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自言自語
第31章 自言自語
雖然闱墨明顯高出旁人一頭, 但他高高舉起的手還是被臺上的人所忽視了。因為,有一個比他身份更重要的人,在此刻站了出來。
不得不承認, 有些人天生是主角。譬如此刻的顧景曜,他才剛出現, 所有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甚至, 他的威嚴氣質讓在場所有人都心神一凜,連方才一臉嚣張的王公公這會都咽了咽口水。
“王公公不必大費周章, 這本書是在下寫的。”一襲暗綠色衣衫的顧景曜神态自若, 甚至十分珍視地奪過方才被扔在地上的話本,随手撣去上面的灰塵。
他的動作宛如行雲流水的畫卷,讓人忍不住扼腕驚嘆。而旁邊幾位同樣寫話本的少女已經咽着口水議論起來。
“哎哎哎,我話本裏的陳郎,就是這個模樣的!”
“媽呀,早知道這本書是他寫的, 我早就買了!”
“我也是!這是誰家的公子啊,也太英俊了。”
“看樣子還是個大官呢,你看方才還得意的那個公公,這會竟然有些巴結他的意思。”
下頭的議論聲起,顧景曜便不自覺地掃了一眼下頭的人群。不知怎地, 溫鸾莫名覺得那雙眼眸在闱墨身上停留了一瞬。而且, 還帶着十足的冷意。
不過, 沒等她再多想什麽, 旁邊便傳來咯噔一聲。溫鸾循音看去,才發覺原來是柳雲湄氣得打碎了身旁的一個花盆。在她身邊, 雪珠的臉也白了,正吶吶念叨着:“這, 這世子爺就那麽在意溫氏麽……”
溫鸾無奈扶額,這叫在意啊?在意還能和離?真是好笑。
闱墨顯然也十分惱火,此刻正冷眼看着臺上的顧景曜。溫鸾側眸看着二人,然後發覺果然少女的眼睛是雪亮的,還是顧景曜生得更好看。因為他的身形足足比闱墨健碩一圈,棱角也更加分明。所以雖然闱墨方才也吸引了不少視線,但比起氣度非凡神色高華的顧景曜還是遜色了一些。
“你消停一會,我們看看動靜再說。”溫鸾對闱墨說話的聲音比方才溫柔不少。縱使他生得不那麽好看又怎樣,他才是真心對待自己的人,不像臺上那個男人,看似秉正英偉,實則是個人渣。
不過,不得不承認,顧景曜今日的行為已經很出人意料了。要知道,他從小到大一直就知道愛惜羽毛,這麽多年來除了與柳雲湄的事外,更是半點錯漏都沒有過的。
自然了,話說回來,自己這話本本就是為他而寫的,他出來承擔罪責也理所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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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屏住呼吸看向高臺。顯然,那位王公公并不意外,此刻慢慢起了身,唇畔凝着極其冰冷的笑意。“哦?是麽?這麽說,顧大人的另一個名字,叫做歡顏?”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不由得都笑了。
“的确是。”面對王公公的質問,顧景曜毫不猶豫地承認下來。
一個大男人叫歡顏,分明是件很可笑的事。可不知為什麽,顧景曜這樣大大方方地承認,衆人反而覺得笑不出來了。大約是他的氣質太過凜然高貴的緣故。
王公公顯然也沒想到這件事會憑空冒出一個顧景曜來,一時不由得頓住,好半晌沒接上話。
“這位顧大人倒還有點良心。”闱墨漸漸鎮定下來,右手重新攔在溫鸾的身前,顯然是不想讓她摻和進這些事裏。而上首的顧景曜,将這一切盡收眼底。
“他好像對我很好奇。”闱墨忽而一笑。
聽見闱墨這樣說,溫鸾才蹙眉看向上首的顧景曜。果然,此刻的顧景曜正平靜看着闱墨,一雙深潭似的眼眸裏情緒莫名,讓人看不出心事。
“他認識你嗎?”溫鸾一臉不解。“幹嘛這麽吓人?”
闱墨掃了一眼溫鸾的臉,确定她是真的沒看出來顧景曜對自己有些嫉妒後,他無奈地揉了揉她的頭。“你是不是真的覺得自己很不重要啊。”
“至少對他來說是這樣。”
“他這不是為你站出來了麽。”
“你要相信,無論顧景曜做什麽,都是為了他自己。”溫鸾雙手抱肘,吃吃冷笑道。
闱墨見狀溫和一笑,愈發親昵地站在了她的身側,然而又看了顧景曜一眼。這會他早已轉過身去面對那位公公說話,但闱墨卻很篤定,他一定看見了這一幕。
“公公,您看這兒……”旁邊的小太監捧了本什麽遞過去,王公公看了一眼,微微颔首。
“可是顧大人,這司書局的記錄上說,這歡顏是一位姓溫的女子所用的名字。”
“不錯。”顧景曜點點頭,平靜回答道:“這位溫氏乃是我從前的妻子。當初大理寺的事鬧出來,我為了洗脫罪責,便借了她的名義寫出這話本。後來事發後,溫氏不滿,已與我和離了。”
“這……”王公公嘶了一聲。
“婚書和和離書都在府上,王公公若是不信,只管派人去查。”顧景曜淡定補道。
“那倒是不必。顧大人為官多年從無假話,這一點,奴才還是知道的。”王公公重新坐下來,沖着旁邊的小太監使了眼色,而後慢慢品起了茶。
“有人去給太後娘娘通風報信了。鸾兒,你家的顧大人可能要遭殃了。”闱墨一臉看熱鬧不怕事大的表情。
“得了吧,他跟我沒有關系。”溫鸾搖搖頭,耳畔的明珠熠熠閃光。
“溫鸾!”柳雲湄不知從何時又沖到身邊,拉住她的袖口低低道:“你現在趕緊去跟那位公公說清楚,說話本是你寫的,根本不是景曜!你若不說,我便自己去。到時候事情鬧大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事情的确是這麽個事情,可柳雲湄這個語氣,怎麽聽怎麽像是命令。溫鸾覺得她有些可笑,無奈地搖搖頭。
而不等溫鸾開口,闱墨已經将她的袖子完好無損地從柳雲湄手中拉出來,随之而來的,是他冷淡嘲諷的話語。“蠢貨。”
“你說什麽?”柳雲湄一怔。她依舊不習慣一位翩雅公子如此漠視自己。
“他說你笨……”看着柳雲湄一臉不明白,溫鸾好心地跟她解釋道:“你覺得我現在上去有意義嗎?我畢竟曾經是景曜的妻子,即便我承認了,人家就會覺得事情與他無關了?”
“那也不能讓他一個人承擔罪責吧,你明知道他是冤枉的。”柳雲湄焦急道。
“是,他是冤枉的。”溫鸾看着柳雲湄那張書卷氣十足的臉,忽而起了戲谑之心,笑盈盈道:“我要是沒記錯的話,話本應該是柳姑娘你寫的啊,所以,你應該上去才對。這樣的話,看在柳夫子的面子上,沒準王公公會饒過你這一回呢。”
“我……”柳雲湄頓時詞窮,嚣張地氣焰熄滅不少,咬咬牙才憋出幾句話來。“我知道話本是你寫的,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根本沒有那個本事,誰知道你是不是找了什麽槍手。”
“是啊,我就是找了槍手寫的。所以呢?”溫鸾咯地一笑,聲音愈發婉轉。自從和離之後,在惹柳雲湄生氣這件事上,她就沒輸過。“柳姑娘想上前拆穿這一點嗎?你只管去,到時候可就熱鬧了。你的顧大人既要承擔罪責,又要被天下人嘲笑筆力無能,虛僞欺詐,堂堂正一品大官啊,還得找槍手,呵呵,想想就有趣。”
闱墨似乎很享受溫鸾說話的模樣,她每說一句,他眼底的溫柔就多一重。柳雲湄在旁默默看着,忍不住就咬緊了牙。她憑什麽,總能讓男人為她這般神魂颠倒。
更要緊的是,不得不承認,溫鸾說得十分有道理,她實在半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可是,這溫鸾是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聰明的,還是說,她一直在裝傻?
無計可施的柳雲湄臉色陰沉如烏雲,只能吶吶咒怨着溫鸾。“他若真的有事,我不會放過你的。”
溫鸾不在意這種話,闱墨卻對任何攻擊溫鸾的事或物都十分警惕,此刻他的聲音仿佛從孤高穹宇中傳來,讓柳雲湄莫名打了一個冷顫。
“柳姑娘盡管試試。”他道。
“你到底是什麽人?”柳雲湄忍不住問。這大盛的公子,怎麽可能有自己不認識的人。而且,還這般出挑。
“是你們柳家惹不起的人。”闱墨皮笑肉不笑。
柳雲湄很想說怎麽可能,可一擡頭看見闱墨的臉,她忽而就語滞了。不知為何,這個對待溫鸾百依百順的男人永遠對她這麽冷淡,這讓她真的覺得畏懼。
“管好你自己家的事吧。”闱墨不再理會怯懦的柳雲湄,用下巴點着臺上。
柳雲湄顧不得嫉妒,昂首看過去,這才發覺原來回宮傳話的小太監已經火急火燎地趕回來了。也不知他湊在那王公公的耳邊說了什麽,總之那王公公的獰笑更明顯了。
見到這個場景,果然柳雲湄急不可耐地湊到了前面,再不理會二人。
“鸾兒真不心疼?”闱墨湊在她白軟的耳垂邊輕聲問。
溫鸾搖搖頭。
闱墨試圖看向她的眼眸,然而此刻她鴉羽般的睫毛低垂着,實在讓人難以窺探。他只好不甘心地轉過頭來,漫聲道:“你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顧大人官聲好,擁趸多,太後娘娘未必敢拿他怎麽樣。”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溫鸾忽而笑着看向闱墨。
她并不知,她挑眉一笑的模樣也落在顧景曜的眼裏。莫名其妙的,他的身形微微踉跄了一下。而後,不等他再細細看去,身旁的王公公已經開了口。“顧大人,太後娘娘請你即刻進宮敘話。”
“微臣遵旨。”顧景曜出聲應下,可聲音卻涼得如同千年古井中的深水一般。
“沒咱們的事了。”溫鸾聲音輕快地聳聳肩,回眸與闱墨相視一笑。她的笑意如此明豔快活,以至于晃得顧景曜的眼都花了一下。
闱墨點點頭,一面伸出手護着溫鸾不被圍觀的人群撞到,一面不忘回頭沖着上首的顧景曜炫耀一笑。
“信不信,這會顧景曜一定青筋暴起了。”他回過頭道。
“為什麽?一個小小的公公,他應該不會放在眼裏吧。”溫鸾毫不猶豫道。
闱墨無奈嘆氣。他不明白,為什麽一到溫鸾自己身上,她就變得這麽笨。不過,笨也是好事,至少她永遠不會覺察到顧景曜的後悔。
“你說得對,顧景曜應該很平靜。”闱墨笑着,暗暗把心思藏了。
沒人知道顧景曜此刻在想什麽。但在他面前,嚣張如王公公,此刻的氣勢也收斂不少。柳雲湄見狀一邊得意,一邊又擔憂太後會為難顧景曜。
此外,她還有一重擔心,那就是顧景曜方才一定看見溫鸾了。他不會追上去或者情緒失控吧。
事實證明,柳雲湄想多了。走下臺來的顧景曜神色依舊如平日淡定,連語氣裏也聽不出一絲波瀾。
“哇,他過來了,他過來了,這也太好看了吧,比方才在臺上更高大偉岸了!一看就是正人君子!”有少女拿帕子掩住半張臉,竊竊私語道。
“是啊,這是誰家的大人啊,不知道有沒有成婚。”
“成不成婚都不耽誤我今晚夢見他!”
柳雲湄聞言唇畔一笑,果然,她的顧景曜永遠是最受矚目的男子,也是全天下所有少女最神往的男人。可就在這會,她又聽見這群少女換了話題。
“等等,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男人跟剛才站在中間的那位女子很配!”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剛才身邊站在一位很英俊的随從的那一位!雖然那個随從已經跟她很配了,但是這個男人明顯更配!”
“對!那個姑娘長得很像妖姬,就禍國殃民的那種。這位大人呢,一看就是正義臉,我甚至能想象出兩個人坐在一起,然後這個姑娘妩媚一笑,這位大人頓時臉紅的場景了!”
“你……好吧,我不得不承認,确實兩個人挺配,确實有這種感覺。”
“那他現在旁邊那個……”
衆人瞥了柳雲湄一眼,誰都沒放在眼裏。“丫鬟吧。”“侍女吧。”大夥又七嘴八舌地說起了溫鸾和顧景曜。
柳雲湄:“……”
還好,顧景曜總算還知道關心她。“你沒吓到吧。”
柳雲湄心裏一暖,搖搖頭道:“我沒事。我只是在擔心你進宮的事。”
“無妨,我已經想好對策了。”顧景曜漫聲道。
“真的?那就好。”柳雲湄心一松,旋即還是忍不住提起了溫鸾的事。“景曜,你一直放心不下溫鸾的安危。可今天你也看見了,她什麽事都沒有,而且身邊不缺人照顧。再說,話本的事你也替她周全了。所以,你以後不應該再打擾她了。”
顧景曜點點頭,十分順暢地說出了一個嗯字。
柳雲湄聞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轉念又不确定,忍不住再次問道:“真的不會再找她了嗎?”
“當然了。”顧景曜忽然笑着看向柳雲湄,似乎她說的是個笑話一般。
“她既心有所屬,你我也該安心。”他淡淡說着,又像是自言自語一般,開口說道:“好了,我該入宮了。你若無事,也快回府吧。”
“嗯,我知道了。父親這些日子一直等着陛下賜婚的聖旨呢。景曜,你要抓緊些了。”柳雲湄有些嬌羞說着。
顧景曜點點頭,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可就在二人這樣說話的時候,旁邊忽然一架四乘漆金的馬車駛過。那馬車架構精良,金碧輝煌,透過水晶珠簾,不難看出坐在裏面的人正高高在上地說笑着,闱墨英俊深情的目光鎖在溫鸾極其豔麗的臉龐上,似乎對她一颦一笑皆十分着迷……
柳雲湄見狀心中一慌,連忙回頭去看顧景曜的反應。還好,顧景曜依舊神色未改,甚至有幾分淡然笑意。
她心頭大石倏地放下,盡量不去想溫鸾如今的快活日子,笑盈盈地送顧景曜上了馬車。
其實顧景曜自己也覺得沒什麽,可就在駿馬飛奔而動的那一瞬,一種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心痛忽然莫名奇妙地襲來,而且竟如巨浪壓頂般難以抵抗,他甚至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與此同時,他一直緊握着的雙手倏地張開。影綽光影間,他猛然瞧見,原來自己的手心已經布滿深深的指甲印痕。
這是何時出現的呢?他心裏倏地一慌,緊緊合上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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