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章

第 20 章

寧露的實習算是有驚無險地度過了, 算了一下日子,大概還有三天就要開學了。

宿舍群罕見地熱鬧了起來,起因是朱瑾萌宣布她成功和她男神在一起了, 幾個人你來我往的, 瞬間群消息就99+了。

寧露随意掃過一眼, 曲羽此時又發了一條消息。

【那宿舍裏豈不是就只有我和露露是單身。】

王雨驕發了一長串笑的表情。

【是的, 只有你倆了哦!】

寧露看了眼旁邊拿着筆記本敲字的白斯t硯,緩緩在手機按下幾個字。

【我也不是單身了。】

這消息直接引發了女生之間的八卦之心,群裏的消息像流星雨一樣滑過,眼花缭亂, 寧露看都看不過來, 她從來沒有發現自己的微信還能響成這樣。

“找你的人挺多啊!”白斯硯停下了動作。

“沒有誰,我和室友聊天呢,她們比較健談。”

看了眼群裏, 她要是再不理, 今天就別想消停了, 寧露簡短地說了一下,就匆匆放下了手機。

白斯硯也起身了,去吧臺倒了一杯咖啡, 順便走過來親了親寧露:“聊什麽呢?”

屏幕上消息不斷彈出, 寧露大致看了兩眼,立刻捏緊手機, 把屏幕往自己胸前扣,不敢讓白斯硯看到上面的內容。

有鬼!

白斯硯眉尾揚了揚,也沒必須要看的意思, 從旁邊拿過他剛泡好的蜂蜜水,摸了摸杯壁的溫度, 感覺差不多了才遞給寧露:“今天的水還沒喝完,喝完,等會兒帶你出去。”

腦子裏還是剛才的事兒,寧露有些磕巴地應下。

等白斯硯離開了,她才有空看群裏的消息,這會兒裏面的內容更大膽了。

王雨驕:【欸,你們男朋友你有腹肌麽,陳餘沒有,我上次讓她去練,他還不願意。】

曲羽:【希望未來的男朋友有。】

朱瑾萌:【有,我上次摸了,手感不錯。】

曲羽:【你們不是才在一起沒多久麽,就摸上腹肌了?】

朱瑾萌:【不僅摸了,還親了,更多內容也做了。】

王雨驕發了一個看戲的表情包。

曲羽:【雨驕,你們也?】

王雨驕:【我們都在一起那麽久了,能做的早就做了。】

朱瑾萌:【我就是饞我男神身子的,到手了不得試試,寧露呢,怎麽不說話。】

王雨驕:【朱瑾萌,你男朋友是體育生吧,身材怎麽樣?】

朱瑾萌:【特別好,那功夫也不錯。】

……

接下來還有一些細節讨論,寧露越翻越緊張,呼了一口氣,還好沒讓白斯硯看見。

但他沒看見,但群裏人可不讓寧露隐身,一個勁兒地催她講進度。

直到寧露發了一個親吻過,群裏的人頓時覺得無聊,哀嘆兩聲,又自顧自的聊上了。

那內容看得寧露臉紅心跳,她晃了晃腦袋,一口将蜂蜜水喝完,起身去換衣服。

今天這個局算是旭繞攢的,還讓來的人帶着女伴,要不然女生少了,怕她女朋友不适應,緊張。

聽到白斯硯說的時候,寧露有些驚訝,印象裏旭繞還是那個有點黑,拿着手機玩游戲,偶爾給她發消息問游戲攻略的人。

“他有女朋友了?”

“嗯,”白斯硯單手操控方向盤過了一個路口,“前幾天在一起的。”

而且旭繞還邀請了蔣嬌依,她也打算赴約。

“蔣嬌依不是……喜歡他嘛,他怎麽還邀請蔣嬌依了。”

看着自己喜歡的男生有女朋友,為女朋友攢的局還邀請自己,似乎是在用看不見的刀子剜一個人的心。

“總得讓她死心。”白斯硯一針見血地指出旭繞的意圖。

寧露停住話語,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和白斯硯在一起的這段時間,經常跟着他和旭繞那些人聚一聚。

寧露也發現了,只要旭繞在的場子,蔣嬌依不管有什麽事兒都會來,就算聚會到最後快結束了,蔣嬌依匆匆趕到之後只能坐一會兒,她都會化着精致的妝容,然後出現在旭繞面前。

她對旭繞的喜歡也從不掩藏,或許對她來說也沒什麽好隐藏的,同樣的,旭繞的拒絕也沒停過,蔣嬌依也就不再進一步,兩人就那麽一來一回在衆人的面前保持着詭異的平衡。

而這平衡今天就會被打破。

她看向窗外,眼裏晃過的景色根本就沒有入腦,她就那麽看着,只覺得有一瞬間她很心疼蔣嬌依。

電梯上了24層,然後進了一個包廂,包廂中間立有個圓桌,桌面擺着一些精致的餐盤,上面一個暗黃色圓形吊燈,迎着旁邊放着的花,稱得包廂有一絲典雅。

“硯哥,寧露,你們來了,快坐。”旭繞招呼着。

寧露看了眼與旭繞十指緊握的那個女孩兒,頭發染成了張揚的紅色,小煙熏妝,穿着黑色套裝,裙子稍短,長筒靴,妩媚又性感。

聽着旭繞介紹她叫嚴茴,是酒吧的駐唱歌手。

她擡着笑,聲音爽朗地向兩人問好。

寧露也揚着笑着跟她打招呼。

坐下環視了一圈,沒見到蔣嬌依,她默默收回眼神,衆人又聊了一會兒就開始上菜了。

這時,門被推開了,蔣嬌依含着笑進來,當然沒像往常一樣坐到旭繞身邊,反而挑了一個離他最遠的位置,正巧就到了寧露的對面。

寧露擡眸看她,蔣嬌依神色淡淡的,品不出難過,也看不到開心,就那麽垂着眼坐下,機械地整理自己面前的東西。

衆人看見蔣嬌依的時候皆是一愣,随後見她神情自然,旭繞也大大方方地介紹了嚴茴,衆人神色各異,不過也都斂去神色,不再看她,朝旭繞打笑,問他怎麽和嚴茴遇上的。

旭繞露出白牙,還有些不好意思,說是上次他和朋友去酒吧玩,覺得包廂膩了,就去卡座上嗨。

結果他喝多了,要沖上去唱歌,那時剛好是嚴茴在上面唱歌,沒攔住旭繞,讓他大鬧了一場,自然沒人敢找旭繞的麻煩。

于是這麻煩就落到了的身上,經理把她辭退了,後來旭繞知道這事兒,還是有些愧疚,找到嚴茴,打算去給人道歉,就那麽認識了。

飯桌上的人都打趣着兩人,他們還拿不住旭繞對嚴茴到底上心到哪一步,所以大多都是調侃旭繞的。

這圈子裏,頂層的就那麽幾個,他們好不容易湊到這個飯局,為了和旭繞,白斯硯幾人沾上了一點兒邊都得用盡全力。

說來說去,就那幾句,打趣的話後來就慢慢變成了恭維。

許是跟在白斯硯身邊,恭維的話聽得太多了,寧露覺得沒意思,輕輕環視一圈,才注意這桌上就兩人是自己來的,顧惟峤和蔣嬌依。

蔣嬌依她知道原因,倒是顧惟峤讓她有些出乎意料,在不算多的接觸中,顧惟峤就沒有獨身的時候,每次周圍都會環繞着漂亮女孩兒,親吻和撩妹就是家常便飯,而上次那個周青芋是她印象最深刻的。

無關其他,只是她眼裏那些隐忍的情誼,讓她有些震撼。

“嘗嘗,”白斯硯遞過來一瓶粉色的果酒,“這個挺甜的,度數不高。”

寧露這才回頭看白斯硯,他光坐在那裏,周身就環繞着清貴的氣息,即使一句話不說,衆人依舊時不時将話題抛到他身上,見他實在不想搭理才罷休。

他來參加的興致其實不是很高,可以說就是給旭繞一個面子,白天忙了一頓,去了一趟老宅回來之後,情緒似乎就不太高。

具體的寧露沒多問,更其實,她不太想也不太敢問,白斯硯到底為什麽回來之後,看向她的眼神帶着一絲晦暗莫名。

以前在寧露的想法裏,以為他們這樣的人,大概不會有什麽煩惱,畢竟一出生,他們的路就亮堂如白晝,順遂平整。

可是如今她看了眼桌上的白斯硯,顧惟峤,蔣嬌依,似乎也窺到,他們前路上也蒙着一層霧,說到底誰都說不清未來的事兒。

寧露接過這果酒,嘗了一口,辛辣的感覺最先刺激她,甚至讓她的眼中都萌發一層淚,再然後才有一點兒回甘,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确實很甜欸。”

然後,兩人都在笑。

桌上的氛圍勉強算是輕松和諧,旭繞對嚴茴的小心程度都讓桌上的人有些詫異。

不僅菜要夾,甚至還要擡手喂嚴茴吃,旭繞從來不在意別人怎麽看自己。

但是嚴茴畢竟第一次見他的朋友,自然察覺到了周圍詫異的眼神,還是有些不自在,伸手拒絕了。

旭繞這會兒耐心十足,小聲哄着。

“吃點呗,不喜歡麽,要不我再換一桌。”

“……”

架不住旭繞哄,嚴茴還是吃了。

啪嗒一聲——

筷子與碗碰撞發出的聲音。

衆人擡頭,發現來源是蔣嬌依。

蔣嬌依并未擡眸看衆人,而是先起身出去,大概是受不了這樣的氛圍,先行離席了。

寧露和白斯硯都喝了不少的酒,白斯硯倒還好,沒什麽異常,但是寧露就有些上臉。

發燙,燥熱,讓她想出去吹一會兒風,白斯硯說陪她,她拒絕了,這陣風自己一個人吹才更管用。

路過衛生間的時候,寧露駐足,頓了頓一會兒才進t去,果不其然,刻意壓抑過後的哭泣聲從隔間裏傳出。

寧露在外面洗着手,正巧遇上了出來的蔣嬌依,她眼眶紅腫,全然沒有了平常那種精致,發絲淩亂,她見到寧露時也是一愣。

“你是來安慰我的麽?”她聲音帶着哭腔。

“可以這麽想。”寧露轉頭看她。

兩人來到了一處陽臺,蔣嬌依向路過的侍者要了兩杯酒,其中一杯遞給了寧露。

寧露彎唇一笑,本來是出來醒酒的,沒想到還要再喝,不過到底是沒拒絕。

“你們是不是都知道我喜歡旭繞。”

寧露點頭,但凡和兩人接觸過幾次的都知道。

蔣嬌依繼續說:“我今天去相親了,”寧露喝酒的動作一頓,又聽見她開口,“我喜歡旭繞,你們都知道,他也知道,可是他無所謂,我喜歡不喜歡他,他對我的态度都一樣,不憎惡,不逃避,不歡喜。”

剛送進嗓子裏的酒讓她忍不住地咳嗽:“其實我更希望,他對我的情緒更強烈一點,極端的喜歡我或者……讨厭我,但是一點兒都沒有,我沒有從他那裏得到多餘一點兒的情緒,我以為守着他,也許就會有不一樣的一天,但是……”

她的嗓音陡然變低:“但是,我今年25了,我媽說耽誤不了了,我也,我也守不了他了,其實我一開始就知道會是這個結局,可是我竟然希望會有改變,也許呢,但是現在一切都快塵埃落定了。”

蔣嬌依回過頭,寧露端着一杯酒,灰色的大衣被風吹得飄起,她沒紮發,發絲被風挑起,她的眼中同她一樣,有着一絲茫然。

蔣嬌依一頓,突然想到了白斯硯對她那般好。

跟着沈肅回學習的機會,她找過白斯硯打通關系,但是根本沒用,話題一挑出就被沈肅回拒絕得明明白白的,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

她媽媽也不理解,蔣嬌依為什麽要去跟着沈肅回學習,她已經名校畢業了,只要安心在家裏等着她介紹相親對象不就好了。

蔣嬌依不理解媽媽為什麽會這麽想,就如同她現在不理解為什麽面前這個人可以去學,這其中肯定有白斯硯的手筆,但為什麽白斯硯能對她那樣好,為什麽會這麽支持她?

難道她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麽?

此時,寧露回頭看向蔣嬌依,笑了笑:“離開這裏。”

“你說……什麽?”蔣嬌依有些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寧露清了清嗓子:“我說,離開這裏,你才25,我不知道你未來怎麽樣,相親對象怎麽樣,但是你對于現狀是不開心的,那不如先離開這裏,找到你想要的,萬一,我是說萬一你就能改變你以後的生活呢。”

“當然我說這些只不過是一個設想而已,可以不作參考。”

時間過去了好幾秒,蔣嬌依才緩緩開口:“我家裏……”

她家裏是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的。

倏然想到什麽,她又停下。

伸手碰了碰寧露的酒杯,砰的一聲,清脆又微弱,她突然惡劣地一笑。

“也許,你比我還要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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