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 60、

60、寄月

一夜沒睡。

怕忍不住打擾她, 天沒亮就出門了,從寧桦跑到了曲京,老板剛開門, 看到他站在門口都覺得驚奇。

時間還早, 他在學校周圍轉了圈, 包括她之前做兼職的便利店,等買到早餐,估摸着時間差不多攔了輛出租車回來。

雲徽垂眼,“那你等會回去補個覺。”

許清嶼看她, “雲月夕。”

“啊?”

他看着她,欲言又止, 最後無奈的嘆口氣,“沒事。”

吃完飯許清嶼拎着垃圾離開,雪糕和奶球蹲在玄關處的櫃子上目送, 出門前, 他回身問:“今天出門嗎?”

雲徽搖頭:“不。”

“那中午我過來還是你來我那邊?”

接收到她疑惑的目光, 許清嶼補充, “我過來給你做飯,或者你過來吃。”

二選一。

雲徽手撐着門框, “你不困?”

“困。”他眼尾上揚,帶着低低淺淺的笑意,“那也不能讓你餓着。”

“我可以點外賣。”她道, “你不用特意遷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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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是這般小心翼翼的。

許清嶼擡手,握着她搭在門把上的手,稍稍用力就将人帶進懷裏, 明顯感覺她身體僵硬一瞬, 但也只是一瞬。他聽見她調整着呼吸, 慢慢放松緊繃的神經。

雲徽心猛跳了一下,即使擁抱太多次,也還是會忍不住的心跳加速。

他輕拍了拍她的後腦,偏頭在耳廓落下一個淺淺的吻,輕笑,“你是我女朋友,我不遷就你遷就誰?”

雲徽眼睫輕顫,咬了咬下唇沒說話。

許清嶼沒抱她太久,松開她,“十一點記得給我開門。”

他做了主,來她這邊給她做飯。

門關上,她回身和兩雙藍藍的大眼睛對視,奶球歪頭,好奇的看她,雪糕伸出右前掌,想來搭她手臂。她走近,兩只貓便自動往她身上爬,一貓占據一個肩膀,尾巴垂在背上,輕輕搖晃。

許清嶼扔了垃圾沒急着回家補覺,先去附近超市買了東西,回來的途中身後有人叫他,他沒理,那人步伐加快,沖到前面攔住他的去路。

他懶懶擡眼,聲音清冷如水,“有事?”

“你為什麽出爾反爾?!”

像是聽了什麽笑話,許清嶼淡淡一笑,“我又不是什麽君子,出爾反爾不是很正常?”雖然在笑,但他笑卻不達眼底,“你還是沒學聰明。”

居然找到這兒來了。

即使帶着口罩,也能看到她臉上沒遮擋完全的淤青,眼窩更加凹陷,整個人帶着病态和瘋狂,像是大病多年不想醫治,自暴自棄。

“你到底想怎麽樣?”黃月珊幾乎是歇斯底裏,死死盯着他,像是要将他剝皮抽筋。

相較她的癫狂,許清嶼冷靜得像局外人,從褲兜裏摸出手機,找到老爺子的電話,撥通,順手開了個免提。

“清嶼啊。”

渾厚蒼老的聲音傳出,黃月珊如被刺激到神經,要去奪他的手機。

被老爺子知道她不安分的又來找許清嶼,一定會将她再次關起來。

許清嶼側身躲過她的觸碰,聲音清清淡淡,連稱呼都直接省了去,“您的孫女在我這裏,地址是寧桦小區。”

電話那端沉默兩秒,“我馬上叫人過去。”

十幾秒的通話,黃月珊整個人如同被抽盡力氣,癱坐在地上,憎惡的看着他,“你就是想讓我死!”

許清嶼将手機揣回褲兜,居高臨下的看她,“以前沒有,現在可能想了。”

“還有,我記得我警告過你—”他似笑非笑,看着黃月珊的目光如同在看一條擱淺暴曬在陽光下的死魚,“別去招惹雲徽,但好像,你根本沒聽進去。”

黃月珊兩只手抓着自己散亂的頭發,力道之大,仿佛要将整個頭皮都扯掉,“你就這麽怕她知道?然後嫌棄你?”

如果說還有什麽比被囚禁更讓她歇斯底裏,不外乎是從小到大心心念念喜歡的人,因為另一個女人而對自己展開報複,而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因為怕那個女人讨厭他。

憑什麽?

“明明是我先遇見你的,憑什麽被她搶了先?”她也顧不得是在大街上,聲音吸引好多路過的行人圍觀,“我對你那麽好,你憑什麽這麽對我?!”

圍觀群衆不知前因後果,看見黃月珊頹廢狼狽的控訴,再看看站着的許清嶼襯衫西褲,氣質冷然,自動腦補了男人事業有成之後,抛棄家裏的糟糠之妻,有了小三的劇情。

原本因着許清嶼氣質和顏值而愣神的女生也紛紛倒戈,有兩個女生上前将黃月珊扶起來,貼心的遞過去紙巾。

“姐妹別哭了,為這麽個渣男不值得。”

“就是,三條腿的□□難找,兩條腿的男人還不到處就是。”

雖然這個男人很帥,氣質也很出衆,但人品不行就是垃圾。

一時間圍觀的群衆都不由自主站在黃月珊那邊,幫着她讨伐許清嶼,說他沒有良心,有幾個人本想罵得更狠一點,觸及他的臉和那雙清冷的眼又将話咽回去,找了個比較中規中矩的詞—

忘恩負義。

許清嶼單手揣兜,對身旁的那些聲音置若未聞,好以整暇的看着黃月珊演。

這麽多人支持,黃月珊底氣足了很多,一股腦将話倒出來,“我從小就喜歡他,結果他為了另外一個女人将我逼至絕境,還讓我得了抑郁症,而他還在為那個女人買菜做飯。”

衆人看向他手裏的購物袋,裏面裝滿新鮮的食物,人群中不知誰冒出一句“外面的屎都是香的話來。”

話糙理不糙。

許清嶼渾身上下都透着一個字—貴。

不是金錢堆砌出來的貴,而是從骨子裏的氣質釋然,是上流名門世家悉心培養的繼承人,一舉一動盡顯優雅矜貴,喉結處的痣更是添了幾分禁欲遺世。

如高嶺之花,凡人只能遠望不能靠近。他那雙手,是在商場上西裝革履運籌帷幄,怎麽都與下廚做飯幾個字聯系不起來。

大抵是代入自己,衆人又掀起新一輪的怒罵和指責,一口一個小三罵着,還讓黃月珊說出小三的名字來,要給他們曝光,讓他們身敗名裂。

原來一直無動于衷的許清嶼神色一冷,“黃月珊,你要真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他怎麽被罵都無所謂,但讓雲徽背上這些莫須有的罵名不行,半點都不行。

黃月珊被他的話震住,她沒忘記當初不管自己如何求他,他都冷眼相看的樣子,更沒忘記外公帶着她上門時,她如何卑微祈求,如何發誓承諾,許清嶼再終于高擡貴手。

那些羞憤和恥辱,即使過了這麽些年回想也猶如昨日,外公和父親打在她臉上的耳光痛感依舊清晰,她被打得頭暈眼花,母親在一側冷眼旁觀,仿佛自己不是她的女兒。

沒有人會站在她這邊。

她比不上公司的利益,比不上一個合作項目,她清楚的知道等會外公的人來了,等待她的是什麽。

她不好過,他和雲徽也別想好過!

她怨毒的看着許清嶼,面目變得猙獰,“你這麽害怕嗎?那我偏要說!”

許清嶼一把從女生手裏拽過她,力道之大直接将她拽得一個踉跄摔倒在地。

膝蓋傳來刺骨的痛,血不斷的往外流,許清嶼沒看見一般,即使看見了也不在意,骨節分明的手扼住她的脖子,那雙狹長的眼清寒,如冬日裏刺骨的寒霜。

“你真這麽想死?那我就如你的願。”

話落,扼住她脖子的力氣變大,黃月珊瞬間呼吸不過來,求生本能讓她想要掙脫開,但許清嶼似鐵了心般,要生生捏碎她的脖子。

“你...殺了我,也...好過......”她說不上一句完整的話來,眼睛已經開始翻白。

許清嶼笑了聲,“是嗎?”

如惡魔低語,更如地獄走來的修羅。

直到此刻,黃月珊才真正感受到這個男人的可怕之處,他就是個瘋子,随時要撕碎周圍一切威脅到雲徽的人,哪怕身敗名裂,哪怕以命賠命。

圍觀的人見狀都愣住,原本口口聲聲為黃月珊讨公道的人呆呆站在原地,沒有一個人上前,或者是不敢上前,怕下一個就是自己。

人群中有人報了警,眼看黃月珊就要窒息而死,有人上前意圖拉開許清嶼,但聽着一聲清脆的聲音,那人的手腕被生生擰脫臼,痛得說不出話。

再也沒有人敢上前,有幾個因為太害怕将臉轉過去,怕見到血腥恐怖的畫面。

雲徽沒想到自己撥開人群就看見這麽一幕,眼看許清嶼鐵青着臉,真的要将黃月珊活活掐死,快步跑過去,拽住他的手讓他松開。

“松手。”

她聲音很輕,但比圍觀着的無數聲音都管用。

許清嶼動作僵了一下,很慢很緩的擡頭看她,在看見那雙桃花眼時,眼裏閃過無措和慌亂,想要去碰她,擡起手卻又停在半空。

雲徽握住他的手,一點點的将手指握住,然後拿下他掐着黃月珊脖子的手,死裏逃生的黃月珊捂着脖子倒在地上,貪婪的呼吸着新鮮空氣。

雲徽将許清嶼拉起來,但下一刻整個人就被摁入溫暖的胸膛,她聽見他低聲說,“別動。”

雖然不知他和黃月珊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也明白他在保護自己,不讓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臉,免得惹上輿論。

雲徽心下一陣晃蕩,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背,“沒事,你先放開我。”

許清嶼還是沒動,直到她連名帶姓喊他的名字,才遲疑的一點點松開她。

人群中有人認出了她,臉上寫滿了驚訝,雲徽彎腰拎起丢在一旁的袋子,讓他拎好,而後看了眼臉因為窒息而漲得通紅的黃月珊。

“念在我們同學一場,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但希望你別再纏着我男朋友。”

僅此一句,再無其他。

她挽上許清嶼的手臂,溫聲,“我們走吧。”

許清嶼點頭,看也沒看地上的黃月珊,護着雲徽從人群離開。

作者有話說:

許清嶼:老婆宣布主權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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