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章
第 17 章
本來寧露打算直接趁夜回帝都了, 反正寧翊找到了,她也就沒有待在這裏的理由了。
結果收到了白斯硯的消息說要帶她去見一個人,寧露只好又多待一天。
家裏的氣氛凝重, 奶奶在醫院的情況不算好, 寧翊從回來以後大氣都不敢出, 就怕兩人什麽時候又突然吵起來。
寧露坐在沙發上等白斯硯的消息, 黎孜卉遞給她一個蘋果:“露露這次要多住一段時間嗎?”
接過蘋果,寧露笑了一下:“不了,沒請多少天的假。”
“什麽工作,假都不讓多請, 你不再照顧一下你奶奶?”寧正在旁邊說道。
黎孜卉沒理寧正, 繼續揚着溫和的笑:“奶奶這裏有我們呢,你爸也是為你好,露露你安心工作, 工作上多聽領導的話, 多幹點活, 他們說什麽你就……”
“媽。”
黎孜卉停住看她,接下來的話在寧露的嗓子裏滾了又滾,她很想問一句, 媽, 你能不能關心我累不累。
她和黎孜卉的聊天記錄往上翻,十條有九條都是轉賬記錄, 就算是視頻通話,通常不超過3分鐘,她以前覺得這是正常的。
可是在宿舍裏能看到王雨驕她們和家人打視頻, 一打就是半個小時,大事小事都能聊, 好像和家人之間能夠無話不談。
但是寧露這種性子,這些話越是想就越說不出口,只能在黎孜卉不解的眼神下,生硬地應下:“好。”
一聲手機提示音,看到是白斯硯的消息發過來了,寧露終于從剛才的情緒中抽離,迅速起身,“爸媽,我先走。”
一直悶着的寧翊看到她要走,立馬出聲:“姐,你是不是要去找……”
昨晚寧翊回來的時候,寧露就特意和她強調過不要在爸媽t面前提到白斯硯,剛才一着急差點就說出來了。
“露露要去找誰啊?”黎孜卉開口問。
“沒誰,就一個朋友,我先走了。”
寧露向寧翊匆匆甩去一個眼神,開門走了出去,樓道裏堆滿了東西,不知從哪散發着沉積已久的油煙味,圍繞在這一片,寧露快步離開,朝小區門口跑去。
白斯硯開了車來,接上寧露也沒多說什麽,帶她去了一間私人工作室換了一身裝扮。
頭發被挽了起來,露出精致的脖頸,又帶着一條珍珠項鏈,優雅卻不失靈動,一身鵝黃色的長裙讓寧露本來就白的肌膚更顯得光潔,寧露第一次看這樣的自己,也愣了一瞬。
車一路開着,周圍逐漸遠離喧嚣,直至通過一道金黃色的大門,周圍別墅多了起來,又往前開了十分鐘左右,她擡眼看前方竟然排起了長隊,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竟然讓許多輛豪車等在此處。
停在原地,白斯硯不耐地等了一會兒,見還是不動,他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啓動車子換了一條路,繞過那長長的車隊,徑直朝前方那棟最壯觀的別墅駛去。
這地方山清水秀,別墅之間離得很遠,車一路順着蜿蜒的道路上來,到了這才發現門口已經停了很多輛豪車。
将車鑰匙交給門童,白斯硯帶着寧露往裏走。
直到銀色的高跟鞋踩上光滑泛光的大理石,奢華的吊燈,緩緩傳出的鋼琴聲,身旁時不時有穿着黑色馬甲的侍者走過,她這才确定,白斯硯是要帶她來一場宴會,而且來的人非富即貴。
“白斯硯,這是誰的宴會?”
“我一個叔叔的,”白斯硯把手上的東西遞給她,“等會兒好好表現。”
什麽?寧露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全然不知,手被白斯硯牽起,繞過面前的屏風朝後走去。
他對這裏很熟悉,不用別人帶路,直接就走向二樓的一間房,敲了幾聲才緩緩推開,房間鋪着地毯,大到超乎她的想象。
裏面坐着十幾個人左右,一眼掃去,皆是談吐不凡之輩,特別是坐主位那人,穿着中山裝,頭發梳得利落,眉眼間帶着溫和。
寧露的眼睛不自覺地睜大,她準備跨專業考金融,關于金融的一些東西還是了解得比較多的,卻也沒想到白斯硯會帶她來見金融界的元老——沈肅回。
再轉眼,目光緩緩流過周圍的人,她這才發現其中有不少自己關注和欽佩的老師。
“沈叔。”
白斯硯擡步往裏走,除主位上的人紛紛站起,寧露壓下心驚盡量不讓自己露出失禮的神情,拿着東西跟着往裏走。
衆人的視線也只是匆匆略過她,投向白斯硯,白覃的兒子,年紀不大,手段挺狠,靳煜那小輩對他出言不遜,現在算是徹底廢了,他哥找了好多人照樣撈不出來,在場的沒幾個不知道這事兒。
只嘆靳煜的運氣也不好,也是剛巧趕上白斯硯剛從白覃羽翼下出來那段時間,還不怎麽會掩藏狠勁兒,這事兒他終究是露了面,也讓靳煜他哥知道是誰在那家人背後撐着,就算如此,他哥知道了也沒辦法,事兒是靳煜幹的,火怎麽都燒不到白斯硯身上。
臨了,他見到白斯硯還得問聲好。
沈肅回嘴角扯了一個弧度:“臭小子,怎麽舍得來了,之前不是說在法國嗎?”
白斯硯笑着:“您的生日,我就算在外太空都得趕回來啊。”
聞言,沈肅回滿意地轉動了一下手上的珠子:“你父親呢,身體不是都好了麽,怎麽不來?”
“前兩天又不舒服了,在醫院呢!”白斯硯回,“但是總想着您呢,老早就打電話讓我別忘了把禮物給您送過來。”
“哦,什麽東西,我倒是期待了。”沈肅回的眼神在寧露提着的東西上停留一瞬。
白斯硯回過頭,朝她挑了一下眉,寧露立刻揚着溫和的笑,把東西從袋子裏拿了出來。
然後緩緩展開,是一位唐代畫家的畫,因着這畫家不太出名,所以就算沈肅回極為欣賞他的畫,能找到的真跡也不多。
看清寧露手裏的畫時,他從主位上站了起來,徑直走到寧露的面前,仔細端詳着這幅畫,神情近乎癡迷,寧露的手很穩,拿着即使過去挺長時間也不見手抖。
但架不住沈肅回看入了迷,手就那麽擡着,酸痛直直讓她咬緊牙,面上卻不顯,依舊含着笑,現場也沒人出聲打斷,白斯硯的眼神卻眯了眯。
沒人叨擾,倒是讓沈肅回滿意地欣賞了一會兒,他擡起頭,示意人将畫收下,看了寧露一眼,這是她進來以後,沈肅回給她的第一個眼神。
那畫不僅是真跡,還是他苦尋幾年的一副作品,沈肅回大笑了兩聲,拍了拍白斯硯的肩膀。
“有心了,改天我得去看看你父親,難為他生病還想着我呢。”
白斯硯的笑容不變:“您來的時候和我提前說一道,我帶着女朋友去接您。”
沈肅回的笑聲一頓:“女朋友?”
聽到這三個字,周圍人的眼神瞬間如六七月最熱的光源,直直照着寧露。
白斯硯這個人從來沒透露過身邊人的消息,這次短短一句話,如水入油鍋直接炸起了周圍人的心思,看着寧露的眼神都有些沉思。
原以為她只是白斯硯的一個普通女伴,沒想到白斯硯直接帶她在沈肅回的生日宴上給大家過了面,衆人盯着寧露,企圖看穿她到底有什麽不同的地方。
面對這麽多大佬的探究,寧露神情自然,揚起一抹得體的笑,聲音清脆,這樣大的場面不僅沒有震懾住她,相反她挺享受。
看着這樣神态和氣度不不凡的人,站在白斯硯身邊,兩人宛如一對璧人,已經有人吩咐下去,倒想看看這是誰家培養出來的女兒。
“沈叔好。”
衆人的眼神依舊帶着深深的探究,白斯硯手攬過寧露的肩膀:“是啊,寧露,A大學生,我女朋友,對畫也有研究,上次和她一起去看收藏展,才讓我找到了這幅畫。”
聽到白斯硯的介紹,沈肅回的眼神細細打量着寧露,見她氣質沉穩,面對什麽目光都是大方自然的,他又說:“行,那時候你們來接我。”
“得嘞!”
等會兒還有人來這裏送禮,白斯硯帶着寧露往旁邊走去,找了個位置喝茶,茶氣騰騰而上,寧露小聲地問:“我剛才表現算好嗎?”
總共她就說了一句話,全是白斯硯給她頂着的,寧露沒有參加這種聚會的經驗,也不知道自己的表現算不算好。
白斯硯抿了一口茶:“剛好。”
這種情況,不适宜太冒尖。
兩人說話間,房門又被推開了,來人和他倆的年齡差不多大。
女人一襲紅裙,男人一身黑西服,看起來很養眼。
“沈叔,我來給你祝壽了。”男人率先開口。
沈叔還沒開口,只聽見旁邊一同來的女人說道:“沈叔,您好,我是A大金融系的學生方聽蕖,之前看過您的書受益匪淺,這會兒終于見到您本人了。”
方聽蕖一說完,白斯硯低低笑了兩聲,寧露不解地看去,他也沒解釋。
A大學生!
沈肅回目光又看向寧露:“這倒是巧了,今天一連來了兩位A大學子,看來下次你們學校再請我演講的時候,我該考慮考慮了。”
方聽蕖一聽,瞬間就循着沈叔的視線找到了寧露,看到人的那一刻,她心裏竟然升起一股危機感,她今天就是來結識沈前輩的,絕對不可以讓別人先占了先機。
她笑道:“看來我和這位小姐是校友啦,我剛剛已經自我介紹了,不知道……”
“你好,我叫寧露。”寧露打招呼。
方聽蕖問:“你好,不知道你什麽專業的?咱們以後可以多交流。”
寧露說:“新聞。”
聽到這個,方聽蕖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心中穩了下來,她不認為面前這個估計連金融都不怎麽了解的人會引起沈前輩的注意。
心中為了快速拉近關系,方聽蕖當即就問出自己在看沈肅回寫的書時,有一些不解的地方,她含着笑,覺得這樣既能展現她真得讀過沈前輩的書,又能體現出她的思考。
卻沒發現,她這話一出,全場人的臉色稍微變了變,方聽蕖這心思太過于明顯,這裏面的人誰沒存着一顆結交之心,只不過都在曲回婉轉罷了,這一來到讓她占了先。
沈肅回的神色到不變,依舊含着笑與她t解釋,這一來一回的,在場大部分人的臉色漸漸不見笑,這場毫無技術的詢問已經占用了其他人與沈肅回交談的時間。
衆人就算面上沒太表現出來,但是心裏卻紛紛七轉八回。
就在方聽蕖又問出一個問題的時候,場中有人出聲了,也抛出了一個問題,為了中斷兩人的話題,還專挑方聽蕖剛才話裏的一些小問題。
“聽聞方小姐是A大金融系的,可是剛才對旗幟集團的倒閉分析為何如此偏頗,其中應值得更多的探讨。”
不算太尖利的問題,但是含着一層她和沈肅回讨論這麽多,但連基礎分析都出現了問題的深層意思。
剛才方聽蕖為了表現,言辭犀利,根本就沒注意那麽多,猛然聽人那麽一問,下意識就是反駁,自己沒有這個意思,可能是你能聽錯了。
衆人也知道A大的金融學不可能連這個基礎東西都分析不好,也就知道那人無意存心為難,只是為了打斷,提醒一下方聽渠別太過火,她一句口誤也就過了。
但方聽蕖剛才的表現實在有些惹人笑話,已經有幾個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來方小姐記性不太好啊。”
方聽蕖撐着面想與他争辯幾句,卻又被一一駁回,擔心在沈肅回面前的印象不好,她的臉通紅,腦海中不停轉着辦法,良久,她轉頭看向同她一起來的男人。
不料,男人收回眼神,站在原地,一點要幫忙的意思都沒有,反而看戲般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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