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我來找你（下）

柳含煙之于霍卓然，不過是一個已經翻過了篇章的故人，之前的愛也好恨也罷，都是屬于過去的，所以當她再出現在霍卓然面前的時候，霍卓然的情緒不會因她而産生任何的起伏。

那天柳含煙是直接找到公司來的，她一向都是這樣我行我素，并且執着，霍卓然知道如果自己不見她，柳含煙會一直等在外面，也不管這樣是不是會給別人帶來困擾，凡事她要做的事，就是不顧一切也要做到。

霍卓然清楚，所以他見了她，盡管他覺得這做法根本毫無意義，而當柳含煙提出想要複合的時候，霍卓然連個多餘的表情都沒有：“我不會和你複合的。”

“為什麽？”柳含煙追問着。

那時的她好像失掉了平時的聰明睿智，完全沒意識到不想在一起還能是什麽原因，答案已經太過顯而易見了。

霍卓然本就不多的耐心在一點點下降，手指在桌上輕點了一下，聲音不大，因禮貌而收斂：“自然就是因為沒有在一起的理由。”

他想不到，也不打算去找，而他自始自終的冷淡态度似乎在某種程度上激怒了柳含煙，一切都和她之前預想不一樣，也和她事先調查過的相互違背。

她以為她曾經丢掉了的可以再找回來，可沒人規定霍卓然就要等在原地，她可以離開，霍卓然自然也可以。

柳含煙是負氣走的，辦公室的門被她用以發洩，砰的一聲，震的霍卓然皺眉，可又很快放開了，柳含煙這個人已經不能再讓他掀起什麽情緒波瀾。

并沒有花費太多心思在這件事情上的霍卓然自然不覺得有和沈小西說的必要，不是隐瞞，只是單純的沒放在心上，他沒想到柳含煙的報複心理會那麽強。

“根本就是我不好你也別想好嘛，她是故意的，我就知道！”沈小西很氣憤，也氣自己中計了，只能說幸好她沒有一氣之下做出什麽和霍卓然一刀兩斷的舉動，最多是自己和自己較了幾天的勁。

但無論柳含煙的目的是什麽，至少有一件事她說的是對的，而這也是沈小西這幾天在糾結的主要原因。

霍卓然因為什麽和她在一起，又是否愛她？

這太關鍵的，簡直就是一切的根源。如果霍卓然愛她，那麽一切都不是問題，沈小西可以原諒他的過去包容他的未來，并且做好準備和他一起走過哪怕是無情的歲月，只要霍卓然愛她，沈小西就有勇氣也有力量。

但如果霍卓然不愛……沈小西無意識的深吸一口氣，算是給自己做一點思想準備。

柳含煙的問題是解決了，霍卓然沒有對她愛到不能自拔，甚至在她離開的幾年之後依舊念念不忘，這些都是他人的妄想，但這并不代表他們之間就不存在問題了，霍卓然對她……

沈小西覺得自己知道答案，可她還是想問，也必須問，就是現在。

剛剛霍卓然為她倒的水已經涼了，但他攬着自己肩膀的手臂是溫暖的，沈小西又一次深吸一口氣，然後慢慢的開口：“你剛剛說你之前一直沒遇到喜歡人，那現在呢，你遇到了嗎？”

到底是婉轉了一些，可要表達的意思是相同的，霍卓然一聽便明白，他看着沈小西，回視她的眼睛，明亮充滿期待，是霍卓然不想辜負的，也不想見到這雙眼睛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但他更不想騙她。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最不負責任的話莫過于此了吧，一句不知道，好像就把一切都推卸幹淨了，之後的所有就都變成了沈小西的選擇，反正我沒有騙你，我說了我并不知道。

霍卓然也覺得這回答太混蛋，但确實是事實，他也經常反問自己，在是與不是之間搖擺不定。

然而就在霍卓然自己也沒搞清楚的同時，沈小西卻不覺得意外，她知道霍卓然的答案不會是肯定的，盡管她自己并不願意承認，可她知道。

“所以這幾天我才這麽難過，因為如果你愛我，我管你之前是不是愛過別人又交過幾個女朋友，這些都不是問題，只有你不愛我這些才是問題，你确實是因為孩子才和我在一起的，柳含煙說的是事實，如果沒有孩子，我就算和你上了床也不過就是一夜情的對象而已，你根本不會放在心裏。”

沈小西把自己貶到很低，霍卓然從心裏排斥她的這種說法，想也不想的反駁：“意外有時候也可以說是一種緣分，不是麽，它們的表現形式是一樣的。”

眼看着沈小西如他之前所預想的那樣失落傷心，霍卓然覺得自己的眼睛有點刺痛，順帶着胸口發悶。

“在感情方面我真的分數很低，太不拿手也不擅長。”這樣說着的霍卓然語氣充滿無奈，他可以做好很多事，唯獨感情，讓他力不從心。

“之前之所以答應你，我用來說服自己的理由是這是你希望的，我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對不對，甚至告訴自己如果哪天你不願意了，分開也許就是結局。”當初沈小西逼霍卓然實在逼的緊，也讓霍卓然第一次做了這麽一個得過且過，走一步看一步的決定。

“但這些日子以來我慢慢發現，其實和你在一起我也是開心的滿足的，如果能一直這樣也很好，只是因為我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是否是你要的那一種，所以總是覺得對你愧疚，這畢竟對你不公平。”

霍卓然剖析自我，将所有的真實攤開，就如同沈小西一樣，沒有任何掩飾和美化，原本還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沈小西呆呆聽着，甚至在霍卓然說完之後也還是眼睛都不眨的盯着他，霍卓然被她看的有點不自在，正打算說話，沈小西就突然跳了起來。

這小孩兒想法天馬行空，一陣風一陣雨的，霍卓然被吓到，但到底适應能力強悍，也是對她夠了解了，趕忙扶住她的腰防止她摔倒，看着她神色激動摟住自己的脖子。

他知道沈小西這肯定又是有了什麽想法，做好了被她一鳴驚人的準備，但到底還是不夠的：“我愛你，真的霍卓然，我愛你。”

告白的話來的突然，就在霍卓然先說了不确定之後，卻換來懇切的表達，這讓霍卓然有點不是滋味，連自己都厭棄自己，但沈小西沒有，她笑了，像最明媚的陽光，可以驅散一切黑暗。

“沒關系的霍卓然，你也說了你想和我在一起，那我們就在一起，我這麽可愛，你肯定會愛上我的，或者很可能已經愛上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沈小西眼睛裏的光不僅沒有熄滅，反而盛放開來，和唇邊的笑容一起，好像擁有強大的力量，讓霍卓然原本的糾結轉瞬間就都被壓制，甚至消亡。

悲觀的可能沒辦法說出口，霍卓然也不想說出口了，他只想對沈小西微笑，看着滿是光彩的她。

“是，你說的對。”他給予肯定的回答，并且真切的希望着，沈小西的笑容因此而加深，湊過來在霍卓然的嘴唇上輕輕的親吻，一下兩下，在第三下的時候被霍卓然按住了後腦，更深入的親吻有點難舍難分的意思。

沈小西的呼吸有點困難，在霍卓然放開她之後還迷迷糊糊的，趴在他身上緩了好一會兒，然後又開始對着他傻笑，霍卓然有點無奈，卻又忍不住伸手，去輕輕觸摸她眼下的青色痕跡。

“你這是從機場直接過來的？”霍卓然開口問着，出于對沈小西的了解，也是看出了沈小西疲累的身體狀态，和她的精神狀态背道而馳，但他沒辦法忽略。

“是啊，急着見你。”沈小西沒否認，說完之後又委屈吧啦的補充：“我有點餓了。”

飛機上的東西不好吃，說白了心情還是占很大一部分，這會兒終于見到霍卓然了，話也都說清楚了，雖然結果并不是沈小西最最想要的那一種，但她現在明白了霍卓然的心，他也說想和她在一起，這就已經足夠讓沈小西開心了。

“怎麽不早說，想吃什麽我讓助理去安排。”霍卓然說着就打算打電話，但沈小西拉住了他，問道：“你呢？你現在能走嗎？”

霍卓然正在工作，而且等一下就有一個會議，缺席不太好，只是再看看眼前的沈小西……霍卓然已經打算因私廢公了，正要開口，沈小西卻搶了先；“沈坤林還在停車場等我，要不然我先和他回去，吃點東西再睡一會兒，估計我睡醒了，你就回來了。”

她看出了霍卓然的為難，并不想霍卓然為了自己耽誤工作，雖然沈小西偶爾會有點任性，可她本質上還是很熨貼的，霍卓然一次又一次的體會，這一次尤為強烈，他的心變得無比柔軟，拉着沈小西就往自己的懷裏帶。

“沈先生陪你來的？之前那幾天你從家裏出去之後住在哪裏，你的公寓嗎？”從沈小西的話裏霍卓然意識到一些事情，有關于沈小西和沈坤林之間，關系的轉變。

“沒有，我不想回去，就和沈坤林住在他的公寓，他做的飯特別難吃。”窩在霍卓然的懷裏，沈小西的聲音悶悶的，傲嬌着埋怨，但是霍卓然還是聽出了一絲親近。

原本的猶豫在這時全都消失了，霍卓然想這或許也是一種成全，沈小西竟然會主動提出和沈坤林回家，他自然是不應該攔着。

“那好吧，你先和沈先生回去休息，我盡快結束。”霍卓然拍了拍沈小西的背，看着她乖順的點頭，又忍不住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