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把褲子放冰箱

把褲子放冰箱

多麽諷刺,竟然淪落到這個境地。初心到底是什麽?為了所有人都能用正眼看着自己。但事到如今,似乎做得太過了。

李豔晚從來沒有任何宗教信仰,但現在卻出現在忏悔室。一簾之隔,神父的聲音輕輕淺淺,撫慰着李豔晚緊張的神經。

“沒關系,我的孩子”

“請說出來罷”

“上帝會饒恕你的罪過”

李豔晚向神父講述了一切,神父回以沉默。

這些從來不為人所知,或是沒有證據證明的事實,僅向神父輸出。但李豔晚多麽狡猾,用高超的修飾詞美化了不少。

即便如此,似乎并不能讓人完全接受。

神父,雖是聖職,本質上也是人。

我們在方幸柳視角下了解到李莫問,她的外公,是一個多麽美好的人。

但是于李豔晚呢?以下僅以李豔晚視角講述,不代表客觀事實,請仔細甄別。

李莫問,我的父親。

他是個混蛋。

他恃靓行兇,對誰都不好,只對自己的妻子好。歷史久遠,李豔晚也只記得一些零星片段。

李莫問的妻子,黎嬌。

她真真是個妙人,和李莫問一樣又靓又怪,偏偏還比李莫問火爆,人稱小辣椒。

也有人不怕死去挑戰,企圖摘得黎嬌的芳心,最終都落得同一個灰頭土臉的結局。

黎嬌早已心有所屬,或許是因為相似的人總是互相吸引,黎嬌主動邁出了那一步。

兩人相愛相殺,總是鬥個不分高下,一直鬥到了那一刻。

黎嬌難産死在手術臺那一刻。

李豔晚一直知道這件事,也為母親生下自己之後就離世而內疚不已,多年來合理化李莫問對自己的冷待。

那年七歲,李莫問拿着黎嬌的照片,站在玫瑰田前,追憶亡妻。

李莫問對李豔晚說。

“站在這裏的本應該是三個人”

“你媽媽喜歡白玫瑰”

“所以我種了很多很多玫瑰”

李豔晚知道李莫問多麽愛自己的妻子,就有多恨李豔晚的出生。

即便自己一直以來,都做到了最好。看看滿牆滿櫃的榮譽,都是自己一點一點努力得來的。可是李莫問卻從來沒有正眼瞧過她。

偶爾得到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一個罪人。

李豔晚從來都不知道愛為何物,只知道要盡力做到最好,一直一直都是如此。

可是李莫問就像一塊無法融化的冰。

李豔晚,放棄了做個乖小孩。

既然無法用正向的影響到李莫問,索性就換個方式。注意到我吧,父親。

“豔晚,我們還小”

“我們不可以這樣做”

“等我們再長大一些,我們結婚才可以做這樣的事”

李豔晚,拒絕了這位可憐的求愛者。

李豔晚,生下了方幸柳。

李莫問,大發雷霆。

李豔晚,達成目的。

“你才多大?”

“我是這樣教育你的嗎?”

多可笑,父親。

你甚至不願意正眼看我,何談教育。

你沉淪在妻子的離世,将一切歸罪于我,可我又做錯了什麽?

李莫問的眼睛,布滿了紅血絲,眼淚無法抑制。李豔晚想,這是又想到了死去的妻子吧?

李豔晚抱着方幸柳,交到李莫問的手上。

“爸爸,幸柳的名字是你取的”

“你未必這麽讨厭這個孩子”

李莫問看着懷裏的孩子。

“孩子是無辜的”

又看向李豔晚。

“至于你,我不會再出一分錢”

父親,你知道自己多麽矛盾嗎?

孩子是無辜的這個道理你自己都知道,那我呢?我就是有罪的嗎?

在那之後,李豔晚的生活異常艱難。

半工讀的壓力幾乎把自己壓垮,卻還是咬着牙堅持了下去。即使沒有李莫問的支持,自己也可以做到,即便辛苦一點又如何。

她這樣告訴自己,日複一日的給自己洗腦。

見識過社會上形形色色的人,李豔晚學會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熟練的切換各種面具,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可是,面具戴多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本應該是什麽樣的人。內心多麽空虛,總是填不滿,就像是缺了一塊。

可是這一塊到底是什麽?

為什麽自己變成這樣的人?

為什麽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

神父,我并沒有要将一切過錯推給我的父親。

但是,他真的一點錯都沒有嗎?

他淪落到這個境地,是他應得的。

難道不是嗎?

他原本有一個優秀的,值得為之驕傲的好女兒,可是他并沒有珍惜。

那麽,他的女兒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就不能再說些什麽了吧。哦,他也不能再說話了。

畢竟,他長眠于那片最愛的玫瑰田了。

那片玫瑰田的顏色?

當然是紅色的。

這麽多年了,也該換換口味不是嗎?

我殺人了?

那當然沒有。

我怎麽會做出違法違背道德的事情,我可是一個好公民啊,這一點我無比肯定。

我還需要忏悔一件事。

抱歉,我說得太多了,對嗎?

“不,我的孩子,你可以繼續”

我的身體不屬于我自己。

或者說,我為了達到目的,出賣了自己的身體,違背了倫理道德。

哈哈,這好像和我之前的說辭有些矛盾。

但你可以相信我,只在這一點上而已。

我并不後悔這樣做,畢竟這是為了更好的未來,為了我的女兒能更好的生活。

我做的這一切只是為了我的女兒。

“噢,女士,你是一個好母親”

好母親嗎?

我并不太敢接受這樣的榮譽。

我的女兒出生在這個世界上,起初是因為我與父親的賭氣。

可是,在往後的日子裏。

我發現自己的女兒是那樣美麗優秀。

她多麽像我,近乎一樣的容貌,一樣的性格。她是我最棒的傑作,我愛她。

可是,我不知道如何愛她。

我只知道要拼盡全力為她鋪平道路,給她最好的生活。但似乎,我将太多個人意願強加在她身上。

她不再愛我了。

神父,我該怎麽做,才能讓我的女兒愛我呢?

“女士,母女之間沒有隔夜仇,我相信你的女兒依然愛你,只是需要多一些溝通”

溝通。

我該以怎樣的姿态去和她溝通呢?

這好像為時已晚了,她現在已經離我而去了。

“女士,溝通在何時都不算晚”

那如果說,我對女兒的愛并不僅僅是母女之情呢?

……

神父回以沉默。

抱歉,我似乎又說謊了。

或許我正如父親所想的那樣,生來就是個罪人吧。

浪費您這麽多時間,聽這些肮髒的事情。真是感到抱歉,如果可以的話,請讓我為教堂捐款。

教堂收下了李豔晚的匿名捐款。

李豔晚掩蓋的很好,沒有人能夠從裝束上認出她是誰。

離開教堂後,李豔晚感覺好了很多,這些藏在內心深處的東西真假參半的講出來之後,暫時的緩解了郁結。但是,她打心底裏不認可教堂。

什麽宗教,信這東西的都是蠢貨,充其量就是用來倒垃圾的地方。發揮好這一點,這地方也不算是全無用處。

多麽虛僞,見證過人性惡劣之後,還是要收下所謂道德敗壞的人給予的“髒錢”

但是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決。

納西索斯的股東産生分裂,多方各執己見,這老總可真不是好當的。

納西索斯內部會議。

高明禮以及其餘股東早已在會議室等候,李豔晚稍晚一些到達。

一開門,不同陣營的股東吵作一團,個個面紅耳赤,為自身利益絕不讓步,李豔晚實在是看不過眼,快速走到主位上,開口。

“一個一個說”

霎時間,鴉雀無聲。

一位女性股東站了起來。

“李總,你短時間內收購大量股份,和高總一起成為最大持股人,直接影響到其餘股東的收益。在座的股東有的是原始股東,是納西索斯的功臣。而你的所作所為,不是在為納西索斯大換血麽?”

“後來者居上,我們并不反對,只是我們原本應該有的,堅決不答應你搶走”

話音落地,會議室內掌聲雷鳴。

李豔晚看了看這位女性股東,又看了看其餘人,深吸一口氣,眼神更堅定了些。

“我憑實力坐到這個位置上,生意場上的事,你們比我更清楚,弱肉強食的叢林規則早就知悉了罷?如果你們有那個實力,坐在這個位置上的就是你們”

“我與你們,是合作關系,但我也有把你們完全剔除的權利,在和我大小聲之前,想想看自己的籌碼”

“與其和我争辯,面紅耳赤的吼叫着自己的蛋糕被分走了,不如好好發展自己的業務。坐吃山空的時期早就過去了”

“你們以為我不知道,在我接手之前納西索斯的亂象?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原本有實力的設計師硬生生被逼走。而我,就是從那個位置上來的”

“如果你們依然想念從前的納西索斯,那我給你們最好的解決方法,拿着錢離開這裏。納西索斯現在的話事人,是我”

話畢,股東們議論紛紛。

高明禮向李豔晚投去贊賞的眼光,李豔晚回以一個微笑。

此次會議,有股東售出股權,脫離納西索斯,也有選擇留下的。

其中一位,也是那位起身和李豔晚對峙的,來到李豔晚的辦公室。

李豔晚對于她的到來并不意外。

“坐吧”

這位股東坐下,目光如炬。

“你甚至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李豔晚看向她。

“抱歉,我記性不好”

股東自我介紹。

“我的大名薛滄”

薛滄繼續說。

“或者說,你更熟悉薛瀾”

李豔晚十指相扣撐在桌面上。

“噢,薛家的小秘密”

薛滄面不改色。

“真想不到那家夥竟然會把股份以極低的價格全部售出給你”

“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李豔晚歪頭。

“這很重要嗎?”

薛滄站起來,撫摸着辦公桌,環視四周。

“這裏原本應該是我的”

李豔晚勾起嘴角。

“所以今天那番話也是在影射你自己喽,你做的或許會比我更絕呢”

薛滄将目光重新鎖定在李豔晚身上。

“你一個外人,沒資格擁有納西索斯”

李豔晚也看向薛滄。

“有沒有資格,輪不到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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