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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覺自己說了太多,在說完這些之後,宗羽便找了個理由趕緊離開了此地,于是林蕪只得獨自在此處等候,等到天色幾乎暗下的時候,紀識秋才終于回到這處。
紀識秋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跟在他身邊的還有一名男子。
如果說那人不是女扮男裝的話。
紀識秋帶着那人走進房間,林蕪與那人對視半晌,兩人神色看來都有些欲言又止,紀識秋應是早料到了會有這種情況,幹脆自己到一旁坐了下來,支着手興味盎然的看兩人的反應。
沉默了片刻,林蕪終于忍不住回頭問紀識秋道:“他……是你從青陸帶回來的?”
紀識秋本還繃着臉,聽到這裏終于沒忍住“嗤”地笑了出來。
林蕪忍不住再看了那人一眼,那人看起來十分年輕,生着一張過分陰柔的臉,看來似女非男,穿着一身男裝,舉止卻比之林蕪印象裏的那些青陸男子還要嬌柔幾分。
那人聽着林蕪的話,眸光亦是微亮,他輕輕撩起一縷頰邊長發攏于耳後,輕聲笑到:“我聽教主說起過青陸,若是可以,我倒是極想去那處過日子。”
林蕪微微一怔,聽着對方略帶低沉的聲音,終于确定眼前的人是名男子。
她回眸去看紀識秋,紀識秋笑意仍未褪去,見了林蕪詢問的目光,終于開口解釋道:“這是教中西方護法,花英燕,若是遇上什麽麻煩的事情我不在你可以找他”
“花護法。”林蕪終于知曉了對方的身份。
花英燕還盯着林蕪,聽林蕪開口,這才含笑緩聲道:“見過教主夫人。”
自林蕪來到蒼玄教後,便總是承受着旁人別有所思的視線,她如今早已看了分明,路上遇到的那些弟子,盯着她的時候莫過于是被紀識秋對她的形容所騙,心裏面還藏着忌憚,而宗羽和花英燕這幾名護法……盯着她的時候想的大抵是“究竟讓教主懷孕的女子是什麽樣的人”這樣的事情了。
林蕪心中有數,并不多言,紀識秋也看夠了熱鬧,這時候終于出聲解釋道:“近來蒼玄教內會發生不少事情,今日花護法吵着要見你,我就讓他來了。”
這番話說來奇怪,但林蕪卻很快便明白了過來,看來紀識秋所說的事情絕不會是小事,她與花護法見面,分明是想告訴林蕪,若是當真出了事,花護法是在蒼玄教中她能夠信任的那個人。
兩人這算是見了一面,紀識秋這才站起身來對花英燕道:“見過了,你可以滾了。”
花英燕聽着這話,不禁哀聲道:“教主好狠的心,這麽久沒見了……”
那邊的花護法滿臉凄凄切切正打算表演一出驚天動地的大戲,紀識秋不待對方将話說完,已經一手将人扔了出去,順道還關上了房門,動作娴熟得讓人來不及反應。
等花英燕的聲音消失在屋外,林蕪才回頭有些擔憂的問紀識秋道:“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嗎?”
若說先前聽到宗羽說起那些事情,林蕪還只是在心中隐隐猜測的話,如今見到這位花護法,林蕪幾乎已經确定了紀識秋必然身處于險境之中,若非如此,他絕不會提前将後路鋪好。
紀識秋似乎本不願說這許多,聽見林蕪的問話,他當即問道:“是宗羽告訴你的?”
林蕪不願讓宗羽因此受罰,連忙道:“是我自己猜的。”
紀識秋自然不信這話,很快又道:“他對你說了些什麽?”
林蕪只得如實道:“他說了昔年山海殿與蒼玄教的恩怨,老教主與羅持長老的事情。”
“哦。”紀識秋涼涼道,“果然是他說的。”
林蕪:“……”
窗外夜風拂過屋外的青竹發出微弱的葉聲,紀識秋往窗外看去一眼,神情罕見的沉肅,低聲問道:“他還說了些什麽?”
林蕪道:“他說你小時候最大的願望是當武林盟主。”
紀識秋:“……”
兩人對視一眼,氣氛終于變了回來,林蕪輕輕握住紀識秋的手,這才發覺他的手竟涼得不像話,她這才想起紀識秋在外面累了一天,她連忙帶着人在床邊坐下,又靠近了些用身體暖着對方的身體,這才小聲問道:“我可以知道這些事嗎?”
林蕪聲音很輕,甚至顯得有些小心翼翼,她的手緊緊拽着紀識秋的手,紀識秋禁不住低下頭,看着兩人交握的手,他們十指緊扣,就像在青陸時候一般。
紀識秋便要開口,卻突然之間蹙眉不動,林蕪本緊盯着他看,見他這般反應,當即關切道:“怎麽了?”
聽見林蕪詢問,紀識秋這才擡眸神色古怪的拉住林蕪的手,将其落在了自己腹間,林蕪不解正要詢問,卻驀然感覺自己手心所觸碰那處,傳來輕微的動靜。
他們的孩子不過才五個月,那處弧度本就不甚明顯,在林蕪的掌下隆起小小的一團,柔軟而溫暖,顯得脆弱無比,然而林蕪分明能夠感覺得到,那個小小的生命在動,那動靜十分輕微,若非仔細林蕪心細幾乎無法察覺。
林蕪霎時怔住,表情就如方才的紀識秋,她擡眸與紀識秋對視在一起,兩人的神情都有些難掩的喜悅。他們近來接觸了太多事情,林蕪都快要忘記當初在青陸時自己與紀識秋是怎樣天天懷着期盼的心情等待着孩子長大,她小心感覺着掌心所觸的動靜,擔心問道:“他這樣動,你會難受嗎?”
“不會。”紀識秋忍着笑意,想了片刻又道,“不過還是感覺有一點奇怪。”
“奇怪?”林蕪喃喃發問。
紀識秋搖了搖頭,沒有将話說清楚,縱然一開始就決定生下這個孩子,但看着孩子長大,他始終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直到這時候,他感覺到那生命在他的腹中輕動,終于感覺到它是确确實實的存在,并且在他的腹中長大着,那是屬于他與林蕪的孩子。
腹中的小家夥暫時沒有了動靜,林蕪一雙手在紀識秋的肚子上胡亂扒拉着,甚至試圖與他說話讓他再動一個看看,紀識秋捉住林蕪亂動的手,終于道:“我爹……我記憶中的我爹,就是個沒什麽用的老頭子。”
紀識秋的話終于讓林蕪禁不住停下了動作,她擡起頭看着對方,認真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紀識秋道:“我很小的時候就跟着他四處流浪,那時候我什麽都不懂,覺得跟着那老頭去很多的地方見很多的人,是件很開心的事情。後來我才知道,那時候他不過是在帶着我逃命而已,蒼玄教的人在追殺他,很多人想要置他于死地,他逃了幾十年,我說他沒用,倒也沒有冤枉他。”
林蕪聽得微微蹙眉,如今再問他當初所過的那些日子是否辛苦都已經無用,它們都已經過去了,但這卻并不能讓林蕪心中好過些許。
紀識秋講述的語調平緩而毫無波瀾,就像是在說與自己無關的事情:“那時候的中原很亂,中原到處都是戰鬥,到處都是無家可歸的人,那些我都經歷過,也看在眼裏,我看過太多人因戰亂而死,而那一切,都是拜蒼玄教所賜。那時候我認為蒼玄教就是這天下的罪大惡極,我始終盼着有一日能夠有人将這邪教徹底鏟除。”
“可是後來我成了蒼玄教的教主。”紀識秋聲音低沉,垂眸道,“是不是很可笑,我成了自己曾經想要鏟除的那個魔頭。”
上一輩的恩怨與無數的重擔落在紀識秋的身上,但紀識秋除了承受,別無選擇。
“你不是他們所想的那樣。”林蕪搖頭,将這話說得認真無比,“不是。”
紀識秋本還在說着,不覺卻被林蕪認真的模樣看得笑了起來,方才的情緒似乎不過是飄渺雲煙盡數消散,他挑眉道:“我是什麽模樣,又何用旁人來斷言?”他淡淡道:“正邪于我早無分別,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們正道那一套規矩太過麻煩,反倒讓人覺得無味。”
只有真正毫不在意才能将這番話說得如此坦然,林蕪沒有再去勸說什麽,看着紀識秋眉梢帶着的微微倦意,終于沒有再問,只輕輕鑽進他懷裏,将頭枕在他肩上,低聲道:“那就不說這些了。”
紀識秋默然片刻,應道:“嗯。”
·
終于知曉了關于紀識秋的過去,林蕪卻沒能夠全然平靜下來,她在床上翻來覆去想的全是關于紀識秋的事情,有時候想起他從前所過的日子,有時候想到他們在青陸時候毫無顧慮的日子,總覺得心中有什麽東西壓着顯得沉重而難以抹去。
林蕪這樣想着,輾轉了半個晚上也沒法睡去,最後幹脆側過身睜眸看着身側的人。
或許是因為身孕的關系,紀識秋的确很累了,林蕪翻身的動靜絲毫沒有将他擾醒,慶幸的是窗外的月色明亮,月光透過薄薄窗紙透入房中,還能夠看清紀識秋的眉眼。
她靜靜看着,越看越是喜歡,忍不住便笑了起來。
這一夜林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盯着紀識秋看了多久,她甚至不知自己究竟是何時入睡,只是等她醒來的時候,身側的紀識秋已經不見了蹤影。
雖然知道紀識秋在教中應還有事要忙,但醒來不見美人,林蕪仍是忍不住有些失落。她撐着身子坐起來,待梳洗完走出房間,才發覺已經有人早早等在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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