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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翌日一早他們便禦劍回了斷陽城,途中路過宥山時察覺到靈力波動,他們相視一眼,随後偏轉方向往宥山而去。
山中霧氣彌漫,似薄煙在擴散,只不過沒那嗆人的味道。
他們一路朝上,看到了石碑,随後快步向前,在進入林中時周邊泛起微光,陸知秋揮袖将靈力揮向四周。
光暈之中隐約看到幾道人影,陸知秋禦風向前,在邊上被一束光暈攔了路。
此處又被人設了陣,還是個少見的穹廬陣。
穹廬陣大多時候是用作困敵之用,以防對方阻礙到自己将行之事。
雖說一對一打不過,但困住了對方,事情也能事半功倍。
只是不知道這些人困住他們想做什麽。
鳳遲霖從一旁踱過來,見狀道,“這些人想做什麽?竟将穹廬陣都搬出來了。”
陸知秋搖頭,道,“不知,想必不是什麽好事,還是盡早出去的好。”
“師尊說得是。”随後看向一旁,喚出南河斬向前方,光暈淺淡,他看過去,道,“師尊,穹廬陣要想破除,除了自行解除以外,還有別的辦法嗎?”
陸知秋眉心微蹙,看向九天之外的藍天,沉默片刻道,“強行破除。”
鳳遲霖眼皮微挑,略有些心悸,道,“弟子試一試。”
陸知秋聞言當即回頭攔住他,低聲喝道,“不可!”
鳳遲霖被吓了一跳,難得見到師尊如此驚慌,他反手扣回去,低聲問,“師尊,可是有危險?”
陸知秋有些不安的點了點頭,看了他一眼,斂了神色收回了手道,“穹廬陣是世家大族護院用的,平常時候根本不會拿出來,其威力強大,不容小觑。”
鳳遲霖神色凝重,連門派至寶都用上了,想必是極重要的事,必定不能耽擱。
“師尊,現下該如何?穹廬陣出現在這定然不是意外 ,想必是有人故意引我們上鈎,他好借機去做自己的事。”
陸知秋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只是穹廬陣并非輕易便能破除的,被困陣中,更遑論去阻止那人辦事,簡直異想天開。
不過現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陣法必然要破除 ,不然世間生靈塗炭,他脫不了幹系。
穹廬陣一般是集各家族中第一位族長的畢生靈力所成,後續由弟子每年加以靈力補充。
長年累月下來,別說他已入神劫境,便是神劫境大圓滿前來也得苦惱一陣。
因為破除陣法所需耗費的靈力非常龐大,便是他出手,也得力竭。
他苦惱起來,那人花這麽大的代價也要攔住他,不知是什麽樣的事,值得他付出這麽大的代價。
不過不會是什麽好事,還是盡快出去的好。
斷陽城內,自李府內開始起火,火勢迅速蔓延,街上行人見狀紛紛前往李府救火。
久更仰躺在飛行船上,身邊站着兩人,還有一婢女在旁伺候。
城內火勢蔓延兇猛,不消一刻便燃到了街巷之中,半城之中皆是赤焰。
如今還是白日,在熾烈的陽光照耀下,火勢蔓延得更快。
城內有人發覺有詐,高聲叫喊着,“斷陽走水了!快跑、快跑……”
霎時間,老幼婦孺,皆朝城外奔去,李緋雨混跡其中,高聲喊道,“往北城門跑,快!”
人群之中推推搡搡,擠倒了幾人,有小孩被推倒,其父母自顧不暇,喊着自己孩子的名字,卻被人群推離,越來越遠。
街巷之中,哭喊聲、抱怨、害怕、恐懼無一不有。
李緋雨懷裏有一人,身姿嬌弱,面容嬌好,在他的庇護下往城外奔去。
齊觀神色瘋癫,站在城門上看着底下逃命的人不由得發聲大笑。
李緋雨頓了下腳步,擡眼看向那人,懷裏的人擡頭,眼神清澈,拉着他道,“緋雨,趕快走吧。”
李緋雨回過神,護着他往外走,城外上那人笑的更歡了。
似乎預見了他們的下場一般。
他手扶在城牆上,雙目猩紅,神态瘋癫,似發了瘋,失了智。
“哈哈哈哈……燒死你們!燒死你們!”
李緋雨懷裏那人身子越來越軟,差點往前一摔。
李緋雨趕忙扶住他,低聲問,“歲音,你怎麽樣了?”
歲音身子越來越虛弱,只能被他扶着人,他低聲道,“火,火會削弱我。”
李緋雨不明所以,但還是将他抱起來,擔憂不已,“歲音,堅持住。”
他們朝着城門而去,卻發現所有人都被攔在了城內,城門緊閉,似乎有人在上面設加了一道禁制。
李緋雨抱着人到一旁,歲音臉色蒼白,身子顫抖着,軟到不行。
李緋雨半圈着他,語氣焦急問,“歲音,怎麽回事?你到底怎麽了?”
歲音勉強睜開眼,抓着他的手卻說不出來一句話。
火勢已經将要蔓延至城門,城中溫度高得可以融化所有,李緋雨看着懷裏人越來越虛弱,似失去了生機。
他攬緊了對方,人群中吵吵鬧鬧,有哭鬧不已的,也有已然認命的,更有甚者沖向了火海。
人群中嘩然一片,終于有人忍不了,開始朝陣法施法,李緋雨看着懷裏表情痛苦虛弱的人,狠了狠心。
從懷裏掏出父親臨走時塞給他的輪盤,灌入靈力,随後一陣溫和的靈力籠罩了城門的所有人。
其餘人如久旱逢甘露,驚喜的看向旁邊的人,李緋雨無暇顧及別人,他抓着歲音的肩膀将他攬入懷中,神色擔憂。
火勢自李府開始蔓延,在發現之時,他們便要逃離,可父親執意留在那裏,只因母親尋他不得重病纏身,無法下地,父親不忍割舍自己的結發妻子,便與她一同赴死。
父親将他們推出來時,除了手裏這副輪盤再無其他,若是無人知曉這邊的情況,輪盤靈力耗盡,他們也是死路一條。
久更在上面看着他們負隅頑抗,不由得失笑。在他眼裏,只要他想,沒有人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宥山之中,陸知秋集全身修為于一點,神色平淡,鳳遲霖在底下掙紮着,雙目擔憂不已。
“師尊!不要,快停下——”
陸知秋沒看他,以靈力傾灌于一點,許久後,穹廬陣破,陸知秋神色蒼白,自九天之上落了下來。
束縛他的靈力消散,鳳遲霖飛身上前,幾個來回後接住了他。
兩人平穩落在地面上,陸知秋幹咳幾聲,臉色蒼白虛弱。鳳遲霖心疼不已,柔聲細語,“師尊,師尊——”
不要離開我。
鳳遲霖眼中泛上淚,又恐懼又害怕,陸知秋拍了拍他的手,斷續道,“快去,斷陽救人。”
鳳遲霖搖搖頭,淚終究落了下來,“弟子去了,師尊該怎麽辦?”
陸知秋不過有些力竭,聞言道,“為師沒事,你快去。”
鳳遲霖掙紮片刻,設了陣法護住他,起身禦劍離開。
位于九天之上的久更突然如遭重擊,捂着胸口吐了口血,那婢女被吓了一跳,旁邊兩人趕忙上前,“尊上,您怎麽了?”
久更抹掉了口中的血,道,“快,把城裏的人解決掉,快點!”
兩人聞言相視一眼,應首道,“是!”
斷陽城內已然狼藉一片,火勢燃盡了所有,多少年來的積蓄能量一時之間便被燃燒殆盡。
他們蹲在輪盤保護之下,神情怆然,似乎已經接受了自己将要到來的結局。
歲音在他懷中慢慢緩過神,扶住他的手道,“緋雨、你要好好活着。”
李緋雨聞言輕笑一聲,将他抱入懷裏,輕聲道,“歲音,若此次無事,嫁給我好嗎?”
歲音毫不意外,抓着他的肩頭笑道,“你知道我等你這句話等了多少年嗎?”
李緋雨阖眼,輕吻了下他的額間,似乎在與他告別,歲音輕嘶一聲,暈了過去。
李緋雨将他扶到一邊,齊觀從城門上下來,見狀道,“原來你喜歡他,怪不得這麽多年都不娶親,難怪……”
李緋雨冷冷的看着他,火勢蔓延之快,已經到了跟前,他不能再放任下去。
從靈臺中喚出一把劍,齊觀發笑道,“怎麽?還想負隅頑抗,簡直是蜉蝣撼樹,不自量力。”
李緋雨不理會他,飛身上前,城中被陣法籠罩,他只能以身犯險,萬望能破除一二。
火勢在九天之上那兩人的控制下撲向了他們,人群中再次喧鬧起來。
李緋雨祭出劍靈,在九天之上獻祭肉身,只為了一人安康。
齊觀愣了片刻,菊半仙混在人群中,兀自喃喃道,“……塑子孺?”
空中一道劍光閃過,中止了李緋雨的自殘行為,随後陣法破碎,城中人趕緊朝城外跑去。
李緋雨驟然下降,在地面上摔了個結實,齊觀見狀突然大喝一聲,瘋瘋癫癫的朝城外跑去,往宥山去了。
歲音被一陣聲響驚醒,他看到地面上滿身血跡的人,不由得驚慌失措。
他趕忙将對方扶起,朝着城外而去。
鳳遲霖禦劍立于九天之上,與飛行船上的人對峙。
他身旁倒了兩個人,那婢女早已不知所蹤,久更背手而立,問,“你是何人,怎敢壞本座的事?!”
後面一句帶上了威壓,鳳遲霖巋然不動,久更吃了一驚,暗自猜測此人的來歷。
鳳遲霖神色如常,只是眼底沒了笑意,只餘下冷厲,他淡然道,“若我沒猜錯,閣下是魔界久更?蝸居魔界這麽久,怎麽舍得出來了?”
久更聞言頓了下,冷哼一聲,道,“人族小子?本座勸你不要多管閑事,不然将你一道殺了。”
鳳遲霖笑了笑,只是未達眼底,道,“憑你?不說你受了傷,就算是沒受傷,想殺我,你還不配!”
語落便提劍上前,久更閃身躲過,喚出自己的佩劍俱滅相擋,鳳遲霖眸中戾氣更濃,招招致命。
久更本就受穹廬陣反噬受傷,跟他打根本就是強弩之弓,靠着技巧躲過他的殺招,随後大退一步,祭出千裏歸,瞬間消失在原地。
鳳遲霖攥緊了劍,冷冷看着他離去的方向,阖眸緩過口氣,自九天落在地面,陸知秋禦劍剛好到來。
見他眸中戾氣未散,連忙上前将靈力輸送于他,算作安撫之用。
鳳遲霖看到他,眸子微動,礙着人多只好靜靜的看着他。
陸知秋拍了拍他的手,随後來到李緋雨面前,菊半仙在一旁給他把脈,李緋雨氣息微弱,此刻正昏迷不醒。
歲音抓着他的手不放,陸知秋看了一眼,發覺他有些眼熟,卻也不作多想,當即為李緋雨輸靈力療傷。
鳳遲霖見狀眼中閃過擔憂,但還是沒作阻攔。
城內的火已被衆人聯手撲滅,他們站在一旁,臉上有劫後餘生的僥幸,也有滿面的欣喜。
鳳遲霖見他們還要上前,道,“李公子受了傷,需要靜養。如果可以,請盡快将此城恢複原狀。”
餘下的人相繼離去,陸知秋收斂靈力,幹咳一聲,鳳遲霖當即上前扶住他,陸知秋搖搖頭,道,“無礙。”
歲音看向他們,抓緊了李緋雨的手,問道,“道長,緋雨怎麽樣了?”
鳳遲霖道,“李公子無事,片刻後會醒過來,你不必擔心。”
陸知秋站起身,看向城中熟悉的一切,阖眼,心中悲怆,怎麽又是這樣的場景。
鳳遲霖神色不明,只是眸光淡淡的望向一邊,陸知秋垂眸看向那少年,道,“你帶着李公子到千靈山,師兄自會派人醫治他。”
歲音聞言感激道,“多謝道長,歲音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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