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Chapter 31

第31章 Chapter 31

哪怕不穿都可以。

不過這種可能最好還是放在家裏, 美色不外露。

聽了這話,言訣感到有些好笑,他眉眼舒展開來, 悠悠地望着面對自己犯花癡的女孩, 說:“這麽喜歡?那我去買單。”

“诶,別!”

許輕趕忙攔在言訣前面, 說:“說好了我買單,就當是我送你的禮物, 以及給言老師提前交上的學費。”

言訣卻不肯,“什麽時候和你說好的?”

他只跟着女孩走進了這家店, 但并未同意真的讓她付款。

更何況言訣認識這個品牌, 他冬季衣櫃裏有不少這個牌子的衣服,且大多都是獨家定制。Dormeuil一件成衣至少抵女孩大半年工資, 許輕才剛畢業多久, 言訣怎麽會讓她付。

“言總, 你該不會是看不起我吧?”

許輕頓時就有了小性子, 微微瞪着他。

店員聽不懂中文,她們只能看到剛才還甜甜蜜蜜的兩個人似是有了吵架的跡象。離得最近的那位店員留着淡金色的卷發,她走過來,問:“Dear Madam, can I help you”

“Yes, please checkout.”

許輕拿出放在羽絨服外套裏的錢包, 取出卡遞給店員。

同時她瞥了眼言訣, 臉上明明白白寫着“你敢攔我試試”。

這麽久了,言訣第一回在向來溫順的女孩看到這種反骨的執拗, 她仿佛在努力裝作很兇的樣子,和瞧着尾巴瞪他的泡芙簡直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稀奇又可愛。

“恭敬不如從命。”

言訣笑說。

結了賬, 店員将卡還給許輕,許輕說了聲“thank you”,然後走到言訣身旁,和他離開Dormeuil。

可能是由于剛剛那個小插曲,許輕和言訣兩個人之間原本輕松的氣氛驀地僵了下來。許輕低頭看着轉瞬即逝的雪花,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剛剛……是不是有點過分?

居然用那種語氣和總裁說話。

莫非她真的和總裁走得太近,以至于被他慣得恃寵而驕了?

許輕感到懊惱。

她明明只是想送言訣禮物,怎麽到頭來好心辦壞事,歡歡喜喜送出去的禮物像是強行塞給他的,并且還給言訣留下了“不講理”的糟糕印象。

“在想什麽?”

言訣見身邊的女孩低着頭不說話,他問道。

許輕種種思緒在喉嚨裏翻滾了半天,最終只吐出一句低低的:“對不起。”

她腳步停下來,和言訣道了一聲歉。

“為什麽說對不起?”

言訣沒跟上她的腦回路,問。

“我……您是老板,不管怎麽樣我剛才都不應該那麽和您說話,是我越界了,對不起言總,以後不會了。”

許輕這會兒很難受,像是有一團棉花堵在了她的嗓子眼,又或是将她的心密不透風地包裹起來,只要一喘氣,胸口都會跟着顫顫的疼。

可能她真的做的有些過分。

來巴黎這幾天,許輕脫離了維覺那棟高聳入雲的樓,脫離了快節奏的工作環境,再加上言訣确實對她很好,處處都很照顧她,因此沉醉在溫柔鄉裏的許輕險些忘了眼前這個男人不是別人,而是整個A市都再挑不出來第二個,幾乎淩駕于A市商業之巅的言訣。

她在言訣面前屢屢失了身份,要是換成別人敢在言訣面前這麽放縱,估計只會失業到終老。

許輕垂着腦袋,栗色的卷發擋住她大半張臉。

言訣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知道女孩此時一定很落寞。

他以前也不能理解為什麽許輕有時候像活潑的小太陽,有着用不完的幹勁和鬥志,有時候又像鴕鳥,稍微遇到任何一點點困難都會把自己封閉起來,不願意接觸任何人。

直至言訣看完許輕的資料,深入了解她的過去。

随家的确待她極好,可“寄人籬下”四個字不是一句“養父母對我很好”就能概括的。

更何況在許輕住到随家之前,她已經嘗過太多次獨自從深夜等到天亮的滋味。

她明明還那麽小,卻那麽會察言觀色。

也許對許輕來說,拼命努力很可能只是她外在的保護色。

她試圖讓自己強大起來,但怎麽也擺脫不了自卑敏感的魔咒。

任何一句無心的指責或抱怨,都能讓這個小心翼翼的姑娘在心裏記很久。

言訣嘆了口氣。

他擡起手,摸了摸許輕的頭發。

溫暖的掌心和冰冰涼涼的雪花同時落在許輕的發端,她的心跳下意識漏了一拍。

“許輕。”

見她仍然低着腦袋,言訣開口,“我和你說過,沒做錯事就不需要道歉,這句話一直都算數。更何況我不認為你剛才做錯了什麽,我也沒有為此感到冒犯。”

“我知道,但是我……”

女孩的聲音仍然悶悶的。

再過一條街就能看見塞納河,言訣既然陪她出來看雪,自然不能讓她陷入失落的情緒中無法自拔。

言語上的安慰不起效果,言訣幹脆牽起許輕的手,說:“走吧,帶你去看雪夜裏的巴黎。”

許輕沒有反抗,任由言訣牽着自己。

男人高大的影子擋住她半邊光影,而她邁出的每一步都會和他的影子相重疊。許輕吸了吸鼻子,連她也不能分辨出鼻尖那一點紅究竟是被寒風吹的還是自己的心尖愁緒。

只不過被言訣牽手的這一瞬間,許輕決定不想那麽多了。

如果此時此刻的幸福是一場可遇而不可求的夢境,那她一定要親身體會夢境中的每一個片段,好在醒來之後能夠借着這些光怪陸離支撐她走過餘下孤獨的歲月。

理想很美好,現實很骨感。

阮允拍着胸脯和她保證腳上這雙高跟鞋絕對不會磨腳,然而許輕穿着它走了大半個晚上,腳掌已然酸痛不已。

這種幾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前腳掌的感覺真不好受。

什麽紅毯戰神,分明就是美麗刑具。

言訣當然也注意到許輕的步子愈來愈慢,身形也變得不穩當,他很快就想到了什麽,問道:“累了?”

許輕不好意思地點點頭,“以前沒穿過高跟鞋,這是第一次。我不太習慣,感覺快要……走不動路了。”

她和言訣才剛到塞納河畔,這時候的雪比吃飯那會兒變小了很多,不再是飛旋的亂瓊碎玉,更像是粒粒分明的晶瑩不慌不忙地飄落,這場雪看起來正在漸漸退出舞臺,随時都會停下。

許輕望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不想打擾言訣的興致,就說:“不過也還好,應該還能再堅持一下,問題不大。”

言訣掃了眼周圍,視線停留在不遠處十米之外的長椅。

他攥着許輕的手,帶她走過來,說:“等我一下。”

“嗯?”

許輕出門沒有帶随身的包,也就沒有帶紙巾。她的羽絨服外套口袋裏除了手機和聞書的名片以外空空如也。

幸好長椅看上去只是沾染了些風雪,雪化成水覆在紅色的長椅表面,随便擦一擦應當就能坐了。

但許輕怎麽也沒有想到言訣會用西裝去擦墊着。

并且她沒來得及阻止。

只見言訣利落地脫下他的西裝外套,想也不想就把這件價值六位數的西裝外套鋪在了髒兮兮的長椅上,鋪在了許輕的面前。

“傻站着幹什麽?坐下。”

“……”

說實話,她不敢。

“坐。”

總裁又重複了一遍他的命令,這回許輕再不敢違抗,只好膽戰心驚地坐上了言訣的西裝。六位數的衣服變成她身底下的坐墊,椅子明明是涼的,可她如坐針氈。

更令許輕吃驚的是,緊接着言訣單膝半蹲在她面前,一條膝蓋微微抵着塞納河畔古早的地磚,他的手圈住許輕的腳踝,讓她的小腿搭在自己大腿表面,輕柔地脫下許輕的高跟鞋。

許輕頓時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只呆呆地望着言訣。

眼下言訣微微蹙着眉,他看着許輕腳腕處的紅腫,拇指覆上去輕輕揉了揉,說:“紅了。怎麽不早說?”

“之……之前感覺沒這麽明顯的。”

或許是她在會場繃緊了神經,調動全身的每一個細胞應對每一位客人,一刻都不敢松懈,注意力都被轉移走了,因此那時候沒覺得有什麽。如今許輕不在工作狀态,她放松舒緩下來,腳腕的酸痛才又卷土重來。

“今晚應該不能再走路了,回房間後我給你上點藥,這兩天好好休息。這雙高跟鞋不許再穿。”

言訣板着臉訓話的時候,許輕還是很怕他的。

“可是會展還沒結束,明晚還有一天呢。”

難道要她穿平底鞋配晚禮服麽?

還是說言訣覺得她既礙眼還不成器,不願意再帶她出席?

“不去了。”

“……為什麽?”

“要見的人今晚已經見過了,明天他不會再出現。”

今晚……聽見言訣的回答,許輕努力在腦海裏搜索今晚的信息。

那三個小時裏,除了聞書以外,的确還有一位貴人令她印象深刻。

旁人最多只能與言訣交談三五分鐘的時間,随後便會識趣地離開,後續一切事宜自會走流程對公聯系。

但有一位貴客,他和言訣聊了很久,當中有一半時間是言訣親自回答,另一半時間則是許輕代為介紹。

“是笛聲的那位CEO”

許輕猜測。

“嗯。”

“這樣。”

這麽看來言訣此次巴黎之行已有了結果,那後面的會展他不想去就不去,總歸他才是總裁,身為打工人的許輕只需要跟着老板的計劃走即可。

許輕的兩只高跟鞋都被言訣脫了下來,不出所料,她兩只腳踝都腫了。

見言訣沉着臉,面色黑的有些可怕,許輕以為他覺得自己麻煩,打擾到他欣賞夜景。許輕嘴唇動了動,正當她想說點什麽的時候,身後傳來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小輕。”

許輕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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