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Chapter 30
第30章 Chapter 30
“以後可能還有很多事情都要拜托你指導我, 所以能請你賞臉和我幹一杯嗎?”
許輕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沖言訣笑得狡黠又明媚。她此刻像一只試探性伸出爪子的小狐貍,企圖把自己的野心寫在臉上, 殊不知在身經百戰的獵人眼中, 小狐貍不過是只稚嫩的小崽子。
言訣同樣端起酒杯,和眼前的女孩說:“無論什麽時候, 樂意至極。”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許輕和言訣相處的這段時間, 她總能從言訣再平常不過的語氣中獨處點不一樣的氣息。而正是這些與衆不同的信號,讓許輕萌生了或許她在言訣那兒真的和旁人不同的感受。
如果有一天她當真對言訣有了別的心思, 那一定是言訣那雙蠱惑人心的眼睛先動手的。
許輕喝酒時在心裏默默地想。
“呀, 下雪了。”
吃東西時,許輕無意間瞥了眼窗外, 只見傍晚時分層雲堆積的天空, 此刻竟簌簌落落地飄起了鵝毛大雪。
紛飛的雪花在斑斓的燈光中折射出不一樣的色彩, 有的落在幹枯的枝頭, 有的落在斜着伸出來的那一道紅牆,有的落在窗戶上,成為和許輕指腹僅方寸一瞬的隔空相望。
許輕沖着玻璃哈了口熱氣,又用手背抹掉她偷偷寫下的某人名字。她盯着玻璃外的大雪發了好一會兒呆,依依不舍地轉過頭說:“好想出去玩啊。等會兒我們吃完飯可以在街上走走嗎?”
反正她今天晚上回酒店不會再接着看資料了。
“好,随你。”言訣喝了口酒, 扯了張紙巾擦擦嘴角, 他看着許輕,問:“但是在出去玩之前, 有些人能不能先坐回來吃飯?我記得你今天中午也沒吃什麽。”
許輕吐了吐舌頭,一步三回頭地走到餐桌旁坐下, 經不住被言訣用審視一般略帶嚴肅的目光看着,她只好雙手合在一起作告饒狀,說:“我那是因為緊張晚上的會展,所以沒有胃口……”
許輕一緊張就容易吃不下飯,從小到大每次對她來說很重要的考試考核,以及實習和工作面試之前她都很少吃東西,最多喝一瓶酸奶,吃兩塊糖補充糖分,以免自己在考場上暈過去。
她低血糖的毛病也正是這麽來的。
“但是你怎麽知道我中午沒吃東西……”
許輕拿起刀叉戳了塊牛排,小聲嘀咕。
言訣挑了挑眉,女孩看上去明顯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臉上浮現出某種可以稱之為心虛的神色,但她眼睛依然亮亮的,還帶着一點小小的得意勁兒。
言訣忽然明白過來倘若自己不一直看着她的話,她可能還會延續這樣糟糕的生活習慣。
“侍應生送午餐到我房間,我随口問了住在我隔壁某人的情況,答複果然不出我意料。不然有些人以為從天而降的下午茶是怎麽來的?”
言訣眉梢挂着淺淺的笑,看得許輕紅了耳朵。
方才她在那塊玻璃上悄悄寫了言訣的名字,但她是背對着言訣的,他應該沒有看到她的舉動吧。
許輕感到自己思維發散到言訣身上的次數實在是越來越多了。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怎麽就不能是從天而降的?說不定是上天聽見了我許的願望呢。”
許輕不服氣地反駁。
“都有什麽願望,不如告訴我,至少比像個笨蛋一樣對天許願要靈。”
“你才是笨蛋。”
許輕光明正大對着言訣做了個鬼臉,随後就當做無事發生,埋頭吃飯。
言訣但笑不語。許輕吃飯期間,言訣抽空看了眼手機,小群的聊天記錄停留在二十分鐘前,正是聞書發的那條「再見了朋友們今晚我就要遠航」。
他指尖向下輕輕滑動,緊接着就看到「聞書:壞了,四哥他老牛吃嫩草啊!嫂子還那麽小,你們說他怎麽下得去手的?」
“老牛吃嫩草”這五個大字刺眼極了,言訣擰着眉,頗為認真地思考起這個問題。
言訣把楚适發來的有關許輕的資料都看完了,也知道許輕是出于特殊原因,她小時候比別人提早一年上學,再加上A大高翻院的MTI本就是兩年制,因此許輕才會碩士畢業堪堪二十三歲。
他記得許輕的生日就在十二月,聖誕節。
只可惜他們不能在巴黎停留那麽久,否則陪她在巴黎過生日想來也是不錯的選擇。
但是他二十九,許輕二十三,兩個人不過六歲的年齡差,怎麽就老牛吃嫩草了?
言訣的唇抿成一條直線,眸光閃了閃,他決定再多送遠在美國的牧淮兩張演唱會門票,vvip第一排正中心的位置,言訣不信牧淮會舍得不去看演唱會。
此時對許輕充滿好奇,正在一條條翻看許輕朋友圈的聞書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因為自己過分對四哥的“老婆”感興趣,從而短暫地告別了自己的老婆。
“我吃飽了。”
許輕喝掉高腳杯中所剩不多的液體,雙手放在膝蓋上,說。
大約由于她的眼睛飽含期待,亮晶晶的星光正如窗外随心所欲的雪花,言訣忍俊不禁。然而仍然板着臉,讓他的表情看上去更具說服力一些,言訣問道:“确定?不是為了看雪而糊弄我?”
——某些人糊弄人的本事還真是一流。
許輕又想起當時言訣在飛機上說得這句話。
她心跳驀地加快,但不忘為自己辯解:“真的,我騙你幹什麽,我要是真糊弄你,今晚十二點一過就讓我和泡芙一個物種。”
許輕就差舉起手發誓了。
恍然間,言訣當真從許輕身上看出了一點和泡芙重合的影子。如果,他是說如果眼前的女孩也有尾巴的話,恐怕早就沖着他搖了起來。
泡芙每回撒嬌都喜歡扒着他的褲腳向上爬,一邊爬一邊哼哼唧唧撒嬌。
言訣一面嫌棄,一面又格外受用。
正如現在,他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拿起挂在衣架的西裝外套搭在手臂,說:“吃飽了就走吧。”
“嘿嘿。”
許輕披上羽絨服,跟上言訣的步伐。
室外的溫度要比包廂內冷得多,許輕剛一出來就打了個哆嗦。但她對雪夜的憧憬和向往遠遠超過畏懼寒冷,因此不覺得零下十來度的巴黎街道有多麽難以忍受。
只是……許輕看向走在自己身旁的言訣,他依然只穿着西裝,看起來完全不能禦寒的樣子。盡管許輕承認禁欲的黑西裝将言訣襯得格外鶴立人群,寬肩窄腰大長腿,身材優越到人神共憤,但他真的不冷嗎?
許輕這樣想着,她拽了拽言訣的西裝袖口,小心翼翼地問:“總裁,你……真的不冷啊?”
這話一說出口,她和言訣的身份仿佛無形之中被對調了。
一般不都是總裁關懷女伴冷不冷,需不需要披上他的外套禦寒,怎麽他們兩個角色還反過來了?
許輕百思不得其解。
“還好,習慣了。”
言訣說。
“什麽叫習慣了?難道總裁有在雪地裏挨凍的愛好?”
言訣把許輕的羽絨服帽子向上攏了兩下,免得風雪鑽進女孩的脖子裏。言訣始終記得她今晚那件晚禮服,女孩大半個後背毫無遮擋,不耐凍的那個人是她才對。
“下次五點起床跟我去晨跑,你就知道為什麽了。”
言訣笑了笑,說。
等等?
幾點?
五點起來去幹什麽?
許輕腦子裏冒出來一連串的問號。
不會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吧!
淩晨五點鐘,海棠花才睡着了不到一個小時,她也還沉浸在與周公的對弈美夢裏,言訣怎麽就起來跑步了?
許輕只能說不愧是總裁。
她偏頭看了眼,意外在左手邊這家店的展示櫥窗裏看到一件很适合言訣的大衣。
那是一件淺栗色的長款羊絨大衣,下擺估計剛剛好到言訣膝蓋,大衣版型挺闊,單排扣簡約而不失風度。
許輕眼前一亮,她感覺那件衣服就像是為言訣量身定做的,她甚至已經在腦海中描摹言訣穿上這件衣服時的模樣。
她拽住言訣的衣袖,說:“總裁,為了感謝這些日子你對我的栽培和鼓勵,不如我給你買件衣服吧!”
知恩圖報,這可是許輕自小就銘記在心的道理。
更何況許輕最不願意欠人情,旁人幫了她什麽,她只會想方設法還回去,并且只多不少。
“什麽?”
言訣還未來得及問清楚,他就被許輕半推半拽着帶進了這家店。
然而許輕進來之後才意識到她并不會說法語,她尴尬地咳了一聲,上前問道:“Will you speak English, please”
“Of course, Madam.”
許輕松了口氣,随後她指向櫥窗裏展示的那件大衣,請求店員将它取下。
“It will be suitable for him, I guess.”
又或者說,She believe.
許輕抱着大衣站回言訣面前,她仰起頭,眼睛裏滿是渴望:“可以試試嗎?相信我,我的眼光不會差的。”
“好。”
言訣不假思索地答應。
诶?這麽順利麽?
一件大衣而已,又不需要特地去試衣間換,言訣幹脆當着許輕的面披上這件外套,許輕只一眨眼的功夫,大衣就從她懷裏到了言訣身上。
“……”
“怎麽樣?”
言訣問她。
他甚至沒有去看鏡子。在言訣看來,衣服既然是她為自己選的,那自然是她的評價更重要。
許輕咽了咽口水。
其實都不需要她多說什麽,店員們的反應已然證實了許輕的猜想。
此刻店內大部分的視線不由自主都落在了言訣身上,他站在這兒,站在溫暖的白熾燈下,像是神祇選了最夢幻的日子,于朝聖者們期待已久的時刻悄然臨至。
就連許輕都看呆了。
只不過人人都在看他,而他眼中唯有她一人,神祇只為她而來。
言訣勾了勾嘴角,他擡手輕點了一下許輕的額頭,提醒她:“回神了。”
“總裁。”
“嗯?”
“我突然覺得其實你不一定非要把西裝焊在身上。我的意思是,只要你想,不管你穿什麽,你随時随地都能走T臺。”
許輕好半天才冒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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