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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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我不會用您的一分錢。”鐘玉汝手放在腿上，褲子被他揪出了褶皺，“之前您大概半年給我三千塊，我現在十八，離婚後您給我的錢也算成是半年三千吧，我大學四年之內給您還清這十萬八千塊。”

“還有爸。”面對鐘冰瑞，鐘玉汝放松很多，“你打我這麽多次，家裏也幾乎都是媽在開銷，我不欠你的。”

“你！”

宋有瑜拉住鐘冰瑞。

歸青路警告：“這是在店裏，小心我叫保安。”

宋有瑜覺得這個孩子莫名奇妙：“你不用還，那是我該盡的義務。”

鐘玉汝的固執大概就是遺傳宋有瑜，兩個人都有自己的堅持：“我會還的，您放心。”

“随你。”宋有瑜不管了，提包就走。

“我把你養這麽大，說不欠我的就不欠啊，沒有我，你哪能出生，以後出息了，你不得往家裏寄點錢。”鐘冰瑞理所當然道。

鐘玉汝捏着歸青路的手：“我會向法院申請對你的免贍養義務，到時候請你簽字，我不介意陪你耗着。不過有這個時間你還不如再生一個，記得這次對他好點。”

鐘冰瑞還想說什麽，被歸渺按住了。

歸渺問歸青路：“你呢？”

歸青路：“我們還像你沒有出現之前一樣，你過你的，我過我的，但是...”歸青路問李奶奶，“奶奶，您想好了嗎，去不去北京？”

李奶奶搖搖頭：“...算了，我一把老骨頭，去了也是拖累你，我就在這兒，逢年過節你來看看我就夠了。”

歸青路嗯了一聲，只說：“等我在北京安頓好了，再接您過去。”

鐘冰瑞潑涼水：“說的輕松，北京那是你們沒背景就能随随便便安頓下來的地方嗎？”

鐘玉汝站起來：“不牢你費心。”

鐘冰瑞看着他這兒子，好像哪裏變了，不過無所謂。

鐘冰瑞在他們走之前說：“你永遠是我兒子，去哪兒你都有贍養我的義務！”

“走。”鐘玉汝拉走歸青路。

一走就走到了北京。

鐘玉汝和歸青路坐班車上大巴，他們輪換着看行李，從四川坐火車到北京。

一路上風塵仆仆，一下北京站，撲面而來的人浪和聲浪就讓鐘玉汝和歸青路見識到了什麽叫作大城市。

站外有學校接送，鐘玉汝和歸青路商量好明天碰頭，他們推着行李，回頭望對方一眼，轉身上了各自的校車。

鐘玉汝對這個陌生的城市感到好奇，舉行完奧運會後的北京早已煥然一新，他穿着舊衣服，像一個看客突然闖入了繁華的街角。

生活依然只會往前，不會後退。

鐘玉汝找到材料工程與化學學院，辦理了入學，學長帶他去宿舍，路上學長還幫他提行李。

鐘玉汝就一個行李箱，他比較腼腆，不太好意思麻煩別人，就自己拎着。

學長給他推銷校園卡，帶校園網，去哪兒都能上學校內網，這讓鐘玉汝覺得很方便。

在鐘玉汝更小的時候，上網還得撥號連接ISP服務器，不僅麻煩，網速還慢。

學長看他一個人，問：“你爸媽呢，怎麽沒跟着來？”好多學生都家長跟着過來，學校門口各種家庭紮堆拍照留念。

鐘玉汝唔一聲，才說：“他們比較忙，我從貴州來的，來來回回要一個星期，家裏還有生意，走不開。”

學長一聽他是貴州來的，心想怪不得，再看鐘玉汝支支吾吾的樣子，應該是家裏條件比較艱難，本來還想給他推銷各種套餐的心就滅了。

“我看你是材料工程班的，我比你大一屆，咱們這專業別看冷門，進的可都是國企，大二分方向的時候你選金屬塗層方向，這個好進研究院，大學四年好好努力，把四六級過了，有條件把雅思托福給考了，平時認真一點，争取每年都拿獎學金，要是能拿國獎就更好了，等大四開始找工作的時候這些可都是能寫在簡歷裏面的。當然你要是能跟着導師發文章，那可就更好了，條件這麽好，肯定都争着要你。”

鐘玉汝對自己的專業和學校一無所知，他問：“我們專業都要上什麽專業課，以後都是搞科研嗎？”

“也不是。”鐘玉汝的宿舍是個六層高的樓，他們快到樓下了，“專業課最重要的就是材料力學和材科基，材科基就是材料科學基礎，只要平時努力，肯定能過，咱們院老師都挺不錯的，不會故意刁難學生。至于工作嘛，我們這個專業大部分那都是沖着國企和研究院去的，也有做別的，比如今年我有幾個同學就轉專業去了計算機，說以後這玩意兒能賺大錢。”

鐘玉汝聽見能賺大錢，心動了，默念：“計算機...”

學長也心動：“其實我也想轉，不過咱們學院要轉專業的話，成績必須是院裏前百分之二十，而且還得參加你想轉的專業的考試，及格了才能轉過去，能轉的都是學霸。”

“那學長，我們這個專業能賺錢嗎？”鐘玉汝問，要是能賺錢，就不轉了。

“賺大錢是不太可能了，但穩穩妥妥，畢業奮鬥兩年，年薪有個二十萬是可以的。”

二十萬...鐘玉汝想，穩妥又能有這麽多年薪的話，其實好好讀這個專業就行了。

到了鐘玉汝宿舍樓下，學長領他上樓：“咱們門禁是十點半，圖書館十點關門，你注意時間就行啊，不過遲到了也沒關系，給阿姨撒個嬌，叫幾聲姐姐就進去了。”

“謝謝學長。”

這小學弟還挺乖，學長想。他看鐘玉汝細胳膊細腿的，估計雖然家裏窮，但都寵着，不讓幹活，就說：“讓學長表現表現，給你把箱子拎上去。”

學長走的時候鐘玉汝要送他下樓，學長揮了揮手，說不用了，他也不是白幹活，推銷出去一張校園卡他有提成。

鐘玉汝說了好幾聲謝謝才回寝室，慢慢整理床鋪。他們寝一共五個床位，加上他來了四個，還有一個沒來。

他鋪好床，從樓梯上下來，一下來，寝室門外就進了個人。

“鐘玉汝！”

“施文鑫！”

鐘玉汝沒想到還能遇到同班同學，這也太有緣分了！

鐘玉汝：“你也是這個學校！？”

“是啊！”施文鑫也很高興，上去想抱鐘玉汝，鐘玉汝後退一步，尴尬地望着他。

施文鑫也不生氣：“忘了你在班裏除了和歸青路蘭景他們之外，都不怎麽和別人說話，不過同班同學，摟個肩不過分吧？”

鐘玉汝覺得自己剛才反應可能的确有些大，但是施文鑫給他的第一感覺不太好，他哈哈尬笑兩聲，道：“當然可以。”

大熱的天，施文鑫摟了鐘玉汝好幾秒，最後用力拍鐘玉汝後背幾下：“咱們這是緣分未盡，以後互幫互助。”

“好。”鐘玉汝又開始整理床鋪，施文鑫和他有一搭沒一噠聊。

“我昨天才到的，坐了快兩天的火車，累死了，也不知道咱們那兒什麽時候通火車，這樣就不用先跑四川了。”

“快了，應該。”

“你和歸青路一起來的嗎？”

“嗯。”

“聽說你倆關系曝光了？”

鐘玉汝下意識去看門外有沒有人進來，确認沒人了才松口氣：“不好意思，不想談這個。”

“怕什麽，同性戀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施文鑫！”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提了不提了。”但聽起來施文鑫根本沒有認真道歉，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樣子。

鐘玉汝覺得自己沒問題，但是他也不喜歡把性向放嘴邊，有誰天天說自己是異性戀的嗎？

“對了，你是什麽專業？”施文鑫問。

“材料工程。”

“以後一起上課吧。”施文鑫在鐘玉汝桌上放了一瓶水，“我也材料工程。”

在異鄉有一個同班同學能一起行動，讓鐘玉汝不那麽忐忑，雖然這個人讓他不太舒服，但他還是和施文鑫聊得不錯。施文鑫早來一天，帶着他熟悉澡堂。

他們沒有獨立衛浴，統一大澡堂，還得先辦水卡。可辦了水卡鐘玉汝也不去洗澡。

他不習慣。

在群裏問言寸心他們那邊怎麽樣，言寸心回：獨立衛浴，寝室帶空調，還是四人寝。

鐘玉汝聞着自己一身的汗味，好羨慕言寸心，他也這麽給歸青路發消息說了。

歸青路立即打電話過來：“在做什麽？”

“剛吃完晚飯回來躺着，有點累，你呢？”鐘玉汝聽見歸青路的聲音，鼻子有點發酸，這是他第一次離家這麽遠，陌生的環境讓他沒有安全感，“我...我想你了。”

歸青路笑了一聲：“其實，從我們在車站分開開始，我就想你了。”

鐘玉汝嗡嗡地嗯了一聲，歸青路一聽，知道再說酸唧唧的話，人就要哭了，他轉移鐘玉汝的注意力：“你猜我在幹什麽？”

“什麽？”

“幫學長看攤賣三件套，一小時十塊。”

鐘玉汝趴着撐起來：“你這麽快就開始賺錢了啊，我也得快點開始。”

“不急，學習為重。”歸青路說，“我也只是運氣好，學長剛好有事，請我給他看攤。”

鐘玉汝心裏想着明天就開始找兼職吧，面上嗯了一聲，講：“施文鑫你知道嗎，他大學和我同專業同寝室。”

“挺巧的，你和他這樣也有個照應。”

施文鑫在外面還沒回來，鐘玉汝伸腦袋看了看下面，悄悄說壞話：“但是我不喜歡他。”

“為什麽？”歸青路那頭能聽見家長和孩子的談話聲，鐘玉汝聽見了，只覺得伴着歸青路的聲音，心裏很平靜。

“直覺。”

“那就離他遠一點。”

“同學，三件套怎麽賣啊？”歸青路那邊有人問價錢。

鐘玉汝不打擾他做正事，說：“那我先挂了，你先忙。”

“阿姨稍等。”歸青路把價格标簽放在顯眼處，示意阿姨看，他對鐘玉汝說，“早點睡，明天見。”

“嗯，明天見。”鐘玉汝挂了電話心裏空落落的。

他們寝室目前來的人，除了他和施文鑫，都是北方人，施文鑫吆喝着他們，幾個人一起去洗澡。

鐘玉汝昏昏欲睡，迷迷糊糊想，他要是像施文鑫一樣，能快速适應環境就好了...

歸青路那邊，阿姨看歸青路笑得溫柔，問：“女朋友啊？”

“嗯。”歸青路客氣笑一笑，“阿姨，這裏款式都不一樣，但價錢一樣，您看看喜歡哪種。”

阿姨翻了翻，說：“哎，真好，那你們這畢業了找着工作，定下來就能結婚了！”

歸青路聽了，笑容多了真切，眼睛都都是星星：“嗯，打算畢業就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