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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吵架1

下樓随便打了個計程車，殷樂看着街邊昏黃的燈光，有些迷茫，偶爾有烤紅薯的香氣在紅燈時，短暫的鑽進鼻子裏。

恍若隔世，上輩子這玩意他沒少吃，到了新的世界竟然一次沒吃過。

不知是處于什麽心理，殷樂叫停了車。

就蹲在街邊買了個烤紅薯，熱乎乎的燙手，撥開外面烤的焦黃的糖皮，露出裏面蜜一樣的果實。

這裏的冬天真的很冷，風一吹，臉上就一點水汽都沒有了。

坐在街邊，各式各樣的人路過殷樂，或許會因為容貌多看兩眼，但終究還是路人，錯過了他。

把聞聽的世界鬧得天翻地覆，他好像大戰豪門的男主角，實則塞到人群裏，也是相當普通。

沒人在意他是誰，叫什麽名字，喜歡吃什麽口味，冷漠又善良的人熙熙攘攘，各式的商業燈五彩斑斓，車水馬龍間。

殷樂發現自己迷失了，他好像從始至終都沉浸在苦情戲裏，忘記了自己也是這芸芸衆生的一員，有工作，有想法，也有煩惱。

自己沒談戀愛之前，還有除了愛情之外的很多事，但在靠近紙醉金迷的生活後……

他被這些抓住了眼球，以至于每天開始是無止盡的焦慮和恐慌。

電話在口袋裏隐隐震動，殷樂不想給聞聽在添麻煩，很快接通。

“喂……”

“你在哪，餐廳到了，你人呢？”

殷樂擡頭看了看，想找附近有沒有标志性的建築物，但很遺憾，除了紅薯攤就是普通的商業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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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低頭吃了一口紅薯，甜蜜蜜的味道讓他有些短暫的抽離。

“我在街邊上。”

“你走路來嗎？太遠了，我派人接你？你現在給我發個定位，然後……”

“我覺得我們需要談談。”

“……你想談什麽？”

“我……”殷樂也不知道，現在的生活，他不喜歡，就好像進入迷霧裏，說實在的他什麽也看不清。

“不論你想說什麽，你先來餐廳吧，外面冷，我已經派車過去了，你在原地別動。”聞聽有條不紊的安排着。

這一幕好像他在主導，他是多金又強大的王子，全世界都應該拜倒在他的戰靴下。

而殷樂清楚明白，自己作為一個普通人，最好圍着主角轉，否則會失去很多東西，是拒絕都會被罵蠢的地步。

可是實際上，他也是人，他不是感受主體的容器。

“你好像知道我的位置？”殷樂反問。

那邊好像笑了，笑的很輕，像是輕蔑，又因為是對待殷樂，所以有所收斂。

“先過來吧，別感冒了。”

電話到這裏就結束了，他有些不甘，就像街邊流轉不停的跑馬燈，一頭霧水的向前跑，卻不知道為什麽，只想停留片刻。

殷樂又搭了一輛出租車，師傅是別個地方的口音，和妻子正聊着天，殷樂仔細的聽着，最後聽不懂也放棄了。

師傅一直笑，等到殷樂出了門，都沒提給錢的事情，也許是忘了，殷樂聞着冷冽而自由的空氣，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好像只有他不幸福。

“你終于到了，先吃菜吧，我點了幾道你愛吃的，最近天氣冷別喝酸奶了，給你熱了點椰奶。”

聞聽給他倒着飲料，默默催促，像一個老媽子，或者他陡然多了一個爸。

“我在街邊買的烤紅薯，你吃嗎？”

聞聽看了一眼，無聲地笑着拒絕了：“你們惡鬼也吃烤紅薯嗎？”

“生前愛吃。”殷樂不懂，聞聽還不了解他，就愛上了他。

以前的聞聽或許會嘗一口烤紅薯，因為想了解他，而現在的聞聽仿佛才是他的本性。

聞聽這下在意多了，一邊給殷樂夾菜，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愛吃烤紅薯，還愛什麽？你的前世過的好嗎？”

“還行，挺好的……就是有些普通。”殷樂回憶起來。

開局出生在工地廁所，去福利院因為好看被欺負，初中家裏沒背景，被別人看不起，被逼着打群架差點退學。

高中最疼他的福利院院長去世，自己患上抑郁症，連打零工都沒有心情了，靠着存款擺爛考上一本。

“我還是挺喜歡的。”殷樂補充道，那段日子艱苦，但他也學到了很多東西，有思想，有目标。

但現在，被聞聽寵着，他變成寵物了，有些嬌氣。

聞聽看出殷樂的不舍，有些不爽但并未露出表面。

“是嗎，那挺好的啊，前世今生，前世今生，沒有前世哪來的今生，就是可惜了那些特別的人……”

聞聽意有所，就差把吃醋擺到明面上了。

“沒有什麽特別的人，你別随便揣測我。”殷樂有話直說，他很讨厭這種彎彎繞繞，尤其是聞聽用在自己身上。

“那你現在呢，有什麽特別的人嗎？”聞聽有些得意，給殷樂遞了杯椰奶,不容拒絕的讓殷樂回答這個問題。

“有啊，聞蕭，秦柏，許爻，還有他那個對象？”殷樂嘗了嘗椰奶，是他喜歡的溫度，有些燙嘴但剛好可以下肚的。

“随便你。”聞聽不樂意的。撿起筷子開始自己吃自己的，像個吃小輩醋的長輩。

“別說那些有的沒得，現在我有話對你說。”殷樂沒動筷子，他捏着烤紅薯的燙皮，猶豫不決。

“說吧。”

“我想和你分開一段時間。”他需要他的世界有別的東西。

“好好好，你一天腦子裏就沒有別的事了，你是不是太悠閑了。”

“我不是在跟你鬧，也不是想分手，就是單純分開一段時間。”

聞聽冷臉，良好的教養讓他沒有當場摔筷子，但也離掀桌子也不遠了。

“理由？”

“你和我分開一段時間，然後你可以更好的處理工作。”

“我那裏有什麽工作？我一天到晚是為了誰工作？”

“沒有我，你就不生活了嗎？你就不賺錢了嘛？”

“你的小腦瓜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麽？你想要我當全職主夫直說，你是不是嫌我工作時間太多沒時間陪你？”聞聽笑了。

“你別扯開話題。”

“我沒有扯開話題，我早就不缺錢了，你要是覺得陪你的時間太少了，我可以現在就賣掉公司。”

“只是那樣，我可能就沒有光環了，而你也不是總裁夫人，我倆就是普通人，然後要錢有錢，要權沒權，過着自己的小日子……”

“也挺好的，要不我把公司賣了？然後陪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殷樂還沒說完，聞聽就開始幻想未來。

這可能是戀愛人的通病吧。

“我還沒說完。給你時間去處理工作，然後給我時間冷靜，過段時間我們出去旅行……作為彌補。”殷樂已經安排妥當了。

“直接跳過這個步驟，我賣掉公司，陪你去旅行不行？”

“不行。”殷樂的态度很堅定。

“為什麽？“聞聽笑裏藏刀，他的好臉算是給夠了。

“因為你要反思你的罪行。”

這下好了，聞聽徹底笑不出來。

“我能有什麽罪？”

“你撒謊，騙人，沒有一句實話，欺騙我，隐瞞我，監控我，玩弄我。”

“所以呢？”

“你覺得這是理所應當的嘛？剛剛你的車沒接到我，是我自己打的車，我看出來你不開心了，但你怎麽知道我在那裏？”

“如果我是一只金絲雀，你是不是很開心？”殷樂補充道，幾乎是質問的态度。

“就因為你喜歡我，所以現在開始宣判我？有意思。”聞聽不怒反笑，顯得有些狂妄。

“你覺得我們之間的地位平等嘛？我早就想說這件事了。”

“搞清楚，是你喜歡的我，是你把我的感情作沒了，我沒怪罪你，難道你就一點錯都沒有？”

“所以我們需要分開一段時間。”殷樂很冷靜在闡述這個事實。

他知道，這個沖突今天不爆發，以後也會爆發。

“你真的很搞笑，我掏心掏肺對你好，你當我狼心狗肺，撒謊騙你怎麽了？我是有錯，但你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是不是有點過分？”

聞聽像是紳士一般，将碗筷放下，給殷樂重新倒了一杯椰奶，就好像他們之間的沖突絲毫不存在一般。

“我對你好的時候，你不是挺開心的嘛？我騙你也是為了你好。我什麽都說出來，不難聽嘛？”

“還是說，你喜歡我的直白？”

剛剛那番話，像是鈍劍，割的人直流血，慢慢的淩遲太疼，磨的人只能一聲不吭。

“我有時候真的覺得自己很搞笑，謝謝你讓我認清了我自己。”

聞聽問：“別說的好像這一切都是我給你的，是你自己選的，我現在不喜歡你了，不代表我不能對你好。”

“但這份好總得有個前提吧，殷樂你別太過分，仗着我離不開你，就使勁威脅我。”

“聞聽，我是不是很壞？”殷樂擡起頭，他想知道聞聽到底怎麽對待他，看待他。

“對，你就是很壞。”

“但我也很壞，我們天生一對。”

“我沒想到我有一天會吃起別人的軟飯，被人諷刺到這個地步，聞聽，我不是這樣的人，我們分開吧，我覺得我需要冷靜一下。”

“所以，你現在又開始怪我？”聞聽突然有些情緒激動，在殷樂一而再，再而三的說自己要離開以後，他有些裝不下去了。

“我不是寵物，尤其不是你養的，現在是你不愛我，說出的這話，我不想在那一天，你愛我的時候，還說出這話。”

殷樂掩面痛哭，他只是想得到愛情，但沒想到愛上聞聽的代價這麽大。

以往甜蜜的糖，以為找到了依賴，原來在聞聽那裏都作為主人對寵物的恩賜，好像在說，是我養的你。

“我覺得一個人是什麽樣子，主要取決于他做了什麽，而不是說了什麽，現在開始怪我，怎麽不說你自己貪戀我？”聞聽居高臨下，仿佛下面是他的主場，他要開麥了。

雖然殷樂先起的頭，打破着詭異的和諧，還吃飯罵娘，但聞聽造的孽不少。

他倆半斤八兩，這下臉皮撕破了，兩人終于能把話說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