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 57、

57、寄月

“我變得和以前不一樣, 讓你生厭。”

“怕在你眼中看見恐懼或者厭惡。”

耳邊不斷回響着他的話,他說這些話時的小心翼翼和不安,如抱着巨大氣球的小孩, 怕輕一分氣球就從手裏飄走, 重一分就會碎掉, 十二分小心的将氣球捧到她面前。

那些在她心裏反複拉扯糾結的事,在這一刻都有了解釋。

她推開玻璃門,陸醫生正在飲水機前倒水,見到她笑了笑, 示意她坐。

“最近怎麽樣?”

雲徽坐過去,看着對面笑得溫柔的陸醫生, 徑直問了出來,“許清嶼也是您的病人嗎?”

陸醫生輕笑,“我不清楚。”

沒有給出半點相關可能的蛛絲馬跡, 她将溫水推至雲徽面前, 打開她的檔案袋, “這個月有什麽變化?”

雲徽喝了口水, “沒什麽太大變化,多了只貓。”

她垂眼看手裏水, “是他給您提過的吧。”

曲京這麽熱的天,每次遞給她的都是溫水,因為她腸胃不好, 喝冰的容易肚子痛。

“我都知道了。”她說。

陸醫生看着她,片刻笑了笑,“我只回答你一個問題。”

“他是什麽症狀?”

Advertisement

“偏執型人格障礙和阿斯伯格綜合證。”

從陸醫生的診所出來, 雲徽一直在回想着他們的過往。

他的偏執早就跡象, 而阿斯伯格, 是他們分開那段時間才有的。

他無數次的為着同一個目标,做着同一件事。

固執,警覺,行為模式刻板化。只要稍微靠近他就如同被激怒的困獸,下一刻就要撕碎前面的人,會不計一切後果讓招惹的對方付出代價。

如黃月珊,如書溢傳媒。

而所有的一切核心,都是她。

他給她宋園,拼了命的賺錢,每次送來的轉讓書都比上一次多,全都是無條件轉讓。

他想讓她專心跳舞,過上衣食無憂安穩的生活,不再為生活低頭。

他為了這個目标一直努力着,用盡自己的所有,努力着。

捏着挎包袋子的手收緊,隔着玻璃她看見路邊站着的人,沉黑色的襯衫,袖子照常挽到手肘,衣擺塞進褲腰,皮帶勾勒出勁瘦的腰身。

他站在旋轉門側,單手揣兜,另一只手握着手機,骨節分明的手與黑色手機形成鮮明對比,像是有所感應,他偏頭朝大廳看來。

他剪了頭發,原本遮擋長眉的劉海變短,随意垂在額前,狹長黢黑的眼微斂,如聚着深淵幽潭,點綴在喉結上的痣禁欲沉矜,散開的領口露出一小片肌膚和鎖骨。

雲徽心裏發酸,這樣豐姿綽約氣質冷然的人,因為她而變得卑微祈求,像是被生生從高山之上拉下的神祇,斷骨剝筋之後,再也回不到俯視衆生的高山之巅。

許清嶼站直身子想朝她走來,但動了動又頓住,是在害怕。

害怕她不喜歡,她的拒絕。

雲徽眼眶發熱,快步朝他過去,許清嶼似慌了一下,但立刻恢複正常,手機揣回褲兜,聲音清清淡淡的問她,“回家還是去舞蹈團?”

雲徽并未回答他的話,而是看着他,目光細細描繪着他的眉眼,每一分每一寸。

她問他,“這五年,你過得不好,是嗎?”

她以為自己過得不好,忘了他或許比自己過得更不好。

累得那樣坐在沙發都能睡着,即使睡着也時刻保持着高度警惕。所有人都說他是商業奇才,是風投神話,是商圈崛起來的新貴,他衆星捧月,是所有人的目光中心,享受着別人的羨慕和巴結,卻忘了在這迅速崛起的幾年裏,他到底付出了什麽樣的代價。

他們沒想過,她也沒想過。

只是理所當然的一遍一遍的拒絕他,一次又一次的将他推開,紮傷他的心。

許清嶼沒想到她忽然這麽問,眼梢下斂,幾乎是瞬間反應過來她知道什麽,擡眼往樓上看。

雲徽掰回他的臉,讓他與自己對視,“回答我。”

許清嶼滾了滾喉結,想說謊騙她,但臨了還是承認,“也不算不好,只是有些累。”

雲徽抿了下唇,繼續問他,“為什麽不告訴我?”

“不是什麽大事。”他彎唇笑得雲淡風輕,“也沒說的必要。”

“那什麽是大事?是瞞着我,還是在我又一次習慣你的存在之後,又悄無聲息的為我好的走掉?換掉手機號碼賣掉房子,從此人間蒸發?”

她很讨厭所謂的為她好,即使他這樣做的目的是确确實實在為她考慮,可她依舊不要,她想要的,從不是以這樣的方式得到。

許清嶼眼裏翻湧着情緒,拇指輕拭她的眼角,如墨暈開的眼倒映着兩個小小的她,“不會了。”

曾經他想過剩下的半輩子都不再出現在她面前,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情況,怕吓到她,更怕她看見自己近乎瘋狂病态的樣子,他想留給她那個肆意張揚的許清嶼,而不是如今這個陰狠暴戾的許清嶼。

他一直躲着她,看她安穩平安的生活,可每次見到她身邊出現別的異性,他的占有欲會被無限放大,雲徽是他的病源,也是他的解藥,更是他的瘾,一旦靠近便再也無法全身而退,尤其是他得知這幾年裏,她日複一日的煎熬着過來,從鬼門關跨過,他再也沒有想要離開的念頭。

“我不會再離開你。”

雲徽看着他,“如果再發生之前的事呢?”

許清嶼搖頭,對她做出承諾:“我不會讓這件事再發生,也不會再走,如果食言,讓我跟我父親一樣。”

終生囚禁,身敗名裂,割脈而死。

雲徽深深凝望着他,透過他的眼也在看自己。

回去的路上許清嶼撿了這幾年重要的事情跟她說,在跟她分手之後,他用賣掉房子和股權的錢去了美國念書,在美國和陳子昂還有另外兩個人合夥開了一家貿易公司,等步入正軌後陳子昂便開始在國內着手新公司的成立。

雖然有陳家的幫忙免了不少麻煩,但創業初期面臨的困難依舊很多,他每天連軸轉,累得病倒好幾次,也生過一場大病,他高燒了一夜,那一夜夢裏反反複複都是雲徽的身影。

小時候的,大學的,開心的,靈動的,或是羞赧悲傷的,如定格在腦海裏的膠片,重複滾動播放,結束時都是她哭得梨花帶雨,堅定的跟他重複——“有。”

她性格溫軟,對待任何事物都全然佛系随緣的狀态,即使被冤枉被造謠,也從來不會跟人多辯解一句,但為了他幾次跟人争執,一遍遍的穿梭在人群為他解釋,澄清。

她只在乎兩件事—他和舞蹈。

那一夜猶如大夢三生,他聽着陳子昂和醫生在耳邊說話,尤其是醫生的那句——“年輕也不能這麽不愛惜身體,萬一哪天真熬出問題了怎麽辦?”

如果他真的出問題了,雲徽怎麽辦?

他如果死了,誰來照顧雲徽?

那一天,他從醫院跑出來去京舞找過她,在京舞門外站了一天,直到深夜才看見她從大樓裏出門,身邊跟着那個小助理,兩人不知在說什麽,她淡淡笑着。

“雲老師,有棉花糖!”

向思思驚喜的跑過去,要了兩個草莓味的,其中一個遞給她。

那天她穿的白色長裙,在月色下好似纖細出塵下一秒就要翩然起舞的月中仙,而他一身病號服,手背上還貼着輸液貼,渾身散發着藥物的味道。

她不喜歡這個味道,她喜歡他身上的冷杉味和薄荷味。

他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狼狽的樣子,于是躲了起來,看着她們走遠,聽着那個助理一口一個雲老師叫着,在徹底消失在視線間,她聽見助理抱怨了一句“又要交房租了。”

他看着街邊推着小攤吆喝叫賣的攤主,睡在路邊無處可歸的流浪漢,還有行色匆匆的行人,他能為她做的,就是讓她不必為生活金錢所束縛,只需專心做自己喜歡想做的事。

拼命賺錢成了他的目标,陳子昂說他是亡命之徒,要錢不要命。他的确如此,想着只要他多賺一分,就能讓雲徽的生活更好,不要命又能怎麽樣。

“直到協議被你撕毀退了回來,裏面還有一張銀行卡。”

許宗元在金錢上從不曾虧待他,給他的卡也很多,那張卡他早已不記得,是以當他看見時以為是她警告自己不要再做這些拿錢砸她的事,直到上次她去接受心理治療,說了那張卡的來歷。

他遺忘在腦後的卡,被她珍藏着那麽多年,所以他會在便利店和趙浩軒家裏見到她。

她在兼職還債,補上那張卡裏的數目,而今,連本帶利的還給他。

雲徽靜靜聽着,她回憶許清嶼說的那晚。

應該是她才到京舞不銥誮久,那個時候她剛結束京舞的實習生不久,羅雅知道她的情況,給她找了個助理,那晚是她練舞練得晚了,向思思擔心她就一直等着,出來後她請向思思去吃飯,沒注意也根本沒想過許清嶼會來找他。

她看着遞過來的那張卡,銀色的卡面在陽光下發出點點光芒。拇指摩挲着卡面上凹凸的數字,雲徽溫聲開口,“當初,你為什麽要給我這張卡?”

那時他們素不相識,直接将一張十萬的銀行卡給她,換句話說,這等于是拿着十萬元在随機做着慈善,而且還得不到一個好的名聲。

許清嶼将方向盤往左打了半圈,“想給。”

所以便給了。

作者有話說:

給我和好!

今天有事要出門,所以提前更新了。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