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恭喜和離
第23章 恭喜和離
“姑娘, 柳姑娘來了。”一個叫春雨的小丫鬟進門傳着話。她腳步靈動,可裙裾依然壓得很低,顯然是被調教得還算不錯。
溫鸾與鹿兒對視一眼, 心裏都一片了然。“叫她等一會吧。”鹿兒吩咐道。
“可是,那柳姑娘畢竟是未來的……”春雨忍不住反駁。
“和離書還沒寫呢, 我們姑娘還是板上釘釘的世子夫人, 是你的頂頭主子。就算你胳膊肘想往外拐,也得看看時候吧!”鹿兒劈頭沖她冷冷道。春雨被說得面紅耳赤, 只得尴尬應了一聲, 退出去自去轉告柳雲湄。
“是她嗎?”溫鸾一邊問着,一邊拿銅夾取了香丸放置在雲母片上。借着微火烘烤,清香慢慢散開,鑽進每一個幹淨卻空蕩的角落裏。這會,除了原本的擺設之外,屬于溫鸾的東西早已被收拾利索了。
鹿兒點點頭。“萱若閣丢的前兩件首飾是咱們想法子派人找回來的, 但最後一樣,卻是春雨想辦法放進妝奁裏的。瞧她方才與柳姑娘的熱絡模樣,大約就是柳姑娘吩咐的。”
“既然這樣,咱們出府就不帶着她了,剩下的那五個小的, 咱們帶着出去, 免得她們往後因我吃苦。”溫鸾對着鏡子懶懶描眉。其實她的眉毛生得很好, 恰如遠山含黛, 此刻這兩筆,也只是錦上添花而已。
“那您說, 柳姑娘這會過來幹什麽呢?她可是從來沒來過咱們院子的。”
“成王敗寇,她自然是來瞧我怎樣落魄的。或許, 這個地方就是給她騰的吧。”
“那咱們讓她在外面等着吧。既然她惦記看咱們的熱鬧,才不會輕易走呢。再說了,這院子有什麽好,冬天冷夏天熱,跟我們新宅沒法比。”鹿兒瞥了一眼窗外淡綠身影,又蹙眉道:“不過姑娘,那些人帶走了您的嫁妝,您真就這麽善罷甘休了啊?”
聽見這話,溫鸾将手裏的畫眉墨噠一聲放在桌案上,莞爾一笑道:“你覺得以顧景曜的性子,會讓我的嫁妝留在侯府嗎?”
“這……”鹿兒搖頭。“奴婢可信不着太子爺,明日您就走了,他到現在還對您不聞不問呢。”
“明日看看吧。”溫鸾對顧景曜還是有些許信心的。他的良心,不至于太壞。
主仆二人不急不忙說着話,等到柳雲湄進門的時候,已經是一炷香之後了。夏日炎炎,她雖是在桂樹旁等的,可難免還是出了一身膩膩的汗。這樣正覺得不舒坦的時候,她瞧見了溫鸾。只見她非但沒有想象中的落魄,反而更勝從前嬌豔了。
柳雲湄稍稍黯然,可想到二人如今境遇一天一地,心裏到底舒服不少。于是咬咬牙,挺直脊背邁過門檻,坐在了溫鸾對側。“東西都收拾好了吧。你嫁妝的事,我向侯夫人求過情了。她說只要查清楚這裏面沒有侯府的東西,就立刻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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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鸾聞言咯咯一笑,聲如昆山玉露道:“行吧,那我就多謝柳姑娘了。”
“你也不必謝我。”柳雲湄避開她過分豔美的眼眸繼續道:“只要不怪我就成了。其實我心裏還是覺得很對不起你的。可是我也沒辦法,我與景曜早就相識了,情分自然非比尋常。所以說到底,其實是你占了我的位置。”
“哦?”溫鸾覺得她的話很有意思,與她對話的興致便多了些。
一陣涼爽的風吹進來,柳雲湄覺得涼快了許多。她嗅着空氣裏甜甜的梨花香氣息,溫柔說道:“你大概不知道,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景曜其實一直惦記着我。你瞧,這份契書,你沒見過吧。”
溫鸾伸出手去,柳雲湄這才驚覺她的手指也生得那樣好看,修長細膩,瓷白如玉。她有些黯然地遞過那張契書後,便迅速地微蜷起自己的手指。
那是顧景曜承諾迎娶柳雲湄為世子正妃的契書,字字隽永大氣。溫鸾雖是第一次瞧見,可其實并無多少意外。
“你竟然不生氣?”柳雲湄吃驚地看着溫鸾。只見她的眼神很複雜,有嘲諷,有不屑,亦有不在乎,可就是沒有柳雲湄想看見的惱火與嫉妒。
溫鸾将那張契書懶懶放在二人之間的桌案上,用指節輕輕點了點,妩媚笑道:“有什麽好生氣的,不過是一張契書罷了。我既然答應和離,難道還會在意這個嗎?”
溫鸾出乎意料的反應打亂了柳雲湄的所有準備,她胸口微微起伏,費了好大勁才平複下來,繼續用溫柔語調道:“溫姑娘何必自欺欺人呢。像景曜這般年輕有為的權臣,不知有多少人争着搶着來做他的世子夫人。你們和離的消息才剛傳出去,昨日便有七八位媒人登門了。不過還好,景曜立刻派人傳出話去,說侯府已經與我們柳家定了親。所以我知道,你心裏還是很舍不得的,只是不願意承認而已。沒關系的,我能理解你。”
“你能理解我?”溫鸾愈發覺得好笑,索性點了點銅鏡旁空蕩蕩的妝奁道:“柳姑娘這般聰明,難道沒想到那百合花金簪和點翠耳環為何會出現在我這嗎?”
柳雲湄忽然心頭一緊。是了,這個問題,她昨夜想了一夜都沒有想到答案,唯一的解釋就是……
“柳姑娘不會真覺得是我偷的吧?我偷沒偷東西,難道柳姑娘不知道?”溫鸾嗤笑反諷。
“怎麽不是你偷的,萱若閣丢了三樣東西,都在你這被找到了。”柳雲湄強自鎮定道。
“得了吧。”溫鸾不屑地掃她一眼道:“明白告訴你,前兩樣東西我可是花了大價錢才買回來的,就為了陪你們演這一出好戲。至于最後一樣嘛,你知我知,我便不說了。”
“不可能!”柳雲湄頓時痙攣驚叫,細長柔順的雙眸無比驚恐與緊張。“你怎麽可能花銀子去買丢失的東西?!”
溫鸾靜靜看着她,看着她一點點花容失色,看着她一點點把事情的真相拼湊起來。“不會……不會是你故意制造了這回的偷盜之事吧。”
“還不算太糊塗。”溫鸾滿意地笑了。
“可是,可是這是為什麽呢?”柳雲湄騰地起身,雙手卻緊緊扶住椅子,像是有些支撐不住。
“還不明白嗎?因為和離,本就是我心願所在。”
“不可能,絕不可能,你沒有這麽聰明,你也不可能放棄顧景曜。顧景曜是何等卓絕的男子,哪有女子會不喜歡他……”柳雲湄結結巴巴說着,神情近乎扭曲。
“你告訴我,為什麽要與他和離?你給我一個理由。”柳雲湄忽然抓住溫鸾的肩膀。她的肩膀如此單薄纖細,卻又绮麗美好。
“答案很簡單。”溫鸾掙脫她的手,也站起身來。她的身高比柳雲湄稍高一點,可就是這一點,給了柳雲湄無盡壓抑的感覺。
“我之所以想成全你們呢,是因為,顧景曜這個男人,我摸膩了呀。”
溫鸾輕聲一語,卻惹得柳雲湄如炸毛的貓兒一般。
“你胡說八道!”柳雲湄随手拂落桌案上的一個綠釉刻花瓶,臉龐因驚惶惱火而扭曲。
“哎呀。”溫鸾很是做作地叫了一聲,笑着拈起一塊碎瓷片道:“這可不是我的嫁妝,是侯府的東西。柳姑娘,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又把侯府的東西打碎了呢。這回可不能推脫到腳傷上了吧。”
“你……你怎麽什麽都知道。”柳雲湄蹙起深深的眉頭。她之前從未把溫鸾當做對手。可這一刻,她忽然意識到,溫鸾的确不是對手,她更像是一個極有耐心的獵人。
“許你往陶然院安插人手,就不許我往前院安插人手嘛?”溫鸾笑着反問。
“所以你,你早知道了?你全都知道了?不會吧,不可能!”柳雲湄愈發惶恐,連拳頭也攥得有些發白。溫鸾平靜看着她,不再應聲。
“可是……那件事不是我做的。”柳雲湄慌張解釋着,可心裏的最後一道防線其實已然被攻破。“我是給了你院子裏春雨些銀子,可也只不過是要她盯着你的動靜罷了。我自幼蒙父親教導,自然明白禮義廉恥。誣蔑你偷盜的事,我雖然知情,卻斷斷做不出來。所以,你不可以告訴顧景曜,我真的沒做過,沒做過!”
“是麽?”溫鸾似信非信地掃過她的臉龐,慢悠悠道:“你放心,我既然已經承認了偷盜罪名就不會反悔的。倒不是為了保住你柳大才女的清白賢名,而是因為那樣做的話,我和離之事便又要拖延了。”
到這會,柳雲湄已然慌得連手指都涼了。她一直以為溫鸾是個無知婦人,可今日,她忽然發覺自己錯得很離譜。更要緊的是,她一直以為自己搶奪的是溫鸾視之重要的珍寶,卻沒想到,她得到的只是一個別的女人看不上的男人而已。
柳雲湄漸漸失去理智。這一切,怎麽都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樣呢?自己今日得到的,不應該是溫鸾的哀求與羨慕嗎?可為什麽,為什麽自己得到的是她嘲諷的眼神,是難以接受的事實,是自己跳梁小醜般的醜态。
她又想起那日捉金和尚一事,彼時溫鸾止不住的啜泣,說是無意弄丢了那只蛐蛐。現在想來,那也是溫鸾故意的吧。所以,彼時的自己在溫鸾眼中,該是何等的可笑呢?
柳雲湄越想越灰心,只覺得一顆心重重落進塵埃裏。如果這會有地縫,她真想鑽進去躲一躲。
“好啦,話說得差不多了。柳姑娘,我還有事,就不陪你在這閑話了。你盡管坐着便是,反正這院子明日便是你的了。”溫鸾不願意痛打落水狗,淡淡沖着鹿兒點點下巴,鹿兒立刻雙手呈上一大串鑰匙放在柳雲湄面前。
而後,主仆二人揚長而去。在出院門的一瞬,溫鸾聽見屋內的柳雲湄終于按捺不住,啊啊亂叫着,将鑰匙嘩啦啦推落一地。
“這就是書香人家出來的大家閨秀啊,一點都看不出來。”鹿兒不屑道。
……
和離前夕,溫鸾打算辦一件事。更準确地說,她打算辦一個人。這個人,便是顧景曜。她與他成婚兩年了,同床共枕的時日也不少,卻對彼此的身體極其陌生。她溫鸾不打算留這樣清白的一個男人給柳雲湄。
更何況,這是一個擁有絕佳皮囊的男人。放眼大譽,真是沒有人能比得過他。偏偏他在床笫之事上又是個正人君子,連通房丫鬟都沒碰過一次。這一點,對溫鸾很有誘惑力。
許是因為尴尬難堪,許是終于意識到了要避嫌。這幾日,柳雲湄白天雖時常過來,但到底不敢再宿在侯府。而自從上一回溫鸾不小心與顧景曜有了肌膚之親後,顧景曜始終沒去過陶然院。所以這一日,其實是時隔許久後,兩個人第一次在夜裏見面。
“這蠟燭不好,妾身給夫君換一盞亮一些的吧。”溫鸾溫柔說着,将冬青子的蠟燭重新換成了一根添了皂角花的風前燭。
伏案清影這會才稍稍有了反應,深邃眼眸閃過一絲詫異。“你怎麽來了?”
“明日才和離,今日你我還是夫妻,難道不能來嗎?”溫鸾如常一笑,容色卻比往日更加嬌羞豔豔。顧景曜這才注意到,她上着雪青紗衣,下是一襲白色煙籠合歡花曳地裙。兩種清淺顏色似乎生來只為襯托她的明豔,連發髻間的金鑲寶石蝴蝶簪也退卻幾分奢靡,全為她的嬌麗讓步。
“溫鸾。”顧景曜漫聲喚她的名字,卻渾然不知下一句該說些什麽。
“行了,夫君什麽都不用說。”溫鸾輕輕捏住他的手腕,那冰涼滑膩的手指讓顧景曜心弦一顫。“妾身素來喜歡夫君,又怎會不成全夫君的心意呢。只是,妾身不甘心這樣離開,總得與夫君再度一晚良宵才是。”
“你打算做什麽?”顧景曜蹙眉,從她的手捏過來的那一刻,他便發覺自己根本抽離不得。更準确的說,他此刻甚至連動都動不得了。
“不做什麽。”溫鸾以手托腮,坐在顧景曜腿上道:“這是鸾兒特意買來的蠟燭,聞此氣息,力氣再大的人也會手腳酸軟,動彈不得。不過,倒是不傷身體。”
說着話,她回眸看向那蠟燭,修長白皙的脖頸袒露在顧景曜的面前,讓他的呼吸沉了沉。
“溫鸾。”顧景曜的語氣依舊平和,只是眼神比往日晦暗不少。“抱歉,是我對不住你。別這樣,好不好?”
一句好不好,讓溫鸾莫名怔住。其實是很平常的一句話,可是配上他墨色翻湧的雙眸,莫名有了些深情的意味。她眼梢紅暈潋滟,半點不肯放松,伸出指尖柔柔撫摸上他棱角分明的臉龐,明目張膽地進攻道:“一點都不好,顧景曜。”
他竭力避過她挑逗的視線,冷白的膚色在燭光下微微閃動光澤。“出去。”
“你說什麽?”因坐在他身上,她的衣衫便有些不整。加之呢喃話語,愈發讓整個書房都染了幾分欲色。
“我說你出去。”他的眉眼帶了些許鋒芒。
“抱歉,我聽不見。”溫鸾的動作看似駕輕就熟,實際上一顆心卻是騰騰跳個不止。她潋滟的眼眸微眯,紅唇輕輕地吻上他如夜色般烏黑的濃睫,他如樹梢般暗垂的鳳眸。
“溫鸾。”他眸色深了些,唇瓣有些幹燥。
“我不管。”她呢喃應着他,睫毛輕輕掃過他的肌膚,如滾燙烙印般親吻過他的每一寸肌膚。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喉結在輕輕滑動。
只是,他狹長的鳳眸并沒有半點迷離,連瞳孔深處也是冰冷的。“出去。”他再道。
“夫君,鸾兒好不好看?”溫鸾稍稍離他遠了一些,卻依然是足以聞到彼此氣息的距離。她唇齒輕動,氣息卻稍稍有些不穩,因此愈發增添了語氣裏的旖旎。而後,她用手指扳動他的臉龐,使他不得不看向自己。
“說我好看,說我好看我就走,立刻就走。”溫鸾不講道理地看向他。
顧景曜頓了頓,竭力掙脫而無用,值得錯開視線,在寂靜無聲的空氣裏淡淡說了一句。“好看。”
“說鸾兒好看。”
他不應聲。
“你不說,我就叫人來了。”溫鸾嚣張跋扈道。
“鸾兒好看。”顧景曜閉上雙眼,無奈嘆氣。
溫鸾咯的笑出聲來,與他微涼的鼻尖相觸,帶着甜美又溫熱的氣息對他道:“顧景曜,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不能相信女人的話?”
“溫鸾。”他顯然氣急,連喘息聲也變得微微急促。可她渾然不在意,愈發恣意地吻上他的唇。她何嘗不怕呢,可這一吻的确很能蠶食人的理智。
她一點點把自己拖進堕落的深淵,一點點任由唇舌厮磨,直到她沾滿了他的清冽,直到他被迫嘗盡了她的滋味,直到書房漸漸變得潮濕溫熱。
“溫鸾。”他再次咬牙喚她的名字。這一次,他的眼眸帶着猩紅顏色,宛如一頭被惹怒的雄獅。可即便再強壯的雄獅,遇上一條美豔毒蛇的時候,也是無法招架的。
所以當溫鸾一邊與他激吻,一邊用指尖狠狠滑過他的脖頸,烙下幾道極其香豔的紅痕時,顧景曜縱然眼底燃着兩團烈火,卻也依然無計可施。
這樣的暧昧不知持續了多久。直到蠟燭忽而熄滅了,一切都變得虛幻起來。
寂靜無聲的書房裏,綿長濕熱的唇瓣驟然離開,随之而來的是她極淡的聲音。
“賣蠟燭的人說,這蠟燭就有這個毛病,燃不了多久就會熄滅了。”
不知道為什麽,顧景曜原本一直清醒的神智忽然被這句話撞得粉碎。
“溫鸾。”他的聲音幹燥而嘶啞。
“我走了。”她的唇瓣再次落在他的臉頰。只是這一次,那種溫熱柔軟的觸感一過而逝。
而後,一切都在這一個瞬間停住了。他不知她是何時離開的,也不知自己的手腳是何時恢複了力氣。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唯有那一攤殘燭,在月光下閃着清冷幽微的光。
借着月色,面紅耳赤的顧景曜緊緊攥住雙拳,手背上一條條青筋綻露。他是煩躁的,煩躁于溫鸾的放肆,煩躁于心頭那種莫名的焦灼之感。
這種煩躁讓他在書房裏反複徘徊到半夜,往日愛不釋手的書卷今日也未曾看上一眼。
而溫鸾的這一夜,卻睡得無比香甜。怎能不香甜呢,她明日就能看見平煦了。或許,平煦還會陪着自己一道安枕。
帶着這樣的心思,次日晨起的溫鸾心情格外通泰。不過,她還是拒絕了鹿兒要給她換上貴重首飾衣衫的主意。
“不差這一天,再忍忍。”溫鸾笑眯眯道。
“奴婢是想讓她們那些人看看,您才不是窮窮酸酸出門的。說不準,整個侯府的田産銀子加起來都沒咱們多呢。真是等不及看她們瞠目結舌的嘴臉了。”鹿兒哼了一聲道。
“在意她們做什麽?”溫鸾依舊選了些尋常的寶石簪子戴在頭上,又柔聲提醒道:“不必張揚,咱們走得越委屈越好,這樣往後的日子才好過。”
“好吧。”鹿兒有些失望,但還是答應下來。想了想,她又提醒道:“對了姑娘,一會拿到和離文書之後,您別忘了提一提嫁妝的事。雖然銀子不多,可也不能便宜了那老太婆和姓秦的吧。”
“你放心。”溫鸾選了件半舊的裙子上身,又對着鏡子照照,這才滿意地帶着鹿兒走出陶然院。今日,可是她的大日子,她溫鸾終于能拿到和離書,徹底搬出侯府了!
沒想到,今天柳雲湄竟然也來了。看着她那桃紅色的密織金線及地百褶裙,鹿兒毫不掩飾地翻了個白眼,又忍不住低聲埋怨道:“您和離跟她有什麽關系啊,擺明了又是來看熱鬧的。”
“她要看熱鬧就讓她看吧。”溫鸾渾然不在意,拎着一個碎花銀地包裹,走在柳雲湄前頭進了門。而柳雲湄臉上的喜色,她亦是瞧得真真的。
只是沒想到,出言驅逐柳雲湄的,竟是顧景曜。
“你來做什麽。”他語氣十分柔和,看向她的目光亦是缱绻的。可即便如此,這句話還是讓柳雲湄立刻變了臉色。
“我不過是來送送溫家姐姐的,景曜你何必這般兇呢。”柳雲湄稍稍努唇,可她本是清麗模樣,這樣的驕矜之舉其實很不符合她的氣質,倒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不過,顧景曜的語氣依然溫柔。“此事與你無關,雲湄,你先回去吧。”
柳雲湄心裏一沉,臉上的笑意也僵硬了些,可還是從懷中摸出兩三張銀票,堅持道:“景曜,我真是一片好心,你不要誤會了。來之前,我跟母親求了半天,可母親說什麽也不肯給我銀子,我只好把這兩年存的體己銀子都給溫家姐姐拿來了,雖然不多,只有二百兩之數,可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了。”
顧景曜見狀似乎還想再說什麽,卻已然被宣平侯夫人打斷。“行了,雲湄也不是外人。既然她想留下,留下便是了。至于體己銀子倒是不必了,昨兒景曜已經跟我說了,溫氏的嫁妝原封不動地還給她,我們侯府不占這個便宜!”
“噢,原來是這樣呀,那倒是我多心了呢,還是景曜想得周到,這樣最好,這樣最好。”柳雲湄淺淺笑着,手心卻狠狠在自己的百褶裙上攥了一把。這個顧景曜,竟然還記得她的嫁妝!
秦筝亦有些措手不及。那些嫁妝雖不多,但她也沒想這般利索地吐出去。不過她也看明白了,跟自己這個兒媳相比,在婆母眼中,顯然還是人家的兒子更重要。她心裏暗自不滿,但一想到那嫁妝不過區區之數,倒也能勉強釋懷。
“是,溫氏與我好歹婆媳一場,我自然也心疼。”宣平侯夫人極其敷衍地說了,便迫不及待道:“好了,寫和離書吧。筝兒,筆墨都備好了?”
“兒媳已備好了。”秦筝一擡手,自有下人端着筆墨紙硯上前。這個空當,她看向身旁的柳雲湄,将手邊點心推過去道:“你今日這身衣裳可真好看,雖是桃紅色,卻紅而不媚,穿出了一種清流世家的矜貴。”
“二夫人過譽了,我也是頭一回穿這樣的顏色,還覺得自己撐不起來呢。”
“哪裏撐不起來,我瞧着你的眼光極好,從首飾到衣裳,處處都精致又順眼。等往後有機會,你也教教我怎麽搭的。”
“咱們一道商量着來,我認識好幾家成衣鋪子的老掌櫃,這些老掌櫃輕易不出山了,不過因為我父親教授他們的子女兄弟,所以還肯賣面子。到時候我請到咱們侯府來,給二夫人和老夫人都精心裁剪幾件,肯定比尋常買來的要合身漂亮得多。”
“那敢情好。”秦筝毫不猶豫道。
“那就托你的福了。”旁邊的宣平侯夫人聽見這話,亦止不住笑。
耳邊聽着這三人的笑語,溫鸾臉上的神情平淡如水。哪怕是這樣和諧的瞬間,她也從來沒有體會過。從前,大多都是秦筝與宣平侯夫人二人聊得暢快,而她則每每被晾到一邊。
果然人與人是不一樣的。看來這柳雲湄往後在侯府裏是不會像自己一般受到冷待的。
溫鸾暗自唏噓的功夫,旁邊的中人已經寫就了那和離書。按照慣例,和離書一樣兩份,夫妻各自署名,又各自收留一份。
此刻,顧景曜正準備寫下自己的名字。舉目望着那偌大的和離書三個字,他的心裏格外痛快。說實話,今日這番場景,幾乎是他數年如一日躬耕奮進的動力。那種處處被壓制,連婚事都不能自己做主的日子終于結束了。從此刻開始,他顧景曜便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任誰都不可将他的意願強加給自己。
想到這裏,他毫不猶豫地奮筆疾書,将顧景曜三個字穩穩寫在了和離書上。至此,宣平侯夫人舒心一笑,柳雲湄暗暗吐氣,秦筝卻抱肘看向不急不慌的溫鸾。這個妯娌,她總算是能擺脫了。
“我寫在這裏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溫鸾非但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反而平靜得不像是一個被和離的婦人。
柳雲湄打量了片刻,終于意識到溫鸾像什麽了,她竟是像一位買宅子置田産的主家!如此看來,她昨日說的話的确不是诓騙自己,她竟真的半點都不在乎這侯府的榮耀輝煌,更不在意顧景曜這個大盛最為拔尖的男人。
會不會是這世子夫人的位置有什麽難言之隐?柳雲湄忽而心裏咯噔一下。但眼前一切如常發生,已經容不得她再多想了。
“對,世子夫人您寫在這裏。”那中人指着一處空白的地方道。
“往後就不能叫世子夫人了,可不能錯了規矩。”宣平侯夫人見溫鸾知趣沒有吵鬧,心裏倒是十分滿意。此刻她抿了一口溫熱的杭白菊茶水,笑着看向身後仆從道。
“是啊。”秦筝立刻接口,看着溫鸾道:“嫂子,往後你也要記着,出了門可不能以侯府世子夫人的名義稱呼做事。否則一旦鬧出什麽事來,我們侯府可是不認的。自然了,嫂子一向穩重,我也是多饒舌一句罷了。”
“我記住了。”溫鸾依然平靜如水,而後端莊坐在椅上,一筆一劃寫下自己的名字。
“二夫人其實也不該再叫嫂子了。”柳雲湄忍不住出聲提醒着,心裏卻一個勁兒地安慰着自己。一定是溫鸾太傻,所以才不覺得世子夫人的位置珍貴。也是,一個商賈之女,與鄉野婦人無異,能有什麽見識。她漸漸放下心來。
這會,二夫人秦筝笑着看過來,會心一笑道:“是,多虧柳姑娘提醒。往後我定不會叫錯。”
這句話一語雙關,卻是讓柳雲湄臉頰一紅。而此刻,始終對衆人對話置若罔聞的顧景曜默默讓人遞上了兩張紙。
“母親,弟妹,你們把這兩份契書也簽了吧。”他的聲音平淡冷靜,視線卻忍不住落在溫鸾身上。她寫名字的時間未免有些太長了,想來她雖不會寫字,但不至于連寫名字也要這麽久吧。
他這樣想着的功夫,總算溫鸾擡起頭來,将剛剛寫好名字的和離書輕輕吹幹。粉嫩的嘴唇吐出氣息,是讓紙張都有些沉醉的芬香。更別提那絕豔側影,竟有一種墨筆勾勒的古畫之美。
“等會,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你要我簽這個?”宣平侯夫人惱火的聲音打破了正廳內的靜谧。而秦筝也正臉色發白地看着顧景曜。
“很奇怪麽。”顧景曜漫聲問着,随手一揮,便有下人捧着狼毫上前。
“是什麽?”柳雲湄最是好奇,起身幾步便走到宣平侯夫人和秦筝身邊細瞧那兩張紙。在視線一行行掃過的功夫裏,她的臉色也漸漸凝重,最後竟變得鐵青如石。
說白了,這張紙是要求宣平侯夫人往後不得為難溫鸾的諾書。而秦筝手裏的那張紙,則是要她往後不得登門拜訪溫氏的諾書。
是,這不是什麽為難之舉,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可柳雲湄心裏就是一百個不舒服,她不明白,顧景曜為何要把事情做得這般妥帖。分明他嘴上叮囑一句就足以了。可他偏偏用這種決絕的法子徹底斷了往後大夥為難溫鸾的可能。
他這般決絕,他這般細致,難道真是不舍得讓溫鸾受半點委屈嗎?他的心裏難道真的還在意溫鸾嗎?柳雲湄心抖魂顫,只覺得整個人如墜冰窖。
就連溫鸾,此刻也是意想不到的。她之所以另買大宅,為的就是不再受這群人的叨擾。不曾想,這顧景曜竟然能為自己做得這般細致。
“大哥你這又是何必呢。我和母親都是通情達理的,誰也不會為難溫姑娘呀。”秦筝曼聲說着,可心裏何嘗不是有些酸澀。大哥這般情深似海的性子,她家顧景佑卻是半點都沒學着。
柳雲湄默然聽着,卻幾乎要把手中的錦帕擰斷。她此刻多想劈頭蓋臉地告訴顧景曜,人家溫鸾早想與他和離了,人家壓根不在意他的這些微末情意。可她不能這麽說,因為一旦說了,只怕暴露的事越來越多,到時候反倒牽連到自己。
“既然不會為難,署上名字便是。”顧景曜再一擡手,下人手裏的狼毫就舉得更高了一些。
“母親……”秦筝一陣為難。
“行了。”宣平侯夫人瞪了溫鸾一眼,将所有帳都推到了她的頭上,而後冷冷道:“既然有人防着咱們,咱們就寫了吧。何謂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便是如此了。”
秦筝見狀不再開口,默然寫好自己的名字,略帶不耐地命丫鬟遞到溫鸾的手裏,而後舒了一口氣道:“溫氏,這回行了吧。”“行了就趕緊走。”宣平侯夫人連連擺手道。
溫鸾點點頭,收起對顧景曜的幾分感念,正要帶着鹿兒往外走,便聽顧景曜在旁繼續開口。此刻,他的聲線溫厚細膩,又帶着毋庸置疑的霸氣,聽來格外順耳。“等等。”
“景曜,你還想做什麽。”柳雲湄的笑意宛如刻在臉上一般,僵硬又不自在,顯然已經是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氣了。她總算是明白了,為何顧景曜不願意讓自己出現在這裏,原來是因為他有這麽多的事情要替她溫鸾辦。可笑她還以為自己與顧景曜情誼匪淺,可人家分明心裏只在乎這個溫鸾!
縱使柳雲湄的話語裏已有明顯的不耐,但顧景曜還是置若罔聞,淡淡出聲道:“這有十幾張身契,是用來看家護院的壯丁,你也帶着吧。還有你院裏的丫鬟,她們的身契也都在這了。”
“看家的壯丁?”柳雲湄驚疑地看向秦筝,可秦筝這會正咬牙尴尬,哪裏顧得上跟她解釋。那些壯丁早就被自己發落到後院看林子去了,誰能想到顧景曜事務這般繁忙,竟然還沒忘了這茬事。
這會,顧景曜雖未看向秦筝,可秦筝已然覺得下不來臺。她趕緊咳了咳,又命身後的婆子前去找人。李瓊之咬着蜜棗的牙齒咯噔一聲,喘了口粗氣道:“帶那麽多人做什麽!她是和離的婦人,又不是嬌養的姑娘!”
“這話不對。”不知何時進了正廳的顧景佑嘡啷一聲開口道:“娘,您想想,要是大嫂的娘家人還在,人家會不會擔心大嫂的安危?娘您也生過女兒吧,我那妹妹若是還在,她要是也和離了,您會讓她一個人住在外頭?不管死活?”
“她怎麽能跟我的泷兒比!”宣平侯夫人被戳了肺管子,氣得胸脯起起伏伏。
“怎麽不能?大嫂就不是人家溫家嬌養的女兒了?”
“你!你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宣平侯夫人說不過他,只好沖着他狠狠砸了一顆蜜棗。蜜棗順着顧景佑的膝蓋滑落,光碌碌滾到西番蓮紋的波斯地毯上,又被下人立刻拾起丢進渣鬥裏。
“兒子說的是實話。”顧景佑忿忿道。
“行了,你也少說幾句吧。大哥,人都在外頭了,這回可以讓溫姑娘走了吧。”秦筝一邊勸着顧景佑,一邊草草往院子裏看了一眼,見黑壓壓一夥壯丁都齊了,便一臉不樂意道。
見顧景曜沒吭聲,溫鸾便徐徐道了謝,迫不及待地邁開步子往外走。此刻的柳雲湄看着溫鸾的背影,幾乎酸得眼淚都要出來了。那可是十幾個壯丁啊,自己與顧景曜相識許久,可他卻從未提過給自己也準備這些人!到底他還是心疼溫鸾!
而這會,顧景曜的話還沒完。
“等等,她出府後要住的宅子地盤圖在何處。”
衆人的視線都落在顧景曜的身上,或是驚訝,或是不滿,或是窩火,或是嫉妒。可顧景曜統統視而不見,眼眸只平靜落在手中的墨玉扳指上,将它轉了一圈又一圈。
秦筝的臉色說是跟外頭的灰土一般也不為過。她怎麽也想不到,這顧景曜竟然還要看地盤圖。
“行了,那東西沒什麽可看的。”宣平侯夫人沖着溫鸾不耐道:“你還不走?是等着我親自送你不成?”
一向對待婆母很是溫馴的溫鸾,這會反倒不急,笑盈盈拜了一拜道:“老夫人別急呀,世子爺的話不是還沒說完嘛。我也很想看看,我往後的宅子什麽樣呢。”
“沒什麽可看的,我和筝兒必然不會虧待你就是了。”宣平侯夫人愈發不耐道。“你若再不走,就別怪我不留情面,将你那寒酸嫁妝通通扔出去,叫你成為那街坊四鄰的笑柄!”
柳雲湄沒吭聲,因為她已經氣得汗毛直立,臉龐扭曲了。她不顧衆目睽睽,直勾勾地盯着顧景曜的臉,心裏的惱火與嫉妒一浪蓋過一浪。“景曜,不至于這樣吧。要是這麽擔心,你出去陪她住可好?”
“這是什麽話!”宣平侯夫人立刻不滿嗔怪道。
柳雲湄恨恨咬咬唇,淚珠幾乎已在眼眶裏打轉。“雲湄說的是實話。”她眼淚巴巴道:“溫姑娘分明已經是與景曜和離的人了。可景曜還這般牽挂她,這豈非逾矩?豈非不堪?老夫人,您是明白人,您說,景曜此舉将雲湄置于何等境地?他可曾将雲湄放在眼裏?”
宣平侯夫人雖然生顧景曜的氣,卻也不允許旁人這般指責自己的兒子。她立刻清了清喉嚨,将對顧景曜的不滿全都發洩在柳雲湄身上,冷冷道:“景曜雖有錯,可柳姑娘也犯不上你這般言辭犀利。畢竟,柳姑娘也還未入我侯府的門吧。”
柳雲湄一向自認得宣平侯夫人青眼,萬萬沒想到今日竟然從她口中聽見這樣陌生又狠辣的話語來。她一時羞臊驚異,臉龐不由得火燒一般,方才還盈盈如卧的淚花這會終于徹底奪眶而出,再也忍不住。
“得,您沒哭,柳姑娘倒是哭了,誰叫她過來看這個熱鬧,自作孽吧。”鹿兒又翻了個白眼。
“沒那麽簡單。”溫鸾一眼看透柳雲湄的心思,于是懶懶嗔怪了一句道:“她是故意這般,只等着顧景曜哄呢。不信你瞧吧,她一會便又得意了。”
“啊,她故意想讓您看見世子爺怎麽哄她啊,這也太心機了吧。”
女人最了解女人了。溫鸾只看柳雲湄那時不時刮向顧景曜的眼風就明白,她的委屈,全是給他看的。
“你家世子爺很會哄人的。”溫鸾想起之前聽見過一回顧景曜和柳雲湄的對話。她忍不住心裏生了些煩膩。這兩個人惡心的戲碼,她還真不想看。
“地盤圖我不看了。”溫鸾主動開口,抱肘的雙臂修長如玉,愈發顯得腰肢妩媚纖細。
“等等。”顧景曜淡淡沖她揮手,示意她先不要走。而後,他長身玉立,先是再要了一遍地盤圖,而後才沖着柳雲湄開了口。
溫鸾見狀,無奈嘆氣。得,把這兩個人情深似海的模樣看完吧。
柳雲湄亦做好了順坡下驢的準備。
只可惜,顧景曜一開口,卻是音色寒涼,眼神淡漠。“我以為,雲湄你始終與我是一條心的。”
一句話,說得柳雲湄頓時連眼淚都不敢流了。
“雲湄姑娘這招也不行啊,世子爺根本沒被打動。而且姑娘,世子爺這話問得,分明是不滿意的意思啊。”鹿兒看向溫鸾,溫鸾亦是驚訝的。她以為顧景曜面對柳雲湄的時候,沒有半點理智呢。
而此刻,顧景曜話裏的冷漠柳雲湄不是聽不出來,她不由得瑟瑟一抖,心裏頓時慌張起來。“景曜,我……”
他一擡手制止了她的話,繼續漫聲道:“我不想虧欠溫鸾,正如我承諾娶你。雲湄,你若不能體諒,我也無話可說。”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柳雲湄只覺得從脖頸到腳心都在發涼,只覺得腦子裏一片漿糊。她不能接受顧景曜的冷漠,她不要失去他的喜歡,她不可以沒有他!“景曜,你聽我說,不是這樣的,我……我……我可以體諒的。我明白你的意思的,我們好好照顧她,咱們才能好好在一塊,對不對?我不吃醋了,景曜……”
柳雲湄婉轉讨好的模樣讓廳內衆人全都蹙起了眉頭。這對話,要是夫妻夜話自然是沒什麽說的,可此刻大庭廣衆的,實在有些不成樣子。
顧景曜也不想她這般作态,微微詫異斂目,一邊命下人去添茶水,一邊将柳雲湄護在了身後不再理會,而後立時看向秦筝道:“弟妹,地盤圖可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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