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Chapter 20

第20章 Chapter 20

阮允茫然地擡頭：“啊, 我嗎？”

許輕小聲答了一句：“那是因為她不在你手底下辦公……”

言訣又不給阮允發工資，也管不着阮允的工作和生活，阮允沒事怕他幹什麽。

言訣：“我也不會随随便便就讓員工走人。”

“哦。”

許輕咬了一口清脆的竹筍, 慢慢嚼着, 眼神東游西蕩。有時候不得不承認總裁就是總裁，言訣連吃飯都透着一股從容和矜貴。

不像她自己, 無論是上學還是工作，吃飯都像趕集, 緊趕慢趕争分奪秒，仿佛有人在她身後拿鞭子追她。

許輕消化着言訣剛才那句話, 他已經不止一次這樣提醒她：不要怕她, 在他面前做自己就好。

但真的有人能在言訣那兒肆無忌憚嗎？

“叮——”

許輕放在包裏的手機響了，看清屏幕上顯示的聯系人之後, 許輕擡眸掃了眼包廂內另外兩個人, 小心翼翼地接通電話。

“小輕。”

電話那端傳來随舟慵懶而誘惑的嗓音。

随舟做了一個夢, 夢見自己弄丢了最心愛的女孩, 醒來出了一身冷汗，抓起手機就給許輕打電話。

“嗯，我在吃飯呢。”

許輕壓低聲音，她看了眼時間，問，“你那邊不應該是淩晨嗎？怎麽現在給我打電話。又熬夜了？”

“沒, 做了個噩夢。”

他眸色黯淡, 心裏總覺得不太安定，問：“和誰一起吃飯？”

如果是一個人, 許輕跟他打電話根本不會這麽小聲。

許輕頓了下，才答：“和阮允, 不信你聽。”

許輕把電話遞給阮允。

阮允不用猜都知道是随舟打過來的查崗電話，她上道極了，樂呵呵地和随舟打招呼：“随哥晚上好！啊不，你現在在美國是吧？那就早上好！我和許輕一塊在暮雲購物中心吃晚餐呢，是家新開的商場，我們約好今天逛街來着。”

随舟偏着腦袋，用肩膀夾住手機，随手擰開一瓶礦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兩口潤潤幹燥的嗓子。

昏黃的床頭燈将他的影子投在牆壁，他輕聲笑了，眉眼上挑，說：“行，我知道了。你把手機給她，我再和小輕說兩句話。”

“喔，好。”

許輕接過手機，說：“你快睡吧，本來休息時間就少，你再這麽折騰自己，回頭阿姨又要唠叨，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知道了。”

随舟擡手摸了摸額頭，指腹濕潤，原來出汗不是錯覺。

“我不在的時候照顧好自己。”

随舟囑咐，“還有……”

許輕等着随舟繼續往下說，然而聽筒那端陷入沉默。

她忍不住問，“嗯？”

“沒什麽。”

随舟笑了笑，換上一幅輕松的口吻，“總之我給你的錢該花就花，別委屈自己。”

“我會的。那你快睡吧，晚安。”

“晚安。”

随舟把手機扔在床上，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他原想和許輕說「離那個人遠一點」，卻怕如果真的說了，會将她越推越遠。

許輕挂了電話，重新将手機裝回包裏。阮允夾起一塊魚肉，另一只手支着下巴感嘆：“做了噩夢，醒來的第一件事先打電話關心你，啧，世界上怎麽會有随哥這麽好的男人。”

“瞎說什麽呢。”

許輕瞥她，“快吃飯了。”

言訣從兩個女孩的對話中推斷出打電話的人是随舟，又想到許輕喝醉那次自己挂斷的兩通電話，他拾起玻璃杯抿了口果汁，神色平靜。

許輕趁機偷偷打量了眼言訣，見言訣表情漠然，看不出任何情緒，她放心的同時又莫名感到酸澀。

不知道為什麽，當着言訣的面接随舟電話，她會格外心虛。

這頓飯吃得安然無恙，唯獨離店的時候，許輕注意到經理和店長過分熱切的眼神，她有些不自在。

吃個飯都要被夾道歡送，托言訣的福，這是她第一次。

許輕和言訣都沒有喝酒，因此兩個人各開各的車走了。

許輕把阮允送回家之後，想到還有幾個素材沒有拍，于是她再度返回暮雲購物中心。立在星空下，她擡頭望着盛大燦爛的燈火，舉起相機記錄下人來人往的匆匆。

A市降溫來得猝不及防，單薄的風衣再不能抵深秋的寒氣，于是許輕在回去之前先在商場裏給自己買了件大衣。

秋季新款，版型很好，剪裁得當，恰好符合許輕的身材，又是她喜歡的淺咖色。

許輕毫不猶豫就刷了卡——維覺付定金時又提出了幾個要求，同時傭金給她加了十萬，而那幾條要求對許輕來說根本算不得難事，算是額外之喜。

所以許輕在今晚擁有了人生中第一件價值五位數的大衣。

并且第二天許輕穿着這件新衣服上班，光榮地在電梯裏遇到了同樣穿着同色系風衣的言訣。

許輕瞥了眼電梯反光的牆壁，她和言訣站在一起怎麽看怎麽像穿了情侶裝。

“言……言總，好巧啊。”

“嗯？”

“我是說衣服。”

“哦，衣服很好看，很适合你。”

……

“言總今天換風格了。”

許輕發現她每次和言訣在一塊都會忍不住沒話找話，因為如果她不說話，她就會莫名覺得言訣的視線正落在她身上。

言訣輕笑，“怎麽，難道我還要把西裝焊在身上？”

“倒也不是不行。”

許輕小聲嘀咕，然後在電梯門打開的瞬間跑了出去，“言總再見！”

言訣看着她的背影，無奈搖頭，直至電梯門合上，來到二十七樓，他推開辦公室玻璃門的剎那都還在想跳脫的女孩。

比剛認識他的時候膽子大了。

是個好跡象。

-

許輕剛在工位上坐下，還沒來得及掏出她上班所有裝備，就見賀經理拍了拍她肩膀，打趣：“你今天和言總穿情侶裝啊。”

“啊？”許輕裝傻充愣。

“前幾天逛街在櫥窗看到了，我沒記錯的話應該就是情侶款。”

“……”

“巧合，真的只是巧合。”

賀雨霏笑笑，“逗你呢，上周工作做得不錯，繼續加油，有問題及時聯系我。”

“好的經理。”

緣于許輕這段時間以來對白茉愛答不理的态度，白茉再沒有在許輕跟前自讨沒趣，她瞥見許輕和賀經理地互動，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使勁兒把鍵盤敲地噼裏啪啦響。

許輕對此全然不知，她正焦頭爛額地處理着躺在工作郵箱中的十來封郵件。

日子一天天過去，又到了這個月的發薪日。許輕打開某行app，只見她上個月的薪資幾乎翻了一倍，多到許輕恍惚間以為財務給她打錯了，把別人的工資打到了她的卡上。

就在許輕打算找財務問一問時，她收到了來自賀雨霏的消息：

「工資到賬了吧？多出來是給你上個季度的績效獎金，以後也好好幹。」

「對了，你雖然是英語專業的，平常抽空也多看一些金融方面的知識，尤其是那些專業術語，以後會議上用得到。」

許輕摸摸自己的耳朵，企圖給皮膚降溫。上一回她開會時腦子短路把「財務」說成了「ounting manager」，然而當時的語境下正确的說法應當是「the financial department」。

等許輕意識過來，她已經說了好幾次「ounting manager」，雖然沒有人糾正她，且即使說錯了，國外的同事也能理解她的意思。

可許輕臉皮薄，事後自己會忍不住反複鞭屍。

看起來賀經理沒說什麽，但明顯也知道她的錯處。

「收到，謝謝經理，我會努力的。」

鹹魚許輕上個月幾乎幹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活，相應地也收到了雙倍薪水，如此看來她不算虧。

再努力幾年，她就可以揣着自己鼓鼓的小荷包美美躺平。

許輕點開聊天框，分別給阮允和随舟發了紅包：

「發工資了，請你喝奶茶吃蛋糕！」

「今天發工資了，多了很多績效獎金，這些給你，拿去吃點好的。你什麽時候回國？」

後面那條是發給随舟的。

這個時間點随舟肯定不會回複，許輕發完消息就把手機收了起來。

她才看了會兒文檔，楚适竟過來了。

“許輕，總裁找你，跟我上去一趟。”

“诶，好的。”

許輕跟着楚适來到言訣辦公室，看到賀經理也在這裏。她有些摸不着頭腦：這是有什麽很重要的事情要說麽？

她不會剛漲了工資就要被開除吧！

“言總，您找我。”

許輕自覺和賀雨霏站到一處，她擡眼飛速地看了看賀經理的表情：不是很凝重，反而有些輕松和揶揄。

既然如此，情況應該不會太糟糕吧。

言訣在辦公時間還是穿西裝更多，他今日的領帶換成了深沉的酒紅色，紅與黑的碰撞立刻讓許輕聯想到言訣的微信頭像，貴氣的一如既往。

賀雨霏瞧了眼不知所措的許輕，她微笑着對言訣說：“言總，這就是小許，試用期員工述職報告的時候您見過她。”

……哦對，公司其他人還不知道她和言總私下也有往來。

許輕乖巧地答：“言總好，賀經理好。”

只聽賀雨霏又說：“自從許輕加入我們部門，我們再開國際會議都不用到樓下國際部借翻譯了，小許就能勝任，而且做的非常出色。因此我認為她一定不會辜負您的重任。”

诶诶诶？

什麽情況？

許輕感到自己完全處于狀況之外。

就連楚适也笑眯眯地看着她。

許輕眨眨眼，言訣挑眉，薄薄的嘴唇抿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他看着許輕，說：“下個月有場國際會展，楚适要請假，你跟我去。”

“翻譯。”

許輕：？

她忙解釋：“那個言總……其實我不是專業翻譯，我覺得我的水平不一定能達到您的要求，部門內的翻譯我還勉強能行，但國際會展翻譯您看要不還是另請高明……”

言訣雙手交叉，他說：“年終獎加二十萬。”

等等。

多少？

二十萬的話……也不是不能努力。

就連賀雨霏也在一旁推波助瀾：“小許，其實你不用害怕。言總自己英語也很好，你只需要協助他就行，不會很困難的。”

“要出差多久啊？”

“一個星期。”

許輕猶豫：“……簽證會不會來不及？”

“這你不用擔心。”

“哦。”

她忽然萌生一種被綁/着上了賊/船的錯覺。

言訣屈起手指扣了扣桌面，問：“所以你的答案是？”

“我……我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