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 73、
73、寄月
胳膊上的觸感讓雲徽渾身一僵, 應激和抗拒的本能讓她開始瘋狂掙紮,只是她越掙紮那人抓得越緊,仿佛要生生捏碎她的骨頭。
苗書傑頭發亂糟糟的, 身上散發着濃烈的酒味, 眼窩深深凹陷下去, 臉色也帶了幾分蒼白,看着雲徽的目光陰沉如毒刺。
“找了你這麽久,沒想到居然在這兒碰到你了。”苗書傑死死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要生生将她骨頭捏碎, “你最近過得很不錯啊,出入這麽高檔的酒吧, 還傍上了一個富豪,給別人當情人的日子過得舒坦嗎?”
雲徽看也不想看那張臉,但剛別過頭就被捏着下巴轉過去, 落在下巴處的手指讓她渾身惡寒。
苗書傑手指輕浮放浪的摸着她下巴, “啧啧”兩聲, “皮膚保養的真不錯, 比原來還嫩—”
“閉嘴!”
雲徽失了控的大吼,他身上的酒味湧入鼻尖, 雲徽大腦被刺得生疼,那些隐晦不堪的記憶如潮水湧來,幾乎将她淹沒。
“讓我閉嘴, 簡單啊。”苗書傑陰恻恻笑着,“要麽給錢,要麽——”
他視線下移, 落在她裸露出來的脖頸處。像是覺得好玩, “這麽嫩的皮膚, 稍微用點力是不是就會留下痕跡。”
雲徽渾身發抖,求生本能的掐住捏住自己下巴的手,重重咬了上去。
“艹!你他媽的敢咬老子。”
苗書傑吃痛松開,揚手就朝着她臉扇了一耳光,雲徽被打得頓時眼冒金星,左邊臉火辣辣的疼。沒等她反應過來,頭發忽地被拽住,拼命往外扯。
頭皮仿佛要被撕裂般,她死死握着頭發另一端想從他手裏睜開,男女力氣懸殊太大,她被拖行了好一段距離,頭撞到洗手間走廊中的柱子,大腦登時一片混沌。
雲徽痛得眼淚直流,恐懼和驚慌席卷全身,只能本能的大喊,“許清嶼,救我!”
有經過的人駐足,苗書傑回頭看了那人一眼,“我妹妹,喝多了鬧脾氣。”
“我不是他妹妹!”
“我不認識他!”
她用盡快力大吼着,但那人只是狐疑的看看她,再看看苗書傑,選擇當做沒看見般從旁邊經過。
“你叫啊,你想叫誰來幫你?別忘了,我們确實有血緣關系。”苗書傑一字一句,“表丶妹。”
這兩個字猶如魔咒,雲徽捂着耳朵,像是深海中溺水的人,大口呼吸。
“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乖乖把錢拿出來,以後每個月定時打錢,我保證你可以繼續過着你和金主衣食無憂的生活,二,讓所有人都知道你那些肮髒不堪的過去,讓他們知道,原來高高在上的京舞首席,被□□過。”
“到時候你被萬人唾棄,辱罵,你的金主也會抛棄你。”
“他不會。”雲徽捂着耳朵,像在跟他說話更像在自言自語,“他不會的。”
苗書傑只當她是怕了,在自欺欺人,“沒有哪個男人能接受一個被□□的女人,你聽話點,這個秘密就永遠不會被他知道,如果你還不識好歹——”
“那你要怎樣?”
一道清冷的聲音打斷他的話。
苗書傑回頭,還沒看清來人的長相頭皮忽然傳來一陣劇痛,接着整個人被拖拽出兩三米的距離,重重撞在一旁的牆上。
天靈感和牆體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音,苗書傑痛呼出聲,捂着頭蜷縮成一團。
他沒再繼續,快步上前查看雲徽的情況,拉下她的手溫聲開口,“對不起,我來晚了。”
雲徽動作很緩慢的擡頭,在看見他的臉時緊繃的神經這才放松,用力揪着他腰側的衣服,全身後怕的顫抖着。
許清嶼看見她紅腫的臉,眼裏聚着雪山寂滅的寒意,骨節分明的手握緊,在她靠過來時強忍着怒火松開,摸了摸她的頭,柔聲安撫,“我在,沒事了。”
雲徽還是不說話,只是将臉用力埋進他的胸膛,許清嶼也沒再多問,彎腰将人打橫抱起,經過苗書傑時淡淡瞥了眼。
耳邊的聲音喧嘩,懷裏的人揪住他衣服,聲音小得快要聽不清。
她說:“我想回家。”
“好。”
驅車回家的路上,車廂裏一陣安靜,許清嶼把人抱回家,兩只貓蹲在貓架上,見他們回來紛紛跳下來,想去求抱抱,但都被許清嶼無情撇開。
“洗個澡,換身衣服好不好。”他輕聲道。
雲徽靠在他懷裏,聞言只是看着他,昔日漂亮的桃花眼只剩死寂。
良久。
“許清嶼,你要我嗎?”
許清嶼将她抱得更緊,“永遠都要。”
“那你為什麽從不碰我?”她低聲喃喃,“你也覺得我髒對嗎。”
許清嶼眼裏翻湧着驚天駭浪,像聚着旋渦要吞噬一切,語氣卻溫柔十足,“別瞎說。”
“我是想留到我們新婚之夜。”他吻着她的臉,“在結婚之前,我怕自己吓到你,更怕我就這樣要了你,讓你覺得不靠譜。”
“我想名正言順,用法律認可的方式,讓你屬于我。”
雲徽心口仿佛被什麽一塊大石反複碾壓,痛得喘不過氣,像是要證明什麽一般,勾着他的脖子吻上去。
她吻得毫無章法,許清嶼想退開卻在看見她眼裏消失的光亮又頓住。
“許清嶼,你要不要我?”
“要,但不是現在。”
她還有傷在身,臉上的紅腫也還未處理。
雲徽又湊上去吻他,學着他之前親吻自己的樣子,落在他勁腰的手撩開衣擺,指尖探了進去。
她手指冰涼,觸及肌膚時許清嶼微微蹙了下眉,在她要往上探時攥住。
他垂眼看她,“想好了?”
“嗯。”
“不後悔?”他又問。
雲徽偏頭去咬他喉結上的痣,模仿着他的動作,伸出舌尖輕舔了一下。
“不後悔。”
“崩”地一聲,許清嶼腦內的弦繃斷,順從內心深處的渴望,反客為主。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狂熱,仿佛抛開所有顧忌和禁制,眼裏心裏只有面前的人。空氣中的溫度逐漸升高,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雨,窸窸窣窣打在玻璃上,窗簾沒拉嚴實,縫隙中的玻璃映出熾烈而難解難分的身影。
“月夕。”他低聲喚着。
雲徽被捧着臉睜眼,看着他。
“我是誰?”
“許清嶼。”
“我是你的。”他聲音喑啞,“你也是我的。”
“雲月夕,你不髒。”
“我愛你。”
“我愛你。”
“月夕,我愛你。”
他一遍遍在耳邊重複着,原本的疼痛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眼前人的深情和呵護。雲徽摟着他脖子,看他眼裏因為自己起的□□,看他額頭起的薄汗,聽着他因為自己而越來越沉重的呼吸。
“許清嶼,我也愛你。”
“轟隆!”
窗外響起雷聲,大雨傾盆而下。
許清嶼将昏睡過去的人抱到浴室清洗完畢,視線落在她身上淡青色的痕跡,還有膝蓋手腕的淤青,他沉着臉一點點給她上藥,睡夢中的人痛得瑟縮一下,他更加放輕動作。
她睡得很不安穩,嘴裏呓語着什麽,許清嶼湊近聽才能勉強聽得清楚。
她說:“許清嶼,救我。”
“我怕。”
好不容易被壓下去的怒火再次湧了上來,手機“嗡嗡”響着,他關掉天花板的燈,蹑手蹑腳出去。
“喂。”
電話那端是陳子昂,“你讓我跟的人,我跟一路了,他馬上就要回家了。”
許清嶼扔掉手裏沾血的棉簽,“地址。”
挂斷電話,許清嶼抓了兩把貓糧到貓碗裏,拍了拍奶球的腦袋,“我出去一趟,好好陪着媽媽。”
奶球仿佛聽懂了一般,仰頭“喵”地叫了聲。
大雨并未停歇,雨刮器不間斷的工作着,但很快擋風玻璃上又被雨水聚滿。雨天的夜晚城市車輛稀少,許清嶼運氣不錯,一路過來幾乎都是綠燈,等到達陳子昂所說的地點是比預計提前了十分鐘。
陳子昂的車停在路邊,見他來撐着傘過來,指了指方向,“喏,剛走近前面那個巷子。”
許清嶼懶懶擡眼,陳子昂比了個OK的手勢。
“你下手輕點,別鬧出人命。”陳子昂叮囑。
許清嶼神色淡淡,“放心。”
這條巷子并不長,兩側是老舊的居民樓,近幾年已經被政府納入危房項目,頂上寫着大大的拆字,擡眼看去,只零零星星亮着兩盞燈。
許清嶼不急不緩的往裏走,兩側石頭砌城的牆長滿青苔,凹凸不平的路面有不少積水,路上也滿是青苔,一不小心就會摔倒。
拐過巷口便看見拎着酒瓶醉醺醺的苗書傑,聲音很大,“想就這樣收回老子的房子,簡直癡人說夢,老子明天就曝光她,要死大家一起死。”
許清嶼上前,拎着他的後領往後一拽,苗書傑被勒着脖子,想回頭看是誰,只看見拳頭狠狠招呼過來,右臉一陣劇痛,勒着後領的手一手,踩着路邊的青苔整個人一下倒了下去。
冬天摔一跤比平常更為疼痛,這一痛苗書傑酒醒了大半,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又是你!”
“我正到處找你,你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是嗎?”許清嶼似笑非笑,在苗書傑想要站起來時揪着他頭發重重往牆上掼。
“找我幹什麽?要錢嗎?”他笑得散漫,“但你有命花嗎?”
又是重重一下,苗書傑額頭已然血跡斑斑。但許清嶼并未就此停手,想着自己趕到時看到雲徽在地上蜷縮成一團渾身發抖,想到她問他自己是不是很髒,想着她睡夢中都在叫着他救她。
他那麽放在掌心呵護,清潋嬌貴的姑娘,她那麽怕疼,他一句重話都舍不得對她說,卻被眼前這個畜生那樣對待。
“我答應過她不打人,不過你應該已經不算是人。”
苗書傑剛要張口反駁,頭皮忽然一陣劇痛,是許清嶼在拖着他往前走。沒有任何支力,仿佛要驗證他的頭皮到底結不結實。
“你他媽的放開我!”苗書傑破口大罵,“你他媽的誰啊,有本事讓老子起來—”
許清嶼當真停下,像是來了興致,把他松開,“行啊,我讓你起來。”
苗書傑踉踉跄跄的站起來,擡手就對着許清嶼的臉要揍,但還未碰到他,左腿膝蓋忽地一陣劇痛。原來用來遮雨的黑骨傘不知何時被收了起來裹成一團,骨節分明的手握着傘頂,力道又大又狠,甚至聽到劃破空氣的聲音。
這一下穩穩落在苗書傑膝蓋,站起來不到十秒的人又倒了下去,苗書傑捂着痛得快要失去知覺的膝蓋,一張臉已經痛成豬肝色。
許清嶼扯唇笑了下,“我剛剛忽然想到一個很貼切的形容詞,叫,下雨天痛打落水狗,怎麽樣,貼切嗎?”
見他不說話,許清嶼微微蹙眉,似被難住,“看來不太貼切啊,那你想一個,你要是形容得更好,我就放過你,如何?”
他衣服被雨淋得濕透,握着傘居高臨下的俯視,雷鳴劈開的黑夜好似都成為他的陪襯,如幽潭深谷的眼半垂,薄削的唇帶着清淺弧度。
巷子裏僅有一盞昏黃的路燈,他輪廓大半隐于黑暗,噌亮的皮鞋踩實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音,好似地獄修羅,饒有興趣的看着獵物垂死掙紮。
許清嶼走近,“怎麽不說話?沒靈感嗎?那看來我施加的壓力還不夠。”
話落,皮鞋踩在他腕骨上,不斷的來回碾磨,許清嶼看着他痛苦不堪的模樣,非但沒有收力手裏的傘換了方向,圓形傘端穩穩落在苗書傑手背,像是要生生刺穿。
“痛嗎?”他問。
他笑得很輕,仿佛只是在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這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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