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我來找你（上）

一頓飯沈小西吃的食不知味，腦袋裏亂哄哄的，她想和沈坤林說些什麽，可心裏臌脹的情緒又好像沒辦法用言語表達，于是也就只能沉默，一直到他們回到家，沈小西換下鞋子在卧室門口停駐了一會兒，回頭去看的時候沈坤林正往廚房去，她張了張嘴，但很快又垂下目光，轉而走進了房間。

本以為會失眠的夜晚沈小西竟然很快入睡，而且還睡的很沉，幾乎是她最近這段時間絕無僅有的高質量睡眠，第二天早晨起來的時候一身輕松，心情也不再是之前那般沉重。

她來到浴室刷着牙，無意識的看着鏡子中的自己突然就走了神，然後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沈小西擦幹淨嘴巴，扔下牙刷就走進了餐廳。

沈坤林已經準備好了早飯，是助理買回來的港式茶點，他正在一一擺上桌，沈小西就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張嘴就是一句：“我想去趟美國，你要不要陪我？”

沈小西說風就是雨，對霍卓然的想念和想把一切都攤開來說清楚的渴望讓她片刻都等不了。

她要去找霍卓然，就現在，立刻，馬上。

要說沈坤林也真的是慣着女兒，聽了沈小西的話之後他竟然都沒問一句為什麽，甚至連個反應的時間都不需要，點了點頭就答應了：“我現在就聯系助理。”

不需要收拾什麽東西，只是早餐也沒浪費，他們簡單吃了一口就趕往機場，沈坤林用這段時間安排美國的司機按時去機場接他們，又給吳惠茜發了信息讓她收拾好房間，一切也就安排妥當了。

兩個小時之後，沈坤林和沈小西坐上了飛往美國洛杉矶的飛機，然後又是十幾個小時，沈小西站在了霍卓然所在的洛杉矶分公司的樓下。

臨下車之前沈小西下意識看了看沈坤林，察覺到她的目光，沈坤林對她笑了笑：“需要我給你點鼓勵嗎？”

他是故意玩笑着，也是變相的激勵，沈小西沒說話，直接下了車。

霍卓然不是那麽容易見的，沈小西被攔了下來，對方用英文詢問她是否有預約，沈小西說沒有，接着告訴對方自己的名字，說霍卓然只要聽到是她就會見的，對方将信将疑的眼神很明顯帶着懷疑，但還是照做了，然後結果果然和沈小西說的一樣，而且更甚，霍卓然直接親自出現了。

他太意外了，怎麽也沒想到沈小西竟然會直接找過來，一聲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出現在他的公司樓下，有點科幻，但眼前真真實實的人又是不争的事實。

“你怎麽來了？”霍卓然的語氣中充滿了驚訝和疑惑。

理所當然的問題，沈小西對着他笑，不知道為什麽，在看到霍卓然的這一刻，之前所有在困擾着她的問題好像都變得沒那麽重要了，那份安全感讓她瞬間放松下來。

“想你了就來了呗，反正放假我也沒什麽事。”沈小西有了開玩笑的心情，還對着霍卓然調皮的眨了眨眼睛，嬌俏又可愛，完全和昨天甚至哪怕只是幾個小時之前的她判若兩人。

對于沈小西的話霍卓然是不信的，這幾天沈小西始終不願意接他的電話，霍卓然也在懷疑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要不是他實在有事走不開他還真想回國去看看，而沈小西現在的突然出現，算是将這份懷疑給證實了。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霍卓然走過去牽住沈小西的手，對她說：“去我辦公室吧。”

“嗯。”被拉住的沈小西乖乖的點頭，一路跟着霍卓然乘電梯來到頂樓。

有很多問題被霍卓然壓在心底，等他們走進辦公室并且關上了門，在只有兩個人的空間裏，霍卓然選擇開門見山：“發生什麽事情了？”

什麽沒事只是想他就來了的話霍卓然是怎麽都不會相信的，他的語氣帶着肯定，而沈小西其實也沒打算瞞着他。

她來，就是要說的。

“你前女友來找我了，那個柳含煙。”幾乎來不及把這間辦公室看仔細，沈小西就先一步回答了霍卓然的問題，像一顆基石，奠定了這場談話的重要性，而聽聞的霍卓然先是一愣，可很快就釋然了，似乎并沒有特別意外。

沈小西的異樣一定事出有因，霍卓然也算是有心理準備。

“哪天？”霍卓然問着，回想了一下的沈小西如實回答了，霍卓然便跟着嘆了口氣，先是擡手在沈小西的頭頂摸了一把，然後拉着她走到了沙發邊坐下。

幾天沒見，沈小西瘦了些，大大的眼睛下面挂着一對黑眼圈，霍卓然看的有點心疼，還有點生氣，沈小西在他不在的時候受了欺負。

而就在霍卓然在看沈小西的時候沈小西也同樣在觀察他，霍卓然的狀态算上好，看上去似乎十分疲累的樣子，是公司的事情太多了麽？很有這個可能，畢竟霍卓然是有點工作狂屬性的，一工作起來就廢寝忘食。

一段時間沒見的他們還來不及多說話，就先開始互相心疼着，也算公平，撇了撇嘴的沈小西主動湊過來一些，霍卓然就把她的手拉住了，同時也問出了他早就應該問的話：“都說什麽了？”

他指的是柳含煙和沈小西的那次見面，其實他大概可以想象，卻還是要問一問。

“說了挺多，但是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在霍卓然的注視下沈小西板着臉認認真真的說着，反客為主，而霍卓然也願意配合，他點了點頭：“你問。”

“你們以前很相愛，是嗎？”既然霍卓然都答應了，沈小西也不客氣。

“是。”霍卓然沒有猶豫思考。

“那之前是你前女友提出的分手？”沈小西再問。

“是。”

“你傷心了一段時間，甚至為此消沉？”

“是。”

一問一答的形式被重複，霍卓然的回答保持了高度的統一，他坦白而誠實，沈小西不知道應該為此高興還是難過，便緩了幾秒鐘，然後忽然像是洩了氣一樣，整個身體都倦縮起來，背彎着，語氣十分委屈。

“你的前女友找到家裏，她說想和你複合，說你為了她傷心難過而且是一直傷心難過，所以才一直都沒有女朋友，還說我只是因為懷上了你的孩子你才會和我在一起，都是責任是愧疚，她要趕我走，我知道，我不想讓她得逞，可我很生氣，就還是走了。”

嘟嘟囔囔的沈小西聲音不大，但是語速極快，霍卓然聽着，也沒插話，等着她說完：“但我又不想真的離開你，就沒告訴你，想自己先想清楚，可是後來我發現這根本不可能，我需要答案，你給我的答案，一天都等不了，所以我就來了。”

将所有發生的事情和自己的心路歷程像潑水一樣全部倒出來，在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沈小西呼出一口氣，竟然覺得有些暢快。

“你愛的人和你分開了，你被傷的太深，從此就不會再愛了，是這樣嗎？”沈小西最後做出總結性發言，順便補充了一句：“柳含煙是這樣說的，我現在回想覺得你身邊的朋友，包括爸爸媽媽好像也都是這樣想的。”

以前沈小西話總是覺得儲俊澤語速很快，如今看來她是低估了自己，适合去唱rap的不光儲俊澤一人，沈小西的潛能如今算是被激發，霍卓然聽的愕然，頓了一下之後直接就笑了出來。

英俊的臉上寫滿無奈，有關于這類的問題，他已經說過很多次，沒想到竟然還需要再和沈小西解釋一次。

不過也是怪他，這件事他沒想周全，也是真沒想到柳含煙會做到這一步。

“那都是電視劇裏的情節，不是那麽回事。”霍卓然率先否認，算是給了沈小西一顆定心丸，然後才接着說了下去：“和柳含煙分手我是傷心難過了一陣子，但我沒有不會再愛了。”

光是說出“不會再愛了”這幾個字霍卓然就感覺一陣頭皮發麻，臉上寫滿了苦笑和無奈。

“我是挺長時間沒交女朋友，但只是單純的因為沒有碰到合适的，可能是性格問題吧，我沒那麽容易愛上一個人，之前也只有過柳含煙這麽一個女朋友，愛情對我來說好像并不是生活必須品，一來二去的時間久了很多人就都以為我是因為柳含煙，但其實根本與她無關。”

人們總會按照自己的臆想去看待事物，然後一傳十十傳百，想解釋都顯得蒼白：“我也說過很多次了，但是沒人相信我，後來我也就放棄了，随便他們怎麽想吧。”

輕輕嘆了口氣的霍卓然語氣有點自我嘲解，一直都在盯着他看的沈小西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接了一句：“我相信你。”

無論別人說什麽，又說的多麽逼真多麽值得相信，只要霍卓然說不是，沈小西就相信他，沒有任何質疑。

“真的，我真的相信你！”好像是怕霍卓然不信她，沈小西幾乎是有點着急的強調着，霍卓然看着她認真又急切的眼睛，安撫性的摸了摸她的背：“是，謝謝你願意相信我。”

他嘴角的笑容終于多了真誠，順便也反省自己：“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了，我沒想到柳含煙竟然會去找你。”

霍卓然摟着沈小西，将她納入自己的懷裏，重新回到霍卓然身邊，感受着他抱着自己的溫度，沈小西的一顆心像是終于有了落腳點，從而也意識到了一些問題：“那她這麽做是為了什麽？就為了讓我們吵架？或者分手？”

“也許吧。”霍卓然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說：“她之前來找過我複合，我沒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