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26章第 26 章

接下來的兩天裏, 宋清杳很配合的跟文雪的親人、朋友一起玩,白天在雪場滑雪、晚上就在酒店玩游戲、一起睡覺。

文雪是個很特別的人,樂觀開朗的同時, 又具備洞察人心的能力,總會在某些時刻說些讓人心裏發軟的話, 有的時候她在想,如果她的妹妹是她該有多好。

臨別前一晚,兩人一起睡覺, 她用頭蹭了蹭她的肩膀, “幺幺,你有空就出國來看我吧。”

宋清杳看着天花板, 輕輕的‘嗯’了一聲。

握着她的手也緊了幾分。

第二天九點,文雪獨自去機場,沒讓任何人送,說是讨厭分別的場景。

宋清杳就騙她說自己要提前回去了, 實際上卻跟在她的身後,送她到了機場。

坐在車裏看着她推着行李走進熙熙攘攘的大廳, 最後什麽都看不見時,才讓師傅掉頭離開。

她沒有直接回家, 而是直接去了店鋪, 幾天沒開門,看貨的顧客信息和電話快打爆了, 預約看貨的顧客排單都排到十一月底。由于前天下過雨, 整個巷子裏都帶着潮濕的濕氣,她費力的将卷簾門往上推, 打開了店鋪大門,之前說要來看貨的客人陸陸續續就上門了。一般來店裏看的客人購買力都不算強, 看的都是海藍寶石、黃色綠柱石、粉色綠柱石之類。這類寶石品質達到了寶石級別,透明度高、顏色淺、且因與‘平安、祈福’等字眼相關,在下游市場掀起一陣狂潮,價格不貴,基本維持在一千到一萬一顆的水平。

從斯裏蘭卡帶回來的這批寶石裏,海藍寶石買的最好,其次是綠柱石。

到下午三點前,這批寶石就基本售罄。

也就這個時間點稍微能喘口氣,去巷子口外買了一份快餐套飯,坐在店鋪裏面的櫃臺吃了起來。

邊吃,放在旁邊的手機就不斷亮着,一條條信息湧入眼簾。

回複完客戶後,看到網絡上有負面的評論,于是邊吃飯邊回複:[看日出的時候覺得活着很不錯、看晚霞的時候覺得活着很不錯、看小孩打鬧覺得活的很不錯,看什麽都覺得挺好的時候,就覺得這個世界還挺不錯的。]

她這條評論發出去後,很多人給她頂帖、點贊。

最高評論的一條贊是這麽回複的:[不知道你是小哥哥還是小姐姐,但我覺得你一定是個很好的人。]

宋清杳只回了一句:[謝謝,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

吃過飯後,她将餐盒打包扔進外面的垃圾桶裏,進屋整理貨櫃,再跟斯裏蘭卡的礦場合作老板聯系,打算周末再去斯裏蘭卡進貨,關上店鋪的門,背着包包往回走,在熙熙攘攘的城市裏,穿梭在一條條的道路上,路燈跟月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長,略顯寂寥。

走回家時,天都黑了,她熟練地從包包裏拿出鑰匙打開門。

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叫了一聲,“嚯,猜猜我是誰!”

最近這個巷子在修改路燈的路線,一入夜不亮燈,以至于身後出現個人她都沒有發覺。

不過也沒被吓到,因為這個聲音很熟悉。

“很無聊。”她甚至都沒回頭,邊開鎖邊說,“一點都不吓人,跟你小時候戴着面具拿着刀出現在我面前還弱!”

“靠,你膽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大了!”

陳奚舟往後退了一步,“沒勁。”

宋清杳無語的搖搖頭,開門往裏走,摸黑熟練的打開了院子裏的燈和屋內的白熾燈。

燈光亮起,她才發現陳奚舟穿着西裝,打扮得人模狗樣的。

她微微皺眉,靠着門框,“我發現你每次來找我都穿得跟去相親似的。”

“見自己心上人不得穿好看點?”他拍了拍自己的腰,“看看這一身,我妹都說當校草綽綽有餘。”

“別招我吐。”

她往裏走,“你來幹嘛?”

“不是前兩天跟你說你媽的事,怕你承受不了呗。”他走到她身邊坐下,打量她的表情,“你,應該沒事吧?”

“有事,我現在特別想給她敬老院的錢斷了,讓她沒地方住,把她扔到大街上不管她。”

聽着她這話,陳奚舟笑出聲來。

來之前他還擔心呢,這麽一看倒是不擔心了,如果真有事,她絕對不會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其實我覺得是好事啊,你的心理負擔不就輕了,以後你媽發生什麽事、宋薇發生什麽事,你都可以袖手旁觀。”

“……”

宋清杳沒說話,低頭看着手機翻着外賣的信息,尋思着吃哪家外賣比較便宜。

又或者幹脆去街上買個面包啃啃。

陳奚舟見她根本沒聽自己說話,一把搶過她手機,“你聽沒聽我說話?”

“在聽。”她有氣無力的看着他,“你還有沒有別的事?沒有就還我手機行嗎?”

“有事,怎麽沒事,京市的公盤要開了,想不想去湊湊熱鬧?你看中的料子我出錢,咱們玩一次心跳。”

公盤交易最早是緬甸仰光出現,随後傳入國內,京市的公盤幾年才有一次,但控制着國內70%的原始交易,并且公盤上的毛料大部分也來自于緬甸,很多商賈不去緬甸都會來公盤進行交易,尤其是玉石商人,購買量占比90%,剩下的就是像陳奚舟這種,随便買個料子圖個樂呵。

反正都是長見識,沒什麽不能去的。

她點頭說:“行,你不怕血虧,我還怕什麽?”

京市公盤在周六舉行,全場采用會員制,只有加入京市玉器協會的會員才能進入,宋清杳知道陳奚舟為什麽要叫她來了,因為這貨壓根不是玉器協會的成員,他想進來,還得靠她呢。大學時期她就已經通過了李文寒順利進入玉器協會,成為了會員,進入公盤只需要會員證就能帶人進來。

一進入會場就能看到右側的标場裏放着賭石,且賭石都是明料,小到幾公斤,大到幾千公斤都有,周圍站着不少男男女女,對着這些賭石議論紛紛,這是一個純靠眼力的活兒,一刀下去,要麽去天堂,要麽去地獄,沒有例外。

宋清杳跟老師來過幾回,說實話,賭石這玩意兒,她覺得純靠運氣,而她的運氣向來不好。

陳奚舟用手肘捅了捅她,沖着她揚揚下巴,示意她往東側方向望去。

這一看,就看見了沈氏集團的團隊正坐在競标會場內進行競标活動,而不遠處沈明衿牽着阚靜儀的手在看一些明碼标價的明料。

“要不咱們也去看看那些櫃臺裏的貨?”

“那邊是分明标跟暗标的,而且要幾天後才開标,價高者得,你覺得咱們有那好手氣能中标嗎?”她說,“就看看标場裏的石頭得了。”

“你倒是挑啊,十個億以內,我照單全收。”

吹吧。

陳家再壕氣,也沒到拿十個億給他出來玩石頭。

能随随便便拿幾十個億出來玩游戲的,也就只有沈明衿了。

宋清杳也不拆穿他,走進标場裏看石頭,說實話,她就算看了那麽久的翡翠玉石、鑽石珠寶,也很難在那麽多外表看起來一樣的石頭裏挑出最好的那個,這個行業經驗吃飯的人多,但運氣吃飯的人更多,她覺得自己屬于經驗加運氣的類型,運氣好能撈着點好的,運氣不好就啥也撈不着。

她左看右看,都看不出好歹。

陳奚舟随便指了一個,“那個大,買那個。”

“标價三千萬呢,大哥。”她瞪他,“一刀下去就是個石頭,你哭都來不及。”

“那你都快看半小時了,我——”

話音剛落下,就看見沈明衿牽着阚靜儀走出來,走到了距離他們附近不遠的地方站着,随後阚靜儀指了指他剛才說的石頭,“明衿,那個石頭看起來挺好的。”

“沈太太似乎不了解公盤上的規矩。”陳奚舟一看她指的是自己看上的石頭,火氣‘噌’的一下子就湧上來了,“價高者得,喜歡就叫你先生加價。”

簡短的兩句話,火藥味已經開始向四周彌漫。

不知道是因為這塊石頭,還是因為那些往事,氣氛在一點點往凝重遞進,看得宋清杳心頭警鈴大作,陳奚舟不怕惹事,沈明衿更是不怕事,想起當年兩人你來我往的揮拳,臉色都跟着蒼白幾分。

她扯着他的衣服,壓低嗓音:“我想要這個。”

陳奚舟慢慢收回目光,低頭一看,嚯,好家夥,比他選的還大、還貴。

他點頭說:“行。”

然後沖着對面的工作人員揮了揮手,“這個——”

“這個我要。”沈明衿面無表情的說,“價高者得,不好意思了,陳先生。”

“沒關系。”陳奚舟笑着說,“價高者得嘛,那我再加一千萬,五千萬,麻煩直接刷卡分解。”

他從西裝口袋裏拿出了銀行卡。

側目看了一眼沈明衿,“您要加價嗎?”

沈明衿疏冷深邃的眼眸裏沒有半分情緒,面對他的挑釁也沒有再繼續說些什麽。

只是牽着阚靜儀去旁邊等候石頭分解。

在标場內買下的石頭,大部分都是就地分解,當場加工,這邊剛刷完卡,那邊機器就已經打開了,電鋸一開,立馬圍過來大批的商賈、玉器老板。宋清杳是第一次賭石,心裏慌得很,那塊石頭她看得不算很準,只覺得跟別的石頭有些不同,再加上剛才兩人那麽一吵,害怕兩人動手才決定買的。

是石頭、還是好料子,她也打怵。

看着工作人員熟練的在石頭上畫記號、送入機器中分解,她的心猛地提起來,扯着陳奚舟的衣服,“萬一是石頭怎麽辦?”

“怕我輸不起這五千萬啊?”他笑笑着摟住她的肩膀,“放心好了,這點錢我輸得起。”

說完,他看了不遠處正坐在位置上看屏幕的沈明衿跟阚靜儀,“比他們好就行,我剛才看見那女的挑了一大堆料子,我一個外行人都看得出料子又差又臭,也就沈明衿慣着她,要是擱我——”

“擱你怎麽樣?”

他‘嘿嘿’笑了兩聲,“你随便買,随便挑,無所謂。”

宋清杳懶得跟他廢話,聚精會神的看着機器裏的分解。

人緊張的時候,總會做一些下意識的舉動,她抓着陳奚舟的手,緊緊抓着,餘光掃了一眼沈明衿的方向,恰恰好與他對視上,幽深的眼眸毫無波瀾,姿勢慵懶的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握着阚靜儀的手,一只手夾着煙,矜貴中略帶些許高傲。他慢慢擡起夾煙的手放入嘴裏,沖着她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笑容,好似在說——眼光真差。

她冷着臉收回眼神,繼續将目光落在了機器上。

分解過程八分鐘。

她捏着陳奚舟的手捏出汗來了。

随着機器将最後一道縫隙切完後,工作人員直接将分解好的石塊放到了旁邊的位置上,大屏幕上就看見一片綠油油的。

瞬間全場倒吸一口涼氣。

就連阚靜儀都不忍皺起眉頭,略帶怨氣的看向陳奚舟跟宋清杳。

尖叫聲跟鼓掌聲四起,但宋清杳就覺得耳邊像是将所有聲音都屏蔽掉似的,傻愣愣的看着前方,完全看不到任何東西、也聽不到任何聲音,陳奚舟走到她面前,激動的拍着她的臉跟她說話,她都沒任何反應。

過了十幾秒鐘,陳奚舟就摟着她往前走,她渾渾噩噩的跟上前去,看到了那一大片綠油油的石頭時,這才回過神來,嘴唇顫抖,“這,這是我們的石頭?”

“我的天,你才反應過來呢!”他激動地說,“宋清杳,你就他媽是我的福星!咱們賺翻了!”說完,猛地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大堆的商賈就用了過來,七嘴八舌的想跟他們訂購片料,多得讓人都應付不過來。

而她餘光望去,沈明衿已經牽着阚靜儀的手離開了。

她稍稍回神,陳奚舟就指着遠處的座位讓她過去坐着,他來處理這些事。

兩人之前商量過,如果開出的石頭,那就當一日游,買個開心,如果真的真的有幸開出了翡翠,那就當場售賣。陳奚舟不做珠寶行業,家裏也沒人幹這一行,根本沒有想自個兒留着做投資,直接把開出來的帝王綠以市場價格跟購買的人進行現場交易。

五千萬的原石。

最後賣了五億,他留了一塊片料,讓現場的人加工做成了玉镯。

他拿着那個玉镯走到宋清杳身邊,将镯子戴到她手上,“正正好好,漂亮。”

說完,拿出銀行卡,“交易的所有金額。”

宋清杳沒要全部的錢,只要了一半,并且除去了他支付的五千萬。

因為這筆錢,她難得對他有了好臉色,約他晚上一塊吃飯,但卻選了一個特別難找的路邊攤,繞了十幾個彎才能找到那種,一看價格,撐死都不會超過兩百塊。

陳奚舟把玩着打火機,擰眉看她,“白天五個億,我得3,你得2,然後晚上吃幾十塊錢的小炒?”

“我下午去了一趟銀行,把那些錢都給轉給了沈明衿戶下的銀行。”她看着他說,“謝謝你,目前我只欠他一億零九百萬!”

這說出來多不可思議啊,在今天之前,她甚至以為自己這幾年都還不清這些錢,可就一個早上的功夫,她居然還了大半。

陳奚舟像看什麽似的看着她,“也就是說,合着這塊料子的錢大半還是進沈明衿的口袋裏?”

“那本來就是他的錢。”

陳奚舟無語了。

直接拿起桌面上的啤酒喝了起來。

可他媽這廉價的啤酒喝起來的味道都是讓人難以下咽的。

最後他安慰自己,安慰自己陪心上人吃糠咽菜沒什麽,但真的有種吃不下去想反胃的感覺。

宋清杳沒看出他的心情,自己吃得很開心。

吃完後,又拽着陳奚舟去了趟最近的寵物市場,她說想養條狗、或者養只貓,并且還問如果哪天她養不下去時,他會不會幫着養。

陳奚舟搖搖頭。

他沒那麽多精力養貓養狗,更何況就不喜歡。

宋清杳看見他搖頭,略有些可惜的站起身來。

折返回對面的公仔店,選了一只金毛公仔,一共三百塊,跟老板讨價還價,最後二百八拿下的。

不知道為什麽,就便宜二十塊錢,她能高興得像個孩子,回去的路上連吹來的風都是暖的。

陳奚舟罵她沒出息,白天幾個億進賬呢,這二十算什麽呀。

宋清杳知道他不懂那種感覺,人一旦經歷過破産、貧困、被羞辱、被嘲諷後,哪怕只是在地上撿到一塊錢都覺得是一件特別美好的事情,這會兒別說是買只公仔了,就是随便買根糖都是高興的,再說,公仔比糖有用多了。

那天過後,她有三天沒有開店,都在斯裏蘭卡進貨,當地的老板是李珺介紹的,每次去都會請她吃當地特色,離別前還會送她好幾顆尖晶石和石榴石,成色都很漂亮。

她将那些寶石收集起來,放在一個玻璃罐子裏,等存滿了就把這個罐子送給文雪。

回國那天下着陰綿小雨,落地時一股冷風撲面而來,深秋夾雜着雨絲,實在不是個讨喜的季節。

她出來攔了輛出租車,打車回家,雨絲挂落在車窗上迅速拉出一條細長的水痕,漸漸地,雨絲變小了,窗外的燈光一瞬瞬的照進車內,她靠着車窗坐着,拿出手機回客戶的消息,幾十條信息一一回複完後,發現旁邊朋友圈的那個紅點已經很久沒有點進去了,于是點開了朋友圈,映入眼簾的就是阚靜儀的信息。

[祝我媽生日快樂,祝沈先生跟我幸福美滿。]

配圖是一張親人朋友圍着她、她捧着蛋糕的照片,另外一張是她跟沈明衿牽手的照片。

她看着看着,莫名其妙點了個贊。

點完就迅速撤回。

車子停在了西村高架橋附近,下車時覺得胸口有些悶得慌,可能是飛機坐久了,也有可能是回應客戶的時間太長了,她安慰自己沒什麽,回國的時候買了新衣服、新鞋子、還有新包包,這都是值得高興的事,應該要高興的……

走着走着,就看見一家很小的蛋糕門店,櫥窗裏擺着的蛋糕模型明明很普通,她卻看出神了,腦海不自覺的想起剛才阚靜儀那張照片,那麽多人簇擁着她,還有手裏的那個蛋糕,應該很好吃。

她站在那裏想了想,便走進去要了個草莓蛋糕,四

寸。

提着蛋糕走回家,家裏沒人,靜得好像沒人住過一樣。

摸黑着走進去,把包包扔到一邊,随手拿起一根火柴點燃了蠟燭,橘紅色的火光瞬間照亮了小小的空間。

她抱着那只公仔‘有福’,沖着蛋糕說:“才想起來我生日也快到了,但今年我肯定不會過,所以提前過一下吧,有福,快說跟我在一起很開心!”

她搖晃着‘有福’的腦袋,在橘紅色的火光下,一人一‘狗’,格外溫馨。

最後吹滅蠟燭,把一整個蛋糕吃進肚子裏。

之後的日子,一切都很正常,她照常生活、照常工作,偶爾能夠看到沈明衿的消息也會過濾過去。

某天,她再次收到了那個熟悉號碼的信息,上面只有一句話,希望她抽個空見一面,她想了想,答應下來。

工作很忙、客戶也很多,沒有時間去外面,約的地方就在家裏。

晚上十點,一輛慕尚停在巷子外面,漆黑的巷子裏沒有半點光亮,只有那間破舊的小屋裏發出了淡淡的光芒。屋內,一個身穿蘇繡旗袍的女人正坐在狹小的椅子上,面前擺着一杯熱茶。

宋清杳坐在她對面,雙手握着保溫杯,輕輕的抿了口茶水,就聽到對面的人說:“你脖子上的項鏈,是明衿送的吧?”

她下意識的摸了摸項鏈,“哦,對。”

說着,她就要去摘。

對方擺擺手,“不用了,幾個月前他回來找人修項鏈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是要送給你的。”

“對不起。”她抿唇,“我也是後來才想明白,這項鏈對你們沈家可能意義非凡。”

“意義不意義的,都不重要了。”她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清杳,我不知道說這話會不會冒犯到你,但是你知道的,作為父母是希望子女好的,等将來你有了子女,也會千方百計的為他們考慮。”

聽到這話,宋清杳已經知道她要說什麽了。

應該是前一陣沈明衿送她去醫院的事鬧開了,其實這也只是一件小事,最重要的是阚靜儀鬧死鬧活的。

沈家最在乎的就是家庭和睦,即便這個未來兒媳婦家庭條件并不優渥,但既然确定了人選,也就不會再變了。她受委屈,做婆婆的肯定要讨個公道。

符盈說話很有分寸。

聽着沒什麽不對,仔細一想卻十分刺耳。

比如她說,你的名聲不好,再靠近明衿,是不是也得考慮考慮他的名聲?

又或者是,你在外網的照片,大部分人都傳閱過了,說實話,我很同情你,但是如果你沒守好底線讓陳奚舟拍照的話,也不至于鬧成這樣吧?

她捏緊保溫杯,念着她是沈明衿的母親,沒有反駁。

一場談話,她只說了三句話。

其中兩句都是‘對不起’。

談話結束後,符盈起身離開,走到門口時,她扭頭看着她,說:“那條項鏈你喜歡就繼續戴着吧,不過建議你別在熟人圈裏戴,已經有很多人截圖給我看你的照片,說你戴着一條仿冒的沈家的傳家項鏈,很不要臉,當然了,我為你說過話了,只是那麽多人說,我擋不住。“

說完,她便轉身離開。

宋清杳站在門檻邊上,院子裏的小燈泡的光照出來,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長,她怔怔的看着符盈離去的方向,下意識的擡手去扯脖子上的項鏈,但怎麽扯都扯不下來,于是走進屋裏拿着鏡子扯,扯了半天,脖子扯紅了,那個鎖扣卻死死的扣着,仿佛長在脖子上似的。

最後,她拿來了剪刀想剪掉鎖鏈。

可把剪刀放到鏈條上時,她看見鏡子裏那一顆顆翡翠背後刻着‘沈’字時,停了下來。

那晚在車裏很黑,他給她戴上去之前,也只記得看一個個巧奪天工的刻字,完全沒看見在一顆翡翠後面不止有‘沈’字,還有一個‘宋’字。

然後握着剪刀的手就慢慢放下來了。

時間仿佛靜止。

她就坐在那裏發呆。

不知道發呆了多久,她拿起手機給符盈發了一條消息:[這條項鏈多少錢,我付錢給你,當我買的。]

符盈回了一句:[不用,你買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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