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 37、

37、寄月

周五下午, 羅雅跟老爺子準備的禮物送到雲徽辦公室,是一對碧玉麒麟。

麒麟渾身晶瑩剔透,上好的玉質在燈光下透亮, 麒麟腳踏祥雲, 昂頭挺胸的看着上方, 好似淩躍萬物。

碧玉麒麟珍貴易碎,雲徽小心的用禮盒裝好,彎腰坐進早已等在門口的預約車後排。司機是個年輕小夥子,瞧見她不免對頭多看兩眼, 跟她确認手機尾號和目的地。

雲徽應了聲,随着車子緩緩行駛, 裝有麒麟的盒子放在腿上,摁開手機。

羅雅給她發了消息,已經跟陳家那邊打過招呼, 會多照顧她一些, 讓她不用擔心。末了羅雅問:“你真不考慮看看心理醫生嗎?”

雲徽一怔, 有些畫面不受控制的往腦海裏竄, 如海水漲潮淹沒海面的浮舟,随後又推開, 被淹沒的浮舟在海面飄飄蕩蕩,搖搖欲墜。

“我有個朋友開了家診所,你回頭有空可以去咨詢一下。”羅雅發來一個電話和名字, “一直這樣也不是個辦法。”

知道她是好意,雲徽應下。

複制那個號碼,存到通訊錄。

車子在大樓前停下, 裝潢奢斂的大門兩側站着身穿旗袍的迎賓小姐, 面帶笑容的将每位賓客的檢查一遍, 确認無誤後微笑着将人請進去。一側是黑色西裝的泊車人員兼秩序維護。

雲徽開門下車,高跟鞋踩在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音,腳踝傳來陣陣隐痛,她微微蹙了下眉。

她的出現引來好些目光,今日來赴宴的都是各行的精英翹楚,不乏有人認識她,更重要的,前來的人皆是有專車或是開車,唯有她是坐的出租車。

車是上流社會必不可少的配置,也彰顯着身家地位,只消片刻,那些目光中有試探有鄙夷,一側的安保上前來伸手攔住她。

“您好,請出示您的邀請函。”

雲徽将請柬拿出來,安保人員核對确認無誤,面上多有懷疑,“以往都是羅團長前來,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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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姐有事脫不開身,委托我前來跟陳董祝壽。”

她聲音溫溫軟軟,半點不見被圍觀打量的無措,像夏夜裏的一汪清湖。

雲徽想了想,還是做了自我介紹,“我叫雲徽,京舞的首席。”

圍觀的人群中一陣唏噓,或許他們對舞蹈界的事知之甚少,但首席的名號代表什麽他們一清二楚。兩名攔她的安保聞言紛紛讓路,将請柬遞還回去。

“不好意思,雲首席裏面請。”

雲徽點點頭,“謝謝。”

她繼續往裏走,裙擺輕輕晃動。進入大廳,裏面人潮湧動,交談說話聲盡數傳入耳朵,每個人臉上都帶着笑,高腳杯輕碰,而後相見恨晚相談甚歡。

上流社會的宴會就是另一種行駛的應酬和交際,而正對門口的位置,許清嶼單手揣兜站着,另一只手端着高腳杯,鮮紅的液體在杯中搖曳,頭發噴了發膠梳上去定型,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長長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淡淡的陰翳,頭頂的光落在他眼底,好似揉碎了星辰。

他模樣本就生得極好,這幾年輪廓越發立體,氣質冷然,豐資綽約。

一舉一動矜貴優雅,惹人心動,無疑是全場焦點。

兩人隔着人群對視着,饒是雲徽先收回視線。

她今天穿的水藍色薄紗禮服,裙擺自然下垂,在燈光下有星星在閃閃發光,在星星的中心,繡着殘月。烏發在腦後用橡圈紮了個馬尾,露出纖細白皙的脖頸和漂亮的鎖骨,脖子上的項鏈在燈光下反射出點點光芒。

有人跟她說話,她淺淺一笑,那人便恍如失了神一般。

許清嶼眼梢下壓,發現宴會廳好多人的目光都在看她,常言:美人在骨不在皮。雲徽便是典型的骨相美,第一眼讓人難以忘記,等在看第二眼,便會被她吸引,山澗幽蘭帶着遺世的嬌貴,誤入凡間讓世人紛紛駐目。

溫和嬌貴,美骨天成。

許清嶼狹長的眼半眯,捏着酒杯的手指用力,心裏的占有欲在此刻席卷而來。

那是他的幽蘭。

這些人有什麽資格看。

他放下酒杯正要過去,陳子昂不知從哪兒到了他身邊,拉住他。

“老頭叫你上去。”

許清嶼視線追随着雲徽,見她跟侍者說了句什麽,然後邁步上二樓,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終于在此刻收回。

許清嶼這才和陳子昂轉身,去找老爺子。

雲徽在二樓洗了個手,掌心留下一道紅痕,是拎了禮物留下的。扯了張紙巾擦手,紙巾揉成一團丢進垃圾桶,出去。

正準備下樓,陳子昂恰好從另一邊的房間出來,見到她扯着嗓子喊:“雲徽。”

雲徽看過去,陳子昂三兩步到她面前。

“我爸正等你呢,走。”

想到來之前羅雅的話,雲徽邁步跟上去。

二樓十分安靜,只聽見有笑聲傳來,中氣十足。

陳子昂帶她到一扇門前,敷衍的敲了敲門,“爸,雲徽來了。”

“快讓她進來。”

寬敞明亮的房間裏,一老一少相對而坐,面前擺着一幅象棋,陳陽則收回即将快要将軍的手,朝門口看來,笑得慈祥,“你就是雲徽?”

雲徽點頭,上前幾步,聲音溫軟,“陳董事長好,祝您身體健康平平安安。”

陳陽則樂了,連說了幾個好,讓陳子昂将她手裏的東西拿走放在一旁,“羅雅不止一次跟我提過你,今天總算是見到了。”

陳子昂在一旁出聲,“雅姐什麽時候跟你提過我怎麽不知道?”

陳陽則握着拐杖的手收緊,在地上碰了一下,陳子昂立刻老實了,安安分分在一旁坐着。

陳陽則仍笑着看她,“會下象棋嗎?”

“會一點。”

“來,過來陪我下一局。”陳陽則不滿的看了眼對面自始至終沒說話的許清嶼,“你起開,讓雲徽坐這兒。”

許清嶼沒說什麽,起身把位置讓出來,順手扯了個坐墊下來。

雲徽也沒看他,面不改色的把坐墊拿開,換了另一個。

陳陽則看了看他們,沒說話。

所有棋回到原位,陳陽則讓雲徽先走,雲徽猶豫片刻,先動了最右邊的卒。陳陽則卻不然,先動了後面的車,端起手邊的茶喝了口,很随意的問道:

“我聽小雅說,你也是曲京畢業的?”

雲徽垂着眼,“是的,古典舞系。”

“是嗎?”陳陽則撚起兵子,往前推了一格,“清嶼這小子之前交了個女朋友,好像也是古典舞系的。”

不止雲徽,許清嶼動作跟着一頓,狹長的眼看向老爺子,不明白他此話用意為何。但更多的,他視線落在低眉思考接下來走哪步的雲徽身上。

雲徽眼睫輕顫,聲音沒什麽變化起伏,“真的嗎?”

陳陽則擡眼,不答反問,“你不知道?”

盡管面上慈祥柔和,常年馳騁商場的淩厲和威嚴不改,陳陽則雖然雙臂斑白,但眼裏無半點渾濁,仿若一眼能看透人心。短短四個字,讓雲徽有了上學期間不聽話,被叫到校長辦公室質問的感覺。

纖細白皙的手指推動最後一個卒,委婉的回答他的話,“羅姐常說,我是個舞癡。”

除了舞蹈,她一無所知。

屋內有很長時間的寂靜,倚牆而站的許清嶼眼梢下沉,長長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陰翳,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陳子昂開口打破這樣的安靜,“爸,你這麽八卦幹什麽,都過去好幾年的事了。”

陳陽則倒是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順着陳子昂的話笑道:“差點忘了,都是五年前的事了,真是人老了,記憶越來越差了。”

門口有人敲門。

“董事長,賓客已經到齊了。”

陳陽則握着拐杖起身,“丫頭啊,我們的棋下次繼續。”

雲徽笑着點頭,“好。”

陳子昂扶着他家老頭下樓,很快房間裏就剩雲徽和許清嶼。

高跟鞋踩實地面,她剛要起身腳踝的痛忽然變得刺骨,像是陡然間失去支撐,不受控制的重新坐下,面前投下一片陰影,許清嶼在她面前蹲下,伸手想去握她腳踝。

她快一步收回,躲避之意明顯。

許清嶼的手停在半空,修長如竹的手指回握,垂下。他動了動唇,聲音很低,“衣服我拿到了。”

雖不知他為何突然提起這個,雲徽淡淡應了聲,“那天謝謝你。”

許清嶼滾了滾喉結,目光落在她又細又高的鞋跟上,“我去給你拿雙平底鞋。”

“不用了。”

許清嶼擡眼看她,眼裏有情緒撥動,“你穿不慣高跟鞋。”

“那是以前。”雲徽也看着他,意有所指,“人都會變的。”

五年的時間,一千八百多個日夜,有些習慣在這日夜裏也會改變,會變成與以前的截然不同。

許清嶼喉嚨忽地有些幹涸,他問她,“那你為何還會站不穩?”

他的眼像一汪深潭,引着人想要沉溺深陷,雲徽別開眼,撐在身側的手指微微蜷起。她聲音很淡,聽不出什麽起伏,“我只是在适應,适應這雙高跟鞋。”

“我有很多雙高跟鞋,那些高跟鞋我都已經适應了,這雙,是新的。”

“是嗎?”他說。

雲徽理了理裙擺,挑眼看他,“許清嶼,不對,或許我應該尊稱你一聲許總。”

“許總,你現在做的這些,又是什麽意思?”她笑起來,“懷念你曾經那個古典舞女朋友嗎?我這張臉是不是跟你原來女朋友的臉很像?”

從未有一刻,許清嶼會覺得她的笑如此刺眼,她笑起來依舊好看,桃花眼微微彎下,跟天上的月牙一樣。漂亮的鎖骨和脖子露在外面,脖頸帶着一條項鏈,吊墜是個月牙。

她眼裏一片清明,帶着陌生疏離。她摘掉了他送的所有東西,在人問起時,也只是事不關己的漠然,像是她真的對那些毫不知情,跟他這個人,毫無交集。

許清嶼喉嚨忽地變得涸痛,心髒像被人用力撕開一道口子,不斷往外滲着血。有螞蟻聞味而來,在傷口處啃噬,細細麻麻的。

遲遲沒聽到許清嶼說話,雲徽也沒放在心上,反正早已習慣,試探的撐着桌子站起來,但腳踝處的痛還在,她蹙眉拼命忍下,為骨子裏那股倔強。

在經過他身邊時,腳步微頓,“許清嶼,記得你當初說過什麽嗎?”

頃刻間,像有人用針在紮破頭皮,許清嶼記起那個冬天,那顆梧桐樹下,滿眼淚光的女生。雲徽看着門口的地毯,厚實的地毯與地板之間生出一條縫,很小,但足以螞蟻爬進去。

“你說好聚好散,你說倦了,想換個女朋友。”昔日傷她骨髓的話如今輕描淡寫的說出,她笑了聲,“當初,不是你先放棄的嗎,如今這樣又是做什麽,補償或是愧疚嗎?”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我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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