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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鹿茸委屈道：“我就是來傳個話嘛，兇什麽兇。”他看向方折，“你去醫導臺一趟吧？”

方折怔住了，他要開口，邵文蘭卻趕忙扶住他道：“對，我們先去醫導臺取你病例”

方志恒橫空一攔，“不行病例誰不能取？方折不能出去”

王英華也喊道：“方折不能出去”

鹿茸嘆道：“你看，非要搞得這麽難堪。”

鹿茸兩條長腿邁開，到了床邊，扶起方折，一旁的兩個男人還要來抓他，鹿茸反手扣住一人手腕，朝下猛地一扣，喀嚓一聲，頓時哀嚎聲響起：“啊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

方折還欲開口，鹿茸眼尾勾起，似笑非笑，“聽話，先出去。”

等方折出去了，鹿茸到門口，關上門，笑容和善：“還疼麽？我感覺還挺疼。”他将水果刀扔到桌面，打了個哈欠，道：“咱們好好商量下吧，方折身體不大好，人都住院了，放過他這幾天行麽。”

王英華怒道：“我們放過他，誰放過我們？”

鹿茸不滿意：“是警察不放過你們啊，你怎麽不說把警.察局炸了去呢。”

他削了個蘋果，咬了一口，清脆的聲音在房間內格外刺耳，方志偉手腕被斷讓他們心有餘悸，可他們也不是吃素的，等房間內就剩下他們五人後，什麽醜陋嘴臉都露了出來，譏笑道：“你一個小新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在方折身邊是什麽意思，你還不是和我們一樣，惦記着方折的錢麽。裝什麽清高”

“哎，說錯了。”鹿茸清咳，“我是真清高，不是裝清高。”

方志恒逼近，“小子，我勸你不要給自己招惹麻煩”

“如果我不呢？”

方志恒一把抓住他的領子，力氣挺大，将鹿茸從座位上抓了起來，兩人一推一搡，鹿茸的後背被抵在了窗口，方志恒冷笑道：“實話告訴你，我們一家子也不是吃素的你看見外面那些保镖了嗎，小心我哪天叫他們把你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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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要等？”鹿茸一臉無知，他反手亮出水果刀，銀光于衆人眼前劃過，他們驚呼一聲：“小心”

鹿茸反手将刀送進了方志恒手裏，笑容明媚：“叔叔，你知道怎麽殺人嗎？來，我教你。”

他握住方志恒的手，方志恒試圖掙紮，可對方的力氣極大，大到他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他以為對方要殺他，可誰知對方将刀尖旋轉過來，對準了自己的胸口。

鹿茸笑笑：“手別發抖。”刀子一點點深入，甚至能感覺到刀尖進入皮肉的阻力，鮮血順着刀尖向下滑落，鹿茸手下力道卻不減，“別怕，才進去了兩厘米。”

鮮紅的血滴在潔白的地面，一滴一滴，仿佛能聽見那微弱的聲音猶如脆弱的生命在慢慢流逝。

可鹿茸不僅沒有覺得痛，反而還靜靜地觀賞，像是受傷的不是他，像是他正在等待什麽。

方志恒手發顫，怒吼道：“瘋子你松開我”

鹿茸将刀尖下移，刀子割破皮肉的頓挫感讓方志恒滿臉慘白，可這還不夠，鹿茸突然扭轉刀尖，歪頭一笑：“你猜這裏是什麽位置，是心髒啊，只要稍稍下壓，下一秒我就會在你面前暴斃，你想試試嗎？”

“你放開我”

鹿茸莞爾一笑：“試一試嘛。”

方志恒奮力掙紮，其他三人也趕忙來抓他，鹿茸反手扣住方志恒的脖子，将人按在窗邊的牆上，低聲問：“再問一句，能不能別在這段時間打擾方折了？”

方志恒吼道：“可以啊那你讓方折答應我們的條件”

鹿茸微笑：“那就不是我該死了，是你該死了。”

一個猛地反壓，猝然将人半個身子都壓在了後方半空，在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聲中，樓下咚的一聲巨響，窗外頓時尖叫四起

有人大聲喊道：“有人跳樓了快來人啊啊啊啊有人跳樓了”

鹿茸轉過身笑了笑，看着已經被吓傻的另外三人，對方志偉勾了勾手，“你呢？”

“啊啊啊啊啊——”那三人吓得連連尖叫，當即腿一軟，倒在了地上。

王英華坐在地上，眼淚汪汪流，像是看見鬼了一樣，失聲結巴：“你、你、你殺、你殺人啊啊啊——”

“沒死呢，醫院樓下都有保護措施呢，頂多摔個殘疾，嚴重點也就是個植物人吧？”

鹿茸走近半蹲在王英華身邊，調皮笑笑，“另外，阿姨你不要空口污蔑我，我可不是殺人，我是正當防衛，你們四人欲在病房行兇，并且重傷我，我不得已，正當防衛，失手傷人，阿姨，不許冤枉我哦。”

鹿茸看向方志偉，問：“你呢，同不同意我的請求？”

方志偉大喊：“我同意我同意”

鹿茸點點頭：“你們這些人啊就是這麽麻煩，早點說不就好了？”

病房門被撞開了，鹿茸眸光悄然劃過，當場倒在地上，在滿地鮮血中，顫巍巍的伸出手，喊道：“救、救命啊——”

“鹿茸”

·

【我以為你要自殺，差點開啓警告了。】系統費解，【既然你想殺人，幹嘛要先讓自己受傷呢？】

“因為那樣就是真殺人了呀。”

【可你是反派，你殺人不挺正常的嗎。】

“正當防衛，我不用進局子，他們也不敢告我。我要是不受點傷，就要進警察局了，那還怎麽完成任務？”

見系統不再出聲，他就知道，自己的謊話騙過了系統。

他的的确确想殺人，同時也想借方志恒的手自殺。

他動手就是為了試試，試試系統會不會趕在前面警告他。

出奇。

沒有。

可能是他隐藏的比較好，讓系統覺得，他是真的在和對方對峙？

其實那一瞬間，他真想膽子大點，再大點，刀子向下一切，碰個運氣，說不定就死成了呢。

他死了，也正好讓這群難纏的親戚從此離開了方折。

一舉兩得。

可也恰恰是他感覺自己的想法太明顯了，明顯到他覺得系統不會信，甚至系統會警告。

等聽到系統此刻說的話，他第一反應就是：幸虧提前收手了。

否則被系統警告加懲罰，會瘋。

鹿茸裝得還挺像。

倒地上弱弱伸出手的一剎那，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影帝，看來他真的适合娛樂圈。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好像真的吓到了方折哎。

方折自責了好久，他受傷，還得反過來安慰方折，說得口幹舌燥，方折卻沒聽進去幾句。

原本是方折肺炎住院，現在好了，他倆一病房，方折也不在乎自己病情了，直接坐在他床邊，神色黯淡。

鹿茸捏捏他的耳垂，輕聲：“你二叔死了沒？”

方折道：“沒，骨頭斷了幾根。”

“啧，命還挺好。”

“你不要想他們了……鹿茸，對不起，是我把你卷進了這些麻煩中，我……”

“方折？”

方折眼睛紅腫，望着他，惹人憐惜，他想了想，問：“你還記不記得那年演唱會？”

那是他們在公司的第三年。

雖說練習生的生活枯燥乏味，可依舊有人想擠破腦袋進來，可真正擠進來的人又覺得太難熬了。

因為完全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還要多少年才能出道呢？一年？三年？五年？時間越拖越久，人的青春又那樣短暫，比起身體的疲憊，精神壓力才是最致命的。

當時每天行走在樓道裏，都能聽到各種暴躁喊叫和悲痛哭喊。

鹿茸還問方折：“怎麽不見你着急？”

方折吸口氣，沉思道：“我不想出道。”

“哦吼？”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鹿茸微笑，“說實話啊。”

“好吧。”方折笑笑，“我對當明星沒那麽大幻想。出道了，萬一我給公司掙不來錢，也養活不了自己，那還不如讓我繼續當練習生呢，至少包吃包住沒壓力。”

“啧啧，鹹魚思想不可取啊。”鹿茸從口袋裏掏出兩張票，“可惜，我還擔心你太有壓力，為了給你減壓，去搞了兩張演唱會門票回來，看來是用不上了……”

方折一聽能出去玩，驚喜道：“啊啊不可惜不可”

“我不給鹹魚用，我只給充滿上進心的人用。”

“我上進”

“我不信。”

“你怎麽才肯信呢？”

兩人走到樓道拐角，一擡頭，正好就是一個人正在哐哐撞欄杆，悲痛質問：“我到底能不能出道啊這次考核又是不合格啊啊啊”

鹿茸挑眉，“喏。”

“我明白了。”方折雄赳赳氣昂昂地朝前走，抓住欄杆，也開始腦袋往上撞，鹿茸驚呆了，大笑不止：“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折問：“現在算上進了嗎？”

那場演唱會是當紅歌星齊元彬的周年秀。

人如其名，彬彬有禮，嗓音微沉沙啞，迷倒一片。

加上這人長得也好看，站臺上，稍微蹦跶兩下就能引起一片歡呼。

那時他還沒錢，買的票也是個靠後的，就那樣，他倆也看得不亦樂乎。

對方唱的是韓文歌，聽不太懂，反正粉絲歡呼的時候他們歡呼，粉絲舉牌的時候他們也舉牌，主打一個湊熱鬧。

鹿茸自認欣賞水平較高，好歹是花了錢進來聽歌的，結果發現臺上的那位，五句詞，有三句都在跑調，心裏抱怨了一下，見方折沒在意，便陪着他繼續玩。

直到最後一曲，齊元彬說：“最後的一曲小調是我自己譜寫的，當做晚安曲，送給大”

伴随纏綿沙啞的嗓音，在偌大的演唱會上響起，背景音婉轉輕緩，旋律似細水，很好聽，可鹿茸只聽了一句就樂了，方折則眉頭緊皺：“這是他的歌？？”

鹿茸道：“他之前不是來咱公司做了一次指導老師麽，可能是他聽見了吧。”

方折面色快速陰沉，明顯不悅了。

直到演唱會結束，他們準備出場地時，方折還抿緊唇，沉沉不作聲，鹿茸鬧他，他才憤懑道：“這是抄”

這個調子是鹿茸之前閑來無事做的作業，就這個随手之舉，輕輕松松獲得了當月的樂曲第一。

鹿茸對這些事不太在意，覺得，愛抄讓他抄呗，老子的才華他抄不走。

方折不同，他道：“我不喜歡這個明星了，我讨厭他。”

鹿茸哈哈大笑：“好好讨厭讨厭，我也讨厭。”

路上都是一同散了的粉絲，那些粉絲們瞪了過來，冷笑：“誰讓你們喜歡了不喜歡誰讓你們來聽演唱會的”

鹿茸無意争吵，畢竟今天出來是尋快樂的，可偏偏一貫溫和的方折卻直接站出身，怼了回去：“我又沒和你說，你憑什麽不允許別人說話了？”

那粉絲不服輸，身邊一群人，當場聲音擡高，喊道：“我剛剛聽見你們說的了，你們污蔑七七抄”

方折反問：“難道不是嗎？他最後一首就是抄襲。”

方折的話像是引線，瞬間将一群炮仗點燃了，噼裏啪啦，響徹，此起彼伏的喊叫聲，男男女女們把他們圍堵在中間，唾沫星都要噴死他們了。

鹿茸拉着方折落荒而逃，拍着胸脯感慨：“天吶，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麽瘋狂的嗎”

方折悶悶不樂，他說要回去向公司反映，鹿茸沒在意。

他原以為事情就到此為止了。

直到一天，方折和公司高層領導吵了一架，破天荒的摔門出來，脾氣頗大的他，找了一臺電腦，用自己的賬號發了一條動态：【歌手齊元彬涉嫌抄】并狂甩各種證據。

那個賬號是方折自己平日裏寫的歌曲，積攢了十幾萬粉絲，也算是小有成就。

公司對他這個私人賬號挺看重，甚至還準備借方折這個賬號的熱度，加把火，送方折個人出道。

可也就是這次的波動，方折的一條動态點燃了齊元彬粉絲的怒火，對方粉絲齊刷刷地跑到方折賬號下惡意攻擊，導致公司放棄了那個打算。

他到現在還記得，那時的齊元彬是怎麽回複的：【太吵啦，公正自辨。那首歌起好名字了，就叫做小夜曲吧，希望所有粉絲們睡個好覺。】

既沒有正面回答是否抄襲，也沒有阻攔這場惡意攻擊。

最終，小巫不及大巫。

方折還是輸了，被公司嚴厲呵斥，同時取消了他次年的出道計劃。

鹿茸之後問過方折，為什麽那次那麽堅持，甚至犧牲自己，也要來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方折說：“我只是覺得，我差點就能救到你了。”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那首他随便寫的作業，随便哼唱的曲調，如果不是齊元彬突然抄襲，就将成為他九月份的個人單曲，送他出道。

也同樣，很久以後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原來方折那麽迫切地想拉他一把，想救出那個悲觀又自暴自棄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