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蹤跡x幻覺x碎片

第046章 蹤跡x幻覺x碎片

“真的找得到嗎?艾塔角蛇這種……”我使用着念能力變化成麻辣兔頭, 哦不是,雪地兔在雪山上來回搜尋。

別提艾塔角蛇了,就連一只螞蟻都看不見。

“螞蟻在這種地方只會變成冰塊吧?”糜稽少爺吐得一口好槽。

空氣裏除了冰冷, 還帶着一絲潮濕。

再往上走走看吧。

此時距離漫展還有不足六天時間。

到時候即使是直接去漫展場地,同樣也需要兩天的時間。

掐頭去尾,剩下不足兩天。

時間緊任務重, 得盡快了。

“今天如果沒找到, 明天就直接下山吧。”糜稽少爺選擇比較穩妥的辦法。

他抓了一包零食滋啦一下拆開倒入嘴裏,不知道怎麽回事總感覺不太安心。

“你一個人總感覺不太安全。”

不安的情緒不僅僅只有他有。

我似乎也感覺到什麽讓我頭皮發麻的東西,我不知道是動物那部分造成的亦或者是我本人的第六感造成的。

沒有人的蹤跡。

即使是有衣物也好,有骨頭也好, 但是這裏什麽都沒有。

呼出來的氣是熱的,吸入的空氣冰冷得讓五髒六腑都隐隐不快。

試着看看雪地兔的記憶好了,從一直生活在這片雪地的動物身上應該能夠得到什麽線索。

紅色的眼睛, 是同伴的眼睛?

視線之中出現的是狹小的洞穴、毛茸茸的觸感、同伴的氣味, 以及晶瑩剔透如同綠色寶石般的果實。

洞穴的更深處隐隐約約有着本能忌憚的感覺, 濃烈的血腥味還有堅硬物體剮蹭牆壁的聲音。

心髒碰碰跳動着。

鼻翼抽動兩下,前爪不安地擡起來,下一秒後腿一蹬向更遠處逃離, 遙遙看去毫無防備同伴正咬住一顆果實, 下一秒從洞穴伸出探出什麽赤紅的東西,而同伴連嚎叫聲都發不出來。

奔跑。

逃走!

活下去——

紅色的, 和奪走同伴性命一樣的赤紅。

複仇,複仇, 複仇, 複仇——

最後是血液流失落在雪地上,一滴一滴赤紅的, 像極了同伴投來的那雙紅彤彤的眼眸。

吸氣。

呼氣。

所以我才不喜歡潛入別人的記憶,人類複雜的情感以及動物純粹的感覺,就像是一團漿糊又像是有針在挑動神經帶來的不安感。

自己變得不像自己。

“總算是有點線索了。”我聲音悶悶的,變回自己的模樣重新戴上兜帽,“幾百米外有洞穴,我們要找的應該就在那裏了。”

冷靜又沉穩地出發吧,奧露艾塔。

不可以被動物的本能牽着鼻子走。

我就是我,不是其他的任何人。

所以請多多注視着我吧。

“奧露艾塔。”糜稽少爺的聲音把我又拉回來,他聲音聽起來很嚴肅,“剛剛查到了點情報,大概一個月前有探險隊在艾莫拉德雪山全部翻車……”

我朝着上方走着,逆着風而不遠處有什麽東西反射光亮讓我下意識眯眼。

糜稽少爺繼續說着:“科研隊無線傳回來的最後視頻拍到了還算是有用的東西。”

我停下了腳步,看向十幾米外的冒着綠色幽光的洞穴。

“什麽事情?”

糜稽将他黑進去的視頻放大好幾倍同時鼠标滑動着,讓模糊的分辨率更清晰一點——不知道為什麽視頻是黑白的,但是可以看到右下角出現的疑似尾巴的形狀。

有點完蛋。

“保守估計一只成年艾塔角蛇的大小在……”

他的聲音被我胸口的警報器的滴滴聲掩蓋住,一顆綠色果實滾落到雪地上最後一路向下落到我的腳邊,我下意識彎腰伸出手去撿起它。

“吃掉我,吃掉我,吃掉我,吃掉我……”耳畔不斷傳來古怪的聲音,好像從很遠地方又像是有人貼在耳邊呢喃誘惑着。

糜稽少爺的聲音一卡一頓着,像是老舊唱片卡殼。

迷迷糊糊的,聽不見他在說什麽。

像是拼圖。

攝人心魄的綠侵占了所有理智,人類無法抵擋自己的欲望。

因為口口曾經說過,人類口口于口口欲望……等等,誰說的來着?

腳下一輕一重,腦袋也昏昏沉沉的。

眼前出現幻影了,一個腦袋又一個腦袋,連手指也出現重影變成觸手的模樣。

好惡心,好想吐。

胃部不斷上湧着胃酸,而有一口氣一直哽在胸口什麽都吐不出來,像是一塊石頭壓在心髒。

幻術?

毒?

不行,得趕快掙脫過來,但是身體一時重得像是七扇試練之門,一時又像是輕飄飄的棉花糖。方向無法辨認,五感被籠罩上一層細紗。

面前出現了誰的影子,黑漆漆的像是烏鴉朝我走來,她的臉像是一團烏雲逐漸揭開陰霾,熟悉的輪廓讓我下意識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

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嘴巴一張一合,卻什麽聲音都沒有聽到。

是蘇珊。

我以為永遠不會見到她了,可是眼前的她和我記憶中沒有半分偏差。

被風吹起的頭發也好、望向我的眼睛也好,臉上的痣也好,仿佛時間沒有改變她一分一毫。

蘇珊的時間被永遠凍結了。

可是我明白的,她早就已經死掉了。

死在下雨天,死在我不知道的角落,死于一枚有毒的醫療針管,最後火化。

一部分在流星街的墓碑下長眠,另一部分被我制成銀飾随時攜帶。

所以,眼前的不是蘇珊,也不能是蘇珊。

是幻覺,是通過我記憶變出的幻覺。

清醒過來……

清醒過來。

清醒過來!

滋啦——

手心一陣刺痛,腦袋被束縛住的神經一下子松開,就像是斷掉的琴弦發出嗡的一聲。我整個人失去力氣跌落在地大口喘着氣,胸膛起伏大口大口喘着氣。

汗打濕了我的鬓發,讓它緊緊貼在我的臉側。

不需要想象,我現在多半就像是剛從水裏爬上來的女鬼一樣。

耳朵還有點鈍痛,有溫熱的東西流出來。

嘴唇也破了皮,口腔之中是鐵鏽味。

眼睛幹澀的,我從一片霧蒙蒙之中注視到眼前掌心被電擊之後産生的淡淡傷痕,還有一點燒焦血肉的味道。

多虧了這種疼痛才讓我恢複意識吧。

掌心有幾個明顯的月牙印,多半是剛剛意識模糊的時候自己掐的吧。

到底是什麽東西造成的?

心髒到現在仍然還在瘋狂跳動着,渾身的血液像是熔漿般滾燙。

等等。

糜稽少爺的吊墜去哪裏了?

剛剛應該還拿着的。

他好像說着什麽,只不過沒有聽清楚。

我擡手用衣袖擦拭耳朵流出的血液,伸手在周圍摩挲起來,企圖找到一塊堅硬的東西。

耳朵終于争氣地掙紮出禁音的世界,細小的聲音滴滴作響來自我前方不遠處的雪地上。

我起身,綿軟的雙腿也重新有了力氣。

腳下是堅硬的,而洞穴口是幾棵有着剛剛滾落果實的樹,上面的果實泛着綠色的幽光散發奇妙誘人的香味。我沒有再搭理那有毒的果實,加快步伐朝着吊墜的方向走去。

滴滴的聲音還在繼續着。

找到了。

我搖了搖發暈的腦袋,俯身探手撿起地上發出滴滴響聲的吊墜,它受到撞擊落到地面上出現了一道小小的裂痕。

“奧露……艾塔……”

隐隐約約有着聲音,可是我聽不清楚。

我摩挲了一下裂痕,将它舉起湊到耳邊就像是通話一樣,想要去聽清楚糜稽少爺到底在說什麽。

黑暗之中有龐大的東西動彈了一下,而我感到腳底變得不算穩固,是剛剛的毒素殘留亦或者是其他的什麽東西?

滴——滴——滴——

滴!滴!滴!

吊墜發出的聲音變得急促起來,而糜稽少爺的聲音終于清晰地傳入我的耳朵裏。

“快點離開!”

就在我聽力完全恢複,下意識朝向洞穴深處傳來懾人視線方向看去的時候,腳下的雪地就像是裂開逐漸窺見其真實樣貌。

一層層亮閃閃的白色鱗片——那是蛇的鱗片。

熾熱的鼻息從深處吹來,而我渾身的血液在此刻仿佛一瞬間被整個凍住。

金色的豎瞳正在注視着我。

手中的吊墜被我下意識握緊,我感覺喉嚨一緊想要下意識回應糜稽少爺的時候,四肢已經失去了掌控難以動彈。

我的大腦一瞬間整合方才糜稽少爺對我說過的話。

按照視頻裏面的蛇尾長度的估算,艾塔角蛇的大小應該在……

“25米。”

那只比我人還要更巨大的眼眸此刻開合,漆黑瞳孔注視着我仿佛鎖定了獵物。

實不相瞞,我那一刻腦子裏只閃過兩個字——完蛋。

貼在耳旁的吊墜咻的一聲被擊飛,眼前這只怪物的尾巴輕輕一抽便将這惱人的聲音徹底消滅。

我的臉頰上憑空開了一道血痕,冰涼的空氣一下子鑽入傷口讓人鈍痛難受。

而那溫熱的血液順着我蒼白的臉一點點滑落,成了艾塔角蛇的興奮劑。

腳下地面瘋狂震動,我幾乎無法平穩住身體。

就在臉側的血跡落地之際,就像是一滴水落入湖面産生漣漪,沙沙兩聲血液融入它的鱗片層層擴散,如同一朵綻放的食人花将所有鱗片都染上紅。

視線的最後是驟然長大的蛇嘴和那尖銳恐怖的毒牙。

我的世界歸為一片黑暗。

被擊飛的吊墜撞擊到洞穴牆壁,幾經反彈使得上面裂痕多增幾道,它再次努力發出些許聲音卻不過是徒勞,最後被飽餐一頓的艾塔角蛇一尾巴徹底拍斷。

成為一攤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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