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天罰

天罰

“蘸碧，你過來看看。”蘸碧是醫修，識草藥懂病理，說不定知道他師父的情況。

蘸碧聞言進了房間，手指懸在了唐嘉的脈上，以親和萬物的木靈力試探。

剎那仿佛誤入了冰封千裏的純白世界，蘸碧猛地收回手，将口中的血咽下去。她看向了她的主子，垂首提裙下跪：“草枯雪盡，蘸碧無能為力。”

燭朦一個晴天霹靂愣住了，不是說累了，不是說睡了，為何是這樣？！

“你說清楚。”他急匆匆拉着蘸碧退出了房間，怕打擾到師父。

“是什麽病，或者是什麽毒，沒有辦法醫治嗎？”燭朦滿臉的擔憂，這是蘸碧第一次見到。

從燭朦解救了被惡人圍困的她，從燭朦建立了酒莊以來，她從未見過那張畫了梅花的俊臉上出現什麽波動大的表情。

“是天罰。”蘸碧沉默良久，才一字一頓道。

無法探測，無藥可醫。

天罰？天罰，天罰……燭朦掩面裂開嘴笑了，霁雪出鞘，随着他的揮舞，寒冰瞬間包裹住附近的草木，接着因為靈力淩亂的波動而碾碎。

他禦劍沖出千裏遠，眼眶通紅得在了無人煙處揮舞着寒劍，冰封千裏。

天罰！憑什麽是天罰！師父他念叨着“白骨山丘，蒼生無罪”，他期盼着“河清海晏，時歲合豐”，他許願着“廣廈萬間，山河無恙”，天憑什麽罰他？！

師父這一腔熱血，這滿身大義，全都揮灑給他心心念念的蒼生世間，不留分毫，天憑什麽罰他？！

憑什麽？！

劍指蒼穹，燭朦不甘地怒吼一聲，脫力般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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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為天下出山林，可天如何待您呢？

淚水滴在了冰雪之上，綻開一抹水花。

“師父，我選擇你。”燭朦想起他師父毫不猶豫的回答，帶着哭腔哽咽着，“我選擇你，你等我好不好？你不是答應過我嗎？”

曲終，弦斷，這千裏雪飄，無人聽。

燭朦回到了仙協，在齊祺欲言又止的憐惜眼神裏去了他的戰場，閑暇時便翻看着從無序之地淘來的有關“天道”“天罰”的書。

“你瘋了嗎！這是禁書！”晉琮元氣急敗壞看燭朦回來跟變了一個人似的魂不守舍，憤怒要去搶奪他手裏的書，卻瞬間被制住。

“關你何事？”

那眼神冰冷冷的，若霜雪飛刃。

“你當心走火入魔！那時候還有何臉面面對你師父！”晉琮元皺眉喊道。

燭朦嫌煩了，兀自換了個清靜地，差點沒把晉琮元氣死。

私下關于他的議論，燭朦也從來不管不顧。

“你不覺得葉光很可怕嗎？他看我的眼神總感覺在看屍體，一點感情都沒有。”

“不是啊，我感覺他就是一具行屍走肉，我們的死傷勝敗都無法觸動他。”

“為什麽我們要和這樣的散修并肩作戰？一點人情味兒都沒有。他還不如回到他的山林裏去呢。”

“誰知道，他師父厲害呗。”

……

“聒噪。”燭朦翻着書頁，自語一句。

他每日都和蘸碧保持通訊，确定他師父的狀态。蘸碧有苦難言，不忍心看她主子走火入魔，只得日日敷衍。

“是，主母今日還提筆寫字，要我幫忙研墨鋪紙呢。只是蘸碧不敢僭越窺探，不知寫了什麽。約莫是留給主子的。”

“這樣啊。”燭朦好心情的笑了一聲。

蘸碧懸着的心也放下來些許。

“就快勝了，如果他醒着，讓他等我。”燭朦囑托道。

蘸碧懸着的心又起來了，她乖巧應下。那人肉眼可見的江河日下，怕是等不來主子了。

“哦對了，主母問我，您有沒有按時喝藥，根基如何？”

“自然有的，根基已經恢複了。”燭朦的聲音裏難得有了笑意。

師父惦記着他呢，真好。

“藥快沒了，蘸碧，你再給我配一點吧。我留一小瓶給你。”

蘸碧自然應下。

燭朦的那一小瓶藥很快寄了過來，蘸碧就開始做分解準備配藥，卻陡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停下了手。

靈芝的味道。她分辨不出來是哪種靈芝，但是死氣極重。想必唯有忘川河邊百年難得一開的隐離芝，會有這種味道。

蘸碧只是看書聽聞，也未曾見過隐離芝。書中寫它是孟婆湯的主要配方，只要一點就能讓人忘卻前世。想必對于修仙者，這功能也大差不差了。

她心情複雜地拿着這一個小瓷瓶，輕手輕腳進了唐嘉的房間。

主母今日仍然再寫着什麽，那握住筆的手纖細瘦弱，讓人心生憐惜。

“這藥……”

唐嘉回眸，溫溫一笑，豎起手指落在唇邊，做了個“噓”的手勢。

蘸碧心知肚明，點頭便退下了。

想來主母早就料到自己會遭天罰離開，不忍主子傷心，早早部下一棋。

為何天妒良緣呢？蘸碧不解地看了看天，沒有深思。她喜歡那個溫潤平靜的主母，也願意幫着他一起欺騙主子。

蘸碧随意配了些強身健體提高修為的藥給主子寄了過去，又怕主子懷疑，附上了解釋說，那藥裏有幾味地級草藥，她也無處可尋，只能将就着這樣配了，效果會弱一些。

想來師父是很疼愛他了。燭朦展顏一笑。

鬼界內亂愈發嚴重，戰鬥最忌軍心不穩，于是鬼界被打得連連敗退。

崔不瞑請求魔界為他鎮壓叛亂，魔尊玄蒼見狀當即威脅崔不瞑實現他讓魔後歸來的承諾。

崔不瞑遮掩不住，只道魔後早已經轉世輪回十餘次，他可以為魔尊尋找轉世之人。

這自然不是玄蒼想要的，于是魔界就此和鬼界決裂。

見狀，妖族也立刻退出戰場，不再摻合。

“哈哈哈，痛快！”慶功宴上，觥籌交錯。燭朦卻站在塔樓上，看着彎彎的月亮，拿出了他的玉宣竹笛。

這月光蕭條，笛聲悲怆，引人落淚。可這笛聲，唯他一人能聞。

雖然蘸碧告訴他師父的身體狀況在好轉，他也依舊心急。

通訊響了，是他和蘸碧約定的時間。

“主母今日問我這是哪裏，得知主子要開酒莊，釀醉仙的酒，便笑着問這酒名取‘白雲碎’，主子覺得如何？”

“應是天仙狂醉，亂把白雲揉碎，好名字！”燭朦笑着應到，這時候才不像行屍走肉，這時候才多了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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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寶寶你真得是一個很好的寶寶嗚嗚嗚T^T媽媽不是故意的，畢竟雨霁初晴見落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