服。

昨天他穿的衣服不見了，應該是被陸一晝拿去洗了。

賀忱紅着臉坐起來穿上，洗漱完之後，去找陸一晝。

陸一晝在書房對着電腦打字，像是在批閱什麽文件，看到賀忱過來，擡眸說：“醒了。”

“嗯。”賀忱點點頭。

接着他又說：“你東西準備得好全。”

陸一晝正要說給你準備的，就聽到賀忱問：“你經常帶人回來過夜？”

他被賀忱氣笑了。

“你覺得呢。”陸一晝問。

他停了下，又道：“昨天喊疼的時候不是還問我多久沒……”

話還沒說完，賀忱馬上阻止了他：“你別說了。”

陸一晝從鼻子裏笑了聲，繼續看面前的屏幕，邊看邊說：“要不要吃東西？”

“不太餓。”賀忱說。

他目光掠過房間的時候，一下子被玻璃櫃裏的某樣東西吸引住了視線。

是一個茶葉盒。

跟他從外婆家收拾出來的那個一模一樣。

甚至連舊的程度、邊角上的磨損都差不多。

賀忱驚訝道：“你怎麽也有這個茶葉？”

陸一晝這才想起來，昨天沒想到要跟賀忱回家，回來以後又那麽着急地上了床，他根本都忘記櫃子裏還有賀忱外婆送來的茶葉。

向來從容的陸大總裁也有了語塞的時候。

他假裝專心地按着鍵盤，過了幾秒才說：“朋友給的，說是很多年前的茶葉了。”

與此同時，他想到好在放進櫃子之前他把賀忱另外拿的袋子放到了別處。

賀忱說：“應該确實是很多年前了，我外婆家裏有一盒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