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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就一晚。

直接肺炎住院。

鹿茸心道，花瓶都沒這麽脆弱啊。

等後來和醫生仔細詢問後，醫生說：“我看了下他的過往病史，現在的年輕人啊，太不愛惜身體你看，他之前就已經有過兩次肺炎經歷，加上他自己亂用藥，身體有一定的抗藥性，本來感冒不嚴重，但體質弱，撐不住，病來如山倒，這不，立馬就倒下了。”

方折說不想住院，鹿茸點頭：“成，那咱走。”然後站在門口，“你先能走到病房門口再說。”

方折嘗試兩下，肺部像是被澆了開水塗了辣椒，火辣辣的疼，驟冷驟熱的體溫讓他喪失了基本體能，別說爬了，手擡起來都異常艱辛。

方折想了想，沙啞道：“算了。”

“嗯？”鹿茸勾唇，“又不走啦？”

“嗯，不走了。”

“為什麽呢？”

“賣你個人情。”

“……”

鹿茸笑，“得嘞，您就安心在這兒住着吧，單人病房，清淨着呢。”

“我準備有空約一下律師和記者，還有我那些親戚，明天要見面的。”

鹿茸詫異：“見面？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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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折轉過頭去，看着另一邊的窗外，“還是老辦法，該賠償賠償該負責負責，至于那些親戚，給他們點錢，就當破財消災了。”

門聲響起，鹿茸開了門，是邵文蘭，對方滿頭熱汗，穿着一身淺藍色小香風，高跟鞋在地面噠噠響起，伴着一股涼風，徑直到了方折面前，“這次怎麽病的這麽嚴重？”

鹿茸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站在裏面了。

不然呢，怎麽說，方折就跟自己相處了一晚，就住院了？

到了住院部樓下，本想去外面買點飯，剛走了幾步，路過停車場，遠遠就瞧見了一抹黑色身影，鹿茸停下來，饒有興趣：“呦，稀客呀？”

韓綽在助理的掩護下，打傘擋住臉，快步而來，擦肩而過的時候壓根沒有要理鹿茸的意思，鹿茸得了個沒趣，悻悻的，轉身就走，反倒是身後的韓綽耐不下心思，叫了一聲：“你等等”

鹿茸客氣：“五層A03。”

韓綽一聽，謝謝也不說，立馬就進去了。

鹿茸微微眯眼，看見了不遠處躲躲藏藏的幾個人，猜到了這是有人在跟着韓綽，怕是等韓綽上樓後，方折的住處也就要公布了。

多好。

來了總比不來好，當下處理總比什麽時候自己碰巧不在處理不了的好。

一勞永逸。

鹿茸進了超市，問：“有水果刀嗎？”

……

“以前我不贊同魚死網破的做法，因為擔心對你未來發展有影響，可這幾天我和你那些親戚打交道，這才知道了他們都是些什麽人”邵文蘭恨得牙癢癢，“他們就是餓狼是毒蛇你給他們抛塊肉，他們下次就能伸手問你要只羊得寸進尺貪得無厭和這種人不能耗，索性你也有了暫退的想法，倒不如按着鹿茸給你的建議，徹底擺脫了他們”

方折垂眸聽着，“這些日子辛苦你了蘭姐。”

“說這話客氣了，何況這就是我的工作。”邵文蘭道，“你現在有什麽想法呢？”

“我不想鬧得太僵了。”

邵文蘭一頓，“你之前……”

“蘭姐，你應該看到網上的照片了吧，已經有人拍到我和鹿茸同行了，也有傳言說我和鹿茸關系不錯。我如果和那些親戚撕破臉，我無所謂，但他們的脾性，大概率會死纏爛打我身邊人，我擔心波及鹿茸。”

邵文蘭眸色發怒，“他們連你身邊人都不放過？太可惡就該直接報警”

“所以我覺得還是算了，我能忍一時忍一時，真受不住的那天，我死了，他們也找不了誰了。”說完，他又無奈一笑，“你別誤會，我不是想要自殺。你也看到了，我的身體越來越差，估計也沒多少年活頭，做什麽讓他們再去禍害我身邊人呢。”

邵文蘭眼眶逐漸濕潤，“呸呸呸”她握住他的手，“你會長命百歲的”

方折笑了笑。

兩人正說着，門突然被撞開了，韓綽和一群人拉拉扯扯地沖進病房內，韓綽怒吼道：“我說了讓我先進去溝通，來之前你們是不是答應過我”

那些人哪裏肯聽他的話，過河拆橋，一把推開他。

方志恒，也就是方折的二叔忙道：“方折你可不能躲在這裏啊小廉還在看守所呢，過幾天就要開庭了，你快想想辦法啊”

王英華也哭道：“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一頭撞死在這裏”

邵文蘭面色難堪，不想吵鬧，她咬緊牙關道：“這是哪裏？這是醫院你們竟然還追到醫院鬧來了？出去出去”

王英華一把推開邵文蘭，邵文蘭摔了個踉跄，撞到了牆上，星眸怒瞪，可在這一群人的夾擊下卻無濟于事。

她忙要打電話叫人來，一旁的方志偉唰一下搶走她手機，冷笑道：“你這個女人，我們家的事兒和你有什麽關系？滾開你要是敢叫人來，信不信你今天出不去這個門？”

方志偉和他媳婦趙嬌香也擠到了床邊，趙嬌香道：“方折啊，你三叔三嬸想得開，沒你二嬸那麽不講理，撞死了人，怎麽可能不坐牢，能保住命都不錯了，你說是吧？”

王英華怒道：“姓趙的你說什麽呢？你再說信不信我撕了你這張破嘴？”

“你兒子不成器，還怪到別人身上了？你敢動我？你動我一個試試”

“我呸你兒子成器？你當我不知道呢是吧，你那個好兒子說是出國留學，其實就是跑國外吸大煙去了要不然怎麽這麽多年都回不來呢？怎麽着，如今知道方折出事兒了，想着再撈最後一把是不是？”

趙嬌香罵道：“我放你媽的屁”

說着，兩人就扭打在了一起，又撕又扯，什麽髒話難聽罵什麽。

方志偉和方志恒站在一起，像兩個啞巴，都覺得尴尬，既不攔架也不說話。

方志偉被別人說中心事後，心虛不已，也不敢擡頭，只悄悄看向了方折。

方折像是在觀賞一出好戲似的打量着他們。

忽的，笑了下，“真好玩。”

方志偉謹慎地靠到床邊，在亂糟糟的喊罵聲中，低聲道：“你幫幫你哥哥吧……算三叔求你了。”

“我那麽多哥哥呢，你說的是哪個哥哥？”方折若有所思。

“方童”方志偉道，“他人在國外過得艱難，吃不飽穿不暖，又沒人照顧他，手上就剩十幾萬了，他人又回不了國。”

“為什麽回不了國？”

方志偉一愣，忍聲道：“你知道的……這小子就是被國外的那群垃圾洋人給帶壞了，小童他人品不壞的……我也知道吸毒不好，是害人的，你信我，等我出國，肯定讓他戒了”

方折嗤笑：“你都出了多少次國了有用嗎？”

一旁的趙嬌香頭發都亂了，趕忙跑來喊道：“你可不能不管你哥哥啊索性咱們家能養得起他，你看你在網上現在名聲都不好了，娛樂圈那種地方更疊那麽快，肯定是想辦法再撈點錢最好啊”

王英華也過來了：“方折，小廉不能坐牢，他年紀還這麽小，坐牢了後半輩子就毀了我不管，今天你要是不給我個準話，我就躺這兒不走了”

趙嬌香也哭喊道：“三千萬，就三千萬方折，你給我了我就立馬走人”

兩個女人同時坐在地上哭天喊地，聲音大到能病房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四人來的時候，還帶了其他親戚，都堵在了門外，大有一副，你不幫忙不僅我們不會走，你也別想離開這扇門的霸道。

連邵文蘭都罵道：“簡直……簡直就是□□啊”

邵文蘭看向韓綽，握緊拳頭，恨道：“你帶來的人？”

韓綽臉色一白，慌忙看向方折，他又氣又惱，“他們這群人……不可理喻他們說好了不鬧的，只是來看看你……”

方折這會兒喉嚨痛，嗓子像是在被刀子刮，他躺在病床上，連呼吸都不敢呼吸，更別提說話了，比起無力，更多的情緒是一種隐隐浮現的暴戾，比起自己死，他更想讓這些人死。

可他……做不到。

他甚至連趕走他們的能力都沒有。

耳邊的嗡鳴讓他越發痛苦沉淪，像是在孤舟上，他很想上岸，可卻漸漸溺水，無法自拔。

沒人救他，他也無法自救。

“哐當”門突然被踹開，随即就是嬉皮笑臉的聲音道：“怎麽這麽熱鬧，哈哈哈哈哈我錯過了什麽好戲呀”

方志恒等人都看了過去。

對方很年輕，纖細修長的身量直教人移不開眼，舉手投足，從容不迫，似乎沒有被裏面的陣勢吓到，甚至還能笑語晏晏的和他們說：“借個道借個道。”

當聲音再次響起，他們才看向他的臉，有幾分眼熟，但又沒印象。

那張面容格外俊秀，專屬于少年的面孔襯得他更張狂輕挑了。病房內的白光折射到他的鼻尖時，泛着瑩潤的光，将那張臉映襯到極致。唇紅齒白，自添一抹顏色。

方折怔住了。

一旁的趙嬌香低聲道：“他就是那個鹿茸……就是網上說的和方折一直在一起的那個人……”

王英華道：“我們家的私事兒和你沒關系啊，你要識相趕緊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