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 28、不寄
28、不寄
雲徽鼻子發酸, 只得更加用力的将他抱緊。
“你也不想的。”
她感受到許清嶼身體緊繃,像一把拉滿弦的弓,随時都要繃斷。
許清嶼聲音很啞, 像幾天幾夜沒喝水, “我如果不躲, 他就不會死。”
如果他沒有去找媽媽,媽媽就不會死。
如果他不躲開,許宗元就不會滑倒。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結合許清嶼的話前兩次的事, 也能猜到個大概。
雲徽眼眶跟着發燙。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是心疼, 後悔。
她應該堅持跟他一起去的。
“再抽支煙吧。”她聲音輕柔,裹着飄進陽臺的冬雪,“我陪着你。”
許清嶼眼簾微垂, 終是點了點頭, 摸出煙盒卻發現空空如也。他扯了扯唇, 将煙盒合上, 看着小區裏被雪落滿枝頭的樹。
雲徽拎了件羽絨服在他身旁坐下,與他十指相扣, “小時候我媽媽曾給我說過,天上的每顆星星都是地上的人,人死之後便會回到天上, 當你晚上擡頭看見的最亮那一顆,就是你最想見的人。”
冬夜的星星很少,在他們斜對面有一顆。
她指給他看, “想見的人一直都在我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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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擡頭, 便能見到。
許清嶼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那顆星星在黑夜中眨着眼睛,掌心溫度順着脈絡彙聚到心底最深處柔軟的地方。
他反握住她的手。
星星太遠,他唯一能抓住的只有身邊人。
兩人在陽臺坐了好一會兒,雲徽困意來襲,迷迷糊糊間被人抱回房間,鼻間嗅到熟悉的味道才安心入睡。
下了一夜的雪在黎明破曉時停止,大地都被蓋上一層薄薄的白紗,小區裏有小孩開心的堆雪山打雪仗,室內外溫差太大,玻璃起了霧。
冰箱上貼着許清嶼留的紙條。
【有事出去一趟,粥在電飯煲裏。】
他買了小米粥和菠蘿包,還有她最喜歡的腸粉。
他爸爸的後事需要料理,元旦幾天許清嶼都很忙,早出晚歸,雲徽也沒打擾他,照常給趙浩軒補課,其餘時間就在書房看書,怕吵到樓下住戶,練舞時間挪到下午。
假期結束的晚上,雲徽給屋子做了個大掃除,在花鳥市場買了向日葵和鳳尾蘭,修建放進花瓶,落在餐桌和電視機旁。
做完這些她到浴室洗了個澡,出來時擱在桌上的手機“嗡嗡”震動,差一點就要從桌上掉落。
雲徽快步過去,是葉問夏打來的。
她手機聯系人不多,經常聯絡的也就喻冉和葉問夏,但基本都是發微信,除非有什麽急事才會打電話。
她眼皮忽然跳了一下,接通,“夏夏。”
“你看學校論壇了嗎?”
“沒有啊。”
自從關于許清嶼的高樓不更新之後,她好長一段時間沒進過論壇了,況且許清嶼天天跟她在一塊,更沒點進去的必要。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怎麽了?”
“有人上傳了許清嶼他爸死的事情。”
雲徽腦子“轟隆”一聲,挂斷電話點進論壇。
不需要翻找,就在第一頁,标題也很醒目——【許清嶼被撕開的真面目。】
樓主用的匿名發帖,主樓內容很簡單,先放了一段視頻。
視頻裏有人從樓梯上滾下來,鮮血橫流,有人驚呼,有人說着報警找急救,許清嶼不急不慢的從樓梯下來,慢斯條理點了支煙,揚唇,笑得肆意散漫。
“死在新年第一天,挺好。”
“讓殡儀館的人過來收屍。”
他只說了兩句話,聲音淡淡聽不出什麽情緒,好像面前的人死了對他來說根本微不足道。
視頻到這裏截止,樓主還在一樓留了言:【死的是他親生爸爸,乘風集團的前任董事,因為許清嶼把乘風集團全部轉手賣了。】
【這就是你們每天哭着喊着的偶像,老師眼裏的好學生。】
【奪家産,眼睜睜看着親爸死在面前無動于衷,這樣冷血的人居然是優秀學生代表?】
跟帖很多,有的對樓主說法存疑,但有主樓視頻為證很快那個人就被其他人鋪天蓋地的言語怼得銷聲匿跡,雲徽翻看着每一層的流言,氣得發抖。
許清嶼怎麽可能無動于衷。
那晚頹廢自責的樣子像一把刀插在她心髒,這幾天她小心翼翼照顧着他的情緒,不敢提任何關于他父母的事。
他跟他父親是不和,但盡管再吵再鬧,他都不曾傷害過他父親半分,就連他父親拿刀要殺他,他都只是擋下來,冷臉離開。
每次大宅那邊一打電話,他都會放下手裏的事過去。
他想過最狠的報複,是在某一次冒險中死去,用自己的生命為代價。
雲徽登錄自己的論壇賬號,在回帖框裏打着字,剛發出去門從外面打開。
外面在下雨,許清嶼頭發和肩頭都落了水珠,眉宇間帶着深深的疲倦。他脫下大衣,瞧見她眼眶微微發紅的模樣,狹長的眼眯了眯:
“怎麽哭了?”
雲徽搖頭,努力壓下聲音裏的哽咽,“我剛剛看了部電影,感動的。”
她空閑時間喜歡觀影,前段時間他陪她看了一部關于記述狗的電影,哭得稀裏嘩啦的。許清嶼聞言也沒多想,大衣挂在臂彎,俯身過來親她額頭。
“我洗個澡再送你回學校。”
雲徽點頭,“好。”
大衣擱在沙發扶手,确認他進了浴室雲徽才重新拿起手機,右上角顯示新回複二十條。
她發的是:【樓主在沒經過本人允許的情況下這麽暴露隐私帶節奏不太好吧,請問樓主所說的話都有證據佐證嗎?】
【視頻還不算證據嗎?】
【就算其他話有待商榷,視頻裏他看着親生爸爸死在面前無動于衷是真的。】
【許清嶼給了你多少錢你這麽維護他。】
【醒醒吧,就算你怎麽替人家說話他也不會看上你。】
【人只喜歡雲徽那樣漂亮好拿捏的花瓶。】
【樓上有病吧,說許清嶼就說許清嶼,關雲徽什麽事?嫉妒人比你長得好看?成績比你好?】
【我有必要嫉妒她?靠着姿色想傍豪門的撈女而已。】
【她跟許清嶼天天在一起,難道會不知道這件事,恐怕是知道了也無所謂。】
【不會真有人以為他們是真愛吧?天真,可笑。】
“......”
樓中樓的回複越來越多,兩邊之間陷入誰也不服誰的争論,都企圖用自己的觀念說服對方。
雲徽點了回複樓層:【我就是雲徽,事情根本不是樓裏說的......】
沒等她打完,浴室的許清嶼叫她。
“月夕。”
“啊?”
“幫我在櫃子裏拿一條毛巾。”
她今天大掃除,浴室裏的毛巾都洗了晾在陽臺。她應了聲,擱下手機到卧室找毛巾。
門打開一條縫,雲徽把毛巾遞進去,手腕忽地被拽住。
她驚呼一聲,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拉進浴室。
白霧缭繞,視線被模糊幾分,但仍能看見許清嶼緊實的腹肌和人魚線。腰被扣着抱起坐在盥洗臺上,許清嶼抵開她雙腿擠進來,雙手撐在兩側。
白霧湧入眼睛,雲徽閉了閉眼,被迫仰起頭。
她快被熱暈了,末了有些羞赧的踢他一腳,“你煩死了。”
腳踝被握住,有什麽冰涼的東西貼上,她垂頭看去,許清嶼不知從何處拿出的腳鏈,銀白色的,末端吊着一朵雪花。
很細的鏈子,卡在腳踝上方,雪花自然垂下,與肌膚相貼。
許清嶼拇指輕撫她腳踝,仰頭看着她,幾天的連軸轉他眼裏有着血絲,本就淩厲的線條沾染幾分兇狠,讓人看了就心生畏懼。
雲徽收回腳,雪花時不時揚起下落,她伸出雙手摟住他脖子,“我想明天再回學校。”
許清嶼将她臉上的發絲勾至耳後,低頭親吻她唇角,“好。”
雲徽在浴室洗漱,許清嶼擦拭着頭發出來,從冰箱裏拿了一罐汽水,單手扣住拉環,“滋啦”一聲,汽水往外冒着沫。
他仰頭喝了一口,餘光不經意瞥到茶幾上還亮着的手機。
雲徽手機熄屏時間設置的較長,有時候用完會忘記關。他沒看另一半手機的愛好,彎腰正要替她關上目光落在屏幕上還沒發出去的字,以及不斷在增加的新消息。
頂上标題一字不落落入眼底。
他明了進屋時雲徽的反應。
拇指下壓,他面色冷淡看完樓層裏的回複,在看到某一條時眼裏閃過戾氣,與此同時屏幕又跳出回複。
【她是許清嶼女朋友,享受衆星捧月那麽久,現在不該跟着一起從雲端跌落下來嗎?】
【一榮俱榮,一損共損。】
許清嶼眸色微頓,聽見浴室裏面水聲停止,摁滅手機放回茶幾。
雲徽是洗漱到一半想起屏幕好像沒關,擔心被許清嶼看到忙出來看,結果看見手機黑屏好端端的躺在原位,許清嶼正坐在沙發上玩數獨游戲。
“洗完了嗎?”他問。
“沒。”她随便找了個借口,“我手機好像沒電了,我拿進去充。”
她溜達進卧室,摁亮屏幕發現還是剛剛的頁面,松了口氣,插上電源,将打好的話點擊發送。
頁面跳轉幾秒—
—該網頁不存在。
作者有話說:
明天就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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