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Chapter 27

第27章 Chapter 27

許輕不自覺就羞紅了臉。

許輕發誓她在言訣身邊臉紅的次數比她過去二十三年來臉紅次數的總和還要多。

酒店樓下早早就停着一輛加長林肯, 正是前兩天接他們來酒店的那一輛。

言訣自然地為許輕拉開車門，又在許輕彎腰上車時擡起手護住她的腦袋。許輕坐在後座，深呼吸一口氣平複心情, 緊接着下一秒她就看見言訣坐在了自己旁邊。

“嗯？”

總裁不坐在副駕駛, 坐在她旁邊幹什麽？

“怎麽，我不能坐？”

“不不不, 不是。”

車都是言訣的，她哪兒來的熊心豹子膽攔着不讓言訣坐啊, 而且本來就應該他坐後排才對。只不過言訣坐在她身邊，她會不由自主就變得緊張。

約莫是忽然繃直的脊背出賣了許輕的真實情緒, 司機發動車子的同時, 言訣好整以暇地對許輕說了句話。

“許輕，以後這樣的情況還有很多。你會經常跟着我出席各種各樣的場合, 所以, 習慣就好。”

許輕一時之間不知道這是來自總裁的安慰還是來自總裁的提醒, 總之她乖巧地點了點頭, 沒有反駁言訣。

或許他說得對。

更何況當初是她自己主動提出“言總您以後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幫忙”。

說不定在言訣看來，“任何事”的範圍之大很可能還包括扮演言訣的女伴。

不知道總裁以後會不會提出讓她假扮女友幫忙消解緋聞的要求……

她的想法愈來愈天馬行空了。

但話又說回來，倘若言訣真讓她這麽做的話，她大概也不會拒絕。

到了會場，許輕才發現她今晚的裝扮一點也不過分，不過是“入鄉随俗”。

她以為會有很多成功人士穿着一絲不茍的板正西裝, 無論男女老少。然而實際上她的紅裙子其實是百花齊放中同樣随時節綻放的玫瑰, 張揚奪目，但并非喧賓奪主。

許輕懸着的心頓時放回肚子裏。

她想到自己偷偷在互聯網上搜的那些攻略, 當中有一條評論令她印象尤為深刻：「對他們這些上流人士來說，任何一個正式的場合都可以是燈紅酒綠的名利場。」

一次的生意能不能談成并沒有那麽重要, 更重要的是借此搭上此前根本無法接觸的人脈。

言訣顯而易見正是不少精英人士絞盡腦汁想攀上的關系。

許輕和言訣才進入會場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已經有三位男士端着紅酒上來寒暄恭維。

第三位男士離開後，許輕碰了碰言訣的胳膊，小聲問：“他們怎麽好像都認識你啊？”

她的總裁在國外也這麽出名嗎？

說起來言訣在福布斯富豪榜排多少名來着，許輕記得她看到過的，但是這會兒又忘了。

“一個社交圈裏的。”

“喔。”

許輕若有所思地點頭，“我記得這個會展是不是有什麽入場要求來着？好像還挺嚴的。”

肯定不是什麽無名小卒都能參與的會展。

“不重要。”言訣依舊讓許輕挽着自己的胳膊，他偏過頭，垂眸看着女孩淺栗色的發絲，問，“想吃小蛋糕嗎？”

言訣指的是離他們不遠處的展臺，那裏擺着很多精致的小蛋糕和飲品供大家随意取用。

許輕搖頭，“這種場合還是算了吧。”

她該不會給總裁留下了一個只會吃的糟糕印象吧？

許輕納悶。

言訣卻不這麽想。

他只是擔心女孩身處會展感到無聊透頂，才選擇用小蛋糕誘惑她的。

“Wow， long time no see! Your girlfriend”

一位年輕帥氣的男性來到言訣面前，自顧自擁抱了下言訣，松開之後，他看着許輕說。

許輕立即解釋，“No， I'm his……”

“partner”還未說出口，她就聽見言訣不鹹不淡地說了句，“半年不見，學會在我面前裝外賓了。”

“四哥你又戳穿我，無聊。”

……嗯？中國人？

許輕呆呆地看着他們兩個人互動，滿頭霧水。

言訣為她介紹道：“一個朋友，中國人。”

這麽簡單嗎？

言訣的“朋友”顯然很不服氣，他輕咳了兩聲，向許輕伸出手，說：“你好，我叫聞書。不是公文的文，是聽聞的聞。我是一名律師，是言訣的朋友。”

“你好，我是許輕。”

又是一個仿佛似曾相識的名字。

等等……聞書？！那不就是國內最著名，號稱打官司勝率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Top1律師聞書麽？

剩下的那百分之零點一據說是一次模拟中輸給了他女朋友，忽略不計。

聞書也是A大的，還是A大王牌專業之一的法學。阮允當年還和許輕在宿舍八卦：“聞書，這名字難道不是天選文科聖體？”

言訣的朋友果然沒有一個普通人。

“所以這位漂亮的女孩，你和四哥是什麽關系？”

聞書笑眯眯地問許輕。

許輕第二次想和他解釋，“我是言總的……”

不出意料又被言訣打斷。

言訣端着酒杯和聞書碰了下，問：“牧淮呢？沒和你一起來？”

牧淮是聞書的妻子，也是他當年心甘情願認輸的對象。

“老婆飛美國聽她偶像演唱會去了，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兒，可憐死了。”

“哦。”

許輕忍俊不禁，總裁果然很擅長嗆人。

“許輕，既然你也是四哥的人，那我們加個微信呗，以後肯定會常見面的。”

“沒空，不加。”

言訣替她答了。

言訣說不加，許輕想去拿手機的手又放了回去。她的晚禮服沒有口袋，因此手機放在言訣的西裝口袋裏。

聞書格外不樂意，他白了一眼言訣，說：“四哥，我又沒問你，我是問這位漂亮又可愛的姑娘。”

“所以加個微信嗎？”

聞書看着許輕，然而許輕只得無奈地搖頭，她攤開手，表示自己無能為力：“我的手機在言總那兒。”

“不是吧！我們也就半年不見，四哥你怎麽變成這樣子了？管老婆管那麽嚴？這不像你的風格啊，你以前不是最不近女色最……”

“話太多了。”

言訣打斷他，說：“你的隊友在找你。”

聞書回頭，果然看到隊友在向自己招手。他聳了聳肩，掏出一張名片遞給許輕，“我的聯系方式都寫在上面了，你回去拿到手機了一定記得加啊。”

許輕接過名片，微笑着點了點頭。

聞書這才滿意地離開。

許輕把聞書的名片交給言訣，名片躺在她手心，而她向言訣眨眨眼，說：“幫我保管，和手機放在一起就好。”

晚禮服又沒有放名片的地方，許輕總不能全程捏着張名片吧。

言訣收下名片，放入自己的西裝口袋。有那麽一瞬間他在想，什麽時候能牽着女孩的手一起塞進他口袋就好了。

“為什麽不讓我加聞書微信？”

許輕挽着言訣的胳膊，問。

“怕他帶壞你。”

言訣淡淡地說。

許輕知道言訣在和自己開玩笑，但她很享受這種輕松愉悅的氛圍，這緩解了她第一次出席大型會展的緊張。

“可是我覺得聞書是一個很有趣的律師，阮允還看過他當年在A大打辯論賽的視頻呢。”

“那你呢？你也看過嗎？”

言訣問道。

許輕搖了搖頭，否認：“我對法學不感興趣，主要是看不懂那些法條。而且上大學的時候我們有一門選修課程叫法律英語，說是選修，實際上大家都得上這門課，否則修不夠學分。法律英語簡直是我的噩夢，它折磨我整整一個學期，結果最後成績照樣還是不盡人意。一想起來就難受。”

言訣勾了勾嘴角，說：“所以你以後離聞書遠一點，他說什麽都不要信。”

“那我應該相信誰？”

“我。”

“總裁，你覺不覺得有時候你也挺……”

“嗯？”

厚臉皮的。

許輕只敢在心裏悄悄說三個字。

言訣見她不再往下說，便垂眼看了看女孩。發現她眼睛滴溜溜轉着，眸子又亮，長睫撲扇着，古靈精怪的模樣格外讨喜。

他挽着女孩的手，默不作聲地讓她離自己更近些。

言訣出席過數不清的國際會展，但沒有任何一次能像今晚這般令他感到身心愉悅。

大概是因為有女孩的陪伴，往常枯燥無比的話題此刻在他這兒順眼了許多。

“真不想吃小蛋糕？”

“唔……可以嗎？”

又要穿禮服和高跟鞋，又要時刻注意表情管理，許輕的精力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逝。明明她離開酒店之前還稍微吃了點零食墊墊肚子，可這才多久，許輕就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想吃就吃，沒人攔你。”

言訣挽着許輕，兩個人來到展臺前，言訣掃了眼鋪着絨布的長桌，問她：“想要哪個口味？”

“我自己來就好了。”

許輕微微彎腰，挑了一塊紅絲絨切塊。

她并沒有注意到，就在自己松開言訣的一瞬間，言訣眸底的光動了動。

身邊忽然空了一塊，言訣的薄唇抿成一條線，目光落在許輕身上，女孩正用叉子戳起小蛋糕。

不想讓言訣等太久，又擔心她吃東西期間會有人來和言訣搭讪，因此許輕不由得加快了吃蛋糕的速度。

言訣自然看出來她有些趕。

他彎了彎眉毛，擡手撥開許輕的發絲，說：“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許輕小聲回答他：“我是怕耽誤了你的正事。”

言訣轉身拿了瓶果汁，慢條斯理地用開瓶器打開瓶蓋，插上吸管遞給許輕。

“謝謝。”

許輕吃了塊小蛋糕，又喝了半瓶汽水，雖不至于到滿血複活的地步，但狀态顯然比方才好了許多。

她擡起頭，對言訣說：“我好多了，總裁。”

“別動。”

“嗯？”

許輕不明所以，但很聽話地照做。下一秒，她看見言訣的指尖觸碰到自己的唇畔，他用指腹輕輕抹去嘴角沾着的蛋糕屑。

“唔……”

許輕動也不敢動一下，就站在原地，仿佛被人施了定身術僵在這裏。

他的指尖離自己那麽近。

近到她可以無比明晰地體會到言訣手指的溫度。

“原來真的有人吃東西和泡芙那只饞貓一個樣。”

言訣嘴角噙着笑，說。

許輕垂下腦袋，感覺自己耳朵燒得慌。

“挽着。”

言訣主動靠近她。

“哦，好。”

這會兒許輕正處于神游狀态，無論言訣說什麽她都照做。過了好一會兒，許輕才從那股無處遁逃的心動中緩過神來。

期間又有兩個人主動上前和言訣交談。

有些是言訣直接回複的，有些是許輕代言訣回答的。

許輕總算理解了賀經理那句“其實言總自己的英語也很好，你不要害怕。”

她甚至相信言訣其實根本不需要陪同翻譯，他不過是想找個人陪他一起出席會展而已。

然而這一點許輕算是錯怪了言訣，以往總助楚适和言訣出席此類會展時，大多數時間都是楚适代言訣回答那些不痛不癢的問題，言訣全程一諾千金。

至于這一次……

就在許輕感到自己一腔熱血毫無用武之地時，她忽然聽見言訣說：“Yes， she is professional and I trust her.”

對方把名片遞給許輕，許輕只看了眼公司名稱就知道是怎麽回事，連忙答道：“I’m willing to……”

她開小差險些被抓住了，還好沒有露餡，并且成功地運用上了她前兩天苦心鑽研的資料。

“Great!!!Thank you very much!!”

對方看起來很激動，許輕禮貌地笑笑，代表言訣和他們告別。

“做得不錯。”

言訣的誇獎落入她耳中，許輕的眼睛亮了亮，忙問：“真的嗎？我剛才應該沒有出岔子吧？”

“沒有，你很棒。”

言訣向來不吝啬于自己的誇獎，尤其是在喜歡的人面前。

“去休息一會兒吧，快結束了。”

“好。”

言訣和許輕走到宴會廳角落的長沙發上坐下，許輕就坐在言訣身旁。言訣把她的手機交還給她，等他打開自己的微信，卻發現小群裏已然炸開了鍋。

聞書把他拍到的照片發到了只有幾個人的群裏，張口就喊：「誰說太陽底下沒有稀奇事，千年鐵樹開花了啊朋友們！」

配圖是言訣剛才給許輕擦嘴角的畫面。

但因為是從斜後方拍的，又得益于言訣和許輕的體型差——他像獅子，她則是乖巧的貓。兩個人站在一起看上去不僅非常般配，這個姿勢還無比……暧昧。

隔着屏幕都抑制不住的愛情火花。

朋友們八卦的消息一條接一條，言訣看都看不過來。

「卧槽卧槽卧槽，這是真的嗎？我不會是在做夢吧！聞書你給我老實交代，你是不是AI合成的照片，把咱們四哥的臉換到誰身上去了？」

「信四哥會談戀愛還是信我是秦始皇。」

「這要是沒談我摳眼珠子，誰家好人沒談戀愛能有這種感覺？這起碼談了一年以上好吧！」

「四哥呢！！怎麽還不見四哥出來澄清！！」

「真的澄清什麽？」

……

一條比一條離譜。

言訣擡頭，他環視一圈大廳，視線鎖定某個角落裏的聞書。只見聞書倚在長桌旁，飛快地在屏幕上打字，果然下一秒就冒出了他的新消息。

「聞書：呵，沒想到吧，咱們四哥也有這麽一天。他還攔着我不讓我加人家微信，否則我這會兒早就拿到嫂子的第一手資料了！」

「嚴白：四哥為什麽不讓你加嫂子微信？四哥快把嫂子交出來，我也要加！」

「小玫瑰：我也要加我也要加！」

……

言訣揉了揉眉心，打字：

「收聲。」

因為這兩個字，群裏只安靜了一瞬，随即再度被鋪天蓋地的消息淹沒。

「小玫瑰：我就不！四哥你不給我看嫂子照片不讓我加嫂子微信你今晚就別想睡好覺，你信不信我半夜兩點給你打電話拿着喇叭在你耳邊放《分手快樂》」

「嚴白：我點一首《死了都要愛》。」

「聞書：哥隔空贊助你新買的音箱。」

吵吵嚷嚷過後，言訣看着群裏大家的讨論，很快他又發了一條消息出去：

「我還沒追到。」

「你們別把她吓跑了。」

……

「嘁，居然還沒追到手，四哥你能不能行啊。」

「所以我們四哥現在不會是在單相思吧？四哥你也有這麽一天啊！無情嘲笑。」

「無情嘲笑x10086」

「千年鐵樹好不容易開一次花，結果花根本不搭理他。」

言訣收了手機，不再搭理這群沒個正形的朋友。他的目光落在許輕發端，坐在她身旁的女孩也在看手機，她還把聞書的名片擱在一邊，用手支着下巴，似是在猶豫到底是加還是不加。

“加吧，以後法律相關的事情都可以找他。”

言訣提示她。

他的聲音吓了她一跳，許輕回過神來，擰着眉頭，說：“可是聞書律師費好貴的……”

而且據說聞書接的大多都是千萬級別的大案子，誇張一點的話，有時候聞書一次委托費就能在A市買套房。而且有時候錢不是最主要的問題，關鍵聞書本人很難預約的。

“他敢收你錢。”

言訣冷冷道。

“……你這麽兇幹什麽。”

許輕嘆了口氣，“我應該……沒什麽事需要找他幫忙。只是覺得聞書既然把名片給我了，出于禮貌我應該是要加他的。”

“那就等你想加的時候再加，現在不管他。”

“唔，好吧。”

許輕把名片放進手機殼的夾層，“那就麻煩總裁繼續幫我保管了。不過話說回來，聞書為什麽叫你四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