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因着荷花巷發生的諸多不愉快洛明淵在梨花巷中也不甚開心。

侯夫人有所察覺,在午宴過後就帶着兒女離去歸家。

闵老夫人好不容易請到了貴客,沒曾想連話都沒來得及多說幾句對方就要走了。但看侯夫人去意已決她也不好多說什麽免得惹了貴客不高興只能帶着孩子們把人送出去。

行至垂花門君蘭打算着在這兒稍作停留目送客人離開後她就往思明院去。誰知這時本已經邁出門去的洛明淵忽然又回過頭來,喚了一聲“八妹妹”。

君蘭擡頭笑問:“世子何事?”

“我記得你愛喝葡萄釀造的酒。”洛明淵道:“我那兒有許多妹妹過幾日來嘗嘗吧。”

君蘭本不想答應誰知侯夫人聽了這話後重新記起了這事兒,也駐足看她相邀,“對明淵不提這事兒我都忘了。到時候蘭姐兒過來嘗嘗。”

長輩邀請,再拒絕就說不過去了。君蘭只能笑道:“多謝夫人和世子爺,定當前往。”

闵萱揚聲道:“夫人不知不喜喝葡萄所釀酒的話,能不能一同過去?”

她倒也想問世子爺。可世子爺自打參宴一來從頭至尾都沒理過她啊,她也沒辦法。

侯夫人還沒回答洛明馳在旁抱胸說道:“自然是不能了。本來這次就是我哥請了八妹妹去品酒的,其他不相關的人來了作甚。”

闵萱哼了聲扭頭不說話了。

侯夫人斜睨了二兒子一眼,笑道“你若是想來的話跟着一起來就是。”又和闵老夫人道:“明馳說話素來沒有分寸。到時候我給老夫人下帖子您帶了孩子們來玩。”

闵老夫人正中下懷笑着應了“那就麻煩夫人了。”

侯夫人連道不必客氣。

到了家中後,侯夫人旁的沒有多管,下了車先叫住兒子,問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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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在闵家不方便說,這時候到了家裏就沒甚需要避諱的了。

侯夫人問洛明淵:“今日本是到人家家中來做客,你為何總是這樣冷着臉?倒顯得侯府不近人情。”

洛明淵不願對此多提。洛明馳湊上前來把荷花巷發生的事情添油加醋說與母親聽。

末了,洛明馳道:“娘,那個六姑娘着實是個讨人厭的。再不想搭理這種人,太有心機。”

侯夫人卻不以為然,“養在閨閣的女兒家,能多想到哪裏去?再說了,稍有點手腕也沒什麽不對。在後宅大院裏,心思太簡單了反倒容易被人利用。”

說到此,侯夫人想起一事,嘆道:“他們孤兒寡母的也不容易。大夫人是個和善的,玉容為了護着母親和自己,平日裏也少不得要多争取些。”

闵大老爺因侯爺而亡,侯夫人只聽了孩子們幾句話,根本對大房的人厭惡不起來。

洛明薇聽不過去,在旁道:“也不盡然。雖然要多争取些,可她扯壞了大哥的衣袖作甚。”

侯夫人笑道“就不能是無意間為之?她也沒想到明淵在書房不是。”

洛明馳還欲再言,手臂猛地被拉了一下。

洛明馳扭頭看看是洛明淵,只能悻悻然住了口。

聽到遠寧侯府人離去的消息時,闵玉容正趴在床上,奄奄一息。

身上的疼讓她難以忍受。更難以忍受的,是心裏那股不甘和憤恨。

闵老太爺知道闵九爺的“依着上次去辦”是什麽意思。他也知道,闵玉容這次做得太過。因此客人一離去,老爺子就讓人擡了家法上來,實打實二十大板。

鄧氏直接心疼得哭暈了過去。闵玉容是被婆子擡回自己屋子裏的。

臨出屋子的時候,闵玉容聽到祖父在說:“當時我分明不在書房,院子裏的人都知道。且你也問過她們。你明知只有洛世子在,卻依然堅持如此,可見心思有差。這次只依着老九的意思來辦,我暫且不追究。但沒有下一次了。若再任性妄為,我怕是也會”

後面的話她沒聽清。因為此刻她已經被擡了出來。

闵玉容趴在床上,嗅着屋中熏香的氣味,厭惡的別過臉去。

她的香是最差等的。

并非是二夫人有意克扣。家中例銀素來到的及時,而且為了照顧她們母女倆,老太爺早就把她們母女倆的例銀提高了,是其他幾房夫人姑娘的三倍。

說起來也夠用。畢竟一應的吃穿出行都是從家中走賬,唯有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才花點銀子。

可娘親節儉,總是買最差的香料和最差的胭脂。

闵玉容還記得,剛才她往那邊去的時候,分明嗅到了世子爺身上淡淡的香氣。這種香味好聞又讓人心中舒暢。

她不由在想,那莫不是龍涎香的味道?

若是她有了上好的香料,再有上好的胭脂好好打扮,剛才許是另一番情形了。

闵玉容心裏憤恨至極。

這時候門吱嘎一聲想,鄧氏在丫鬟的攙扶下進了屋。

看到受傷的女兒,鄧氏眼淚不住往下落。她把丫鬟盡數遣了出去,獨自走到了女兒的床邊。

“還好麽?”鄧氏低頭望着闵玉容,“哪裏不舒服,和娘說。”

“娘,我沒事。”闵玉容道:“對不住。我害了您丢了醜。”

“怎能這麽說呢?”鄧氏抹着眼淚,“是娘沒本事,沒能護住你。”

闵玉容道:“不怪你。怪只怪我那天和八妹妹多說了幾句話,結果被九爺誤會,非要罰我。”

說到此,闵玉容流着淚趴到枕頭上,“可惜爹不在了。爹如果活着,必然比五叔父厲害許多。看他們一個個的誰還敢踩到我的頭上來!”

鄧氏張了張口,并未多說什麽。

其實夫妻十數載,她怎會不了解自己的夫君?

大老爺本就是功課不好考不得功名,所以想走武路。只不過他習武也并不刻苦,到頭來一事無成,半點都沒能出頭。

她家世并不好,只是家中算得上世代書香,又闵大老爺沒有官身,所以她才能做了闵家長媳。

大老爺從軍後在軍中并不突出。後戰場救了遠寧侯一命,遠寧侯和侯夫人知恩圖報求到太後跟前,這才給大老爺追封了個官職。

認真論起來,就算大老爺活着,她們的境況也不可能比現在好。甚至比不上剛才闵玉容提起的、梨花巷那邊庶出的五房。

五老爺雖然是庶出,可他努力考上科舉。慢慢認真做事,官職也升了上來,已經做到了六品。且是在六部,前途大好。

所以家世上來說,玉容比君蘭還要差了好些。

可這些話,鄧氏不好對女兒說。

“玉容。”鄧氏撫着女兒細柔的發絲,看着女兒憔悴的樣子,眼中蓄了淚,哽咽道:“娘不求別的,只求安安穩穩地過着。等你出嫁,等你生子,娘就滿足了。其他的,娘不強求,你也莫要多想。”

闵玉容強撐着身子看她,“娘,我”

鄧氏嘆了口氣,給她掖了掖被角,“侯府是什麽人家?你別多想了。再說了,你自打生來就長在家中,世上的很多事情不像你想的那麽簡單。莫要再任性妄為。如果再一意孤行下去,娘怕是護不住你了。”

若說鄧氏之前看不懂女兒的做法,這個時候也已經看清。

闵玉容畢竟是閨閣裏的女兒家,所思所想皆有局限。自以為是遮掩得夠好了,但情急下還是暴露了自己的心思。

她都已經做得這樣明顯了,當娘的又怎會看不出來?

原本這身份就是個阻礙。洛世子是怎樣的人物?根本不可能高攀得起。更何況闵老夫人已經看中了洛二少,想要把君蘭許給洛二少。那麽女兒的妄想就更不可能成真了。哪有一戶人家的姐妹同時嫁給兄弟們的。

聽了鄧氏的話後,闵玉容又羞又氣,“娘,我想什麽了?我什麽都沒想!”

鄧氏并非擅于勸解的性子,聽聞後張了張口,半個字兒也沒說出來,又嘆了口氣,叮囑女兒好好歇息,這才走出屋去掩上房門。

闵玉容身上疼得厲害,腦仁跟着一陣陣發痛。

她愈發憤恨,覺得就連母親也待她不夠真心。

母親答應了老夫人幫忙撮合洛世子和君蘭,卻反過頭來讓她不要妄想洛世子。

憑什麽?

論家世,她爹是長房長子,她爹是嫡出,她是正兒八經的嫡姑娘。君蘭不過是庶出叔父的女兒罷了,脾氣又差性子又不好,就身段好些外加一張臉還能看。

憑什麽一個個地都護着君蘭,一個個地都踩到她的頭上?

闵玉容趴在枕頭上,悶頭低泣。

“姑娘。姑娘。起來吃藥了。”

連聲輕喚在耳邊響起。

闵玉容側頭看過去,原來是自己身邊的丫鬟露兒。

露兒比她年紀小一點,只有十三歲,和君蘭差不多大。當年小丫鬟的家裏遇到了些困難,闵玉容拿出自己攢的例銀給了她二兩,幫她家中度過難關。是以露兒一家都對六姑娘感恩戴德,忠心耿耿。

闵玉容拿過藥碗喝了兩口,苦味入喉,嗆得她連連咳嗽。

露兒心疼不已,給她拍着背道:“那些人真是冤枉姑娘了。如果姑娘真要有那些目的,把事情鬧大了不就好了?到時候人人知道了那些事情,洛世子想要否認的話卻也難。姑娘既是沒有聲張出去,他們為什麽要這樣惡意揣測您!”

為了姑娘家的名聲,闵老太爺杖責闵玉容的時候是避開人的。但露兒先前幫着闵玉容跑出院子,後又負責照顧闵玉容,是以知道事情大概的前因後果。

闵玉容苦笑着連連搖頭,想要告訴露兒,事情沒有那麽簡答。

但是,把露兒說的話在心裏仔細過了一遍後,闵玉容的心裏突然冒出了個念頭。

她強忍着心中百般思緒,拿着藥碗的手都有些發顫。眼看着剩下的湯汁将要灑出來,她趕忙把藥碗擱到了桌子上,而後低聲輕喚露兒。

“我有些話要吩咐了你去做。”闵玉容急急說道:“只是這事兒需得出府一趟,且還有些冒險。你敢不敢做?”

“敢!”露兒半點都不含糊地道:“只要是姑娘的事情,上刀山下火海,婢子都敢!”

闵玉容深深呼吸着,慢慢趴了回去。心情舒暢下,身上的痛好似也沒有那麽強烈了。

折騰了一天到底累了。君蘭去到思明院的時候,有些蔫蔫的提不起精神來。走過院門,繞過第一進院子,再走過第二進,徑直就要往她那個小院落裏去。

就連九爺正立在二進院的書房門口看她,她都沒發現。

闵清則視線随着眼前少女移轉,眼看着她要離開二進院了,趕忙輕咳一聲。

君蘭後知後覺地循聲往這邊看過來,見到高大挺拔的身影後,恍然驚覺,福身道:“九爺。”

闵清則“嗯”了聲,快步上前。見到她神色中透着疲累,問道:“怎麽回事?可是病了?”

說着就伸手朝她額上探去。

修長有力的指帶着暖心的溫度,覆在額上很是舒服。

君蘭頓了頓,沒有即刻遠離,而是等他主動收手後方才老老實實說道:“沒病,只是有些累。”

闵清則安心了些。他是習武之人,今天這點兒事着實累不着他,所以之前沒有多想。

現仔細思量,他知女孩兒需得好好照顧着,不比男人那麽健壯。就道:“進屋來歇歇吧。”

側身讓開一條路,正是從這裏到他書房的方向。

君蘭不進反退,往後挪了半步後,低聲道:“還是不了。”

孟海說過,九爺的書房是用來做政事用的。她若去的話太不合規矩。

闵清則看出她眉目間的猶豫,有心想說她來沒關系,後見她難掩倦色,斟酌着說道:“那今日算了吧。先回去休息要緊。”

探手牽過她的手,緊緊握在掌心,當先朝着裏面的院子行去。

進到屋中,君蘭先讓九爺落座。

闵清則卻不肯,拉着她讓她先坐。

君蘭只得順了他的意思。

一挨到椅子,她就忍不住舒服地喟嘆一聲,道:“還是這兒清淨。”

其實她原本并沒那麽累,只不過侯夫人走了後,闵老夫人把她叫去屋子裏詢問半天,這才搞的有些精疲力盡。

說實話,她不懂為什麽老夫人不問旁人卻問她。她當時并未參與到那件事裏,根本不在屋中,又能知道多少?

聽了君蘭那句話後,闵清則唇角不能自已地揚了起來,“是麽。我倒是覺得這裏太冷清了些。”

“冷清也有冷清的好處。”君蘭道:“沒旁人來打擾,不用心煩。”

說完這句,她忽地意識到了什麽,猛地坐起來,看向眼前之人,“九爺,我不是說您。我說的沒人來打擾是說”

“我知道。”闵清則把她輕輕地按到椅背上靠好,示意她放松身體,“在我面前你不用如此拘謹,如尋常一樣就好。”

君蘭剛要點頭,突然額邊傳來熟悉的溫暖熱度。而且微微有力,所觸之處酸軟而又舒服。

驚訝地轉動雙眸四顧看着,君蘭這才發現是九爺把手搭在了她的頭上正小心地揉着。

“九爺!”君蘭道:“您這是做什麽?”

“你不是看到了,怎地還問。”

闵清則說着,看她想要掙脫,就在她額上輕叩了下,“莫動。我給你按揉下,可以解乏。”

君蘭自然知道這樣可以解乏。

可問題是讓九爺給她按揉?

君蘭還欲再言,闵清則已然板着臉佯怒道:“莫不是你覺得我做得不夠好?”

這話是萬萬不能做肯定回答的。

君蘭強笑道:“您做得自然是很好。”

不合規矩那樣的字句說了也沒用。不提了。

君蘭開始試着接受這個現實狀況。

事實證明,闵九爺不愧是闵九爺,就連這樣的事情,也能做到極致的好。

慢慢地,君蘭覺得疲憊減弱,而後消失。

漸漸地,困意席卷而來,防不勝防。

不知何時起,她不由自主地合上了雙眼,讓自己沉浸在這舒适而又放松的感覺中。

半清醒半迷茫中,有輕柔的聲音傳入耳中。

“你覺得洛明淵如何?”

君蘭模模糊糊聽見,喃喃說道:“世子?人挺好的。”

“如何好?”

“很和善。”

“還有呢?”

“”

君蘭迷糊地想着,還能有什麽。不就是很溫和很好的一個人麽?

她正絞盡腦汁地用最後一點情形思維努力思索,卻聽耳邊傳來一聲輕笑。

“看你困得。睡吧。”

伴着這說話聲,有熟悉的溫柔熱度緩緩撫上她的雙眼。

君蘭連個哈欠都來不及打,就沉沉地跌入夢鄉。

沒兩日就到了去侯府的那天。

九爺最近重新忙了起來,君蘭只晚上能和他用餐時見道他,其餘時候他都神龍見首不見尾,瞧不見身影。

有次他甚至晚上也沒能趕回來。

這天一早,君蘭好好地梳洗完用過早膳後便往恒春院去。

高氏一路上都在君蘭耳邊念叨:“你到了那裏,切記要認真仔細。侯府這樣的高門大戶,規矩甚多。若是說錯了話做錯了事,那可麻煩。”

侯夫人當時說的是讓老夫人帶着孩子們去,她自然是去不得的。又不放心女兒一個人過去,于是再三叮囑。

君蘭一一應下。

高氏說了許久後口幹舌燥,看女兒乖巧聽話的模樣,想想都提點過了,索性閉了口。

高氏不禁暗道果然經一事長一智。

自打害得表姑娘出事後,女兒瞬間長大了許多,懂事了許多。真希望這孩子往後能少讓她操點心。

等到姑娘們到齊,老夫人看這時辰差不多了,就帶着她們一同往車子那兒行去。

原本計劃得好好的,老夫人帶着君蘭坐一輛車子,闵萱和闵菱姐妹倆坐一輛。誰知到了最後才發現計劃有變。

只因思明院那邊另有一輛馬車給八姑娘坐。

闵老夫人打量着那輛外觀看起來十分平常的黑漆小馬車,不悅道:“九爺這是打算插手內院的事情了?”

“倒也不是。”小馬車旁,孟海躬身而立看似十分恭敬,語氣卻很是強硬,“爺只說這車子是專程給姑娘準備的,讓姑娘用這個就成。老夫人莫要介意,您想想看,九爺何時插手過旁的事情了?不過和八姑娘有關的一兩件罷了。再說。”

他擡頭嘿嘿一笑,“咱們總得保證晚些時候能把姑娘好生接回來不是。”

聽聞這話,所有人心裏有了數。

怪道九爺要特意遣了車子送八姑娘。原來還惦記着等到晚些時候把她接回來,去思明院裏繼續做事。

闵萱朝着君蘭擠擠眼,悄聲道:“每天裏幹活兒,夠你受得了。”

君蘭微笑不語。

其他人陸續上車離去,君蘭走到小馬車旁将要上去,卻意外地看到了長燈。

她繞過車子走到車前,上下打量着那戴着鬥笠的“車夫”,大奇:“你怎麽來了?”

長燈掀起頭上鬥笠嘿嘿一笑,“爺今兒走不開,讓小的來給姑娘駕車。”

君蘭聽了後,這步子就有些邁不開。

須知九爺身邊這幾個人可是正兒八經的二等侍衛,從四品官職。比五老爺闵廣正的官兒還高。

讓長燈來給她駕車

君蘭垂眸不語。

長燈頓時垮了臉,瞅瞅旁邊沒旁人在,就苦哈哈地對君蘭道:“姑娘,您可趕快點吧。若是不能把您安全送走再安全送回來,爺得治我一個失職之罪!您可行行好,幫幫我吧。”

他這模樣逗笑了君蘭。

她問:“九爺真會如此?”

“那是自然。”長燈道:“爺既是讓我來了,我就得把事兒辦好。”

君蘭爽快地道:“好,那我上車。”

走了兩步,想起來一件事,又折回來叮囑:“你可駛得慢一點。旁的就罷了,安全最重要。”

這才踩着杌凳走了上去。

長燈高聲喊了句“好嘞您放心就是”,轉念一想發覺不對。

敢情姑娘這是怕他不如車夫駕車技術好,生怕會翻了車?

長燈心說他給爺還駕過車呢,眉毛一豎就想辯解,再一思量裏頭那位是爺最記挂的,摸摸鼻子,只能作罷。蔫蔫地擡手一抽鞭子,馬車輪子咕嚕嚕地開始轉了起來。

侯府前一日已經下了帖子告知這次辦宴的位置,并非是在京城的侯府內,而是京郊的一處別院裏。

聽聞這個消息後,闵老夫人不憂反喜。只因侯府的這個別院頗負盛名,裏面有個很大的臘梅園。到了冬季裏,漫天的臘梅次第盛開,景色非常美麗。

算算日子,景色最好的差不多就是現在這個時候。

闵家車馬陸陸續續駛出城。

前一天下了雨,道路有些泥濘。往常的大道不方便走了,只能從旁邊的小路上繞過去。

小路頗為狹窄,只能容一個車子駛過去,兩邊都是茂密的樹林,間或有幾間屋子散落其間。

闵萱抱怨着說要耽擱好些時候才能到,不時地掀開車簾子催促車子駛快一些。

長燈見狀,不願姑娘和闵家那些車子在一起,索性駕車走在最後,離開前面一段距離。

剛下過雨不久,空氣濕潤着,帶着青草的清香氣息,沁人心脾。

君蘭把車窗簾子撩起一個角朝外看着周圍景色,心情很是舒暢。

這時候車子不知軋到了什麽,忽然歪斜了一下。

君蘭忙雙手扒住車窗邊緣穩住身子。

長燈歉意的聲音傳來:“姑娘,可還好?這巷子太窄,剛才有個石子兒沒看到。”

“無妨。”

君蘭邊說着邊慢慢坐好,正要放下被自己扯亂掀開的車簾,卻在這個時候不經意間瞥到了旁邊不遠處的一個小宅院。

那個小宅院十分古舊,牆壁斑駁大門緊鎖。鎖上鏽跡斑斑,顯然不知已經閉合了多少年。

但,最吸引君蘭的卻不是這些,而是大門旁邊的一個小匾額。

匾額不大,約莫一尺長,半尺寬。上面是遒勁有力的兩個字。

清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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