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現在可以接受獎勵了

第40章 現在可以接受獎勵了

“…外頭人多, 店小二忙得腳不沾地,都快哭了,求我幫幫他……我反正也閑得沒事, 就把熱水提上來了。”

李錦繡撒着不高明到一戳就破的謊,小心翼翼偷瞧師尊的臉色,見師尊沒流露出厭惡之色, 反而沖他點了點頭,示意他進來,心裏頓時暗松口氣,屁颠颠地提着木桶進來了, 一邊沖着師尊讨好地笑, 一邊後擡腿把房門掩上。

師尊沒說什麽, 李錦繡目光四下逡巡,果然在屏風後面找到了沐浴桶。

雖說小客棧簡陋, 但師尊住的這一間已經是最上等的房間了, 李錦繡住的那間比這間小多了,除了能擺下一張床外,也就一張桌子, 洗澡都得去樓下浴池裏洗,跟一群男人們下餃子。

他去洗澡的時候,正好燕師兄也在, 衆弟子們一看見燕雨真陰沉沉的臉, 非常自覺地紛紛離場了,原本李錦繡已經把外袍脫下,小心翼翼放在水盆裏, 抓着澡豆清洗,就穿着身裏衣, 光着腳踩在地板上,站在一群光膀子的男弟子堆當中埋頭洗衣服。

等察覺到氣氛不對時,一擡頭就恰好和燕雨真陰沉沉的眼眸對視上了,李錦繡知道他心情不好,任何人突然之間失貞了,心情都不會好的,也很想好好開解燕師兄,讓他別往心裏去,就只當是被狗咬了一口。

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能屈能伸才是真男人。

可話都到嘴邊了,看着燕師兄越來越黑的臉色,李錦繡終究沒敢往外吐,尋思着回頭買兩壺烈酒往燕師兄嘴裏灌一灌,再好好開解罷。

“您洗,您先洗。”

李錦繡嘴上特別客氣的,連盆帶衣服抱懷裏,灰溜溜地打算遛,誰曾想被燕雨真攔住了去路,開口就質問他為何披着師尊的外袍。

李錦繡只好言簡意赅地解釋,盡量不讓燕師兄誤會,還表明會把衣服洗好曬幹後還給江宗主。

本以為解釋得如此清楚了,燕師兄就算不能接受,最多也只會嫌棄他弄髒了師尊的衣服。

豈料燕師兄的關注點歪了,眼裏沒有師尊的衣衫,竟抓着李錦繡的手腕,非常震怒地逼問:“你不必遮掩,是不是那個小魔頭對你做了什麽?!”

“他是不是撕爛了你的衣服?”

“他動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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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話!”

“唇角怎麽爛的?!”

李錦繡吃疼不已,尋思着自己的語言組織能力那麽差嗎?說得還不夠清楚嗎?

暈船把衣服吐髒了,不得已才脫的,江宗主看他衣不蔽|體,好心好意丢了件外袍給他……這沒毛病啊?

再說了,燕師兄老是讓他說,讓他說,倒是把手松開啊,疼死了!

至于唇角怎麽爛的……唇角,爛了?!

李錦繡下意識伸舌舔了一下,隐隐嘗到了一點血腥氣,猜想是之前師尊為他“吸|毒”時,不小心牙齒磕到了。想不到燕師兄這麽火眼晶晶。

燕師兄好像誤會了什麽,見李錦繡不說話,還一臉痛色,當即就急不可耐撕開他的衣服,要檢查他身上是不是還有別的傷。

糾纏之下,李錦繡懷裏的木盆就啪嗒一聲摔在了地上,他想彎腰去撿,豈料腳下一滑,嘭的一聲摔在了地上,燕雨真看見他摔倒了,下意識伸手去拉,結果李錦繡吃痛之下,一時火大,反抓着他的手,将他也拽倒在地。

倆人還跟小時候一樣,好的時候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穿一條褲子都嫌肥,不好的時候,一言不合就扭打在一起。動靜之大,引來了沈銀竹。

當時浴室裏水霧彌漫,熱氣騰騰的,兩人都跌在水池裏,極其狼狽。

尤其李錦繡,原本就穿了身裏衣,一番扭打之後,衣衫淩亂,整個人濕漉漉的,像條順毛小狗,燕雨真占據了上風,反扭住他的手腕,把他按趴在池邊,扯下腰帶就往他手腕上纏,嘴裏罵着:“臭小子!我還治不了你了!”

“讓你脫衣服你就脫!”

沈銀竹的突然闖入,讓三個人都很尴尬,氣氛大概死寂了三秒,沈銀竹才神情驚愕地擺了擺手,說自己什麽也沒看見,邊說邊往外走,還特別識趣兒地把門帶上了。

燕雨真就跟彈簧似的,瞬間就彈了起來,趕緊去追大師兄了,等李錦繡慢吞吞爬起來,揉着手腕時,隐約就聽見外頭傳來燕師兄氣急敗壞的聲音:“大師兄,事情不是你看見的那樣!你千萬不要誤會,更不要在師尊面前提及此事!”

“我知道,我明白,放心吧,二師弟,我不會對任何人提及此事。”沈銀竹的聲音聽起來很溫和,不過話鋒一轉,就嚴肅了幾分,“只不過,小山到底年幼,你比他年長又是師兄,待他溫柔些,也有點耐心,把壞脾氣收一收,別吓着他了。”

李錦繡聽到這裏時,已經從水池裏爬出來了,驚得眼睛瞬間睜多大,後面的話也沒敢細聽,撿起地上的衣服,撒腿從後門遛了。

正好就偷聽到弟子說,師尊要沐浴更衣,一番簡單清理後,趕緊從店小二手裏騙來了這個活兒。

李錦繡知道師尊愛幹淨,所以特意先脫了靴子,跳進桶裏用軟刷仔細刷了一遍,然後反複用清水涮了幾回,最後才把熱水倒進去,但這還不算完——他抹了把額上的汗,将提前準備好的新鮮花瓣灑在水面上。

條件有限,就只能請師尊纡尊降貴先湊合一下了。

李錦繡其實也有目的。

一則,他知道自己惹師尊生氣了,師尊隐忍不發只怕就是在等他坦白,與其等師尊回過神來秋後問斬,不如他主動出擊,立求一個坦白從寬。

二則,李錦繡私底下已經苦思冥想過了,怎麽都想不明白自己當初到底為何那般癡迷容成宣。

他自認為不是個以貌取人的膚淺之徒,不管美的醜的,拉上燈實際上都一樣,最主要是靈魂契合,性情相投,否則你不知我,我不知你,終日沉迷于肉|體之間的歡|愛,那跟茹毛飲血的野獸有什麽分別?

毫不誇張地說,李錦繡親眼目睹過容成宣最狼狽,最可憐,也最難以啓齒的樣子。

真要是單純耽溺美色,稍微回想一下這段經歷,想來都會幻想破滅罷。

要是簡單粗|暴一點來講,不管是李錦繡操|他,還是他操李錦繡,除非容成宣的腿好了,否則都不會有什麽享樂可言。

既然容成宣沒有這方面的能力,那李錦繡圖他什麽呢?

靈魂契合?

可李錦繡生性放|蕩不羁愛自由,性格跳脫又豁達随性,容成宣與他剛好相反,沉默寡言,惜字如金,因為病弱常年湯藥不離口,年紀輕輕就似行将就木的古稀老人,沒什麽鮮活氣。

李錦繡跟他在一起,時間一長只會覺得很無趣。

燕師兄的疑惑,同時也是李錦繡的疑惑。

既然從燕師兄那裏找不到答案,又見不到容成宣本人,那李錦繡就只好過來找師尊了,以他生前對師尊的敬慕和信任程度來看,他覺得自己有什麽困惑之事,定會跑去尋求師尊的開解。

退一步說,就算他不曾去尋求師尊的開解,李錦繡也非常想知道,三年前師尊動手當衆殺他時,到底是什麽想法,如今待他又是何種态度。

如果知道自己就是昔日的李錦繡,師尊是否會再一次舍棄他?

這點很重要,李錦繡必須要弄明白才行,他主動出擊,笑容更燦爛了,“師尊,熱水已經放好了,可以洗了。”

還特別自覺地拎起兩個空桶就走,但他走得特別慢,篤定師尊會叫他,果不其然,當師尊的一聲“慢着”才出口時,李錦繡就立馬轉身,三兩步沖了回去,一個滑跪撲倒在師尊腳下,整套動作一氣呵成,不等師尊發問,李錦繡就主動交代了——

但并非字字句句屬實,不過是真假參半。

他告訴師尊,自己和宿文舟兒時就認識了,是一個頭磕地上的拜把兄弟,曾經對着頭頂蒼天發下過重誓,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他是哥哥,宿文舟是弟弟,當哥哥的無論如何也要保護弟弟,否則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師尊恕罪,弟子此前并非有意忤逆師尊,實則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李錦繡一口氣把早就編好的說辭盡數吐了出來,說到最後了,都不用暗暗掐自己的大腿,已然真情流露到不知不覺紅了眼眶,哽咽着道,“小舟縱然闖下彌天大禍,弟子也不忍心見死不救。若師尊當真還要怪罪,弟子願代他受過!”

江寒溯定定望着跪在腳邊的少年,目光掃向他身上的衣衫時,眸色略微一沉。

已經換掉了,不知是誰給他的衣服,穿着倒是挺合身的,身姿挺拔如松如竹,看着就朝氣十足,此刻又這般聲淚俱下的哭訴,哪怕再如何鐵石心腸的人,也要生出幾分恻隐之心。

然而,江寒溯非但不覺得他可憐,反而覺得他可恨!

這種鬼話騙騙別人就算了,李錦繡如何敢來騙師尊?

什麽拜把兄弟,不過就是借口而已,李錦繡從前也口口聲聲說容成宣是他的好哥哥,好師兄,結果怎麽着?

為了容成宣生,為了容成宣死,為了容成宣恨不得把南牆都撞塌了!

江寒溯深吸口氣,并未言語,只是突然伸出手,在徒兒驚訝的目光注視下,輕托起他的下巴,拇指指腹輕柔地摩挲着破損的唇角,淡淡問他:“還疼麽?”

李錦繡懵了,腦子裏一片空白,疼……?他哪兒哪兒都不疼啊。

正不知如何回話時,師尊又開口問了:“身上穿的又是誰的衣服?”

“是趙二公子借給我的。”李錦繡愣愣地回答,“他,他雖然比我還小幾歲,但我個頭矮,所以和他身量差不多……嗯。”

他突然吃痛,唇角破損的傷處,被鋒利的指甲不輕不重剜了一下,隐隐有血液湧了出來,下意識想躲。

可剛剛還輕托他下巴的手掌,竟猛然大力,宛如鋼筋鐵骨一般,緊緊鉗住了。

李錦繡躲閃不及,心髒撲通撲通亂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句話說錯了,竟惹得師尊又不高興了,當即噙着眼淚,小聲說:“弟子錯了,師尊不要生弟子的氣。”

“為師不生氣。”

江寒溯的聲音很輕柔,凝視着食指上套的墨玉指環,仿佛突然活過來一般,貪婪地吸食着鮮血,很快就染上了一層殷紅。他又說,“你既解釋了,師尊也信了你,又有何錯之有?”

“師,師尊……?”

“張嘴。”江寒溯摘下了指環。

李錦繡又是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嘴巴就已經順從地張開了,那枚被血染紅的指環就被修長的手指推進了他的口中。

入口滾|燙,李錦繡覺得像是含着了一塊燒紅的火炭,本能地立馬往外吐,可下一刻,一根溫熱的手指就抵在了唇上,江寒溯溫聲道:“不許吐,好好含着。”

李錦繡愣愣怔怔,不過很快就替師尊的行為想好了說辭,此前小舟當着師尊的面,喂他吃下了屍蟲,後來坐船時,李錦繡把屍蟲吐了出來,小舟看他病恹恹的,就沒忍心再給他下。

可師尊又不知此事,定是要幫他取出屍蟲。

這墨玉指環肯定是樣法器,雖然不知含着能有什麽用,但他還是乖乖含着了,直到眼前一黑,師尊突然伏下身來,鉗着他的下巴,迫他擡高頭,溫熱的唇瓣相依時,李錦繡才終于遲鈍地反應過來,此事不太對勁兒。

但已經遲了,鼻尖又嗅到了師尊身上好聞的檀香味,李錦繡一瞬間又軟成了一汪春水,如果不是師尊的手托着他的下巴,此刻他一定會跌坐在地。

他就像是突然發|情的動物,唯一的解藥就是師尊,不受控制地往師尊身上貼去,腦子裏很快又一片混沌,隐隐有道聲音在耳畔響起,是師尊的心聲。

【吻|我。】

李錦繡如受蠱惑,情不自禁就擡起了手臂,緊緊勾着師尊的脖頸,眯着眼睛主動回吻上去,輕車熟路撬開師尊的唇齒,汲取師尊嘴裏的清甜滋味。

一陣天旋地轉,他就已經正面坐在了師尊懷裏。

江寒溯拉開徒兒衣袍的一角,輕輕往白皙深邃的鎖骨上落下一吻,問他:“可有按時服用血丹?”

“唔。”

李錦繡嘴裏含着指環,吐字不清,但江寒溯還是聽明白了,他日日都有服用。

真乖。

現在可以接受獎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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