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君蘭不解, 走到桌案旁湊過來望着桌上之物, “九叔叔說的是看什麽?”

闵清則稍微往旁邊挪動了下, 讓君蘭正好在書冊跟前後,方才動手。

他把君蘭編的有些碎裂的小魚稍微撐開一些,讓小魚的紋路間各自拉開一段距離。直到每四條紋路間形成的“格子”有一個字那麽大了,方才松開手。而後指尖稍微挪動, 将格子擺在了書冊上。

這時小魚的紋路邊緣,也就是那些草莖,它們壓住了一些字。然後它們形成的格子中間, 有字顯露出來。

君蘭靜靜地看着九叔叔的一舉一動。直到闵清則修長的手指擡起, 方才把視線從他的手指挪到了書冊上。

這一看不要緊,她錯愕地發現, 在那些小魚之間格子裏的那些字,居然能湊成一句話。

“這、這是——”

“我還沒有細看。這是剛剛發現,所以讓你瞧瞧。往後我打算再稍微細看一下。”闵清則沉聲道:“若是沒有猜錯的話, 這書冊上所寫的內容, 與當年的案子有關系。”

此刻,在此頁上面, 小魚間的空隙連成的那句話分明是“陶家參與何家事”。

丁斌是在“說”,他查的那件案子的結果!

陶宗民他們果然參與到了何大學士家的那樁案子裏!

君蘭此刻已經沒有心思去聽九叔叔在說什麽了。她把小魚拿起, 然後慢慢挪動。再換個地方,繼續挪動。

不甘心,再翻一頁,重新挪動。

她發現只有把小魚放在特定的地方, 方才能夠讓它紋路中間空出的那些字成為一句話。但她翻了七八頁,除去九叔叔找到的那句外,也只尋到了一句話。

因着心裏太過激動,君蘭的手指都在輕微地顫抖。

闵清則靜靜看了會兒,忽地探手出去,把她的指尖握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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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看了。”闵清則用另一手輕輕地把她的指尖包裹在自己的大手中,“待我細細看過後再與你說。”

“可是、可是——”君蘭忍不住盯着那書冊看,眼睛漸漸濕潤,“可是那裏面分明是——”

“我知道。”闵清則把她摟在懷中,讓她靠在他的胸前。待她思緒平複些了,方才道:“丁大人使了這個法子把事情寫在裏面,便是為了把真相藏匿起來,不被人輕易發現。既然如此,有一兩句明顯的已然難得。後面的我再仔細去瞧,看看是不是有甚旁的線索。”

有的話語,可能是直白些的句子。

但有的則可能是暗示。

具體暗示什麽,需得仔細查閱一番才能知曉。

君蘭沒料到母親留下來的東西居然有這樣大的作用。

想到陶家,想到何家的慘案,想到丁家為了查明真相而付出的慘痛代價,她忍不住淚流滿面。

闵清則緊緊抱着她,輕撫着她的脊背。

“莫慌。”他輕聲與她說道:“這事兒既是有了眉目,我一定會仔細查清。你放心。”

君蘭點點頭,哽咽着說道:“九叔叔一定能行的。”

闵清則把她牢牢地摟在懷裏,輕輕嘆息着,慢慢合上眼簾,把眸中的悲痛與傷感盡數掩下。

當初他知曉丁家查陶家事後被滅門,就知道丁斌一定是知道了什麽。

卻沒料到丁斌會用這樣的方式把自己所知的事情給“講”了出來。

怪道丁朗會讓彭氏一直帶着這本冊子。想必這裏面藏着十分重要的訊息。

但——

闵清則輕撫着女孩兒脊背的手忽地一頓。

若是沒記錯的話,當初春芳也提到過,少爺讓少夫人學了什麽。然後是和這本冊子有關系。

可是丁朗怎麽會編這種小魚?

闵清則之所以會編這種小魚,是父親教與他的。不過,父親原先也不會,是母親教給父親的。

當年他還小,曾經問母親,為什麽不教給他。

母親說,這個小魚的編法,她是跟家裏人學的。她不願意他和她娘家的事情有任何的牽扯,所以不肯教給他。

可是母親教給了父親。

因為他怏怏不樂,把事情與父親說了。父親就從母親那兒“騙”來了編法。

其實也不用騙。

母親從那件事裏逃出來後,最依賴父親,是父親護着她長大。待她及笄後就跟了父親。只要事情不牽扯到旁人,父親要她做什麽,她都給。

然後,父親把編法悄悄地教給了他。

父親告訴他,母親是經歷過太慘痛的事情,所以做事有些太過小心了。

父親還說,讓他不用太過緊張。母親還是很疼他的。

那時候他一知半解。

後來慢慢知道了當年的事情,想要和母親說說話,卻是再也不能了。

自打生下他後,母親的身體就一直不好。從來都身體沒有健康過。父親一直給她吃藥調養也不見有大的起色。

在他九歲那年,母親去了。

父親哀痛至極。沒多久,父親也卧病在床,起不來身。

父親臨去前,囑托大皇兄,也就是今上要好好照顧他。又把他交給了闵大人照顧。

闵大人少時是安老王爺當年的伴讀,兩人關系極好。安老王爺知道他的存在,闵大人也知道。

當年母親能夠逃出來,安老王爺也幫了忙。

不只是安老王爺,還有紀老太爺和太後。

為了何大學士與紀英華的小女兒,所有人的心裏都繃着一根弦,把人從一處轉到另外一處,改了數個身份,方才有了後來的安寧……

想到往年種種,闵清則呼吸沉重且急促。

只他還有一事不明。

丁斌是如何知道這小魚編法的?

倘若這編法當真常見,他定然不會用這個來當做暗語的解決之道。

可若這編法既然不常見,為何他會知曉?

而且,何家人也會。

一連數日,闵清則下了衙後,無事時都會拿着草編的小魚和書冊細看。

每每這個時候,君蘭都不會去打擾他,而是獨自尋了事情去做。

這天,是清遠書院開考的日子。

君蘭緊張闵書鉑的事情,待到闵清則去了都察院後,她索性去了芙蓉院去尋章姨娘,和章姨娘一起等着闵書鉑的歸來。

現下高氏并不在芙蓉院,所以兩人之間說話做事都随意了許多,并不用顧忌着。

青玉看到了八姑娘的身影,就去尋王媽媽。

王媽媽正在廚裏讓廚娘們準備膳食。見到青玉在外探頭探腦,輕喝道:“你來作甚?還不去守着夫人。”

青玉癟癟嘴,“我想去伺候,也得夫人同意啊。夫人現下根本都不帶我去了,反而帶着無雙去。”

無雙是鄧氏新給了高氏的丫鬟。

鄧氏自己身邊都沒幾個人伺候了,反而給了個丫鬟伺候高氏。這事兒讓王媽媽一直覺得心裏膈應。

可夫人的決定,她們也不好多說什麽。

如今高氏,便是只帶了無雙到了荷花巷,把原先的忠仆盡數丢在了芙蓉院。

其實高氏這次過來,就是想和鄧氏說說話。

前些天闵書钰追着她提起君蘭的親事,讓她不勝厭煩。

“……钰哥兒好好的提那個作甚!”高氏忍不住抱怨,“這孩子現在根本就不歸我管了!钰哥兒倒好,以前也沒見他和妹妹親,現在倒是說起這個來了。”

鄧氏笑着擡指,染了蔻丹的指尖鮮紅嬌豔。拿過旁邊果子,放在指尖把玩。

“八丫頭既然那麽桀骜不馴不聽你的,我看不如你就把這事兒交給我。我來替你管教她,順便讓她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鄧氏說着,帶着口脂的嫣紅嘴唇微微勾起,笑着往前傾身,到高氏耳邊道:“那孩子沒大沒小的,做事也沒個準頭。是時候該長點教訓了。”

高氏雖然不喜君蘭,也時不時地斥責她。可那到底是她女兒。不喜歸不喜,厭煩歸厭煩。她也不願旁人用手段來針對君蘭。

“再說吧。”高氏這個時候看着塗脂抹粉後的鄧氏,看着鄧氏眼角遮掩不去的細紋,心裏頭有點厭煩,推脫道:“我心裏有數。”

可她還是很依賴鄧氏的,又道:“我知道你為了我和蘭姐兒好。可那孩子根本不聽勸。随她去吧。”

鄧氏瞥了她一眼,“那她的親事,你怎麽說?”

“親事?”高氏心裏突地一跳,忽然想起來在九爺面前承諾過的話,含糊說道:“到時候自然有分曉了。現在她在九爺身邊做事,我也不好多管什麽。”

鄧氏垂眸,“那便是說,她的事兒你也做不得準,需得看看九爺的意思才能行事?”

“……對。”

“我若是想幫她介紹一門好親,還得是九爺同意了?或者,”鄧氏道,“或者是能夠越過九爺去。”

高氏心裏發慌,“越過九爺去?”這天底下的事情,只要九爺想管,有幾個能越過九爺去?

“你可別為了我的事情把自己給搭進去。”高氏看鄧氏真心為她着想,甚至于為了蘭姐兒的婚事連九爺那邊都開始算計上,心裏是又感動又感激,忍不住勸道:“九爺權勢大着呢,沒幾個人敢去招惹她。大嫂的好意我心領了,只不過蘭姐兒的親事是真的不能随便亂來。”

鄧氏盯着她看了一會兒,見她說的果然是真的,就笑笑沒再多說什麽。

鄧氏和高氏在談論着君蘭的親事。君蘭在等待闵書鉑歸來的時候,在梨花巷裏繞了一圈。卻是不小心碰到了另外一樁親事。

今日顧夫人不知怎地帶着顧柏楊來了梨花巷。說是來看看闵老夫人,其實也是為了顧柏楊與闵萱兩個人的終身大事。

君蘭本是不想過去的。

無奈闵萱眼尖,去往恒春院的路上看到了她。非要拉着她去陪着。

君蘭一直對闵萱的這樁親事存了同情之意。畢竟在君蘭看來,顧柏楊着實不是個能夠托付終身的兩人。不然當初她也不會想了辦法拖着,然後去問闵萱的意思了。

眼下看到了闵萱這般狀況,又見闵萱求的真心實意,君蘭心軟了,跟着她一同往恒春院去。

同行的還有三夫人陸氏,以及七姑娘闵菱。只不過陸氏和闵菱在一旁商議着事情,闵萱根本插不上話。

一行人腳步不算快地到了老夫人那兒,和老夫人請安過後,又和旁邊的顧夫人見了禮,大家就依次落了座。

顧夫人笑着與君蘭道:“八姑娘如今愈發漂亮了。原先看着就好看,今兒一瞧,單這相貌,京城裏可是沒睡能比得上的。”

君蘭受寵若驚。

顧夫人什麽時候對她這麽熱情這麽和善了?

中規中矩地謝過了顧夫人的誇贊後,君蘭扭頭去看旁邊。

……可惜旁邊沒有別人,只有一個一臉壞笑的顧柏楊。

君蘭默默地轉頭過來繼續看地面。

誰知她不去搭理顧柏楊,顧柏楊倒是主動過來找她了。

“喂。”顧柏楊輕聲說着。

君蘭眼觀鼻鼻觀心地低頭,不理他。

顧柏楊稍微提高了一點點聲音,“喂!”

這聲音大到一定程度,已經讓滿屋子的人都往這邊看了。

顧夫人問:“柏楊,有事麽?”

顧柏楊聽聞後答道:“沒事。只是尋八妹妹講幾句話。”

聽聞這話,大家都只朝君蘭看了眼,便沒再說旁的。大人們自顧自繼續談話商議去。女孩兒們因着這個場合的“不同尋常”,都沒有多開口,在旁乖巧地坐着。

顧柏楊的脾氣,君蘭還是知道些的。看這個情形,他是已經上了火。如果這火氣滅不下去越來越烈的話,他或許會當衆發脾氣。而且,是對着她發脾氣。

君蘭只能擡頭,朝他一笑,誠懇真誠地道:“啊,顧公子。別來無恙。你怎地往我這兒來了?可是渴了沒有茶水?金珠,上茶!”

顧柏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了眼端茶的丫鬟,用眼角的餘光瞥向君蘭,從鼻子底端重重地哼了一聲,說道:“時隔多日不見,八姑娘還是這麽的口是心非。不想見我直說就好,何必裝作看不見呢。”

君蘭淺笑,“并非裝作看不見,而是真看不見。顧公子若是剛才留意到我了,一定會發現我在看地。你又不在地上,我去哪裏見到你?”

顧柏楊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旁邊沉默不語的闵萱忽然就噗嗤笑了。

顧柏楊側首瞪她,“你笑什麽!”

“告訴你,我這八姐姐啊,得理不饒人的。別說你了,我都時常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闵萱說着,走到君蘭跟前,拉着她的手道;“先前我只覺得我是被姐姐壓制的最厲害的一個,委屈得很。今兒看到了顧公子,我才知道,姐姐對我的時候已經是手下留情了,我得感激你才是。姐姐到底還是顧念着姐妹情誼的。”

言下之意,君蘭言語間把顧柏楊壓制得更為厲害些。

顧柏楊本就不是低調的人,吃不得半點的虧。聽闵萱這含沙射影的話語,頓時怒了,高聲道:“你說什麽呢你!”

這一嗓子喊出來,滿屋子人齊刷刷都去看他。

以前倒是罷了。顧夫人瞧不上這一家人,說話做事就有些高高在上的姿态。

現下不同。

顧家和闵家要結親,往後是連着筋的親家,若是闵家沒臉面,身為親家的顧家也不太好看。而且,兩人如果關系還是不冷不淡的話,說出去倒是顯得顧家仗勢欺人一般。

而且欺壓的還是闵九爺的家人。

這樣的情形下,顧夫人自然不願意和闵家交惡。看到顧柏楊一而再再而三的這樣不懂事,顧夫人說道:“柏楊,怎能這樣無禮。還不趕緊道歉。”

自家娘親發了話,顧柏楊不甘不願地說了句“對不住。”

闵萱哈哈大笑,指着顧柏楊擺出來的臭臉,與君蘭道:“八姐。這個人吃癟的樣子好有趣。”

顧柏楊斜睨着她,哼了一聲——有趣?有趣個大頭鬼!有這麽說自己未婚夫的麽?

闵萱才不管他什麽反應。

眼看着闵菱在旁是事不關己的狀态,闵萱拉着君蘭的手臂,低聲和她說顧柏楊的壞話。

若是平時,君蘭可能就不聽了。但是現在看着顧柏楊那一肚子氣還發作不得的樣子,她就勉為其難地聽闵萱唠叨了不少時候。

顧柏楊見兩個人嘀嘀咕咕的沒人理他,不自在了,湊到君蘭身邊,哼哼唧唧地低聲不知道說什麽。

君蘭看不得他這小氣的樣子,說道:“往後都是一家人了。顧公子莫要火氣那麽重,總是發脾氣的話,我可是要說一說你的。”

顧柏楊心裏正別扭着,聞言指着自己下巴,瞪她,“你說我?憑什麽。”

“因為我是姐姐,而你是妹夫。”君蘭笑道:“妹夫聽姐姐的訓,總沒什麽關系的吧。”

這關系算的沒錯。

君蘭在家中行八,而顧柏楊的未婚妻闵萱行十。

顧柏楊張了張口卻還真是沒法反駁。

闵清則歸家的時候,正遇到顧家人離去。聽聞君蘭現下在後宅,并未在棘竹院或者思明院,闵清則就過了垂花門往裏走。

顧柏楊和闵萱叽裏呱啦争執個沒完,顧夫人在旁邊說了幾句也勸不得。最後顧柏楊和闵萱高聲喊了幾句後,各自扭頭道一邊,誰也不理誰了。

闵清則目光淡淡地掃了她們一眼,并未說什麽,只朝旁邊的君蘭略一颔首。

旁人見了,只當是九爺要八姑娘去做事,也不敢多留她,直接讓她跟着去了思明院。

“……鉑哥兒剛才回來了,說是考的不錯。”君蘭說着今日的事情:“只不過我和鉑哥兒只來得及說了兩句話,還沒來得及詳問,大家就都往外頭走了。我跟着老夫人和闵萱一起送了送客人,這便遇到了九叔叔。”

提到“客人”,君蘭深深嘆了口氣,惱道:“也不知怎麽的,老夫人竟是把闵萱和顧柏楊湊在了一起。往後闵萱該怎麽辦。”

闵清則先前還在思量着諸多事情,心中頗多要事壓着,心情算不得好。但看到小丫頭愁眉不展的樣子,他的心情卻是忽地明朗起來。

“我倒是看着她們兩個不錯。”闵清則沉吟道:“雖說顧柏楊做事不甚妥當,但,有正确引導的話,也不見得就是個不成器的。”

這孩子做事太過極端,情緒又很激烈,沉不住氣。

好在還不至于像闵玉容那般偏激。而且現在有所轉變,也還能聽得進勸。

君蘭不解九叔叔現在說起這個是怎麽回事,不由問道:“這話怎麽說?”

“我在想顧家和闵家結親一事。”闵清則勾了她的手往前行着,“怎麽過都是一輩子。吵吵鬧鬧或許也能好好走完一生。我瞧着他們兩個一直吵下去,過得倒也是頗有滋味。最起碼平日裏兩人相對着還有話說,不至于沉默着連話多說不出來。”

他口中說的兩個人,自然就是顧柏楊和闵萱。

闵清則這話說得倒也不是沒有根源。

在他記憶裏,荷花巷的闵家已經過世的大老爺,和大夫人鄧氏,就是屬于沒什麽話可說的。

兩人間的關系稱得上是“相敬如冰”,話不投機半句多。雖然鄧氏的脾氣沉悶有一定關系,但婚姻是兩個人的事情。彼此間連話都說不什麽來,又怎能好好的一起走下去?

也不知闵玉容那怪異的性子和脾氣與這夫妻倆之間的不和睦有沒有關系。

君蘭看闵清則若有所思,拉了拉他衣袖,“九叔叔?”

闵清則看她,“怎麽?”

“也沒什麽。我只是瞧你那樣說好似想到了什麽,便想問一問。”

若是旁人問起這個,譬如孟海或者蔣輝,闵清則許是會簡短提到一兩句。但是對着小丫頭,他并不願提及闵玉容那一家人。

經常暗算着小丫頭的人,他不會讓她想起來,平白地鬧心起來。

闵清則便未回答那話,而是笑說道:“你放心。往後我們兩個定然會有許多話說,斷然比他們二人要和睦許多。”

這話瞬間打散了君蘭剛才心裏聚起的那些愁緒。

她知道,九叔叔說的分明就是她們倆往後成親了的相處狀況。

心裏甜蜜至極,但,臉上火辣辣地燒着,也是羞窘至極。

君蘭仰頭,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九叔叔太壞了。”平白無故地說什麽往後?還沒影兒的事情呢。

闵清則故作不知她的意思,在她小屁屁上捏了一把,俯身在她耳邊道:“我還能更壞一點。要不要試試看?”

他聲音黯啞低沉,其中蘊含着的意味不言自明。

君蘭羞得臉紅紅地拍了下他的手,在他的低笑聲中慌不擇路地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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