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願望

願望

夏生歡請了半個月的假，為了陪江酌。

江酌每天都要輸液，靠營養劑維持生命，因為現在一點東西都吃不了。

楊之奕也在，他和夏生歡輪流照看，不過很多時候，他還是把時間留給他們兩個人。

“江酌，你答應我，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夏生歡抓着江酌的手，放在她的臉上，喃喃道：“為什麽不說呢？”

“喜歡也是，現在了，我還沒聽到你說過喜歡我。”

“不過沒關系，一輩子這麽長，我總會聽到你說喜歡我的。”

夏生歡在自欺欺人，她就那麽抓着江酌的手，喃喃自語。

可能是哭累了，夏生歡趴在江酌的旁邊睡着了。

江酌抽出手，一點點将夏生歡臉上的發絲捋到耳後。

臉上的淚痕都在，雖然沒有哭出聲音，但是他能感受到，夏生歡壓抑着自己的聲音，身體卻沒辦法不去顫抖。

永遠有多久，他要怎麽去說，拿什麽保證。

江酌想起了楊之奕的話，或許...

“十九歲的江酌...永遠喜歡夏生歡。”

...

江酌被火葬那天，夏生歡抱着一束藍色的婆婆納放在了他的墓碑前。

墓碑上的照片是十九歲的江酌，青春又驕傲。

“我認識十九歲的江酌...”

因為這一句話，楊之奕滿臉驚詫。

......

“那邊有個小女孩好像在哭呢。”

“好像是走丢了，就一個人，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啊！”

“小妹妹，別哭了，哥哥給你棒棒糖吃！”

楊之奕從口袋裏掏出一根棒棒糖給夏生歡，可是九歲的夏生歡不是三歲的小朋友，不可能因為一根棒棒糖就卸去了恐慌。

“江酌，你別看熱鬧了，怎麽辦啊，要不你去看着他，我去附近的小賣部打個電話報警。”

“好。”

江酌蹲下身，撕開楊之奕那根棒棒糖塞到自己嘴裏，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只白色的斑點狗玩偶。

“這個怎麽樣，剛剛那位哥哥已經給你找媽媽去了，讓小狗先陪着你好不好？”

九歲的夏生歡也不會因為一只小狗就會停止哭泣，而且她也不像是那種很小的孩子不懂事哭的很大聲，只是大大的眼睛裏蓄漫了淚水。

所以不仔細看，也很難發現這是一個走丢的小女孩。

要不是楊之奕眼睛尖，主要還是因為逃課，有些太敏感，也不會過分注意周圍的人。

“快走吧，我已經報警了，一會就有人來，我和那個賣報的大爺說了，等警察來就說是他報的警。”

“行。”

江酌同意，他們是逃課出來的，總不能被逮回去說是為了陪楊之奕這個家夥抓娃娃，結果一不小心抓上頭了，半天就抓到一個。

走之前，江酌揉了一下夏生歡的腦袋：“壞人的棒棒糖是不能吃，不過，哥哥的小狗可以收。你就在這裏不要走，一會就有警察叔叔來幫你找媽媽...”

“我看你才是壞人，快點的，下一節課可是班主任的課，別在廢話了，不然一會趕不上了。

楊之奕拉着江酌趕快往學校跑去。

“那不是因為你非要抓這個娃娃...”

“你不也玩的挺開心的，還不讓我抓呢！”

“是你菜！”

“你...”

夏生歡抱着那只白色的小狗，一時忘記了哭泣，不遠處，白底黑字的牌子上寫着學校的名字。

冀川十一中學。

其實，夏生歡沒有刻意去記江酌的學校，只是被江酌送出去的小狗她一直沒丢。

一下子過去了十年，夏生歡早就忘記江酌長什麽樣了，直到看到江酌的高中照片，她才記起來這件事情。

“原來那個小妹妹是你。”

楊之奕只覺得緣分真奇妙，那個時候夏生歡和江酌就遇見過了。

見夏生歡從口袋裏拿出那只已經有些發黃的小狗，楊之奕拿到手中瞧了瞧：沒想到這個你還留着，你們還挺有緣分的。”

“你也記得？”

楊之奕記不太清楚：“我只記得當時為了抓這個娃娃，我們兩個口袋都掏空了，這可是剩下的最後一個游戲幣抓上來的。”

“那真不容易。”

“是他太菜了！”

“......”

“都留了這麽多年了，不帶走嗎？”

臨走前，夏生歡把那只小狗也放在了墓碑前面，和那束花一起。

但是走到一半，夏生歡又突然原路返回将小狗拿了回來。

“怎麽了？”楊之奕問。

“本來覺得他一個人會孤單，但是我又怕被清理掉。”

“......”

“楊之奕，你覺得江酌喜歡我嗎？”

“喜歡。”

雖然不懂夏生歡為什麽這麽問，但是楊之奕還是給了肯定的回答。

江酌将所有的遺産都留給了夏生歡，包括房子，足夠夏生歡一生無憂。

“那他為什麽就不肯和我說呢？”

“他就是個膽小鬼。”

“我也這麽覺得...”

...

“媽媽，你再幫我買一個這個好不好，我要幫大哥哥寫一個願望！”

“你知道寫什麽嗎？”

“我讓大哥哥寫在紙上了！可以照着上面寫！”

“媽媽，大哥哥寫的是什麽啊？”

“是祝福。”

“祝福？是什麽祝福，媽媽你可以告訴我嘛？”

“就是希望喜歡的人，每天開心，沒有煩惱。”

“我知道了！是寫給那個大姐姐的！”

“恒恒真聰明！”

“因為大哥哥和我說了，他想和大姐姐永遠在一起，就像我和爸爸媽媽一樣...”

聲音漸漸遠去，深色的參天大樹拔地而起，一串串被紅繩穿過的黃褐色木板系在白黃色的樹幹上，風兒吹過，在空中互相碰撞發出嘩嘩的聲響，擡頭望去，黑色的墨汁浸透了複雜的紋理，上面簡單寫了幾個字。

夏生歡，一生歡喜，百歲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