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完結章)
第32章(完結章)
就算賀忱叮囑過小楊不要把他的猜測講給別人,但流言還是悄悄在舞團裏蔓延開了。
某次演出的時候,給賀忱整理衣服的工作人員偷偷問他,知不知道是誰把他的視頻放到網上了,是不是真的像傳言說的那樣是陳維。
賀忱說不清楚,也不會再追究了。
但負責人不知怎麽聽說了這事,演出和簽售結束之後,他單獨把賀忱留下來,說之前也沒問他,對這件事怎麽看的。
“如果你需要,我們可以報警,不過視頻現在全平臺下架了,沒有證據,可能維權會比較難。”負責人說。
賀忱搖搖頭:“不用,我覺得這件事已經結束了。”
負責人看着他:“有人說是陳維,你就沒什麽想法?”
對方問得直白,賀忱答得也輕松:“是誰都沒什麽關系,我确實在酒吧跳過舞,只是沒有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不是別人随便說說,我就真的不清白了。”
負責人又說:“我是怕你咽不下這口氣,帶着情緒工作和跟同事相處。”
賀忱很堅定地道:“您放心,我不會的。”
負責人看他不像說假話,也就真的放心了,跟賀忱閑聊幾句,又問他接下來巡演的空檔打算怎麽安排。
“我要去旅行了。”賀忱說。
負責人順口問:“自己去嗎,去什麽地方。”
賀忱略一躊躇,還是勇敢地說:“……跟我男朋友。”
負責人沒聽賀忱提過感情上的事情,此刻聽他說起“男朋友”三個字,臉上流露出了幾分驚訝,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那好啊,正好休息休息,放松一下,你排練太辛苦了,需要輕松。”
于是這一周的巡演結束之後,賀忱就跟陸一晝去旅行了。
他們做好計劃,去了草原和雪山,一起露營,看了日落,在車裏接吻,也在漫無邊際的原野上奔跑。
在草原上的時候,某天陸一晝開車之際,賀忱實在喜歡窗外的陽光和山脈,便讓對方把車停在路邊,讓他陪自己下來。
風很大,天上的雲跑得特別快,陽光明媚,陸一晝随手把放在中控臺上的墨鏡遞給賀忱,讓賀忱保護眼睛。
賀忱下車之後仰起頭,指着天空中的其中一朵雲說:“陸一晝你看那個,像不像一條小狗。”
陸一晝說有點像。
“小狗在跑了,”賀忱看着雲彩向遠方流動,突發奇想,“我們去追它好不好,看它會帶我們到哪裏。”
陸一晝沒有笑他幼稚,反而很認真地接受了這個建議:“它往北邊去了,那邊有山,要不要我開車帶你過去。”
“不要,我們用腿追,能追多遠算多遠。”賀忱說。
他一邊說,一邊就在風中跑了起來。
陸一晝反應很快地跟上了他,和他一起去追逐那朵雲。
兩個人在無邊無際的草原上跑了很久,最後快要跑到山腳下的時候,賀忱先體力不支了,他兩只手撐着膝蓋,大口大口地喘着氣:“……不行了,只能到這裏了,我跑不動了。”
反觀陸一晝,跑了這麽久只是呼吸有些起伏,不像他那樣累。
怎麽會有人體力這麽好的。
賀忱跑不動,站着也累,索性一屁股在地上坐下了。
他擡起臉去看天,半晌,有點懊喪地說:“小狗呢,怎麽不見了。”
陸一晝幫他辨認了半天,指着某一塊天空說,在那。
那朵雲已經失去了原本的形狀,不再像小狗了。
“忘記拍一下照了,好可惜。”賀忱說。
他用手比了個相框,透過其中的空隙去看天,想象如果小狗雲在裏面,會是什麽樣的景象。
“那麽喜歡狗,”陸一晝在他旁邊蹲下,“以後在家養一只。”
“還是算了吧,我總要去演出,你又那麽忙,還要來看我,我們不能對小動物不負責任。”賀忱說。
陸一晝則說:“可以送去托管。”
賀忱沒說話,過了會兒,他問:“你還記得我大學的時候跟你說,我小時候很想養狗但外婆不讓的事情嗎。”
陸一晝說記得。
那次他跟賀忱去商場裏吃飯,路過一家寵物店,店裏有各種各樣的貓和狗,賀忱進去看了好久,還伸手去摸了籠子裏的小狗,逗着小狗玩。
當時陸一晝問賀忱要不要養,可以放在他校外的住處裏。
那只狗是很珍稀的品種,價格昂貴,賀忱不肯讓陸一晝送他這麽貴的寵物,又摸了幾下就走了出去,好像怕自己太喜歡一樣。
兩個人離開寵物店的時候,賀忱告訴陸一晝,自己從小就想養一只狗,因為在電視上看了很多外國電影,似乎一個圓滿的家庭裏總會有只大狗,在房子外的草坪上叼飛盤。
但外婆一個人帶他太辛苦,他不想給她增添負擔,所以從來沒開口說過自己想養寵物的事情。
“而且就算有了狗,我們家也只有我和我外婆,不會像電影裏那樣有全家都在的場景。”賀忱說。
陸一晝忍不住道:“你還有我。”
賀忱笑了下:“嗯,我還有你。”
時隔那麽久,兩個人都還對這件事記得很分明。
陸一晝堅定地告訴賀忱:“現在是我們兩個的家,你想養狗我們就養。”
賀忱這次終于沒有再拒絕,他說:“那等旅行結束,我們去挑一只吧。”
他很久沒有這麽放松過,坐在碧藍的天空底下,賀忱眼睛亮晶晶地對陸一晝說,謝謝你,把很多好的東西帶給我。
好的感情,好的陪伴,好的未來。
也讓他抛掉了那些懷疑,那些彷徨。
陸一晝一直說他是星星,其實賀忱覺得,陸一晝也是自己的星星。
就算隔着十萬光年,也能照亮他、溫暖他的星星。
附近空寂無人,賀忱擡起手,摟住了陸一晝的脖子。
陸一晝很自然地低頭咬上了他的嘴唇。
他們熟練地接了一個很熱烈的吻,陸一晝抱着賀忱的腰,像要把他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旅行結束回去之後,賀忱接受了陸一晝想帶他回家一趟的想法,去見了陸一晝的父母。
坐在陸家的餐桌上,施檸告訴賀忱,其實她也去看了《若夢》,只是聽陸一晝說他容易在有熟人的情況下緊張,所以并沒有告訴他,看完就走了。
“我還想去簽售呢,我看到你們的周邊有一條絲巾很好看,還想買來着。”施檸有些惋惜地說。
“我下次給您帶一條回來。”賀忱馬上說。
他有些埋怨地轉向陸一晝:“你怎麽也不說,我上次就給阿姨帶,這次阿姨就能用上了。”
陸一晝說:“遲早的事,再說你給她帶不是更有紀念意義。”
餐桌上一直沒說話的陸一晝父親陸時終于開口:“賀忱下次回來演出,記得給我幾張票,我好送朋友跟合作夥伴。”
賀忱知道這代表對方的認可,十分誠懇地說:“沒問題,不論什麽時候,您要票的時候跟我說就行。”
一頓飯吃得比賀忱想象中平和很多,陸一晝的家庭果然如他所想,父母都得體有禮,關系也融洽,難怪能養出那樣優秀的孩子。
吃完飯之後,施檸想留賀忱在家裏聊天和過夜,陸一晝卻說,自己跟賀忱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施檸随即露出了了然的表情,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揮揮手放他們走了,還對陸一晝說:“對忱忱溫柔一點。”
賀忱滿臉通紅地跟陸一晝走出門,到上了車之後忍不住說:“你怎麽那麽急。”
“我急什麽。”陸一晝好整以暇地問。
賀忱一副不想說他的樣子:“……阿姨都知道你要幹什麽,你還說你不急。”
“誰說我要幹那個了,”陸一晝忍着笑發動車子,“我帶你去個地方。”
賀忱愣了愣,看到陸一晝開車帶他去了商圈的方向。
雖然是晚上,但繁華的商業區依舊燈火通明,高樓大廈林立,燈光璀璨,勾勒出漂亮的天際線。
陸一晝駛進某一棟高端商廈的地下停車場,帶賀忱上樓。
在電梯裏,賀忱問他:“你要來買東西?”
陸一晝說算是。
“買什麽啊?”賀忱好奇地問。
陸一晝說:“去了就知道了。”
賀忱被他一直帶到了三樓,電梯門打開,陸一晝走了一會兒,腳步在某一家店面前停下了。
“寵物店,我知道了,你帶我來買狗。”賀忱驚喜道。
看起來陸一晝之前來過,店員看到他們之後就叫了聲陸先生,然後把他們請進店門,告訴陸一晝已經給他挑好了幾只狗。
這家寵物店很高級,面積極大的空間裏,每一只動物都有一個寬敞的小窩,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香薰味道。
不多時,三只狗被牽到了賀忱和陸一晝面前。
“我讓他們找了跟你當時喜歡那只很像的狗。”陸一晝說。
其實他還專程去了之前大學時兩個人逛過的那家店,但是店主說那只狗早就賣掉了,而且算算時間,都未必還在人世。
“我都不記得那只狗長什麽樣子了。”賀忱說。
他只記得陸一晝說也是自己家人。
三只狗裏兩只都比較親人,争先恐後地往賀忱和陸一晝腿上蹭。
賀忱卻看向了另外一只安靜坐在原地的小狗。
“它有點像那天草原上的雲。”他說。
賀忱走過去,蹲下摸了摸小狗毛絨絨的腦袋。
小狗這才敢親近他似的,仰起頭嗅了嗅他的手。
“這只性格比較內向,膽子小,我們平常給他洗澡之前都要先哄好久,不過優點是能自己跟自己玩,安安靜靜的,不吵人。”店員說。
陸一晝看出賀忱對這只小狗的偏愛,問賀忱:“要這個?”
賀忱說好。
店員熱情地說:“那你們給它起個名字吧,我們之前叫它球球,不過它好像不怎麽喜歡,叫十次裏只有兩次能應。”
賀忱看向陸一晝,征求他的意見:“叫小雲可以嗎。”
陸一晝說:“你想叫什麽就叫什麽。”
賀忱便做了決定:“就叫小雲了。”
陸一晝在店員的推銷下,又購入了非常多的寵物用品,多到讓賀忱覺得好幾年都用不掉。
于是從這一天起,賀忱和陸一晝的生活裏,又多了一只叫小雲的小狗。
小雲的确就像店員說的那樣,平常總是很安靜,也不纏人,只有在賀忱和陸一晝主動親近它的時候,它才會給出回應。
賀忱開始每天早起一會兒出去遛狗,遇到演出的時候就把小雲交給陸一晝,如果陸一晝也有事,就會臨時把小雲寄存到托管的地方。
後來施檸來看過他們,覺得小雲特別可愛,于是小雲又有了新的地方去。
賀忱一開始還不知道,直到某一次從外地巡演回來,陸一晝帶他去父母家裏吃飯,賀忱看到施檸抱着小雲來開門,她熱情地舉起了小雲的前爪:“來,你爸爸回來了,跟爸爸打個招呼。”
吃飯之前賀忱悄悄跟陸一晝說,覺得施檸阿姨好像把小雲當作了孫子一樣。
“那不就是她孫子。”陸一晝說。
他看了眼賀忱,忽然又意味深長地添了句:“可惜你生不了。”
賀忱被他吓了一跳:“……這還在叔叔阿姨家呢,你別說了。”
這樣過了一段時間,在《若夢》本年度的最後一場巡演結束之後,已經是深冬了。
賀忱在一個雪天回來,陸一晝去機場接到了他。
“還順利麽?”陸一晝接過賀忱的行李問。
他因為有一場會議,缺席了賀忱的收官演出。
“挺順利的,結束之後還有時尚雜志過來采訪。”賀忱說。
陸一晝擡了下眉:“我看到你的粉絲已經在宣傳你馬上要上雜志封面了,大明星。”
賀忱抿了抿唇:“陸一晝,其實前幾天有個導演聯系我,問我願不願意去演電影。”
陸一晝并不意外:“你怎麽想的。”
賀忱誠實地說:“不太想去,我只想跳舞。”
“那就只跳舞。”陸一晝說。
賀忱見他也支持自己,語氣都輕松了幾分:“負責人也問我了,他說讓我好好考慮一下,但我不想進娛樂圈。”
機場外面還在下雪,賀忱上了陸一晝的車,看到小雲坐在後座上。
他從副駕駛轉身去摸小雲的頭:“小雲也來接我,在車上等好久了吧,累不累?”
小雲乖乖地蹭了蹭他,賀忱想把小雲抱過來,但小雲卻固執地趴在後座上,沒有要跳過去的意思。
賀忱以為狗狗累了,也沒強迫小雲,在副駕駛上坐正了身子,問陸一晝最近工作怎麽樣。
晝辰的換電站計劃已經全面鋪開了,市面上有百分之八十的電車品牌在跟他們合作,進展得十分順利,晝辰的股價也不斷向上爬升。
陸一晝耐心地給賀忱講着,又說:“這個計劃是你提出來的,該給你分紅。”
賀忱搖搖頭:“我只是給了你一個建議,後續全部都是你跟你員工做的,跟我沒什麽關系,我也不知道這個一定會成功。”
“這個建議是最重要的。”陸一晝說。
他又問賀忱晚上想吃什麽,賀忱伸了個懶腰,聲調拖長道:“有什麽就吃什麽吧,我好累,想回家睡覺。”
“困就先在車上睡會兒。”陸一晝說。
賀忱打了個哈欠說好,車上一時間安靜下來,只剩下陸一晝方才開的暖風聲音。
細碎的雪花被氣流從前擋風玻璃外吹開,道路兩旁的樹上已經積了薄薄的一層白。
賀忱真的不知不覺睡着了,到車子停在陸一晝家樓下,他才因為對方停車的動作醒了過來。
陸一晝随手捏了下他的臉,半開玩笑道:“本來還想抱你回去,沒給我機會。”
“你現在也可以抱。”賀忱說。
陸一晝便問:“真要我抱?這會兒不怕人了?”
他一說,賀忱這才意識到車子外面經過幾個行人。
“……我亂說的。”賀忱連忙道。
陸一晝也沒跟他較真,從車上下去,拉開了後座的車門:“那你抱小雲吧,我給你拿行李。”
賀忱醒了醒神,繞到後座,随手摸了摸小雲:“走了,回家了。”
小雲從車座上站起來,賀忱突然發現,在小狗雪白的肚子底下,放着一只正方形的黑色絲絨小盒子。
“這是什麽。”他嘀咕了一聲,随手把小盒子拿了起來。
盒子很輕易地被他掀開,賀忱怔住了。
裏面放着一枚鑲鑽的素圈戒指。
戒指的設計很簡潔,被底下的黑色絲絨襯得十分漂亮。
賀忱還在愣神,陸一晝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他旁邊,從戒指盒裏拿起戒指,又舉起了他的手。
“給你戴上。”陸一晝說。
寒冽的雪天裏,暖熱的體溫從陸一晝手上傳到了賀忱手上。
賀忱讓陸一晝給自己戴上戒指,許久,他擡起手凝視了一會兒,低聲問陸一晝:“這是求婚嗎。”
“嗯。”陸一晝說。
他從大衣外套的口袋裏,拿出了另一枚一模一樣的戒指。
“幫我戴?”陸一晝問。
賀忱點點頭,像陸一晝幫他戴戒指那樣,也幫對方戴上了。
陸一晝攥住他的手:“喜不喜歡。”
“喜歡,很好看。”賀忱說。
一直在後座上沒動的小雲這時從車廂內躍了出來,繞着兩個人的腿打轉。
賀忱笑了,對陸一晝說:“它怎麽會那麽聽話,你讓它藏東西它就一直不動。”
陸一晝故作嚴肅道:“因為我答應給它加餐。”
賀忱蹲下抱起小雲,逗它說:“真的呀,一頓飯就把你收買了?”
小雲湊着賀忱的手,被他指間亮閃閃的鑽石吸引,用鼻子蹭了蹭。
雪片仍舊持續不斷地飄落,雲層間卻不知何時露出了一痕燦爛的陽光。
冬日晴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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