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章

第 30 章

歸渺剎那間紅了眼睛：“你想清楚了，他是你弟弟，法律上你是他哥，你們這是有悖綱常，知道嗎！？”

“我知道。”歸青路從來都不在乎這些枷鎖，“在你和鐘叔叔結婚之前我就喜歡鐘玉汝，和我們是不是兄弟沒關系。”

“我真是欠你們鐘家的！”宋有瑜突然生氣，站起來就走，“明天我帶你們看醫生。”

“媽！”鐘玉汝跪着喊她。

歸渺攔住宋有瑜：“讓孩子去看精神病醫生，傳出去多不好。”

鐘冰瑞粗聲粗氣：“那也總比讓街坊鄰居知道他和男人在一起，被別人笑好！”

鐘玉汝算是明白了，萬念俱灰。他的心髒跳得太快了，快得他的腦袋一陣陣發疼。

鐘玉汝嘴角慘白地撐着沙發站起來：“所以你們是怕我給你們丢臉是不是！？”

“是！”鐘冰瑞大吼，“你讓我面子往哪裏擱！讓別人說我鐘冰瑞養了個神經病！”

“你又沒養過我！”

叮哐！

唔...！

劇痛瞬間沖擊胃部，鐘玉汝滿頭大汗，連呻.吟都沒力氣，他抱着肚子屈成一團。

歸青路：“玉汝！”。

鐘冰瑞速度太快，他一腳踹倒鐘玉汝，鐘玉汝撞到茶幾上，酒瓶全倒在地板。

歸渺去打鐘冰瑞，嘶聲力竭：“你打他做什麽！你打他做什麽！”

宋有瑜冷眼站在一邊，鐘家的男人就沒有幾個好東西。

李奶奶被吓得啊一聲，顫顫巍巍指着鐘冰瑞：“你...你...”

鐘玉汝疼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歸青路立刻抱起他：“阿姨，醫院！”

宋有瑜下去開車，李奶奶也跟着下去，歸渺長發被鼻涕和眼淚糊在臉上，指着鐘冰瑞：“孩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這個家就過不下去了！”

車上，鐘玉汝躺着，宋有瑜車小，只裝得下宋有瑜、歸青路和鐘玉汝三個人。

路上鐘玉汝面無血色，直冒冷汗，咬着嘴唇捂着腹部，車開到一半，鐘玉汝嘔一聲，吐血了！

“阿姨！快！玉汝吐血了！”

宋有瑜踩油門加速，去醫院走了緊急通道。

醫院檢查結果，是胃出血。

歸渺和李奶奶趕後打車來，鐘玉汝躺在病床上，醫生忙前忙後給他做各種檢查，歸青路就站在玻璃外看着鐘玉汝。

歸渺坐在宋有瑜旁邊：“孩子怎麽樣了？”

宋有瑜答非所問：“當初我就跟你說不要和鐘冰瑞在一起，現在好了，亂七八糟。”

“這我就不愛聽了。”歸渺不是吃虧的人，“你孩子那樣和我有什麽關系，就算不是我兒子，也會是哪家的兒子跟他好。”

“那你就為了房子和個人渣結婚？”

“他不敢打我，敢打我老娘命都給他玩兒完。”歸渺受不了宋有瑜逃避軟趴趴的樣子，“你要是硬氣，你孩子會被鐘冰瑞打成那樣？”

“我...！”宋有瑜嘆氣：“是我害了他，早知道生他做什麽，吃苦又費事兒。”

歸渺不知道宋有瑜說的是她自己還是鐘玉汝吃苦又費事兒，但玉汝這孩子是真可憐。

檢查結果出來，鐘玉汝要在醫院待個三五天，出院得具體看他身體恢複情況。宋有瑜還是像上次一樣，把錢給歸青路就走了。

她太忙了，忙到等不到自己兒子清醒。

宋有瑜說等鐘玉汝醒了，還是帶他去看看精神科的醫生。

歸青路守着鐘玉汝，沉默着，不想說話。

鐘玉汝在醫院待了五天，不過他的胃還是有出血點，得再看一兩天。

言寸心高考完考駕照，練車路過他爸上班的醫院進去看看，沒想到看到了歸青路，一問才知道鐘玉汝住院了。

“要不要住我家？”歸青路把前幾天發生的事全講了，言寸心就站在歸青路身邊，輕輕地說，“我爸媽經常加班，家裏本來就沒人，你們來剛好，而且高考成績也快出了，到時候你們去哪兒查成績報志願？”

鐘玉汝也不想回家，出院後和歸青路去了言寸心家住。歸青路回了一趟家，把他和鐘玉汝的東西收拾好帶了出來。

他們兩個人，一個箱子裝滿了所有東西。

對他們來說，家是個宿舍，到點了，就該走了。

現在就是那個點。

可就算是宿舍，住久了也有感情。

走的時候歸青路被李奶奶抓住手，李奶奶仰頭望着他從小帶到大的孫子，不知不覺都長這麽高了：“有地方住嗎？”

“在同學家。”歸青路抱抱李奶奶，“別擔心。”

李奶奶嘆氣：“去吧，過得好就行。”

歸青路沒想和李奶奶分開，他還想帶奶奶去大城市過好日子。

晚上鐘玉汝和歸青路睡一個房間，鐘玉汝抱着歸青路：“以後我真的沒有家了...”

“以後我們就是自己的家。”歸青路把鐘玉汝環抱在懷裏，鐘玉汝的體溫透過他的胸膛流到心髒。

只要鐘玉汝還在，他哪兒都是家。

“可是，”鐘玉汝還有些猶豫，“我媽養了我十八年...”

“你覺得阿姨真的愛你嗎？”

歸青路只要想到那天鐘玉汝跪在地上，問宋有瑜到底愛不愛他的情景，心裏就一陣發酸。

面對歸青路的質問，鐘玉汝其實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他不想承認。

“我們四年一起努力。”歸青路親鐘玉汝的頭頂，說，“一起還了阿姨十八年的養育之恩，我們還錢。”

鐘玉汝無聲，他之前是這麽想過，但他從來沒有想過和宋有瑜斷絕來往。

過了好久，鐘玉汝才說：“...睡吧。”

蘭景聽說鐘玉汝和歸青路來住在言寸心家，帶着姚夭就去找他們。姚夭住在蘭景家，高考完就一直在兼職。

知道他們的事情後，姚夭問：“之後你們怎麽辦？”

歸青路說：“打工攢學費。”

2009年，七星市到處都有工程，歸青路就不信他們兩個小夥子，會餓死自己。

李奶奶後來又找過他們一次，讓他們回家住，就住在一樓他們租的房子裏，奶奶天天給他們做飯，但鐘玉汝拒絕了，他不想回家。

歸青路問李奶奶：“奶奶，如果我去北京，你會跟我去嗎？”

李奶奶猶豫了好久，她怕成為歸青路的負擔，而且...歸渺和她在一起。

看李奶奶支支吾吾，歸青路說：“您想好了給我答複。”

他志願大多數填了北京的學校，法律都是第一志願。按照他自己的推測，應該會被Z大的法律系錄取。鐘玉汝也是，但他不知道自己想讀什麽專業，就主要沖學校，專業冷門一點沒關系。

中途宋有瑜也來找過他們，她還是想帶鐘玉汝去看病，不過被言寸心勸回去了。言寸心說同性戀不是病，就和異性戀一樣，不奇怪，不要因為這點小事傷了母子情誼。

姚夭和蘭景也勸，他們把同性戀說的像吃飯一樣尋常，想要宋有瑜接受鐘玉汝和歸青路，但是觀念難以轉變，宋有瑜也算是個有見識的女人，可她就是覺得同性戀有病，而且還是精神病。

對于宋有瑜的想法，他們幾個是沒轍了。

人什麽都容易改變，就是骨子裏的三觀不容易變。

收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鐘玉汝和歸青路正在工地搬磚，是言寸心給他們送來的，填地址的時候，他們填了言寸心的家。

歸青路就像他推測的那樣，被Z大的法律系錄取，鐘玉汝專業填的冷門，材料工程，但學校好，被B大錄取了，就在Z大對面。姚夭和言寸心是同一所學校不同專業，學校在浙江Z大。蘭景高考發揮的還行，被北京一所學校的英語專業錄取了，到時候她可以經常和鐘玉汝、歸青路聚餐。

去北京之前，鐘玉汝和歸青路又和宋有瑜、李奶奶、歸渺和鐘冰瑞談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