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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不得不說，姜滿仔細回味了這幾天發生的事，一一閃過腦海時，好似做夢一般，因為他的人生整體平淡如水，而最近卻是接連起伏，像是比賽中的人突然進入了新的賽道，到處是新奇獨特的。他的身體裏灌滿了雀躍因子，即使一個人的時候也很難冷卻下來。

也就是說，愉快地約會後，姜滿選擇了一個人回到出租屋裏。

他真的害怕自己會沉溺上瘾，就如曾經在健身房的那段時間，認識了章回，接觸了裴紀濤，同時鍛煉和護膚等讓他自身得到改變，所以十分享受那樣的時光，不過随着和裴紀濤兩斷，他和那段時間的自己也兩斷了，後來的無數個夜晚，總會深陷那段回憶，包括在黑暗無人的時候偷偷看錄下來的他和裴紀濤的視頻，都是一個道理。

這一次，只是剛進入一個新的美好時光，他竟然就有些害怕失去。

不過好在，這種情緒只是很短暫的一瞬間，他很快勸慰自己，即使害怕，也要好好享受！

“姜滿。”睡前收到了裴紀濤的信息，“睡了嗎？”

“準備睡。”

“嗯。”

看着這個“嗯”，姜滿眉頭緊鎖，他是沒指望裴紀濤會叫他寶貝、親愛的，但是這種直男式的“嗯”真的讓他頭大，想想以前和蔚然聊天，再想想他，唉。

姜滿主動出擊，“所以呢？”

“我今天很開心。”

“嗯。”姜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睡吧，晚安。”

姜滿想，這已經是他能打出的比較用心的詞彙了。

“晚安～”打完這兩個字，姜滿又發了晚安的表情包，是一個可愛娃娃眨巴了下眼睛然後蒙頭拉燈的動圖，已經是很含蓄的表情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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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勾引我。”

“？？？”姜滿連發三個問號。

“我想去找你。”

這話吓得姜滿猛打字，“別別別，別來，這麽晚了，快睡覺吧，明天就能見面了。”

“好吧。”

姜滿暗暗舒出一口氣，接下來看到他新的信息過來，“姜滿，我想你。”

都說熱戀中的人即使面對面看着彼此還是很想對方，聽起來誇張，不過像他們這樣白天剛分開晚上就想彼此的确實真切存在，因為他也很想裴紀濤。

“我也是。”

第二天，新年的第一天，約好的是姜滿和裴紀濤十一點先碰面，結果一大早剛醒，姜滿看到裴紀濤問“起了嗎”的信息，剛回複過去，門外有人敲門。

“誰啊？”姜滿迷迷糊糊去開門，看到來人後眼睛瞪大，“你怎麽…怎麽……”

“我早上六點就到了，但好像……”裴紀濤的身上是寒冷的氣息，很明顯确實是在戶外待了很久。

姜滿趕緊把他拉進屋裏，“快進來！你說你到這麽早幹嗎？啊？到了也不敲門，就非得自己在外面幹等？”說着他安排裴紀濤坐在沙發上，給他接了熱水過來，“诶？你剛才說好像什麽？”

“好像……不知道敲門把你吵醒對不對。”

“哈哈哈哈哈。”姜滿笑得倒在沙發上，其實有在故意往他懷裏鑽的嫌疑，“你是不是故意這樣說讨我開心？”

“沒有。”裴紀濤的眼睛很真摯，“有時候我真的會缺乏判斷力。”

“其實你第一反應怎麽想就怎麽做嘛，不要考慮太深，鑽死胡同了。”

還是父母的原因，因為父母對他做的都是對他好的事，可他覺得是負擔，是打擾，所以難免會類比多想，況且，他本身就是從父母身上學習的對一個人好。

“好，我記住了。”

“哈哈哈。”姜滿又笑起來，光明正大的捏了把他的臉起身，“我去洗一下。”

“我做早餐。”

“好！”

中午十二點，姜滿和裴紀濤在一家私廚等到了章回和他的準男友秦牧升。

“這家店時不時會遇到明星～”剛見面，章回便忍不住和姜滿八卦，“看看今天有沒有好運氣。”

“真的？我最愛那個有沒有……”

“打住。”章回打消他的念想，“你最愛那個不在福藤，死了這個心吧。”

“唉。”

他們各自身邊的兩個人耐心等他們說話，瞬間安靜後，章回最先看向裴紀濤，扯出一個笑臉，“又見面了。”

“是啊，對了，上上次見面好像不是這個人啊。”

“呵，呵呵，老娘換了。”章回皮笑肉不笑，“非要讓我直說？”

“哦，換的有點快啊。”

……

“啊那個……”姜滿趕緊肘擊裴紀濤，然後堆起笑容道，“章回你快來介紹他，怎麽稱呼？”

“秦牧升。”秦牧升率先回答，他長相溫和，彬彬有禮，卻又不失風度，笑容又恰到好處，“其實我不在意他之前有過多少人，上一段是不是剛結束。我看見他，就認定了是他。”

“聽到沒有？”章回得意地晃了晃身子。

“裴紀濤。”裴紀濤恢複正常狀态，像是工作中面臨合作夥伴一般，甚至伸出手去握手。

兩個男人點頭、微笑、握手，好像在比誰更正經似的。

“那個……”趁這個功夫，姜滿湊近章回耳朵，“他年紀是？”

“噓。”章回馬上小聲回道，“也就比我大兩歲。”

“噗，也就……大兩歲？哈哈哈。”

“別笑！”

“好好好。”姜滿努力憋笑。

四個人終于落座并點好了菜。

一桌對望，姜滿和章回小聲說不得話了，裴紀濤倒是湊過來小聲問，“你最愛的那個是誰？”

好家夥，忘了他會多想。

姜滿心虛地扯了扯桌布，同樣小聲回答，“就以前喜歡的一個明星……實際上很久沒關注了……”

“男的女的？”

“女的。”

“女的？”

“我就不能喜歡女明星了？”姜滿好笑，“你對我們了解太少了。”

裴紀濤沒有否認，不過老老實實道，“我以後盡量多了解。”

其實這一趟見面安排情緒嗨起來的只有姜滿和章回，裴紀濤不想來，他感覺得到，不過還是來了，他對他的尊重、理解、包容、遷就到了姜滿都會心虛的程度。

“嘿嘿嘿。”姜滿沒忍住笑了起來，視線不經意一瞥，正對上對面章回犀利的眼神，吓得趕緊收了笑。

“說什麽悄悄話呢？”章回托起下巴瞧着他們。

“沒什麽，呵呵。”姜滿奪回話題主動權，“說說你們吧，怎麽認識的？”

“工作中認識的呗。”

“能具體嗎？”

“你來說說？”章回把問題抛向秦牧升。

“具體就是，在化妝間的第一次見面，我們溝通确定了藝人的妝面之後……他把手放在我的胸前，問我是不是想要他的聯系方式，我回答是，當晚我便約他出來了。”

“哇，哈，哈哈。”姜滿發出驚嘆，“怎麽就看對眼了？”

章回歪着腦袋問，“就是有一種感覺，是他了，你對你家裴先生沒有這種感覺嗎？”

“唔……”姜滿想了想，“有。”

章回看向裴紀濤，“你也有吧？”

“當然。”裴紀濤點頭。

“那不得了。”章回抓住秦牧升的手，“而且我跟他真的好多共同話題，從詩詞歌賦到人生理想，觀點全都一致。”

“這麽神奇嗎？”

“你跟你家裴先生不會嗎？”

“唔……”姜滿又想了想，他們兩個還真沒聊過深層次的東西，很多話好像只停留在表面，甚至有的時候不在一個表面，比如昨晚他們的聊天，不過姜滿自嘲似的扯到自己身上，“你知道的，我見識短。”

“別總這麽說自己，見識長短不是這麽用的。”

章回說這句話的時候裴紀濤的手抓了過來，道，“我們也會有很多共同話題，而且，姜滿的見識就是我的見識。”

“喲喲喲，你也會說人話呢。”看得出章回和裴紀濤彼此看不順眼，說話間也不藏着掖着。

姜滿怕裴紀濤又說出什麽回怼的話，正想再扯開話題，正巧菜上了，秦牧升順勢幫他們介紹這裏的菜品，氣氛終于真正和諧起來。

席間，章回道，“對了，之所以今天約見面，是因為我們訂好了明天去歐洲的飛機，我們要一起去旅行！”

“啊？”姜滿愣愣地，“不工作了？”

“工作暫時推了。”

“哦，去吧，去好好玩。”

“你怎麽還失落了？”章回開玩笑道，“羨慕？想去？讓你家裴先生帶你去。”

“沒有。”姜滿趕緊擺手，“有種你被拐跑的感覺。”

因為感受出這次的不一樣，章回好像真的是認真的，看對面的秦牧升，人是很不錯，可是……

“哈哈哈哈。”飯吃到一半，章回擦了擦嘴，笑着道，“我去衛生間。”說着起身，“小滿，一起。”

“哦。”姜滿馬上跟着一樣的動作，兩人很快來到衛生間。

章回忍不住問道，“你覺得他怎麽樣？”

“很好啊。”姜滿知道他要問這個，早想好了，“看起來禮貌紳士，跟我以為的經紀人不一樣呢。”

“是吧是吧？他真的和別人不一樣！”

看他激動的樣子，姜滿不忍心，但還是道，“可是，你們會不會……确實太快了？”

“管他呢，這種對的人出現的感覺，像是之前的那些都白談了，真的。”

姜滿又是忍不住，“你現在不說年齡了……”

“哎呀呀！”章回裝作生氣的樣子，“不準說他年齡啊，我以前那些話你都當沒聽見。還有還有，也不要再說太快了，都不準再說了！”

姜滿抿抿嘴，小心問，“那他那個怎麽樣……”

“當然很棒了！這是基礎好嗎？”

“那就好。”他只能放下心來，笑着拍手，“你開心就好。”

“我開心，開心死了！”章回反過來問他，“你呢，你們兩個……到底怎麽樣？”

姜滿其實剛才說共同話題時就想到了一句話，現在說了出來，“有時候我總覺得我們兩個好像都更愛對方的身體。”

“哈哈哈，這很不錯啊。”章回笑着，“現在多少戀愛關系的破裂都是從不喜歡對方身體開始的，你們能一直喜歡就能一直保持下去。”

“啊？”姜滿苦臉。

“啊？”章回好笑地學他，然後認真道，“只要你喜歡着他，這就夠了。”

四個人的會晤算是圓滿了，可能唯一不圓滿的是沒有遇到一個明星，章回碎碎念着，“遇見一個就好了，我就能讓你看看明星的皮膚狀态都有多好……到時候你自愧不如就該知道保養的重要性……”

姜滿很心虛，“我有在堅持護膚啊……”

“純護膚不行了，下次我帶你去做做項目。”

“啊？”

“你就會‘啊’。”

……

下午時間還很長，姜滿和裴紀濤約定好去福藤的歡樂谷、動物園、公園這類的地方玩，不過剛和章回他們分別，裴紀濤情緒高了，姜滿卻明顯低落了。

裴紀濤忍着酸澀的醋意問，“見到他不是應該很開心嗎？”

“開心。”姜滿擡頭看他，“可是一想到他和那個人那麽認真，我竟然……竟然好難受。”

以前就不曾有過這種感覺，好像真的是有人把章回搶走了似的，更讓他不舒服的是，章回怎麽不對他有同樣的感覺呢？

“這樣我可要以為你們兩個有什麽了。”裴紀濤咬緊了牙根。

“我們兩個能有什麽啊？”姜滿炸毛，“再說真能有什麽早有了，也沒你們什麽事了。”

“知道。”雖然是這樣想，可裴紀濤心裏還是很酸。

“我欠章回太多了，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我。”想起章回照顧他的點滴，姜滿越來越止不住地難受，“我希望他找到良人，希望他幸福，但他真的做到了……我怎麽……唉。”最後所有的話化為一聲長嘆。

“可能覺得幸福來之不易吧。”裴紀濤道。

姜滿回味了下，覺得頗有道理，“是啊！”順帶着他又想到老家路燈下等待裴紀濤的那個夜晚，面對自己的幸福，他不是同樣的心情嘛。

“天啊。”姜滿來回走着，突然在裴紀濤面前站定，眼底的矛盾痛苦不見了，“好，我調整好了。”

姜滿向來能很快調整好情緒，不過裴紀濤第一次目睹，略有驚訝，“真的？”

“當然。”他肯定說道，“他們的出國旅行我就當是蜜月旅行吧。”說着嘿嘿笑了起來，“我要把那錢當作禮金還給他。”

“什麽錢？”

“你賠我的二十萬啊。”

裴紀濤的臉又黑又紅，尴尬地摸摸鼻子，聰明的他大概猜出什麽情況，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閉嘴為好。

姜滿轉了轉眼睛，“明天再轉吧，最好他們一下飛機就看到。”

因為人在陌生地方旅行時，心态會發生微妙變化，亢奮的情緒能幫忙過濾掉不太在意的事情。

“行，都聽你的。”裴紀濤公式化地附和。

姜滿這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擡了擡眼睛，“你開心嗎？”

“挺好，挺開心的。”裴紀濤勾了勾嘴角，“還認識了個經紀人，以後在娛樂圈也算有人脈了。”

“嘁。”姜滿鄙視他，突然又想到什麽，問，“你呢？不把我介紹給你的好朋友？”

“不是和他們散夥了嗎，你看到了。”

姜滿歪了歪腦袋，“除了他們沒有了？”

“沒有了。”裴紀濤道，“本來我也沒多麽擅長交朋友。”

“我們兩個真的好像啊。”姜滿歪倒在他身上，裴紀濤趕緊伸手扶住，兩個人在大庭廣衆之下又貼合在一起。

裴紀濤微微側頭，看着近在咫尺的臉，“有嗎？”

“有～”姜滿拉長聲音，伸出一只胳膊，“好像好像～”

兩個人順勢互相依靠着往前走，裴紀濤又道，“我沒你這麽孩子氣。”

“孩子氣？”姜滿不依了，“這是少年氣！而且，而且你有時候很幼稚，也是一樣的！”

“幼稚？不可能。”

“可能。”

“不可能。”

“可能！”

……

雖然午後的陽光很大，但畢竟是冬日，冷風襲來，裴紀濤下意識緊了緊姜滿的圍巾，這還是出門前他特意讓姜滿戴上的。

做完這個動作後，姜滿仰頭看着他，兩個人視線凝結，情不自禁輕吻。

有過這樣一個比喻，愛情如兩個人共同養育一棵樹，如果這棵樹一開始就歪了，不要放棄，或許也能開出完美的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