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Chapter 28

第28章 Chapter 28

“叫着玩的, 不用理他們。”

“哦。”許輕無意識攪動着自己的手指,低頭說,“我還以為會有什麽特殊原因呢, 比如在家裏排行老四什麽的……”

言訣勾了勾唇, 說:“排行老四沒有,但有一個堂哥, 今年三十二,在C大教漢語言文學。我還有一個表弟和表妹, 表弟在康奈爾讀法學,曾經是聞書的師弟。表妹在C大讀藝術設計, 明年畢業。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或者快過年的時候來家裏聚會,一起。”

……

言訣怎麽和她說那麽清楚?像是兩個人坐在一起相親, 他隆重地和她介紹自己家裏都有什麽人。

許輕捕捉到一點不一樣的信息, 她擡眸問言訣:“堂哥和表妹都在C大, 那你怎麽就選了A大?”

以言訣的高考分數, 成績出來後應該也沒能逃過A大和C大的搶人大/戰吧。她差點吊車尾的成績都接到過不止一次電話呢,更別說言訣了。言訣在兩個學校的招生老師眼裏肯定是眼饞的香饽饽,誰都想搶先一步把言訣招進去。

“時間長了,記不清了。”

……很符合言訣風格的回答。

也是,他今年二十九歲,十八歲那一年的高考對言訣來說已然是很遙遠的回憶。

不像許輕自己, 有事沒事就和阮允在宿舍叨叨“能不能讓我碩升初, 好想回去再讀一次中學啊”。

不懂事的年紀裏創造了太多珍貴的影像,那時雖沖動莽撞, 但也正是因為跌跌撞撞的摸索,才有了如今偏安一隅的美好。

只可惜許輕終究無法同時擁有青春和青春的記憶, 她也不能确定回憶是否美化了過去的經歷,讓她無論看什麽都帶上一層柔和的濾鏡。

又或者她早已在數次摸爬滾打中變得無堅不摧,曾經看來痛苦萬分的事情現在再想起來只覺得幼稚而可笑。

“想什麽呢?這麽深入。”

“我在想……”許輕鼓起勇氣,問他,“你會回憶過去嗎?就是在你覺得很痛苦或者很難過的時候,會不會通過回憶過去來逃避眼下的苦難?”

“不會。”

意料之中的回答。

許輕也覺得像言訣這樣看起來無所不能的人,才不會像她那樣深陷過去的美好不願醒來。

言訣可以戰勝一切困難,而她則會被任何困難打倒。

“不斷追憶過去固然讓我感到自己曾經擁有過那些美好的時光,但眼下更重要的是打起精神去創造更多觸手可及的未來。”

言訣頓了頓,他站起身,朝許輕伸出手,笑說:“比如現在,邀請這位美麗的女士和我一起吃晚餐。”

他那只骨節分明的手驀地出現在她眼前,每一根手指都漂亮而修長,性感的指骨微微凸起,言訣掌心朝上,耐心等待她的回答。

許輕稍稍猶豫了下,最終把自己的手放入言訣的掌心,與他掌心相扣。

她的手和言訣的手比起來就顯得小巧多了,似乎只要他微攏起手,便能将她的手牢牢攥在掌心。

然而現在言訣只是讓許輕的手搭在自己向上的掌心,微微用了些力,讓女孩從沙發上站起來,站在他身旁。

“想吃什麽?今夜随你。”

他說。

許輕撫了撫自己衣服上細小的褶皺,蹙着眉毛思索了一會兒,鼓起勇氣大膽地和言訣說:“其實我更想喝酒。”

都說酒壯慫人膽,她今晚化了很精致的妝容,穿着裁剪得當的晚禮服,還……和他說了這麽多以前從來不會提到的話題。

許輕想知道,如果她稍稍喝了些酒,帶着些許朦胧的醉意,她還能再做出什麽意想不到的舉動。

“不吃飯,只喝酒?”

言訣眉毛微動,略微有些意外許輕的回答。

“就不能吃完飯再喝酒嘛……”

“我以為你想去酒吧。”

“……那沒有,我只是想喝一點點。”

她長這麽大還沒去過酒吧呢,一來是随舟不讓她去,二來她自己一個人也沒膽子去酒吧。她以前喝酒都是和阮允在宿舍偷偷摸摸喝,喝完以後也不發酒瘋,兩個人拖着疲憊的步伐爬上架子床,倒頭就睡。

巴黎的午夜小酒館迷人歸迷人,但許輕沒想在這個時候去體驗一回。

況且像言訣這樣走在大街上不用打扮就能壁了百分之九十九男性生物的存在,他去酒吧的話恐怕會被當成珍稀動物圍起來。

許輕又想到了之前在酒店大堂主動搭讪言訣的法國美女。

她吐了吐舌頭。

“那就跟我去吃晚飯,待會兒允許你喝一點。”

言訣反握住許輕的手,說,“走吧。”

“哦,好。”

許輕跟上言訣的步伐,她的目光落在言訣牽着她的那只手上面,許輕抿了抿嘴唇。她就這樣與他十指緊扣,會不會……不太好?

若說剛才總裁怕她站不穩才讓她挽着胳膊,那現在這樣又算什麽呢?

“四哥這就走了?”

聞書似是早就料到了言訣的行動,他竟提早在門口等着。聞書倚着牆,雙臂抱于胸前,笑嘻嘻地打量着許輕和言訣,用輕快的語氣問他們。

“哎呀,要不是朋友找我還有點事,我還真的挺想體驗一回當電燈泡的滋味。巨大無比的電燈泡,和月亮一樣大。四哥你說呢?”

聞書說着,還張開胳膊和許輕比了個又大又圓的球體。

許輕被聞書故作浮誇的神态逗笑,她不好意思地看着言訣。

言訣将許輕的手攥的更緊了點,他輕飄飄地睨了眼聞書,搬出了牧淮:“想和我們一起吃飯也不是不行,但我記得牧淮的偶像接下來是不是還有幾場演唱會,印象裏她沒搶到票,我倒是可以幫她一把。”

“別,四哥,求你了,別再給她送票了。”聞書立刻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和言訣告饒,“她已經滿世界飛了兩個月了,再不回家我就要成孤寡老人了!四哥你舍得我和你一樣獨守空房嗎?”

許輕沒忍住,笑出了聲,又連忙捂住嘴巴。

言訣挑眉,對聞書下了“最後通牒”:“還想要老婆就離我遠點。”

——或者離他老婆遠一點。

“四哥慢走,祝你有一個愉快的夜晚。Have a good night,拜拜不送。”

聞書朝許輕和言訣揮揮手,迅速飄走。

許輕說:“你的朋友是一個很有趣的人,感覺有點可愛。”

“可愛?”言訣撇撇眉毛,“我看是有病。”

“我餓了,我們可以去吃飯了嗎?”

不明白好端端的總裁大人為何又是這種兇巴巴的語氣,許輕連忙扯了扯他的西裝袖口,略微讨好地問。

“嗯,走吧。”

依然是那輛林肯,它早早地就候在外面。這輛加長林肯是言訣的沒錯,只不過他把車留在了巴黎。

這次林肯載着許輕和言訣來到了一家法國餐廳,餐廳的裝潢從外面一看就很優雅,也非常的……豪華。

許輕和言訣在侍應生的引領下順利入座,言訣早就想好了要帶她來這家餐廳吃晚餐,他提前預約了最豪華的包間。

偌大的包廂裏只有她和言訣兩個人,然而中間擺着的并非足以容納十幾個人的大圓桌,而是一張普通大小的長方形餐桌,鋪着暗紅色的絲綢桌布。

許輕莫名就想到一句話:總裁每天從他五百平米的大床上醒來。

言訣注意到女孩眼角的笑意,說:“又想到了什麽開心的事情?”

許輕壯着膽子,反問:“總裁,你有沒有聽過網上流傳的一句話,就是總裁每天從他五百平米的大床上醒過來,我現在站在這裏就有這種感覺。”

近兩百平方米大平層一般開闊的空間,卻只供他們兩個人用餐。房間裏擺着一架看上去就價值不菲的鋼琴,鋼琴旁邊甚至還靠着一把同樣貴氣的大提琴。

待會兒吃飯的時候不會還有人彈奏吧?

許輕只在偶像劇裏看到過這種場面。

這樣想着,她脫口而出:“總裁,一會兒我們吃飯期間……不會還有人彈鋼琴吧?”

“你想聽嗎?”

言訣問她。

許輕連忙搖頭,“我覺得可以适當放點音樂,但是有人在旁邊彈琴的話還是算了,我不太習慣。”

“那就不彈。”

侍應生拉開厚重的窗簾,露出窗外的景。原來被如幕布一般的窗簾遮擋住的是一面寬廣的落地窗,讓她能夠盡情地俯瞰街邊的夜色闌珊。

“別傻站着了,先坐吧。”

“好。”

言訣這回沒有讓她點菜,想來是早就安排好了。

許輕拿到手機,偷偷和阮允發微信:「感覺自己在拍偶像劇,每天都在被我們帥氣多金的總裁刷新認知。」

不知道阮允這會兒在幹什麽,總之沒回她消息。許輕發完微信後看了眼言訣,發現言訣也在看手機。

她想到了聞書,決定趁這個時間剛好給聞書發送好友申請。

「你好,我是許輕。」

彼時聞書又在用他偷拍的照片轟炸他們幾個人的微信小群,這次他發的是言訣和許輕牽手的照片。

「聞書:啧啧啧,你們都沒看見四哥那樣子,整個一夫管嚴!他攥着人家小姑娘的手不放,生怕人跑了一樣。」

「小玫瑰:四哥要和嫂子約會你為什麽不跟上去?你夠不夠義氣夠不夠朋友?!這都不跟上去,沒用!真沒用啊!」

「嚴白:就是,我代表群裏的大家單方面控訴你。」

「聞書:呵,我倒是想跟,我恨不得化身為整個巴黎最大最亮的電燈泡閃瞎四哥的眼。結果你們知道四哥說什麽?四哥那個沒良心的說如果我跟着他就多送我老婆幾張演唱會門票叫她別回來。」

「嚴白:沒看出來嗎?四哥是叫你離他老婆遠一點,否則就叫你老婆離你遠一點。」

「聞書:……蒼天啊!大地啊!還講不講理了!」

「小玫瑰:不講,本群只講顏。所以你到底加上嫂子沒有?」

聞書撇撇嘴,正當他準備回複「還沒有」的時候,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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