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 26、不寄

26、不寄

十二月的曲京很冷, 晚上洗漱完,雲徽坐在床上織着圍巾。

喻冉經過時豎了個大拇指,“你真有耐心。”

又織毛衣又織圍巾的。

針尖戳了下手指, 有點疼, 她揚手甩了甩, “也還好吧。”

她想送許清嶼禮物,但他什麽都不缺,後來發現許清嶼不管再冷的天都是襯衫外套和大衣,她捂得只剩眼睛在外面, 偏生他好似不怕冷一樣。

她就想給他織個毛衣和圍巾。

暖和點。

喻冉拆了包薯片,“怎麽就沒人給我織個圍巾呢。”

雲徽輕笑, “等我織完就給你和夏夏織。”

喻冉開心了,“愛你。”

雲徽收回視線,繼續将毛線理順。

不知道許清嶼喜不喜歡這個禮物。

說曹操曹操到, 擱在一邊的手機亮起。

我的許清嶼:【在幹嘛?】

一根針的打完, 雲徽換了個手:在做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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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清嶼撓了撓眉心:【這學期作業這麽多?】

他大三那會兒也沒到天天做習題卷子。

我的蝴蝶:【想考好一點。】

許清嶼笑:【你已經是第一了。】

雲徽不跟他多說, 得抓緊時間把圍巾收尾弄好。許清嶼也沒再多打擾她學習, 退出微信點開手機上的和平精英。

剛進入游戲,微信彈出消息。

【許總, 您定的衣服到了。】

許清嶼回了個“嗯”,目光落在置頂的備注上,眼裏揉着笑意。

跨年那天, 學校裏洋溢着過年的氣氛,街道兩旁的商鋪早早就準備着跨年活動,最後一節課上, 雲徽罕見的走了神, 在手機裏翻找着今天上映的電影。

他們還沒一起看過電影。

許是她的走神太明顯, 講臺上的老師叫到她名字:“雲徽。”

雲徽摁滅手機,站起來,“老師。”

“你來給同學們朗讀翻譯一下這句。”

黑板上寫着一竄英文,她前不久才見過。

“Love means never saying regret。”

“愛意味着永不說後悔。”

老師點頭,“坐下吧。”

雲徽重新坐下,卻沒再走神,老師轉身擦掉後面半句,又填了上去,點名了另外一個同學起來回答。

下課前五分鐘,許清嶼發來消息。

【我到樓下了。】

雲徽收拾好袋子和課本,在老師一說“下課”就起身出去。

他似剛結束一場會議,淺色襯衫套着西服,外面穿一件黑色大衣,大衣長到膝蓋,但仍遮不住那雙筆直修長的腿。頭發梳上去定型,露出清俊的眉眼,不說話時眼梢微微下壓,一股子的寡淡淩厲。

他低頭摁着手機,眉宇間有着隐隐的戾氣,在被人挽住胳膊時五官放柔,氣質截然不同。

“出來的這麽快?”他摁滅手機,輕笑。

雲徽任由他牽着自己,“不想讓你等太久。”

許清嶼捏了把她的臉,視線落在她手中袋子上,“這是什麽?”

淺藍色的禮物盒,外面還用絲帶系着,在盒子上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上課期間雲徽是極少出校的,加上基本兩人都在一起,今天又是滿課,不可能是她自己出去買的。

他挑唇笑了下,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追求者送的?”

“不是。”

“給你的。”

許清嶼僵了一下,“給我?”

“嗯。”雲徽點頭,“跨年禮物。””

許清嶼伸手接過,上面的蝴蝶結霎時變得順眼起來,拇指在盒上摩挲,“我現在可以打開嗎?”

“可以啊。”

蝴蝶結一扯便滑開,毛衣和圍巾被折疊得好好的放在裏面,在圍巾正中央,躺着一支銀色打火機,上面刻着“XQY”。

是他常用的那個牌子。

“我手藝不好,樣式有點不太好看。”雲徽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垂,“但是你穿在裏面應該還好。”

許清嶼握着那枚打火機,上面的字母凹凸不平,還有一點割手,刻上去的時間不久。

“我也沒送過別的男生禮物。”她小聲說。

許清嶼怔怔看着她,好半天沒說出話來,只能看着她,低頭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聲音又緩又暖:“謝謝我家小蝴蝶。”

雲徽揚言笑着,“你喜歡就好。”

“喜歡。”他聲音低沉。

怎麽會不喜歡。

她不知熬了多少夜織出來的。

難怪這段時間她回複消息很慢,聊了兩句就說要看書,前段時間發了獎學金他調侃讓她請吃飯,她搖頭拒絕,當時他還笑她“財迷。”

原來是用獎學金給他訂制禮物。

怎麽會有這麽好的姑娘,還讓他遇上了。

許清嶼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像是要緊緊抓住什麽。

......

許清嶼帶她去了一家火鍋店,味道和成都的相差無幾,雲徽夾了塊牛肉到碗裏裹着辣椒,十分過瘾,但結果就是一頓飯喝了四瓶水。

雲徽咬了一口蛋撻,腮幫鼓鼓的,“我們一會兒去看電影嗎?”

許清嶼坐在對面,扯了張紙巾擦掉她唇角的蛋撻屑,聲音溫和,“不看電影,我們去別的地方。”

“什麽地方啊?”雲徽好奇的問。

許清嶼卻不答,結完賬帶着女朋友到車庫。

車子一路往城邊行駛,直上高速。雲徽低頭喝着奶茶,小口嘬着紅糖珍珠,車內暖烘烘的,她舒服得閉了閉眼。

“我們是要出去旅游嗎?”她聲音溫軟,“行李什麽的都沒帶。”

許清嶼打着變道燈,确認後面沒車後到左邊快車車道,表盤上的一百升到一百二。

“不旅游,困了先睡會兒,到了叫你。”

“哦。”

雲徽小腿伸直,将座椅往後面調了一下。

兩個小時後,車子緩緩停下,入目是一片半荒的地,不遠處聽着好幾個大型的挖掘機,小山一樣的土堆堆在一旁,在荒地南側修砌了半圈白牆紅瓦,在往中是一座橋的雛形,連接着兩邊。

“就是這兒嗎?”她确認一遍。

許清嶼開門下車,“就是這兒。”

雲徽跟着下車,在許清嶼的帶領下慢慢往裏走。

道路一圈都有路燈,走近發現橋的這邊已經全部推平,好幾棟建築已經慢慢成形,在橋的一側栽種着一顆榕樹,枝繁葉茂,樹邊有一個池塘,剛糊上水泥還未灌水。

一個念頭在腦中形成,扭頭怔怔看着他,“這是—”

許清嶼握着她手,眼梢溢出笑意,“在杭州時不是沒許到願嗎,明天池水就能蓄水了,到時候第一個來許願。”

雲徽眼眶發熱,當時人多她也并沒表現出來,原來他都記得。

“看到遠處那座樓閣了嗎?”他指了指對面剛起了一層的地方,“初晴閣,旁邊是聽雲亭。”

飲湖上初晴。

望聽雲亭。

她曾說過的每句話,她喜歡的每個風景,都被他記住,并以這樣的方式重新捧到她面前。

雲徽有點想哭,想着眼淚已經滾落下來。

她這輩子最大的貪妄就是和許清嶼在一起,他從未對她說過喜歡,她從不問也有點不敢問,只要他走一步她就願意不顧一切,但今天,眼前的一切告訴她:

許清嶼愛她,在乎她。

這段感情裏她并不是一個人的追逐,許清嶼早在某個路口等她,與她一起攜手前進。

眼淚被拭去,雲徽紅着眼抱他,滿腔感動和欣喜都化作擁抱他的力量。許清嶼手輕輕撫着她後腦,聲音懶散帶笑,“怎麽變成小哭包了?”

雲徽才不管他怎麽調笑,臉埋在他懷裏,悶聲悶氣的,“謝謝。”

謝謝他給了她這麽大的驚喜。

謝謝他和她在一起。

許清嶼偏頭吻了吻她耳朵,“這座橋還沒取名字,取一個?”

雲徽想了想,“叫它朱雀橋吧。”

朱雀是上古神獸,後也被稱為不死鳥,浴火鳳凰。

鳳凰涅槃,起死回生。

“好,就叫朱雀橋。”許清嶼将人推開一點,捧着她的臉輕輕吻她額頭,“我想再看一遍《點绛唇·蹴罷秋千》可以嗎?”

“可以,但是我沒帶衣服。”

這麽冷的天,他也不舍得讓她受冷,理了理她貼在額頭的頭發,“回去再跳。”

兩人手牽手在園林逛了好一會兒,除去已經修建好的,遠處的路燈根本望不到盡頭。

“這座園林我初始取名叫宋園,要不要改?”許清嶼空着的那只手揣進大衣兜,望着還沒來得及題字的牌匾。

“不改了吧,宋園挺好的。”

她最喜歡的大宋。

也是他給的大宋。

等宋園修砌完成,她可以在最高處的初晴閣跳舞,俯瞰園內的一切。

從園內出來時,有東西落在臉上,冰冰涼涼的。

雲徽伸手接住,小小的雪花落在掌心瞬化為水,從指縫流走。

“下雪了!”

以往曲京都要一月中旬才下雪,今年居然提前了。

雪花窸窸窣窣的下着,越下越大,很快兩人頭頂肩頭都落了好些雪花,白瑩瑩的一片。

許清嶼喚她:“月夕。”

雲徽回頭,笑問,“怎麽啦?”

許清嶼上前半步走近,擡手拂去她肩上的雪,但不肖片刻又重聚,他聲音很柔,“男朋友想跟你接個吻。”

“.......”

他拉下遮擋住大半張臉的圍巾,偏頭親上去,唇與唇相貼,他吮了一下,有雪花融化的味道。

他們在月夜下冬雪裏接了很長很長的吻,路燈漸漸被雪花覆蓋,在兩人周圍圍成一個圈,好似天地間只剩他與她。

“喜歡你。”他低喃,“很喜歡你。”

在曲京下雪的這天,名字寫滿日記本的人告訴她——他喜歡她。

幸福在心裏發酵,奏響着圓月的篇章。

最幸運不過———兩情相悅。

——

回去的路上,雲徽唇還有些疼,拉下副駕駛上方的鏡子,發現嘴已經腫了,下唇還破了皮。

真是的。

幹嘛咬人啊。

她撇了撇嘴,擡手把鏡子拉上去,發現車子變了線路往寧源走。

“我得回宿舍拿衣服。”

他不是要看她跳舞嗎。

許清嶼偏頭看她,“我那裏有。”

啊?

準備好的衣服就放在沙發上,四個盒子排成一排,月白色的宋代華服,裙擺用絲線繡着瑩白蝴蝶,袖子內側還繡着一個“嶼”,許清嶼的嶼。

明目張膽的宣誓着主權。

絲綢和材質都是上乘,裙擺的蝴蝶更是用了雙面刺繡的工藝。

客廳的燈關閉,只留了一盞最小的暖燈,暖橙色燈光下,皎潔的身影翩翩起舞。

她做了一些改編,比上次在京舞跳得更好,更柔美,欲說還羞的姿态到淋漓盡致,眼尾點綴的銀白色月牙随着轉身仰頭,發出點點星光,到達後半段腼腆內斂的舞蹈忽然變得大膽。

山澗孤賞的花盛開,不再只是望着才子佳人的路過,她從高高的懸崖落在池邊,綻放自己的美麗。

美麗的幽蘭引來心悅之人的駐足,他将她摘下,小心翼翼的藏起來,裙擺揚起,蝴蝶展翅飛翔,若真要用一句話形容,便是“翩若驚鴻,宛如游龍。”

她動作柔美,旋轉起跳時仿佛能飛起來,但每一個動作都透着力道,就連落地時發絲的起落飛揚都好似被精心設計。

最重要的,這是給他的舞。

結束時,她重新化作幽蘭,袖子內側的刺繡若隐若現。許清嶼俯身拉她起來,一個用力将她帶入懷裏。

“我現在明白一個事。”

雲徽手抵着他胸膛,微喘着氣,“什麽?”

扣着她腰的手用力,将人更加壓向自己,聲音低沉,宛如黑夜裏的大提琴,悅耳勾人又蘊着隐藏的危險,“為什麽古代那些皇帝這麽喜歡看跳舞。”

雲徽還沒反應過來,又聽到他貼着耳畔說話—

“抱你回房間好不好?”

寂靜的深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話裏的隐喻藏也藏不住。

雲徽羞得不敢看他,但話卻很堅定,“我想公主抱。”

話落,整個人被打橫抱起,很标準的公主抱。

她勾着他脖子,臉貼在他胸膛,耳根的滾燙蔓延至脖子。

他沒開燈,憑借着記憶進屋,将她放在柔軟的大床上。

許清嶼俯身貼過來,滾燙的吻沿着脖子一路往下,手放肆的揉捏,惹得身下的人發出斷斷續續的嘤咛。

束在腰間的腰帶被他解着,他喘着氣,卻好似一點都不急,像電影特寫的慢動作,極為耐心的順着她系的痕跡一點點解開。

腰帶很長,他手指勾着重新壓下來,交到她手裏。

“要不要把我綁住?”

雲徽手指蜷縮一下,話都說不利索,“為...為什麽?”

他身子壓低,猛地撞了她一下,雲徽被撞得一個悶哼。

他聲音低啞仿佛只餘氣音,在她耳邊難得的說着混話,“怕忍不住,幹,你。”

作者有話說:

“Love means never saying regret。”

“愛意味着永不說後悔。”——出自《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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