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一百零一帖

第一百零一帖

日子如漆許所希望地步入正軌，慢慢回到軌道的還有工作室。

摩卡經過風波過後，客戶流失了一波，可之前合作愉快的老客戶依舊□□，漆許還收到了他們的慰問。

漆許讓周眉親自去給合作方送禮物，送的折扣卡幾乎不賺錢。

她今日算是體會到了什麽叫提純，明星對粉絲的招數在生意上也都适用。

dylan的終審漆許沒去，不想給自己添堵。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漆許越發覺得剛開始的不适應只是心理作用。這不，她好好的，還有越發好的趨勢了。

不知道是哪天訂的跑步機今天才送到，漆許本着不浪費錢的原則，慢慢開始間隔的鍛煉起來。後面頻率越來越多，逐漸成為日常。

早起洗漱完，先跟跑步機戰鬥半個小時再去上班，神清氣爽。

再慢慢地，她不滿足只是跑步機上的鍛煉，就去辦了附近健身房的卡。

健身房的老板見過一次，能讓漆許印象深刻是因為對方滿滿的紋身。大塊頭，身上奇形怪狀的圖案，着實吓人。

她不喜歡肌肉太多的男人，所以有人跟她上來搭讪都當自己聽不見。頭戴式耳機一戴，誰叫她都裝聾。

偶有一天照鏡子的時候，漆許發現自己手臂上真的有若隐若現的肌肉線條了。她欣喜萬分，美美地拍了好幾張照片。

她第一次産生有想把東西迫不及待地分享在朋友圈的沖動，發完也沒管，但就是有成就感。

元旦漆許給工作室放了十天的假，組團去海南旅游。工作室加入了兩個新人，都是小姑娘，這是有意為之，單純地避免意外。

假期最後一天，郝姐他們不想走，漆許就又給他們多訂了兩晚讓他們玩個夠，自己先回來了。

在做老板這個方面，她深覺自己還算人道，所以工作室恢複正常運營後所有的老人都沒走。最開心的數周眉，鵬鵬又回來了。她媽的病好轉，老家待得拘束，還是收拾行李滾回了上海。

在飛機上找到位置後，漆許就戴上眼罩預備睡覺。

耳邊還有不斷的腳步聲，其他乘客陸陸續續上機。

旁邊的位置應該坐的是兩個男生，聲音聽起來很年輕，他們在讨論要去參加的比賽。

漆許提取了兩個關鍵字：賽艇。

她沒有摘下眼罩，聽了很久，沒有熟悉的聲音。

飛機起飛，機艙裏極為安靜，乘客們都在休息，漆許甚至都能聽見身邊的男生細小的打呼聲。

她嫌這聲音吵鬧，但也沒說什麽。不再睡覺，改為拿出電腦工作。

摘下眼罩那刻，漆許朝旁邊看去。是陌生的面孔，睡得歪歪扭扭，穿的隊服是紅色，上面映着海南賽艇隊幾個字。

應該是去上海參加比賽。

飛機一個颠簸，廣播裏是安撫乘客的女聲，身邊的男生轉醒了。

他睜開迷茫的眼，看到身上蓋的毯子後愣了幾秒，悠悠轉向漆許，小聲地說謝謝。

漆許笑笑，說沒事。

靠過道的男生也醒了，兩個男生就開始小聲地說話。

運動員心理素質就是好，其餘乘客明顯有慌的，而他們還能氣定神閑地閑聊。

漆許一邊聽，一邊修照片。

聽到兩個字的名字後，漆許點鼠标的手頓住。眼前的照片開始花，她在等待下文。

“宋予真的不在了嗎？”

這句讓漆許皺眉，什麽叫不在了，話有歧義吧，小孩子說話就是虎。

她繼續往下聽。

“聽說是的，好像是去什麽茴城了，那什麽地方啊，有上海訓練條件好嗎。”

“不知道啊，但他之前成績那麽好，被擠走有點可惜。而且吧，那個王兆青不可能替代他，天賦這東西不在一個級別。”

“切，王兆青啊，他不行。本來這次去上海比賽，我還想見見宋予呢，聽說他這人不錯。”

他們越說越起勁，漆許卻聽得雲裏霧裏。

什麽叫被擠走，宋予還能被擠走？這是什麽地獄笑話？就他那個性子？

“那個......”漆許适時打斷他們，“請問你們是在說宋予嗎？”

“啊？對。”

“請問宋予為什麽被擠走啊，我是他的粉絲，所以想問問。”

“你是他粉絲還不知道？”過道的那個男生脫口而出的話被中間的男生制止，可他全然不在意，繼續說，“你這粉絲不稱職啊，據說他沒有參加這屆錦賽會的資格，備戰兩年，積分也夠了，卻被新來的人搶占名額，換誰都會心灰意冷吧。而且宋予的教練之前特別看重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新人，挺難說的，我們不是一隊，不知道內幕。”

漆許更疑惑了，宋予像是可以暗箱操作的，絕不會那麽容易被內幕。

退出他們的對話，漆許打開宋予的朋友圈，已經被設置成一條豎線了。她試過轉賬，沒被删。

他爺爺的，這家夥真記仇，故意膈應人。

茴城是個什麽地方，漆許在網絡上搜索。

不遠，高鐵兩三個小時。

三線小城，确實應該如他們所說訓練條件比不上上海。

漆許糾結了很久，飛機落地後還是給李暮雲發去消息，想約他出來喝酒。

自從李暮雲和海謠鬧掰之後，李暮雲生日都沒邀請漆許。是不是因為另一個人，漆許不願去想。人家是表兄弟，她是誰......

對方沒理她，漆許到家洗完澡都沒被回複。再想發一條，結果出現了紅色感嘆號。

操！

好歹也是老同學吧，真一個個賽如狗。

漆許把手機抛向床上，想想就生氣。

她受不了這氣，決定親自去找李暮雲。

到達酒吧前，漆許謹慎地給海謠打了個電話，問她最近有沒有和李暮雲聯系。

海謠在電話那邊大聲道：“誰瞎了還去找他啊，這狗逼，以後見到姑奶奶都得繞道走。你要去找他？給我帶句話，問他怎麽還不去死！”

漆許無語了，都二十好幾的人了，就不能有點成年人的穩重嗎。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結果顯而易見，渣男渣女碰到一起誰都辦法降服誰的時候，只有兩敗俱傷，玉石俱焚，真刀真槍地幹。

一點都不文明。

漆許沒想到有一天去見李暮雲這種浪蕩公子哥都得做心理準備，天道好輪回。

李暮雲不在，他竟然每天都去公司上班。

白天公司茍，晚上夜店狗。

他倒活得明白。

吧臺小哥說他八點準時會到，漆許就點了杯酒在旁邊等他。

遇見熟人跟漆許打招呼讓她過去玩，漆許一律搖頭，說來找李暮雲有事情。

李暮雲果然是八點到，分秒不差。

西裝革履，人模狗樣。

幾個月不見，他的狗生算是越發得意了。

漆許來氣了，憑什麽海謠還常常會提起這狗呢，有什麽值得念念不忘的呢。

不懂。

李暮雲本想去吧臺先要一杯酒，看到漆許的時候轉身就走。

漆許叫他名字，李暮雲就裝聽不見。

“李暮雲！”漆許追他。

“找錯人了，我不是李暮雲。”

“發什麽病，我只是想問你點事情。”漆許拽住他。

李暮雲疲憊地擡擡眼，臉色談不上好，“海謠還是宋予？”

“宋予。”

李暮雲“啧”了聲，“漆許，你現在是什麽意思？”

“我只是聽說了他的一些事情，所以想來問問你，沒別的意思。”

“知道之後呢？”李暮雲轉身往吧臺走，“你能做什麽？繼續傷害他嗎？”

面對李暮雲的三連問，漆許張張嘴巴，不知道該搖頭還是點頭，她向李暮雲解釋，“我們只是不合适。”

“不适合就不要管了，你去找合适你的。”李暮雲把酒一口悶，嫌不夠，直接要一瓶。

他讓漆許坐下，三杯下肚才繼續說：“你別怪我說話難聽，我是看這小子一步步淪陷的，他有多喜歡你我很清楚，而你既然感受不到麻煩就離他遠點吧。果斷點，不要婆婆媽媽，招惹他又不喜歡他，沒必要。”

“我知道，但我還是想知道他為什麽離開上海。他不是大四嗎，還沒畢業吧，去茴城的話那邊訓練跟得上嗎。”

“別管。”李暮雲态度很堅決，關于宋予的他一個字都不會說。

“李暮雲，我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因為我才離開上海。”漆許摁住他倒酒的瓶子，她下了問不到答案不會走的決心。

李暮雲嗤笑一聲，“原來是問這個，放心，跟你沒半毛錢關系。”

“那是為什麽嗎？是因為受排擠了嗎？”

“漆許，人可以犯賤一次，但第二次就沒必要了。你現在問我他的情況，是真的關心還是求得良心的安穩？你跟他還在一起的時候，有關心過他的生活嗎？是不是只想他圍着你轉。漆許，我還算了解你，你不知道自己很自私嗎？沒人有義務要一直喜歡你。”

對李暮雲的這通數落，漆許知道在理，所以她不反駁。

她只想知道答案。

李暮雲也沒算對漆許太差，還是給她倒了一杯酒，同學的情分還在。

他勸漆許，“放心吧，你工作室倒閉了宋予都不會出事，只是他需要挫挫銳氣。他不讓我告訴你，你也別找他，讓他好好呆茴城訓練吧，那邊的教練之前帶出過錦賽會冠軍，問題不大。”

既然得到了答案，漆許準備走人。不過臨走前，她在李暮雲這裏受的氣打算還回去。就提到了海謠的名字，說她最近在物色新的男朋友。

李暮雲輕嗤，“關我屁事，最好去死。”

這兩人一個比一個不文明，漆許拍拍他的肩，“暮雲啊，有時候眼見的不一定為實，眼睛有問題就去看眼科。”

“替你好姐妹損我呢？”李暮雲抖抖肩膀，對漆許的話不以為然。

漆許才懶得跟他說真相，想起海謠讓她帶的那句話，“海謠說。”她故意停頓了一下，觀察李暮雲的反應。

切，原來還在意呢。

“她讓我問你什麽時候死。”

“老子長命百歲，肯定死她後頭。”

“好，我知道，會替你傳達。”才怪。

漆許拿起大衣外套，杯子還剩的一點酒喝完，“你慢慢喝，我走了。”

雖然她也愛酒，但真論起來沒李暮雲喝得多。這玩意對身體不好，但慢性的東西會讓人放松警惕，她善意提醒，“少喝點吧，早點回去睡覺。”

李暮雲沒對漆許的這些話回應，瞥了她一眼，在漆許走出幾步之後又叫住她。

“回來。”

“你忘記拉黑我了是吧，回來個屁。”

“等會兒給你拉出來，你坐下，我有話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