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你說過
你說過
洗漱完畢躺到床上後,饒時的心開始更亂。
他擡手關掉燈,只剩下身側小太陽發出的暖光。
“你要睡了?”于桑洲擡手拍了拍他後背。
“我都關燈了,明天還上班,不睡還能幹什麽?”饒時翻身看着他,“還是說,你想幹什麽?”
“可以嗎?”于桑洲又朝前湊了湊。
饒時捏住他的下巴,靠近他的呼吸,抵上這人額頭。
額頭帶着滾燙,饒時下意識貼緊了些,不能是因為把外套給自己穿了會兒就感冒發燒吧?
在饒時的反複試探中,于桑洲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将人往懷裏帶。
于桑洲的呼吸也帶着燙,拂在饒時臉上把他的心跳跟着一起灼燒。
現在這種氛圍,絕對不正常。
饒時想抽身離開,于桑洲不肯松勁。
他低聲道:“我沒有和那個女生在一起,她是我學姐,但她确實是給我告白了,可我拒絕了,真的。”
饒時沒說話。
于桑洲輕輕捏了捏他的脖子,說道:“我有一些問題想不明白,她也有幫我解答,我很感謝她,所以請她去吃了飯。”
“食堂那次呢,逛街呢?”饒時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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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說到這裏了,還不如一次性說開,他也不怕于桑洲聽完會笑。
他本來就在意。
是真的在意。
于桑洲果然笑了,他說:“食堂那次就是我找她問問題的那天,逛街那次是她說要去買東西,我主動說幫她帶回寝室……就是幫幫忙,東西太重,她一個人不太方便,況且她也幫了我不少。”
“就這樣?”饒時不太信,“而且你怎麽對我問食堂那次的事一點都不意外?”
“因為我看見你了,”于桑洲說,“你一變臉我就想笑,挺有趣的。”
“有趣嗎?”饒時擡手推他,“我倒覺得沒意思。”
于桑洲是壓根沒打算放手,他靠近饒時下巴,張嘴輕咬一口,将頭埋在他肩膀上:“這件事需要時間去想,我想明白了,我真的想明白了……我對你,的确不一樣。”
“想了半年,是嗎?”饒時伸手掐住于桑洲的脖子,這人又朝他下巴輕輕咬上一口,像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饒時皺眉問他,“所以你今天就是來說你喜歡我?哦,你也沒說,你就是想親我兩口和我睡一覺,你覺得你親我兩下我就會和你在一起,是吧,就是這個意思,我沒說錯吧?”
“不是……”于桑洲握住饒時掐他脖子的手腕,“我是很認真地在跟你說這件事。”
“你——”
饒時的話沒能說出口,于桑洲說了一句:“安靜。”
随後堵住他的嘴,往唇上咬上一口,饒時愣了兩秒,反咬回去,附加有力的一腳,直踹于桑洲小腹。
“我知道了,但你現在可以睡覺了,”饒時又補一腳,“明天在我睡醒之前離開。”
饒時的确是困了,但于桑洲這麽一出鬧得他現在是又困又睡不踏實。
他甚至都覺得背對着于桑洲睡會很危險,于是他翻身——是于桑洲正臉。
饒時深吸口氣又翻身,還是覺得不放心。
于是他又翻過去。
“睡不着?”于桑洲睜眼了。
“睡着了。”饒時說。
于桑洲沉默兩秒:“睡着了就好。”
這一夜睡睡醒醒,半夜迷糊時感覺有人給他蓋被子,還跟哄小孩兒一樣朝他背上拍了拍。
小太陽烤得熱,饒時只好又掀開,那個人又緊跟着蓋上。
他又掀,于桑洲又蓋。
折騰好一會兒,饒時懶得管了,睡吧,睡覺最重要。
早上睡醒的時候于桑洲還在,但他明顯沒睡好。
“早。”于桑洲揉着眼睛打了個呵欠。
饒時從床上坐起來朝廁所走:“你怎麽還沒走?”
“你總掀被子,我走了你又得進醫院。”于桑洲說完後還坐在床上,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
“有沒有可能,”饒時刷着牙看他,“是我太熱了?”
“沒考慮過。”于桑洲說。
直到饒時快出門,于桑洲才慢慢騰騰地起床,饒時也沒空和他扯那麽多,丢下一句:“最好在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走了。”
于桑洲是什麽表情他沒看見。
今天是餐廳最後一天兼職,他只想沒有一次遲到的好好幹完,不少一分錢工資。
工作倒是進行順利,但于桑洲卻沒走。
中午的時候他又來了,還是點的番茄肉丸湯,饒時這次沒再過去吃飯,給他把米飯和水上齊後,端着自己的買一送一碗去盛了工作餐與同事坐在一起。
于桑洲這次也沒一直叫他過去吃,而是快速吃完緊跟着饒時出了店門。
饒時身上穿着一件,手裏還抱着一件昨天被遺忘的外套,他無奈看向于桑洲:“趕不走了,是吧?”
“你說過,”于桑洲說,“你說你從不回頭,只要你讓那個人走,就再也不會讓他回來,這是你自己說的。”
饒時沒想到他還記得,自己說過那麽多話,他也就偏偏記得這個。
“所以呢?”饒時繼續朝前走,他其實可以走得更快些,但他還是選擇放慢腳步。
至少這樣,他才能将于桑洲的話不漏一字地聽清楚。
“我走過一次,”于桑洲說,“那次是因為不确定。”
饒時知道,他是在說夏天的那個吻。
饒時并不覺得那是什麽不确定,那種下意識的反應反而是最有力的證明。
無需他考慮清楚,也無需他确定想法。
身體會告訴于桑洲,這件事就是他所抵觸的。
“但是我這次真的想清楚了,”于桑洲走到他身邊,與他肩并肩慢慢朝出租屋的方向走,“你再讓我走,我也不會走……我怕你不讓我回來。”
平時這個時間的街上應該是熱鬧非凡,可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還正值新年。
于桑洲的話進到他耳朵裏像極了汽車失控時與地面的摩擦音。
刺耳。
“這就是你不聯系我的理由,這能成為理由嗎?”饒時停住步子,站在路燈下,“那你前段時間在做什麽,說一句‘我考慮考慮’很難嗎?你至于動不動就和那個女生在我眼前晃悠,還故意說些話怼我嗎?”
“你真的想清楚什麽叫喜歡了嗎?”饒時戳着自己胸口,滿眼都是無奈,“我都還沒想明白呢,你就明白了?于桑洲,我告訴你,我想要的不是親密接觸,而是踏實的安全感,你給不了。”
饒時說完轉頭就走。
于桑洲如果聽得懂人話,明白他的意思,自然也會知趣地回去。
但在饒時心裏,他能意識到自己是在賭氣,他甚至覺得……于桑洲不會走。
他一路沉默着走到樓下,其實早在快進小路的時候,一直跟在他身後的腳步聲就已經消失了。
饒時沒敢回頭,他還是有些不肯承認。
自己竟然賭輸了。
就在他準備進樓道的時候,他以為已經走的那個人從小路盡頭跑了過來。
于桑洲跑得很快,站到他邊上時扶着牆直喘氣。
“你怎麽走這麽快?”
“你——”饒時頓了頓,說道,“你怎麽還不走?”
他并不想說這句話的,他明明想問:你去哪兒了?
拉不下面子就是會這樣,腦子裏想着一句,說出來又是另一句。
“我去給你買喝的了,”于桑洲将手裏的便利店袋子打開,拿出一瓶喝的遞給他。
很有趣,他就算心口不一,但于桑洲依舊能回答他內心的問題。
饒時接過那瓶喝的,是熱奶茶,他擰開喝了一口——齁甜。
他皺皺眉進了樓道,于桑洲打開手電筒走在他後面。
于桑洲說:“太冷了,應該喝點熱的,你出租屋裏也沒有熱水壺,等我明天給你買一個。”
“你把這兒當成你自己住的地方布置呢?”饒時靠着牆邊走,說話語氣也沒再那麽生硬。
樓道裏的燈沒之前那麽亮了,饒時習慣貼着牆邊走,靠着扶手那邊總覺得這玩意兒會突然倒,牆才是最堅固的。
但也有不得不握着扶手的時候,每當那個時候,饒時都不敢朝邊上的空隙看,低頭看下去就跟深淵似的。
但此刻,于桑洲在他邊上,他擋住了深淵,饒時可以安心地擁有不會倒塌的穩固。
進門後兩個人沒再說話,依舊是于桑洲先洗澡。
當饒時洗漱完畢出來後,這人沒在被窩裏,而是坐在床邊十分老實。
“怎麽,今天睡地上?”饒時擦着頭發問道。
“哦對……還得買吹風機,”于桑洲将小太陽轉了個方向,“你把頭發吹吹,我今天睡外邊,你昨天不是睡着熱嗎?”
饒時低頭對着小太陽搓頭發,“嗯”了聲後又說:“今天是最後一天在餐廳兼職。”
“那你明天想去幹什麽?”于桑洲聽着有些期待。
“明天我還有別的兼職。”饒時說。
“我能去嗎?”于桑洲伸出手摸了摸他頭發,“還差一點就能烤幹了。”
“為什麽是我?”饒時突然問道。
于桑洲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看了他幾秒後說:“沒有為什麽,我做什麽事情都是全憑直覺,下意識的第一反應,我想做,那就做了,所以當我發現自己需要認真思考時,已經遲了。”
饒時繼續搓着頭發,于桑洲沒能得到回應,他又繼續道:“的确花了很長時間,但我沒有騙你,那個學姐只是朋友,我也給她說了……我好像挺喜歡你的。”
饒時瞥他一眼,于桑洲立馬說:“沒有‘好像’,我的确喜歡你。”
“你能去。”饒時說。
他将小太陽方向擺好,爬上床靠着牆躺下,于桑洲坐在那裏沒動,在饒時感覺自己都快睡着的時候他突然笑着說:“那你明天上班一定要記得帶上我,你早上呢,想吃些什麽?”
“睡覺!”饒時将腳伸出被窩踹了于桑洲後背一下,“關燈!”
“放進去,晚上別掀被子,”于桑洲扯着被子搭上他的腳,随後關上燈說,“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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