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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光線昏暗,浮着些許淡淡的塵埃。
壓根無法判斷現在的時間。
因為窗簾拉得緊閉,隔絕了外界所有的打擾,事實上,昨天晚上一直到淩晨三點,窗簾還是完全打開的狀态,屋內漆黑一片,郁書青被按在透明玻璃上,胯-骨被抓住,他哭了,也罵了,可那個王八蛋不為所動,死死地箍着他的腰。
郁書青抖得站不住,往下滑,又被撈起來,所有的地方都被折騰過,窗邊,浴室,還有狼藉一片的沙發,到最後,他甚至恐慌地覺得,自己第二天究竟能不能醒來,可陌生的愉悅是存在的,冷酷地提醒着他發生的一切。
直到徹底沒了力氣。
似乎被挽着腿抱了起來,郁書青靠在那片寬闊的胸膛上,軟綿綿地垂着腦袋,感到被放進了溫熱的水裏,一雙有力的手扶着他的後背,動作幾乎稱得上小心翼翼。
仿佛他是什麽蒲公英,呼吸重一點,就會碰碎。
郁書青有點想笑。
這麽溫柔,剛才也沒見他收着點力。
他迷迷糊糊地半阖着眼,看到對方的胳膊也浸在水裏,正輕輕地揉搓自己酸痛的小腿,這位一定花了不少時間在健身房,肌肉的形狀非常完美,卻又不過分誇張,線條漂亮到令人驚嘆,幾道明顯的青筋浮在上面,繃出一股難以言喻的荷爾蒙壓迫感。
這是屬于男人的手臂。
郁書青呼出一口氣,緩緩地閉上了眼。
沒錯,他居然和人睡了。
……還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不該有的躁動退潮般的從大腦消散,理智回歸,終于清明些許,可他實在太累,太乏了,雖然平日也有鍛煉身體,但郁書青并不喜歡那種汗水噴薄的運動,所以他的體力往人家那一放,完全不夠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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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再想吧。
這是郁書青陷入昏睡前,最後的念頭。
-
一縷幾不可見的陽光落下,薄薄的眼皮動了動,終于睜開些許。
但旋即又閉上。
……好疼。
昨晚被折-騰太狠,他一時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只是本能地往被窩裏拱,幾乎就在同時,身側傳來陌生的動靜,一條胳膊蠻橫地伸出,把郁書青整個人都緊緊圈進懷裏。
撞上了陌生的觸感。
郁書青的大腦瞬間宕機,彈跳般的掙了起來,動靜太大,痛得倒抽一口涼氣。
而旁邊的男人也猛地坐起來。
幾乎是同時開口。
“你沒事吧?”
“你是誰……!”
四目相對,無言的震驚彌漫,同樣升騰在室內的,還有那難以言喻的甜膩氣味。
徐礦昨晚拆了不少,不知道郁書青喜歡什麽味道的,索性都給用上。
反正……也沒浪費。
郁書青僵硬地轉動了下脖子,緩緩地掃視了一下四周,從褶皺的床單,到已經快不能看的沙發,再到散落在地面的衣服,昨晚的記憶悄然浮現。
只是沖擊力實在太大,他一時有點難以接受。
郁書青閉上了眼睛。
三秒後,再次睜開。
好,這個世界沒瘋,是他的問題。
他被震撼到頭皮發麻,愣是不敢繼續看對方的臉,因為一夜風流,此時兩人身上都不着寸-縷,剛才那一瞥,已經能看到男人肩膀上,被他咬出來的齒痕。
特顯眼。
郁書青有點委屈,他兩只手都被綁着,沒法兒抓撓,又被死死地捂着嘴,憋得幾乎快要爆炸,但同時神經也被刺激到了最大限度,以至于對方剛一松手,他就本能地一口咬下。
到後來,也不捂他的嘴了,随便他叫。
所以郁書青這會一開口,嗓音全是啞的。
他又重複了一遍:“你……是誰?”
徐礦下意識地想怼一句我是你爹,他平時說話就沒遮沒攔,這會兒氣得幾乎想拿枕頭揍人,什麽意思,分別數年再次相見,上來摸他大腿就算了,還不客氣地給他睡了,睡過後爬起來一臉震驚地看着自己,問他是誰。
草。
徐礦也怪委屈的。
哪怕是只會所的小鴨子,點的時候也會看眼名牌再帶回屋裏一塊嘎嘎叫吧,他出了一晚上的力,又把人抱過去洗澡清理,還怕給郁書青弄壞了,大半夜地買了活血化瘀的藥,仔細給塗抹上去。
別說給藥在手裏化開再塗了,做的時候,徐礦都是給油倒掌心裏,搓熱乎了再用的!
徐礦從生下來到現在,長這麽大,他伺候過誰啊,這服務夠到位了,結果現在郁書青警惕地看着自己,甚至還抓着被褥,努力遮擋身體上的痕跡。
呵。
徐礦冷笑一聲。
昨天晚上裏裏外外都讓他摸了,這會兒知道害羞了?
郁書青不理解這人為什麽表情扭曲,下意識地覺得,可能這個夜晚對于他而言,不是那麽快樂。
也不應該啊,他感覺對方挺爽的。
郁書青沉默了會兒。
随即,他果斷地轉過身,伸手撈起揉成一團的襯衫,撫了幾下。
“抱歉,”俊美的青年背對着人整理襯衫,嗓音沙啞,“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吧。”
原本在肚子裏打轉的那些話,你是誰,叫什麽名字,單身嗎……統統被男人憤怒的眼神按了回來,雖說不明白對方在想什麽,但郁書青能感覺到,一定不怎麽愉快。
“……沒發生過?”
徐礦緩緩地開口:“我昨晚跟你做了三次,你說這是沒發生過?”
郁書青耳畔立馬紅了,與此同時,目光落在床側的垃圾桶內,裏面赫然是兩枚計生用品——
對于徐礦而言,那倆套是酒店的極限,不是他的。
一開始他從床頭櫃那裏找到盒子,并撕開的時候,根本不打算多折騰對方,他不清楚郁書青的感情狀況,遑論身體情況,但是——
這種感覺太他媽上頭了。
給郁書青洗澡那會兒,徐礦沒忍住,在浴室裏又來了一次,當時水流聲很大,郁書青睜着那雙霧氣昭昭的眼睛,唇上的小痣很清晰。
“……那個呢?”
“不用了,行嗎?”
郁書青很慢地眨了眨眼睛,搖頭說不行。
徐礦低頭去吻。
“我怕……”郁書青說話斷斷續續的,“怕有小寶寶。”
瓷磚氤氲着霧氣,貼着皮膚還是很涼。
徐礦說:“你是男人,不會懷寶寶的。”
郁書青垂着脖頸:“可是,我媽媽說如果西瓜籽吃進肚子裏,會長出西瓜,那你……我肚子裏,不會長出小孩嗎?”
徐礦明顯地遲疑了下。
郁書青,是真的喝醉了。
他好乖地配合着自己,疼了,也不會兇巴巴地咬回來,只是呆呆地回過頭,瞪他一眼。
甚至醉得搞錯了時間,忘記他媽媽早就不在了。
徐礦拿出浴巾,給郁書青的身體包裹住。
“不會的,”他沒哄過人,沒什麽經驗,說出的話就有點別扭,語氣很生硬,“你怕的話咱就不弄了,放心。”
郁書青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傻狗,”
他突然笑了起來:“喝熱水,就給肚子裏的西瓜籽燙到,它們就不會發芽了,等會,你也給我喂點熱水,不就好了嗎?”
如果說徐礦懷疑過,郁書青是不是真的給自己忘了,那麽這個稱呼,就打消了他的顧慮。
可惡啊。
小時候吵架的話,怎麽到現在還在用。
郁書青和他關系不好的時候,特別喜歡罵他傻狗,還振振有詞說,你看我都不罵別人,只這樣說你,說明你才是最值得的那個!
所以一定是裝的,怎麽可能忘記了他。
他們也曾經,親密無間——
還沒等思緒翻開那一頁,就被冰冷的聲音所打斷。
郁書青轉過身來,面無表情:“三次,為什麽只做了兩次措施?”
徐礦眯了眯眼睛:“我給你清理過了,”
那雙有些輕佻的狹長眼睛,此刻肆無忌憚地打量對方:“怎麽着郁書青,你給我睡了,不認賬是吧?”
對于郁書青的所作所為,徐礦只能有一個解釋。
那就是拔吊無情。
呸!
男人,無恥!
昨晚還在耳鬓厮磨的人,這會兒假裝不認識自己,還試圖提着褲子跑。
幹嘛,嫌他活兒不好嗎?
怎麽說曾經也是兄弟,兄弟活兒不好怎麽了,男人不能大度一點嗎,這玩意又不是不可以通過練習來增長經驗,是兄弟,就要互相鼓勵!
郁書青輕輕挑了下眉梢。
他看出來了。
對方知曉他的身份,卻不打算告知自己的,敵在明,我在暗,這點實在是不利,他的耐心也快告罄,毫不客氣地開口:“別兜圈子,你到底是誰?”
安靜了三秒。
徐礦沒什麽表情:“我是你爹。”
氣氛開始微妙,有些膠着。
郁書青已經穿好了衣服,他掀開被子,動作不疾不徐地下了床,絲毫看不出昨晚的荒唐。
徐礦擰起眉,盯着郁書青的腿彎。
其實,還有些顫-抖。
可眼前突兀地出現兩張粉紅的鈔票,輕飄飄地丢在他面前。
“表現不錯,這是你應得的。”
郁書青揚着嘴角,眼神卻冷得像冰:“Bye,daddy.”
哪怕身上的襯衫還是很皺,但他依然脊背筆直,矜貴得像是要參加最高端的學術會議,可沒走兩步,卻突然渾身一僵。
郁書青沉默片刻,低下頭。
那王八蛋……沒有給他清-理幹淨。
……流了下來。
徐礦還沒從震驚中蘇醒,他頭一遭被人甩了兩百塊錢,說這是他床上的表現,自然也無從發覺,郁書青此時的奇怪。
直到郁書青重新走了回來。
徐礦愣了下。
“來,我再問一遍,你是誰?”
郁書青自上而下地看着他,玻璃珠似的眼眸裏,沒什麽光彩。
徐礦莫名喉頭一緊:“我……”
“想起來了,但不重要。”
——是一個連安全措施都不做的王八蛋而已。
郁書青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臉,笑得很甜。
“等着,我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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