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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郁桉光着屁股坐在浴缸邊沿,看着掉在地上迅速被水浸濕的內褲,有些懊惱地拍了下腦門。

随後他又看向放在一旁的褲子,松了口氣。

幸好還有一條褲子,內褲也可以等他出去後再換。

不至于要喊顧嶼舟進來。

這次他不想再讓褲子掉到地上,便艱難地移動身體,伸長手臂,指尖都在用力,但還是沒夠着。

其實顧嶼舟給他放換洗衣褲的時候,是方便他拿到的。

但就是他剛剛起來時,朝着相反的方向。

要想再重新轉過身去,他只能移着坐在浴缸裏,然後再坐到浴缸的另一短。

可是他已經穿上衣服了。

這樣做的話,只會導致他的衣服也濕掉。

郁桉不死心,打算就這樣用指尖去夠褲子。

就在他即将碰到褲子時,屁股一滑,整個人都掉進了浴缸裏。

郁桉悶哼一聲。

只剎那,浴室的門就被人打開,平常沉穩的聲線此時帶了些焦急,“郁桉!”

郁桉腦子嗡了一下,下意識大聲道,“別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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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對方沒聽到,又重複了一遍。

“顧嶼舟,你別進來!”

顧嶼舟低着頭,沒看向浴缸那邊,語氣多了些隐忍。

“郁桉,你得告訴我你有沒有受傷?”

郁桉整個人都躲進了浴缸裏,胸膛貼着大腿,聞言只敢雙手扶着浴缸邊沿悄悄去看站在門邊的男人。

在發現他沒有朝這邊看來時,郁桉才松了口氣。

他立馬道,“我沒事。”

浴缸裏的水很多,他摔下去時手臂扶了下浴缸邊緣,加上水的襯托,他沒摔倒哪。

顧嶼舟則說,“那是不是起不來了?”

郁桉嘗試了下,腳這麽一動,又有些刺痛傳來。

他看向放在一旁的褲子,剛剛被浴缸裏漸出來的水給打濕了,而身上的衣服也都濕透了。

郁桉又看向躺在地上可憐巴巴的內褲。

三者無一幸免,全都不能穿了。

他閉了閉眼,小聲說着,“你給我拿的衣服都濕掉了。”

顧嶼舟頓了頓,然後說,“你現在還坐在浴缸裏嗎?”

郁桉:“嗯。”

“我抱你去床上,可以嗎?”

顧嶼舟說完又添了一句,“我把眼睛蒙起來。”

郁桉一愣,等他擡頭去看時,顧嶼舟依舊站在門邊,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勾,輕松取下黑色領帶,蒙在了眼睛上。

顧嶼舟系好後,這才擡起頭來看向郁桉的方向。

“這樣可以嗎?”

郁桉點點頭,随後意識到對方看不到,便開口,“可以。”

于是,郁桉就看到顧嶼舟朝他這邊走來。

顧嶼舟哪怕是系着領帶,眼前看不清楚,但他的腳步依舊很穩。

在他的腳即将撞上浴缸時,郁桉立馬道,“好了,停下。”

顧嶼舟收回腳,然後彎下腰,大手伸進浴缸裏,然後抱住郁桉。

在他起身前,他說,“抱着我的脖子。”

郁桉怔怔地看着他,手下意識跟着他說的那樣做,然後整個人被懸空抱了起來。

浴室裏的熱水涼了,就襯的大腿處的那雙手格外的熱,郁桉像是被火燒着了那樣,不适應地動了動小腿。

“怎麽了?”顧嶼舟察覺到他的動作,問他。

郁桉頓了下,看向用黑領帶蒙着眼睛的顧嶼舟,鼻梁高挺,唇色呈現淡紅色,浴室的燈光從他頭頂頭投射下來,顯得他眉眼處更加深邃。

有一種郁桉也說不上來得禁欲感。

顧嶼舟還一直保持着看向他的姿勢,郁桉立馬說,“沒事,我給你指路。”

“好。”顧嶼舟冷靜道,身體卻沒這麽冷靜。

他感受到手上的皮膚細膩,溫熱,像是蛋糕奶油,滑膩地抱不住。

大腿處的手似乎用了點力,郁桉頓了頓。

不知道是不是郁桉的錯覺,這次顧嶼舟走得慢了很多。

在他走在浴室門口時,郁桉說,“朝左邊走,是餐廳,然後再是右邊……”

這樣走路比平時正常走路要多花費五倍的時間,但顧嶼舟沒有一絲不耐煩,反而走得更慢。

待将郁桉放在床上,顧嶼舟頓了下,随後說,“不想到床上嗎?”

郁桉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放下抱住顧嶼舟的手,微涼的手擦過顧嶼舟的耳垂,“謝謝你。”

顧嶼舟去了外邊拿了一條幹淨的浴巾披在了郁桉身上。

他在床邊待了會兒,問,“還冷嗎?”

郁桉到了床上,身上有了掩蓋,就沒那麽不安了,“不冷了,我這裏沒有幹淨的衣服。”

顧嶼舟又去拿了一套衣服給他。

“穿上後記得叫我,我來給你的腿塗藥。”

仗着顧嶼舟此時看不清,郁桉一眼不眨地看着顧嶼舟,聞言才點了點頭。

等顧嶼舟出門後關上門,郁桉這才猛地撲進被子裏,露出的耳朵通紅。

過了會兒,他才慢吞吞地穿上對方新拿的衣服穿上。

門外,顧嶼舟走出後扯下領帶。

他眼周有一圈紅,是被領帶勒的。

顧嶼舟先去浴室裏将郁桉的內褲撿起來,連着濕掉的褲子一起放進了洗衣機裏,又放掉浴缸裏的水,才走出浴室。

随後,他解開襯衣的上面兩顆扣子,走去冰箱裏,拿出一瓶冰水,一口氣喝完,又拿了一瓶,喝完。

他停頓了下,然後拿了浴袍去了浴室。

二十分鐘後,顧嶼舟打開門出來,他先是吹幹頭發,才去敲了敲郁桉的門。

“我可以進來嗎?”

郁桉将頭從枕頭裏扒出來,坐好後才朝着門邊說,“可以。”

顧嶼舟推開門進來,這次眼睛上沒再蒙着黑領帶,而是穿了浴袍,手裏拿着的草藥。

郁桉莫名有點不敢看顧嶼舟的眼睛,等他朝這邊走來,然後坐在了郁桉旁邊。

他先在自己大腿上鋪上幾層紗布,随後轉頭看向郁桉。

“左腿能動嗎?”

郁桉嘗試了下,搖頭。

然後他就看到顧嶼舟握住了自己的左腿,輕輕放在了他的大腿上。

顧嶼舟拿出草藥慢慢錘碎了,郁桉看着他的動作,卻不合時宜地想着,顧嶼舟竟然可以一只手完全握住他的腳裸。

腳上傳來冰涼的觸感。

郁桉回神,空氣裏多出了濃郁的草藥味,不是很好聞。

顧嶼舟拿紗布包裹好他的小腿,後又拿出一瓶藥,開蓋,倒在手心揉搓,等手掌發熱後蓋在了郁桉的膝蓋上。

郁桉睜着眼好奇地看着他,然後就感覺到對方滾燙的手心在他膝蓋上,很熱,也很癢。

郁桉沒忍住渾身抖了下。

顧嶼舟身體頓了頓,看向他,“不舒服嗎?”

郁桉搖頭,“有點癢,你重一點。”

顧嶼舟吞咽了下,手上加了點勁,揉搓,同時用說話來轉移郁桉的注意力。

“吳老說你的膝蓋也不太好,平時還是要多注意,少走樓梯少爬山。”

郁桉點點頭,盡量忽視膝蓋上的溫度。

他皮膚白,不一會兒,膝蓋那一塊就紅了一片,很惹眼。

郁桉在不好意思的期間,又偷偷看了好幾眼顧嶼舟,對方很冷靜,眉眼裏的認真差點讓郁桉以為他是醫生。

上完藥,顧嶼舟與郁桉道了晚安,才走出房間。

浴室門重新被打開,随後,有水聲傳來,半響才停。

-

郁家。

郁宥回到家裏,将買的藥膏放在了桌上。

管家上前,“大少爺,夫人她……”

郁宥擡起手,管家愣了愣,還是退下了。

他上了二樓,走進郁母的房間。房間裏已經清空了一大半,蘇有蓮似乎是剛洗完澡,在吹頭發。

她聽到腳步聲,也沒回頭。

郁宥腳步頓了頓,然後退出房間,順便帶上了門。

“啪嗒”一聲,蘇有蓮繼續吹着頭發,等完全幹了後她才繼續收拾東西。

她起身清點了下自己的首飾盒,發現少了一盒後,細眉皺了皺。

這是她結婚時,父母為她準備的,一共十二盒,光是盒子就是用上等好的木材做成,價值千金。

腦海裏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她立馬下樓,去了雜物間。

在哪裏呢?

是在哪裏呢?

她在心裏喃喃,她明明記得之前來這裏找圍巾時,似乎看到了那個盒子。

怎麽現在來看,好像又不見了。

就在蘇有蓮想要放棄時,被壓在最下面的盒子露出了一個角。

她立馬蹲下身,推開盒子上的雜物,然後将盒子抱回了房間裏,和其它的盒子擺在了一起。

半夜她突然驚醒,突然看向了那個盒子。

于是,她起身下床,打開了盒子,裏面不是一些項鏈珠寶,而是一對耳環,一只鋼筆,和一雙手套。

蘇有蓮拿出了那對耳環,腦海裏突然就有了當時的回憶。

“爸爸,哥哥他是小偷!”

十歲的郁桉無地自容,滿臉通紅地站在原地,渾身冒着羞愧、不自在、以及藏在眼底的委屈。

他小聲解釋着,“不是的,我沒有,我不是小偷的。”

巨大的羞恥讓他大腦一片空白,翻來覆去也就這幾句話。

随後,才是那句小聲的,“我只是想要一點點證明,證明你們真的愛過我……我不是小偷……”

可惜沒有人聽他說的話。

也沒有人站在他這一邊。

蘇有蓮強忍住眼淚,意識到這是郁桉用過的盒子。

她拿出這些東西,看到了最下邊的本子。

郁清的話語突然冒出,“你知道嗎?郁桉還有一本日記本,裏面全是寫了對你的話。”

蘇有蓮動作越發小心了,她深呼一口氣,翻開了本子的第一頁。

2018年6月15日

我被爸爸媽媽找到了,我終于等到這一天了,可是奶奶死diao了。

很難過。

2018年6月17日

哥哥說媽媽生病了,不能去見她,好擔心。

我去zhai了花,想送給她。

2018年6月18日

為什麽我不能、han媽媽?

只能han郁夫人。

2018年7月1日

爸爸哥哥說媽媽生病了,才不記得我了,但是很愛我。

我也很愛你,媽媽。

……

有眼淚掉在日記本上,蘇有蓮連忙擦掉,繼續往下看。

2018年7月7日

我去上學了,老師說成績好,爸爸媽媽也會很開心。

我想要他們開心。

2018年7月20日

好難過,我很多字都不認識。我好笨。

2018年8月5日

送的花被扔掉了。媽媽不喜歡嗎?

2018年8月15日

我可以叫媽媽了,很開心!!!!!!

2018年8月22日

媽媽做的草莓蛋糕應該很好吃,但我沒吃到。對不起,我又讓你發病了。

2018年8月23日

媽媽,腦袋一點都不痛。

2018年9月2日

又要去酒店裏住了。

2018年10月20日

媽媽,我今天看到了流星雨,希望你能好起來。

……

蘇有蓮看了很久很久,她的眼淚幾乎沒有停過。之後郁桉寫的日記少了很多,但每次寫完最後都會加上一句:

媽媽,希望你一直都好好的,哪怕一直想不起我也沒關系。

她抱住日記本,痛哭出聲。

-

翌日。

郁桉起床,還有些愣神。

離開郁家好像已經過了很久了,他也好久沒再夢到他們了,但這次郁桉好像又做了一個噩夢。

很混亂。

郁桉摸着心髒,到現在都還有點悶悶的。

房間門被敲響,“郁桉?你醒了嗎?”

郁桉立即應聲,“嗯,我起來了。”

話落,房間門被打開。

顧嶼舟走進來,看向他,“我買了早餐,自己能起來嗎?”

郁桉嘗試着動了動腿,已經沒有昨天的那股刺痛感了,他點了點頭,然後嘗試着移動左腳往下穿上鞋。

他站起來,嘗試着将一些力放在了左腿上。

随後,他往前走了幾步,笑着看向顧嶼舟,“不痛了!”

顧嶼舟一直緊跟在他身邊,是一個護着他防止他摔跤的姿勢。

聞言,他“嗯”了一聲,“那就好。”

然後郁桉就這麽一蹦一跳地出了房間,洗漱完後才坐在了餐桌旁邊。

顧嶼舟給他端來了一碗瘦肉蔬菜粥,“嘗嘗怎麽樣?”

郁桉喝了一口,溫溫的,不燙,“很香!”

一晚上過去,他又重新恢複了往常的活力,唇色也不再是那樣蒼白,只是眼底還有些疲憊。

顧嶼舟問,“晚上腳疼沒睡好嗎?”

郁桉喝粥的動作頓了頓,随後搖頭,“不是。”

他放下勺子,看向顧嶼舟,“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噩夢,夢裏媽媽一直在哭。”

郁桉其實後來也有想過,那通讓他去郁家的電話完全是郁宥在騙他,媽媽是不會騙他的,也不會将他的圍巾扔掉。

因為她本來就不知道那個圍巾是他織的。

他的心意從來沒有被踐踏。

郁桉低下頭,說,“其實我從來都不怪她,我只希望她好好的。”

顧嶼舟無聲嘆了口氣,眼裏露出心疼,朝郁桉這邊走過來,抱了抱他。

他說,“會的,郁桉。”

-

醫院。

這是郁林住院後,蘇有蓮第一次來醫院見他。

郁林見到她後有些不可置信,眼睛亮了下,随後在看到妻子面無表情後,心髒突然狂跳。

他偏過頭,有意趕她出去,“我現在不想見你。”

蘇有蓮像是沒聽到他說的話那樣,徑直朝他的病床走來。

昨天看完郁桉的日記後,她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從包裏抽出了一張文件,放在了郁林的手上。

郁林意識到了什麽,手像是被烈火燒着了一樣,猛地躲開。

但妻子冷漠的聲線依舊順進了他的耳朵裏,“郁林,我們離婚吧。”

郁林:“我不同意,我不會同意的,有蓮。”

蘇有蓮重新拿過那份文件放在了他旁邊,“字我已經簽好了。”

她又說,“造成現在這樣的局面,我們做父母的都有錯,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贖罪。”

“而我要做的,就是按照桉桉說的那樣,好好活着。”

郁林慢慢朝蘇有蓮看過來,眼眶通紅,“我們不能離婚,你現在清醒了,我們就還能彌補,離婚了這個家就徹底散了。”

蘇有蓮冷聲,“你還執迷不悟嗎郁林,從桉桉丢掉開始,這個家就已經不是家了!”

最後,她只留下一句,“三十天後我們民政局見吧。”

郁林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喃喃道,“我不會離婚的……”

蘇有蓮走出醫院,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朝她走了過來,遞給她一張名片。

“夫人您好,我們老板說,如果您有任何需要幫助的地方,可以找他。”

蘇有蓮愣了下,看他長相周正,不像是壞人的樣子,便問,“你們老板是誰?”

男人說,“顧嶼舟顧總是我老板。”

蘇有蓮怔了一下,随後想起來那個總是站在桉桉身旁,為他撐傘的男人,眼睛裏的疼惜似乎都快溢了出來。

她能看出來,男人是真心喜歡桉桉的。

她點了點頭,認真道了謝,“謝謝。”

然後她接過了名片。

等蘇有蓮離開後,助理才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顧總,已經辦好了。”

-

顧嶼舟接完電話,回到客廳。

郁桉吃完早餐,去收拾了一下東西,才跟着顧嶼舟出了門。

今天是周日。

他們打算回小別墅。

四十分鐘後,車子停在了小別墅花園前。

虞绫早在電話裏得知郁桉腿傷的事情,聽到動靜就立馬開門,朝郁桉這邊迎過來。

平平也跟着一起跑過來,黏在了郁桉的腿上。

虞绫連忙抱住它,對它說,“平平,小桉的腿受傷,你乖乖的,別去碰那裏啊。”

等她再放下平平,平平還真的沒去碰郁桉左腿,而是黏在他右腿上,不停地喵喵喵叫着。

郁桉彎眼将它抱起來,臉蛋蹭了蹭貓貓頭,“好平平,我好想你。”

平平喵了一聲,往郁桉臉上親了親。

三個人一起進去,虞绫看着坐在沙發上的郁桉,有些愧疚。

“小桉,老師竟然都沒有發現你腿傷已經這麽嚴重了,哎……”

郁桉聞言愣了下,他看到虞绫心疼的神情,心中湧過暖流,“老師,是我自己習慣了,平時也不想耽誤訓練,所以才瞞着你。”

現在他被虞绫和顧嶼舟這麽好地愛護着,好像又變得嬌氣了,也沒有像從前那樣能忍了。

虞绫聽完郁桉說的話,更心疼了。

她起身抱住了郁桉,“小桉,你可不能這樣了,身體有哪裏難受一定要和我們說,你不說我們才真的擔心。”

郁桉認真點頭。

“對不起,老師,下次不會這樣了!”他保證道。

平平在一旁喵了一聲。

郁桉彎起眼,“好好好,下次也和你說!”

虞绫笑了起來,讓顧嶼舟在一旁坐下休息。

中午,他們一起吃了飯。

郁桉才剛剛吃完早餐,沒什麽胃口,只吃了點菜。

原本這個周末郁桉還想去劇院,但是腿還沒好,也就只好下次再去了。

昨晚上沒睡好,他在沙發上坐着坐着就閉上了眼睛。

虞绫看了他一眼,然後起身去拿了毯子蓋在他身上,又将電視的音量調小了些。

平平見了,也跟着跳上沙發,嘴裏還叼着上次郁桉送給他的小魚玩偶。

然後爪子抱住玩偶,躺在了郁桉旁邊,也跟着呼嚕嚕睡了過去。

郁桉再醒過來時,窗外太陽已經落山,漫天的黃昏,映照進窗戶裏。

他眯了眯眼,擡頭看着出了神。

廚房那邊傳來炒菜的聲音,他起身看過去。

廚房裏開着暖黃的燈,虞绫穿着圍裙站在裏面,笑着和保姆說着話。

虞绫似乎是有感應,朝郁桉這邊看了過來,在看到郁桉坐起來後,立馬推開玻璃門,笑道,“醒了?”

郁桉“嗯”了一聲,又朝四周看了看,問,“老師,顧嶼舟呢?”

虞绫聽到他直接喊了顧嶼舟的名字,微微挑了下眉,說,“他在樓上辦公,應該待會就下來了。”

郁桉點點頭。

給平平喂了吃的,菜也端了上來。

顧嶼舟下樓,三個人一起坐在了餐桌旁。

虞绫指了指擺在最中間的那道菜,“特意選的超級大的筒子骨,小桉你待會多吃點。”

郁桉點頭,先是給虞绫夾了菜,再是顧嶼舟。

虞绫笑了下,吃到後面,她又看到郁桉将菜夾在了新的碗裏,然後往自己挑了毛豆,再将剩下的遞給了顧嶼舟。

虞绫恍然,揶揄道,“嶼舟,原來你還是和小時候那樣不吃毛豆啊。”

顧嶼舟沒應,而是在看到這碗菜時愣了神。

郁桉:“快吃吧!”

顧嶼舟看了他一會兒,才拿起筷子吃掉。

郁桉眉眼彎彎湊近他問,“好吃嗎?”

顧嶼舟點點頭,又“嗯”了一聲,嘴角露出淺笑,“好吃。”

虞绫則是“哎呀”了一聲,放下筷子,捧着臉笑着看他們。

吃完晚飯,三人一貓去了外邊散步消食。

虞绫帶着平平走得很快,像是故意給他們騰出空間。

郁桉腿還不能快走,顧嶼舟也就陪着他,慢慢走着。

此時天邊還餘有一線紫紅的晚霞,很漂亮,剛好在顧嶼舟那一側。

郁桉看着看着,眼神就轉移到了顧嶼舟身上。

他不知道為什麽,就突然想起來那天在情侶餐廳裏吃飯時,在顧嶼舟手機裏看到的那張照片。

于是,他拿出了手機,也打算偷拍一張對方的照片。

但顧嶼舟似乎一直關心着他的腿,所以哪怕他加快速度,想往走一些,或者放慢腳步,後顧嶼舟一步,都會被對方發覺,然後一直走在他身旁。

郁桉只好快速拍了一張,只不過——昏暗的光線下,手機發出很明顯的閃光燈,以及“咔擦”地一聲。

郁桉人傻了。

他停頓在原地,瘋狂想着自己應該怎麽解釋,還是直接說出原因?

顧嶼舟也跟着停了下來,卻只開口問,“還要拍嗎?”

郁桉“啊?”了一聲,心髒跳個不停,呆呆看向顧嶼舟。

随後,郁桉就看到顧嶼舟拿過他的手機,伸長手臂,給兩人拍了一張合照。

“咔擦”一聲,顧嶼舟将手機重新放進郁桉手裏,然後拍了拍他的頭頂。

他說,“記得發我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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